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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跟着,本已死去的画苑从土里翻身坐起。机警地四处打量一番,确定半个人影都没有,她立刻起身跳出坑,并将地面恢复原状,这才飞也似的离开了!
片刻后,草丛中传出一阵交谈:“果然又是假死逃生,没意思。”
“上次有人偷走燕淑妃的尸体,王爷便怀疑她根本没死。这女子所用的手法与燕淑妃一样,她们会不会是一伙的?”
“很难说,世上会假死术的人不少,未必就是同一群人。不过这女子十分高明,呼吸心跳完全感觉不到,若非王爷事先提醒,我都未必看得出来。”
“有燕淑妃的前车之鉴嘛!如果她们真是一伙的,想必就是认为此法高明到了连王爷也能骗过的地步,这才故技重施。”
“对,如此高明的手法,她们怎舍得只用一次。”
“你们确定还要继续讨论下去?那女子走远了嘿!”
“什么?快追!”
三道人影很快掠出,一路追了上去。那女子大概对自己的假死术也十分自信,完全想不到身后有人跟踪,虽然本能地边走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却并未发现狼鹰等人的踪迹。
一番左拐右拐,这女子突然转身进了路旁的茅厕之中,三人只好暂时停下脚步。不多时,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婆婆弯着腰走了出来,步履蹒跚。
“好高明的易容术。”狼鹰不由赞叹,“不过可惜,她又忘了换鞋。”
狼武哼了一声:“记吃不记打的玩意儿,碰到咱们,算她倒霉。”
大约是笃定自己如今的样子绝对不会被人认出来,那女子居然不再急着赶路,不知从哪儿摸了个篮子挎在胳膊上,慢条斯理地逛起街来……
此时的琅王府,气氛已经达到高潮。
琅王的身份本就极不寻常,再加上端木琉璃出身显赫,前来捧场的亲朋好友、文武百官比楚凌扬大婚时只多不少。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楚天奇只是淡淡地微笑着,一旁的准婆婆霜妃则神情平静,居然看不出多少喜色。
“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随着一声吆喝,端木琉璃被狼燕搀扶了出来,虽然红巾盖脸,却遮不住她绝代风华。而当楚凌扬的视线落在她的右臂上,更是忍不住失声惊呼:“啊!你的胳膊怎么……”
时值盛夏,端木琉璃的嫁衣虽然造价不菲,料子却十分轻薄,内里是无袖的抹胸裙,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轻纱,凝脂般的肌肤若隐若现,引人无限遐思。
这身装扮美则美矣,却正是因为如此,可以透过那缕薄纱清晰地看到她原本扭曲的右臂早已恢复正常,衬着窈窕的身段和高贵的气质,羡煞天仙,何况凡人!
楚凌扬这一吆喝,所有人立刻注意到了这一点,惊呼声登时此起彼伏!楚天奇凝目一瞧,眼中异芒闪烁,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微笑:“琉璃,原来你已将右臂医好了吗?这么大的好消息,为何一直隐瞒?”
“臣女想给琅王一个惊喜,好以最美的样子出现在大婚典礼上,”端木琉璃淡淡地回答,“还请皇上恕罪。”
楚天奇哈哈一笑:“此乃喜事一件,何罪之有?云儿,你的新娘如此美如天仙,你可开心了?”
“是。”楚凌云微笑,“无论琉璃是什么样子,娶到她我都一样开心。”
他倒是开心了,楚凌扬的脸色早已黑如锅底,几乎忍不住夺路而逃,因为知晓内情的众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脸上,有怜悯,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更有嘲弄和讽刺!
当初他正是因为嫌弃端木琉璃右臂残疾、卑微怯懦才死命退婚,谁知这女子气质清雅高贵,聪慧无人能及,此刻更是连右臂都恢复了正常,他却娶了平平无奇的玉璎珞,这岂不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之前想要强占端木琉璃的身体而不得,却反而因此被楚凌云报复,害得他“缠绵病榻”那么久,每日里连饭碗都端不动,更遑论再施诡计!
幸亏近日来楚凌云忙于大婚,懒得再搭理他,他才得以渐渐恢复正常,勉强跑来参加婚典,却不曾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觉察到他浑身轻颤,玉璎珞又气又恨,偏偏无可奈何,只得低声安慰:“王爷,稍安勿躁!若是闹将起来,咱们可不占理!”
楚凌扬冷笑不语,根本不理她的茬儿,只是拿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端木琉璃,目光阴郁而深沉。片刻后,他起身甩袖而去,玉璎珞和沈心竹忙跟了上去。众人只当他实在受不了自己的未婚妻今日另嫁他人,自然不以为意,也就私底下议论几句罢了。
坐在轮椅上拜了天地,端木琉璃被送入洞房。被红盖头遮了半天,她着实有些发闷,不等屁股坐稳便一把将其扯了下来。狼燕吓了一跳,登时嗔怪地扑过来抢:“哎哟姑奶奶!你怎么给摘了?这个是要留给王爷的!”
“他不是还没来吗?”端木琉璃一抬手阻止了她,“先放着,我喘口气儿。”
狼燕瞅着她,片刻后嘿嘿一笑:“王妃,您是不是很紧张?”
真是主仆,问的话都一样。端木琉璃看她一眼,淡淡地笑了笑:“换你试试?”
狼燕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说。幸好没过多久,门外便传来一阵响动,她立刻将红盖头盖在端木琉璃头上,欢天喜地地扑过去开门:“王爷来了!”
秦铮推着轮椅入内,径直推到床前才停了下来:“王爷,我们走了?”
楚凌云点头,二人便对视一眼,齐齐退了出去,掩好房门之后却谁也不肯走,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地听着。谁知甜言蜜语、海誓山盟不曾听到,却听楚凌云淡淡地说道:“外面风大,要不要进来听?”
两人一下子垮了脸,踮着脚离开了。也是,狼王的墙角哪是那么容易听的?瞎折腾。
听到门外已经没有闲杂人等,楚凌云才满意地笑笑,轻轻握住了端木琉璃的手:“琉璃,我来了。”
我听到了。端木琉璃忍不住翻个白眼,默不作声。楚凌云想了想,虔诚地问道:“盖着这劳什子好别扭,我帮你拿掉吧?”
端木琉璃深度无语,只好沉默地点了点头。楚凌云笑笑,一把将红盖头扯下来扔到一旁,唇角的笑意却微微一凝:“琉璃,你好美。”
端木琉璃俏脸一红,竟有些不敢看他。耳边听到一声低笑,楚凌云已坐在她的身侧,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面对着自己:“看着我,琉璃,除了这条腿,我其实也挺有几分看头。”
端木琉璃被迫对上了他深邃的眸子,却只在里面看到一抹荡漾的柔情。这缕柔情融化了她的紧张,令她稍稍恢复了平日的淡雅从容:“你不是挺有看头,你是相当有看头。像你这么英俊的男子,世所罕见。”
楚凌云失笑:“你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你自己运气好?”
端木琉璃笑笑:“兼而有之。”
说话间,她的手自然地下落,却不经意间碰到了楚凌云残废的腿。觉察到他的身躯瞬间一紧,她却不曾挪开:“琅王……”
“叫我的名字。”楚凌云微笑,身体却跟着一动。
“好,不过你别动。”端木琉璃一用力,按住了他的腿,“凌云,我们已经是夫妻,彼此之间已可以光明正大地坦诚相对,无需遮掩。”
楚凌云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笑容却依然温柔:“是,我知道,但是琉璃,我不想吓到你。乖,放手。”
端木琉璃摇头:“我的胆子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小,我见过的病人也远比你想象得多。让我看看你的腿,或许我可以医好他。”
说丝毫不动心,自然是假的。看到她居然能医好严重变形的手臂,楚凌云何尝没有想过她也有可能治好自己的腿?然而无数次的失望让他宁愿暂时维持现状,也不敢轻易开口。
深吸一口气,他依然摇头:“琉璃……”
“你不相信我,我不勉强。”端木琉璃拿开手,淡淡地笑了笑,“夜深了,歇着吧。”
说完,她起身走到梳妆台前落座,慢慢卸着妆。看着她纤丽的侧影,楚凌云沉默片刻才淡然开口:“琉璃,我不是不相信,只是……”
“不必解释,我没事。”端木琉璃回头看他一眼,笑容清淡如秋水,“凌云,我一向不喜欢勉强别人做任何事,所以我真的无所谓。”
推动轮椅来到端木琉璃面前,楚凌云静静地看着她:“琉璃,我以为这么久以来,你的锐气和傲气已经被我挫得差不多了。”
端木琉璃动作一顿,眉头微微一皱:“有关系吗?”
楚凌云又沉默,等她卸完妆之后才轻轻叹了口气:“很晚了,歇着吧。”
端木琉璃的气息微微一窒,楚凌云已接着说道:“你好好睡,我就在书房,有事只管来找我。”
说完他转动轮椅往门口而去。端木琉璃反倒愣了一下,起身问道:“你……你不睡这里?”
“我不。”楚凌云摇了摇头,“你只管安心睡你的,我保证连只苍蝇都不敢来打扰你。”
房门打开又关上,端木琉璃才明白他的意思,不由稍稍松了口气:虽然已是夫妻,楚凌云对她而言却依然无比陌生,要她与一个陌生人肌肤相亲,说实话她做不到。
楚凌云坚决不肯让她看他的伤腿,这份不信任她不可能不在乎,只是想不到居然被楚凌云看了出来。由此可见,他们之间依然需要磨合。
确定楚凌云没有与她洞房花烛的意思,端木琉璃简单洗漱之后上了床,不多时便沉沉地睡了过去。她相信,不经琅王的允许,这房中的确连只苍蝇都进不来。
烛影闪烁,映照着楚凌云平静的脸。秦铮推门而入,顺便撇了撇嘴:“洞房花烛夜,新郎官独自在这里做冷板凳?王爷,你要不要这么‘温柔体贴’?”
楚凌云看他一眼,没有做声。秦铮越发大胆,哼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是怕自己的样子吓到王妃,可是您也知道,王妃的胆子没有那么小……”
“闭嘴。”楚凌云冷冷地打断了他,“她的胆子是不小,你的胆子也够大了是不是?”
秦铮一哆嗦,立刻赔上满脸谄媚的笑容:“属下不敢,属下胆小如鼠!属下有内情禀告。”
楚凌云懒得理会他:“说。”
“是。”秦铮点头,郑重其事地说着,“王爷,狼鹰来报,那个假画苑在街上逛了半天,夜深之后才悄悄潜入城中某客栈,而跟她碰面的那个人,应该是凤灵教如今的教主柳媚儿,假画苑则是柳媚儿座下的左护法韩音子。”
“是她?”楚凌云淡淡地笑了笑,“原来他们的目的是……”
“嗯,八九不离十。”秦铮点头,“不过柳媚儿也太小瞧端木世家了,以为派出区区一个护法便可达到目的?”
楚凌云不置可否:“可曾惊动她们?”
“没有,”秦铮摇头,“狼鹰还在等候王爷进一步指示。”
楚凌云抿了抿唇,兴致缺缺地挥了挥手:“我现在没工夫陪她们玩,小惩大诫,以后再说。”
秦铮诡异地笑笑:“是。”
于是就在琅王的大婚之夜,凤灵教主柳媚儿接到总坛的飞鸽传书:“急禀教主:养蛊密室突然失火,发现时整座密室已化为灰烬,速归!”
看到这几行字,柳媚儿当场昏厥,口吐白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