眼前这一幕自然让端木琉璃吃惊不小,数月前他们在盘龙镇巧遇,后来分别之时他明明还神采飞扬、玉树临风的,怎么短短数日不见,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故?天上阁还好吗?
“这么说我没有认错人。”蓝醉皱了皱眉,“来,先把他放到床上。”
小心地将陷入昏迷的蓝月白放到床上,蓝醉已接着说道:“刚才我和冰玉易容改扮到街上打探消息,冰玉说有些口渴,我们便找了一间茶楼稍事休息。可是刚喝了几口,便听到对面卖馒头的小贩一声吆喝,说什么哪里来的要饭的,快滚开。当时我坐在窗前,低头看过去的时候,那要饭的正好被小贩一把推得仰面朝天跌倒在地,露出了半张脸,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出他跟天上阁主蓝月白十分相像,便立刻与冰玉结帐下楼。”
说到这里,他才暂时停下喘了口气,水冰玉早已体贴地倒了杯茶递了上去。段修罗立刻不乐意了:“我的呢?”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争风吃醋?再说这醋你也吃不着啊!几人皆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他只好乖乖地自己去倒了杯茶,示意蓝醉继续。
润了润嗓子,蓝醉接着说道:“为了不引人怀疑,我们便装作恰巧从那边经过的样子,然后指着蓝月白说,就是这个要饭的偷了我们的银子,说让他把银子还给我们,否则就把他送到官府。然后我们立刻便发现蓝月白的状态有些不对,不过出于求生的本能,他还是立刻就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想要逃走。我一看他跑得实在太慢,就一边追赶一边用内力帮他跑快一些,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我便点了他的穴道,把他带回来了。”
回头看看昏迷的蓝月白,端木琉璃沉吟着问道:“你说他状态不对,怎么个不对法?”
“这还用说吗?”蓝醉皱了皱眉,“如果状态对的话他怎么会去偷馒头?天上阁富可敌国,天天燕窝鱼翅也没问题。”
端木琉璃点头:“就是说,其实他的神智已经不清醒。我先替他检查一下,你们退后。”
众人依言退后,端木琉璃早已挽起袖子上前,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跟着便眉头紧皱,甚至咬牙切齿,仿佛学会了狼王的拿手绝活,恨不得把什么人咬成渣一般。
楚凌云就站在她的身侧,见状不由目光一闪:“琉璃,怎么了?”
“他可能遇到了仇家寻仇。”端木琉璃咬牙说着,“否则对方不会下这么重的手,把他打成这个样子。”
楚凌云其实也已经看出他的伤势十分严重,沉住气问道:“此刻他什么情况?”
端木琉璃微叹一声,指了指他的胸部:“根据我的检查结果,他的肋骨已经全部断裂,而且每一根都断成了好几块,比当日你打他的那一掌还要严重得多!说实话,受了这么重的伤却还能捡回一条命,实在是奇迹。”
楚凌云目光闪烁:“依我看,他应该是被人从正面打了一掌,除了肋骨断裂,必定也受了极重的内伤,若没有经过任何救治,他应该没那么幸运捡回一命。”
“没错。”端木琉璃立刻点头,“照情形来看,断骨应该经过处理,所以有了一定程度的愈合,但情形却糟糕之极。”
楚凌云皱眉:“为什么?”
端木琉璃抿了抿唇:“因为他的断骨对接的基本上都不够整齐,外观已经能够看出明显的扭曲变形,若想完全恢复,必须重新对接。”
想到当日她给自己治疗变形的右腿时那种难以忍受的疼痛,楚凌云居然本能地瑟缩了一下:“还有呢?除了肋骨断裂,是什么原因导致他神智不清醒?”
“脑后的肿块。”端木琉璃又叹了口气,“他的后脑有一个明显的突起,应该是在与人动手时不慎撞到了后脑,导致淤血无法散开,压迫了脑神经。”
楚凌云眨了眨眼:“脑神经?”
端木琉璃挠了挠头:“没事,总之请参考我娘当时的情形。”
楚凌云恍然:没错,木灵芝就是因为某种意外伤及后脑,导致淤血凝结才会失忆,后来还是端木琉璃为她做了开颅术,才让她恢复了正常。
点了点头,他接着问道:“你的意思是也必须给蓝月白做开颅术,才能让他恢复正常,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看不至于。”端木琉璃却摇了摇头,“虽然他们的症状相似,但蓝月白的情形比我娘的情形要轻得多,可以考虑采用物理疗法,试试能否祛除淤血。”
楚凌云的眼睛又是一眨:“物理疗法?”
端木琉璃忍不住苦笑:“没事,就是用比较安全、保守一些的法子,比如针灸。”
狼王大人瞬间很受打击:什么嘛,还说是夫妻呢,爱妃说的这些话,他居然十句有八句听不懂,难道以后总是这么鸡同鸭讲啊?
看到他委屈的样子,端木琉璃忙微笑着安慰了一句:“隔行如隔山嘛,有什么大不了?你若是讲什么排兵布阵,沙场征战,我不也傻眼吗?”
楚凌云叹口气:“好吧,虽然讲排兵布阵你比我强,但这句恭维我还是收下了。”
端木琉璃有些头痛地挠了挠眉心,决定先办正事:“蓝醉,解了他的穴道,我看看能否问出什么。”
蓝醉答应一声照做,片刻之后便看到蓝月白慢慢睁开了眼睛。然而他的眼睛里却是一片茫然,甚至有些微微的浑浊,完全不是从前的亮如晨星。
又过了一会儿,他的意识进一步恢复,便立刻觉察到了不对劲,不由猛地翻身坐起,刷的转头看着几人,满脸警觉地开口:“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啊!我的头好痛……”
他突然双手抱头,痛苦地呻吟起来,整个身体都缩成了一团。不过就凭他方才那两个问题,几人便知道他的状况的确十分严重,居然连老朋友都不认识了。
咬了咬牙,端木琉璃的语气尽量温和,上前两步微笑开口:“蓝阁主,你再仔细看看,真的不认识我们了吗?”
咬牙忍过最初的剧痛,蓝月白的气息渐渐变得平静了些。抬头看着端木琉璃,他的目光依然警觉:“你叫我什么?蓝阁主?你认识我?我是谁?你们又是谁?我……为什么我觉得……好像认识你?可是……可是你到底是谁……啊!我的头!我的头又开始痛了!”
“蓝阁主,你别激动!”端木琉璃立刻抬起双手,做了个安抚的手势,“不要急,慢慢来,什么都不要想,先平静下来!乖,听话,什么都别想了!”
她的语声柔和温婉,有着奇异的能够安抚人心的力量,蓝月白果然渐渐平静下来,很快便抬头看着她:“我认识你对不对?我一定认识你,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端木琉璃微笑,干脆在床前落座:“是吗?那么你能不能说说,觉得我哪些地方熟悉?”
蓝月白看着她,眉头紧皱:“不知道,就是觉得很熟悉。你认识我对不对?那你快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来自哪里,为什么会在这里?”
前两个问题我可以告诉你,这第三个问题我也想知道啊!
端木琉璃叹了口气,并不忙着回答:“你先告诉我,关于你自己,你还记得什么?”
蓝月白慢慢地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记得了,不,也不是什么都不记得,有时做梦或者半睡半醒之时,脑中会很快闪过一些画面,而且十分真实,好像我真的经历过。有时又觉得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但当我趁机用力去想,头就会痛得仿佛要炸开一样,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说着,他的气息再次变得有些急促,端木琉璃忙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微笑:“那你做梦的时候,曾经梦到过怎样的画面呢?”
蓝月白想了想:“觉得自己仿佛在一些很大,很空旷的地方,周围全都是数不尽的金银珠宝。然后有时又觉得在一个很黑很黑的山洞里……我记不起来了!”
那岂不就是他盗墓时的场景?看来在潜意识中,的确存在着一些记忆的片段。
端木琉璃沉住气,微笑点头:“很好,你看,你已经记起了不少。那你再试着想一想,曾经跟谁动过手吗?”
蓝月白皱起了眉,努力地回忆着,尽管很快便再次头痛欲裂,但他也看得出端木琉璃是在帮他,只好咬牙苦忍,很快冷汗涔涔。
见势不妙,端木琉璃立刻阻止:“好了好了,咱们不想了!你先休息一下,来。”
蓝月白松了口气,喘息声更加剧烈,乖乖在她的搀扶下重新躺了回去。缓过一口气,他立刻问道:“你还没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端木琉璃叹口气,跟着苦笑一声:“不是我不肯告诉你,而是以你如今的情形,就算我告诉你恐怕也没什么用。”
尽管已经失去记忆,蓝月白居然并不曾怀疑她的话,立刻急得想要再次起身:“那怎么办?”
“别动!”端木琉璃立刻阻止了他,“听我说,我们都是你的朋友,绝不会伤害你。而你之所以失去记忆,是因为后脑曾经受过重创,瘀血不散所致。而我恰巧是一名大夫,可以试着帮你把脑中的淤血散开,或许你就可以记起一切了。”
尽管依然有些疑惑,蓝月白却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难怪我头痛发作的时候,曾在不经意间摸到后脑有个地方鼓了起来。你真的可以让我记起一切吗?”
端木琉璃点头:“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因为如今有很多谜团都需要靠你来解开,而且你只有记起一切,才能够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蓝月白眼中顿时浮现出明显的希望:“那就拜托了,多谢!”
端木琉璃微笑点头,叮嘱他好好休息,并说她这便去准备一切,好尽快令他恢复记忆。
留下蓝醉和水冰玉暂时照顾蓝月白,其余三人便退了出来。来到另一个房间,楚凌云首先开口:“怎么样?有把握吗?”
端木琉璃毫不犹豫地点头:“有,我说过了,他的状况并不算太严重,只需施以针灸并配合药物,淤血应该很快就会散开。不过散开之后他会不会立刻恢复记忆,还要到时候再看。”
楚凌云点头:“那他断裂的肋骨呢?是否也要立刻帮他恢复正常?”
端木琉璃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这个不急,那毕竟是一项长期的工作,而且会非常痛苦,在没有恢复记忆之前,他肯定对我们有所防备,未必愿意让我为他医治。幸好他肋骨的伤并不致命,拖一拖也不要紧。”
一直沉默的段修罗忍不住摸了摸下巴:“实在是太奇怪了,不过几天不见,怎么会发生这样大的变故?难道是他从禧太宗陵挖到了太多宝贝,但又被什么人听到消息,出手抢夺的时候把他打成重伤的?”
二人闻言不由对视一眼,没错,这种可能性还是相当大的,毕竟财帛动人心,禧太宗陵内的陪葬品每一样都价值连城,若说有人会因此而夺物杀人,毫不为奇。
沉吟片刻,楚凌云招手命隐卫现身,吩咐他去查一查天上阁最近一段时间是否有什么变故,尤其是他们自盘龙镇返回时可曾遭遇劫杀。但务必保守秘密,切不可让任何人知道蓝月白已经出事,更不能让天上阁知道如今人就在他们手里。
隐卫领命而去,端木琉璃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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