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肃回去后越想越气,也越害怕。
这个董卓,自己满以为他是个有雄才大略的人,是个枭雄,所以一心一意地辅佐他,给他出谋划策,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对自己!
脸面?哼,在这个乱世,能够活下去才是王道,脸面算是什么东西!没有吕布,我看你能撑多久?
可是不管怎么说,现在董卓不会再用他了,可能对他还起了杀意。虽然暂时没杀他,大概也是顾忌到自己和吕布的关系吧!可是自己又能撑多久呢?
以董卓的蛮横暴虐,说不定等吕布的事情一搞定,他就不会再容忍自己了。
自己还年轻,有才智,在这个英雄辈出的时代还没闯出名堂来呢!怎么能悄没声息地就死了?
不,不能这样子!
既然董卓已经容不下他,那就除掉董卓吧!
于是李肃在天黑以后,穿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身形隐没在漆黑的夜色里。
在董卓看来,李肃就是案板上的一条鱼,自己想怎么处理、什么时候动手都是随着自己的。所以他并没有把李肃放在心上。
反而是吕布,无论怎么说还是要笼络的。但是他又一时拉不下面子,所以只是派遣亲卫给吕布送去了上好的金疮药,又好言抚慰了一番。
等过个几天,吕布的伤口好点了,事情平息了,再把他的官职升上一级,表达一下自己对他的器重,多聊聊父子情分。
自己主动给他台阶下,已经是屈尊下士了。他除了仰仗自己,在这天下并无立足之地,理当不会跟自己闹得太过分。最后应该还会跟以前一样。
董卓很乐观地想着,却没料到他这次真的是想的太简单了。
这种盲目的乐观,给他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弥天大祸。
吕布正在自己的将军府中休息。
左臂上的伤口不算严重,只是皮肉伤。郎中已经给他上了药,包扎好了。但是他心中还是一阵后怕。
若不是自己躲避得快,今天就交代在董卓府里了。
他自问虽然对董卓没有父子之情,但是也一直尽心尽力。除了貂蝉的事情,他没有违逆过董卓任何一件事。
可是貂蝉的事情,却是他无法让步的。
吕布的父母在战乱中早早过世,他一个半大的孩子为了能填饱肚腹打架斗殴、偷鸡摸狗什么都干过。可谓是小小年纪历尽了人世寒凉。而貂蝉,是唯一一个让他想要有个家的人。
他一直混混沌沌地生活着,随波逐流。丁原看上了他的武艺,想收他为义子,他不知道该答应还是不答应,就默认了。
他对丁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在丁原手下也过得不愉快。
说起来可笑!丁原看上了他的武力,但是却给他安排了一个主簿的职务来做。主簿是那些干的,竟然让他来做!
吕布不是不知道这是丁原手下的那些人嫉妒他、挤兑他的原因。
不过随便怎样吧!吕布仍然是素来素往,想干嘛干嘛,谁也别想约束他。那些人就在丁原面前告他的状,可着劲地说他坏话。他也懒得理他们。
可是时间久了,丁原对他也越来越冷淡,甚至隐隐有厌弃他、挤兑他走的意思。这个所谓的“父子”关系也名存实亡。
他一笑置之,也并不在意。反正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干什么也是一样的。有什么区别呢?
正在这个时候,董卓出现了。
董卓不是啥好东西,天下人都知道。但是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天下人又有几个好的?
董卓派李肃来拉拢自己,自己当时并未作决定,丁原知道了直接赶来,一点都不客气地给他扣上了叛敌的帽子,还要杀了他,没听他一句解释。真正的父子会这样?哪怕他对自己有一点情谊,也不会这样。
所以李肃失手杀了丁原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彻底不能在这里呆了。丁原尚待他如此,何况这里的其他人?
他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董卓至少表达出了诚意来,能给他赤兔宝马。在这里呆着会如何呢?他们只会给他扣上弑父的帽子,把他推向死亡。
虽然他无牵无挂,并不在乎生死,但谁会被动地等着被别人杀死?
他不知道李肃是真的失手还是故意失手的,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丁原并不爱护他,他又何必矫情?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这样吧。
董卓不是想要他吗?他就去吧。在哪里还不都一样,何况董卓那里还有赤兔。这天下所有人,并不比一个赤兔重要。宝马忠诚,不会背叛自己的主人,而人心诡谲,还不如一匹马值得信任。
就这样,吕布来到了董卓的军队里。
董卓对他看起来很好,也以父子相称。父子?真是可笑。为什么丁原和董卓都会以为用这两个字就能约束住别人为他们卖命?但是既然他们喜欢,那就随便了。
吕布不置可否地默认了这一切。
第39章 貂蝉的别样人生(七)()
其实吕布对什么都是淡漠的。他默认别人对他的安排,但也不热情。总之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够调动起他的情绪,除了那匹赤兔马,还能让他提起一点兴趣以外。
董卓让他带兵,他带;让他打仗;他打。反正他也不知道这一生应该怎么度过才对。就这般浑浑噩噩地往下走吧!
没事干的时候,他唯一的兴趣就是牵着赤兔马四处溜达。这天地间,唯一对他有意义的,也就这匹马了。
丁原的死最后被扣在他的头上,天下英雄都因此而鄙弃他。他不是不知道,但也懒得解释,没兴趣计较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有什么关系?
直到他遇到貂蝉,他才从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那天他去王司徒府上赴宴,正酒酣微醉间一眼瞥见貂蝉从偏厢走出献舞,真是仙姿玉貌,燕妒莺惭。
一时情动间,就萌生了想要娶她的念头。当王司徒说可以把貂蝉许给他的时候,他是欣喜的,回家立刻打点自己的财产,拿出了一份好聘礼,满怀憧憬地去娶貂蝉。可是到了司徒府的时候,王司徒却告诉他貂蝉被董卓强行带走做了小妾。
这真是一个晴天霹雳!
这是吕布第一次感觉到深深的挫败感。如果貂蝉是愿意的,也就罢了,但是王司徒说貂蝉是被迫的,哭着被带走的。
今天在董府中,他亲眼看到貂蝉过得不好,都生病了董卓都不给她请个郎中,要不是自己,说不定会病成什么样呢!更可气的是董卓还死不悔改,竟然因为自己给貂蝉请郎中而对自己动手。
武者的敏锐告诉自己,今天要不是他躲得快,就不会仅仅是划伤胳膊这么简单了。
吕布想到这里,痛悔不已。貂蝉耳垂下的那颗胭脂痣又在他面前晃啊晃,搞得他心烦意乱的。
就在这个时候,窗外响起了一阵有规律的敲击声。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这谁啊有门不走敲窗户!他不是吩咐了侍卫谁都不见的吗?
吕布没耐性地大喝了一声,“进来吧!”
李肃这才推开窗子,进到屋子里,反手把窗户关上。
“李肃?你穿成这样是干什么?怎么从窗户进来”吕布惊讶地问道。
“卑职参见将军!”李肃单腿跪在地上,先是向吕布行了个大礼。
“好了,起来吧!你跟我平时也没这么客套,今天这是干什么?”吕布伸出完好的那只左手把李肃扶起来。
“回将军,卑职有话对将军说,但是又害怕,不敢说。”
“有什么话直说吧,我把所有人都遣散出去了,这儿很安全,没人会听到。”
李肃这才放了点心。要是他密会吕布的事情被董卓知道,他肯定活不到明天。
“卑职有话一直想对将军说,只是牵扯到将军的义父,也就一直没敢开口。但是听说了今天将军受伤这个事情之后,卑职觉得不能不说了,所以卑职今晚偷偷来见将军,以免将军一直被蒙在鼓里。”李肃说完,故意顿了顿,斜觑着眼看吕布的反应。
“哦?有什么话直说吧!别在我面前卖关子。”吕布的性格向来粗放豪爽,也不陪着李肃兜圈子。
“此事实在难以启齿,卑职,卑职说不出口啊!”李肃做出一副为难不已的样子,摇着头唉声叹气地站在那里。
“什么样的事情,还能让你为难到说不出口?”吕布知道李肃一向狡猾多智,有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他觉得说都说不出口的?
李肃咬了咬牙,一副下了重大决心的样子,对吕布拱手道:“此事与卑职也有一定的干系,但卑职也是被迫从之。若是将军能谅解卑职,留卑职一条性命,容许卑职以后戴罪立功,卑职将感激不尽,愿做牛做马供将军驱使!”
“你说吧,我不会杀你的。”吕布实在懒得跟他玩什么弯弯绕绕的,痛快地答应了。
李肃松了口气。他就怕吕布一时冲动把他给收拾了。吕布这人看似粗野,其实性格宽和,只要不是把他给逼急了,一般都不会动杀心,就是容易冲动。现在他得了吕布的保证,不管是现在,还是事后吕布想起这件事,他都会遵守诺言不会杀自己的。
“卑职谢将军的不杀之恩!”李肃单膝跪地郑重地给吕布磕了个头,然后娓娓道来。
“卑职要说的,就是董太尉的事情,也是当初并州丁刺史的事情。
当初董太尉还不是太尉,他刚刚控制住了京城,但是根基并不稳,急需良臣猛将匡佐,才能站稳脚跟。但是他恶名在外,有名望的人都不愿来辅助他。
将军年纪轻轻,就勇冠三军,闯下了‘天下第一勇将’的名号,但在并州军伍中并不受重用。所以董太尉就盯上了您,一心想把您收至麾下,为自己所用。
当时卑职被派去和您接洽,心中很是激动。虽则这是上官委派的任务,但是卑职心中一直仰慕将军,将将军当做自己的榜样。能够跟随将军作战,在这乱世闯出一片天地,也是卑职的心愿。不管将军会不会如我所愿,能与将军洽谈一番,卑职也感到荣幸之至!
只是卑职也没想到,一场游说竟会变成后来的样子!”
李肃深深叹了口气,似是遗憾无比的样子。他垂下头去,用手抵在额间,似乎在平复心情。片刻后继续说了下去。
“卑职知道您是名将,必然最爱宝马。所以向董太尉讨要了千里宝马赤兔,再加上一些其他宝物给您带了过去。心想着即便您不同意,多少也能与将军攀些交情。没想到董太尉却另有安排,这直接导致了您当时的义父丁刺史丧命。”
李肃说到这里,声音低沉,仿佛很哀伤的样子。
他把自己描述成吕布的一个粉丝,把好的方面都揽到自己身上,不好的事情都推给董卓。董卓啊董卓,不要怪我,这都是你逼我的!
李肃拿眼睛偷偷斜觑吕布,见他正瞪圆了眼看着自己,忙收回了目光,作势用手去揉眼睛,把眼睛揉的红红的,用悲哀和愤慨的语气控诉道:“更让我不能接受的是,董太尉还暗地里把丁刺史的死这件事扣在将军您的头上,四处恶意传播,让您被天下人辱骂嗤笑!”
“你是说,这件事也是他做的?”吕布悚然惊问道。
不怪他惊讶,他虽知道有人恶意散布他为了赤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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