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连累了珩王,害得他也被楚天奇嫌弃,那么她苦心策划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耳边骤然浮现出旁人转述的、当日北宫律燃所说的那句话:我太低估了狼王的手段,也太低估了端木琉璃在狼王心中的份量。
是的,她犯了与北宫律燃一模一样的错误。既然有此前车之鉴,为何还要重蹈覆辙?
最可恶的自然还是楚凌跃!当初他若是听话,立刻将那封信毁掉,怎么会有今日之祸?这就是心术不正的下场!
离开珩王府,楚天奇显得异常沉默,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云儿,琉璃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只怕凶多吉少,你真的打算让跃儿为她陪葬?”
“我相信琉璃会得到上天的眷顾,她不会有事。”楚凌云揉了揉眉心,淡淡地说着,“如果她真的回不来,我也不会杀了四弟,但我要让他从此留在那悬崖边,日日向琉璃赔罪!”
楚天奇愣了一下,继而又是一叹:是的,这才是睚眦必报的狼王。
“跃儿此举毕竟太过狠毒,朕没有理由为他开脱。”抿了抿唇,他叹息着说道,“如今最重要的是希望琉璃吉人天相,真的不会有事,否则朕也委实不知该如何向端木世家交代。”
而这个,只怕才是最麻烦的。
虽然楚凌跃是端木凝脂的儿子,但端木凝安对端木琉璃这颗好不容易寻回的沧海遗珠喜爱得无与伦比,何况妹妹的儿子怎能比得上自己的女儿重要?
跃儿,你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几乎是在刹那之间,这些消息便不胫而走,迅速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自望月关一役之后,楚家军已数年不曾出动,如今第一次出动,居然是为了端木琉璃!
狼王聪明绝顶,睿智无双,略施小计便查出真凶是霜妃和珩王,并不惜与霜妃断绝母子关系,更将珩王折磨得苦不堪言,足见琅王妃在他心中早已超越一切!
等琅王妃平安归来之后,再有想打她的主意者,最好想想这两人的下场。
数日之后,端木凝安带着木灵芝与端木书昀和端木书晗兄弟二人急匆匆地赶来,直接奔到凝贵妃的寝宫砰的一拍桌子:“贵妃娘娘,您可真对得起草民!”
凝贵妃早已哭得双眼通红,满脸悲哀地起身施了一礼:“大哥,对不起,都是我教导无方……”
端木凝安见状,居然也有些气不起来了:“罢了,草民无状,还请娘娘恕罪。”
凝贵妃摇头,请各人落座,又吩咐侍女奉了茶水上来,继而默默地陪在一旁,不知从何说起。
端木凝安喝了几口茶,突然冷笑一声:“真不知琉璃究竟哪里碍了珩王殿下的事,居然令他下此狠手!他在动手之前,就完全不曾考虑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端木凝脂抽泣几声,泪又流下:“还不是权势动人心吗?都是这皇位之争给闹的。”
端木凝安叹了口气:“兄弟相残在皇室之中从来并非稀奇事,何况是琉璃?但这绝对不能成为草民原谅珩王的理由!自今日起草民会暂时留在京城,琉璃平安归来倒也罢了,否则草民必定要讨个说法!”
端木凝脂无限凄苦地看了他一眼,眼泪流得越发凶了:“大哥,我对不起琉璃,对不起你……你放心,琉璃若真的有个好歹,我给她偿命就是!”
端木凝安微微冷笑:“娘娘言重了,草民担当不起!何况琉璃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娘娘就算偿命又如何?”
端木凝脂无言,越发哭得泣不成声。端木凝安反倒心下不忍,叹口气说道:“罢了罢了!此事原也非娘娘所愿,娘娘别哭了。何况琉璃一定会平安归来,到时候一切都好说。”
端木凝脂忍住悲声,片刻后苦笑一声说道:“好说?大哥,琅王对琉璃的在乎更甚于你,你没去看看他将跃儿折磨成了什么样子!即便琉璃平安归来,他也变成废人一个了!”
端木凝安倒是有些吃惊:“有这种事?”
“嗯。”端木凝脂抹了把泪,“琅王用剧毒化去了跃儿的内力,令他每日遭受浑身经脉剧痛之苦,并说琉璃归来之前会一直如此。如今跃儿已无法下床,被剧痛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几人不由彼此对视一眼,发现各自的眼中都写着同样的几个字:琅王,你果然够狠。
“这是跃儿应得的报应,我无话可说。”端木凝脂擦了擦眼泪,满脸愁苦地说着,“上次跃儿用鸳鸯蛊害琉璃,这次又派人暗杀,实在不可原谅,琅王这样对他天经地义。如今我不盼别的,只盼着琉璃平安无事,跃儿便可稍稍解脱。”
楚凌云已经给了楚凌跃应得的惩罚,几人还能如何?只得起身告辞,等候消息。
出得门来,木灵芝突然叹了口气:“贵妃娘娘也真可怜,都是被珩王连累的。”
“是啊!”端木凝安也跟着叹了口气,“若是再不走,我几乎就要忍不住告诉她真相了!”
“谁说不是?”木灵芝苦笑,“若不是为了做戏,我根本不想为难娘娘。但若是知道琉璃被她的儿子害得生死未卜我们却毫无反应,岂不是太不正常?没办法,只好走这一遭了。”
端木凝安点头:“希望琉璃尽快找到要找的东西回来,娘娘便不会那么自责了。我们走吧!”
如今的楚凌跃的确惨不堪言。见解药被拿走,他原本并不担心,立刻派人去购置药材,想要尽快配出解药。然而派出去的人回来之后却禀告说,最重要的一味药材缺货,不久前刚刚被别人全部买走了,如今整个潋阳城只怕也找不到分毫!
楚凌跃愕然之余,立刻想到这绝对是楚凌云做的好事!楚家军的势力遍布天下,只怕他已不可能买到这味药材!
尽管如此,他却依然不肯死心,立即派人到处搜购,却每每以失望告终。秦铮留下的药只能暂时压制毒性,令他不得不每日遭受着经脉剧痛的折磨,生不如死。无奈之下,他一面咬牙苦忍,一面派人继续寻找药材,无可奈何地期盼着奇迹的出现,哪里还有心思考虑其他?
无论是对霜妃,还是对楚凌跃,他们所做的一切四个字便可以形容:竹篮打水。
“四皇兄此番算是彻底完了。”
刚刚恢复元气没多久的楚凌欢舒舒服服地斜倚在床头,阴沉沉地笑着。邢子涯站在一旁伺候,点头说道:“即便琅王妃能够平安归来,他那一身功力也注定保不住了。”
“那不是很好?”楚凌欢笑笑,“托三皇兄的福,本王又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否则端木凝安若是突然转了性去支持四皇兄,那可就麻烦了。”
邢子涯对此不发表意见,只是由衷地感叹:“对于敢伤害琅王妃的人,琅王报复的手段便要多狠有多狠,足见他对琅王妃是真的在乎。”
楚凌欢难得赞同地点头:“不错,所以端木琉璃此番若是真的死了倒罢,否则以后若无绝对的把握,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
邢子涯还未说什么,便见他突然一皱眉头:“不过说起来,上次三皇兄也猜到是本王派刺客暗杀端木琉璃了,为何却没有揪着本王不放,还让秦铮给了你配制解药的药材?”
邢子涯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注意到了他的反应,楚凌跃一挑眉:“你知道原因?”
邢子涯摇头:“没有,没……没什么。”
楚凌欢神情一冷:“本王应该说过,无论实话多么难听,都不准在本王面前说谎。说。”
“秦师……秦铮说,是因为属下。”邢子涯略有些迟疑,但还是说了实话,“因为以前属下曾经救过秦铮一次,琅王说看在属下的面子上,这次他不为难王爷。”
这话听起来无疑有些刺耳:堂堂皇子加王爷,居然还不如一个小小的侍卫面子大?
楚凌欢暗中咬了咬牙,故意轻蔑地笑了起来:“又是这一套:三皇兄明知即便他不给你那味药材你也能配出解药,便干脆做这个顺水人情,还把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就是为了让你对他心存感激。这是三皇兄惯用的伎俩,子涯,你可千万不要上当。”
邢子涯立刻点头:“是,属下明白,属下不会上当的。”
楚凌欢满意地点头:“这才对。不过子涯,为防意外,今后你还是不要再跟秦铮来往了。你性情耿直,本王担心你会吃亏。”
这次邢子涯迟疑片刻才点了点头:“是!”
待他退下,楚凌跃的脸色才重新阴沉下来:邢子涯是用毒高手,把他留下大有用处。但同时,当初他同意留在自己身边的理由也薄弱得可怜,万一被他知道真相,岂不很容易倒戈相向?
不行,必须彻底杜绝这种可能!否则也决不能把他留给旁人!
日升月落,永不停息,半个月的时间忽忽而过。
“王爷,珩王殿下如今过得极为凄惨。”狼鹰敲门而入,叹着气禀报,“贵妃娘娘虽然心疼,却也知道是他对不起王爷在先,不敢前来求情。”
正坐在窗前远眺的楚凌云收回目光,淡淡地应了一声:“嗯。其他人呢?”
“霜妃娘娘整日待在尚荣宫闭门不出,据说茶饭不思,半个月来已消瘦得不得了。”狼鹰继续回答,“皇上再也不曾踏足尚荣宫,并说王妃回来之前,让霜妃闭门思过。”
楚凌云对此无动于衷:“还有呢?”
“其余几位皇子皆无异动,潋阳城如今安静得很。”狼鹰挠了挠头,“一来王妃尚未归来,二来他们都见识到了王爷的手段,暂时安稳了下去。但四皇子落得如此下场,他们都暗中兴奋,认为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楚凌云沉默,片刻后居然难得地微微一叹:“皇位?真的那么重要?我左看右看,那把龙椅上除了杀戮和血腥,完全看不到其他东西。”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以来就是如此,”秦铮叹了口气,“古往今来,有多少皇帝不是踏着至亲的尸体和鲜血登上皇位的?”
楚凌云沉默,好一会儿之后才问道:“琉璃那边可有消息?”
“还没有,”狼鹰摇头,“三天前收到狼燕一封传书,说一切顺利,至今还未再见到书信。”
楚凌云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双手已不自觉地落到了腿上。秦铮见状心中有些难受,却也知道所有的安慰都显得十分苍白,只好拿出一副轻松的口吻:“一切顺利就好。王妃聪明绝顶,一定会带着血寒玉回来的!对了,苏公子不是带着隐卫暗中保护王妃吗?他可有消息传来?”
“有。”狼鹰点头,“苏公子说,若无意外,他每隔十天传书报一次平安。”
楚凌云睁开眼睛,遥望着西朗国的方向:琉璃,我已将潋阳城的局势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下,如今一切都看你的了!等你归来之后,我要彻底打破如今的平衡,所有欠了我的、欠了你的,我都要一一讨回!
诚如他之前所说,看到霜妃和楚凌跃的下场,所有人似乎才在刹那间意识到:狼王还活着,他还是当初那个手段决绝的不败神话!
只是事发至今,他从未停止过对端木琉璃的寻找,难道冥冥之中,他知道那个温婉如玉的女子的确还活着,并在等着他的到来吗?
其实哪里用得着冥冥之中,因为所有的一切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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