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家都沉默低下头,仪檬感激道:“谢谢大家的理解,那请大家先出去一下好吗?”
村民们听了仪檬的话,相继离开了偏房,包括李叔在内。
仪檬转向身旁的宁峰,“爹,您也先出去吧。”
宁峰怎么放心得下留女儿一个人与这不人不鬼的怪物在一起,“苓儿,他……”
“爹,我没事的,相信女儿。”
见仪檬的眼神如此自信、坚定,宁峰虽然心里很担心,但还是出去了。
看到宁峰的身影消失在偏房门口后,仪檬转过身,走过去几步,蹲在了男子的身边,轻轻地说:“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希望你也不要伤害我,好吗?”
男子似乎听得懂仪檬的话,缓缓抬起了头,被血红色的头发遮住的脸上,隐约有一双赤红色的眸子在注视着仪檬。
仪檬说:“你是不是常年服用了许多增强体力的药草,才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
她是国家特工,她除了枪术了得,医术也了得。只要看一眼,闻一闻,她就完全清楚男子的情况了。
男子赤眸里掠过惊讶之色,却又黯然下来。
仪檬又说:“食血是控制血管膨胀的办法之一,所以,你才偷了村子里那么多的家禽。让我意外的事,你没有喝人血,没有伤害村民,看来你是个很善良的人。我不知道你为何服用那么多增强体力的药草,但是我想告诉你,我有更好的办法,可以完全清除掉你血液里的毒素,只要你相信我。”
说到这,仪檬站起来,向男子伸过去手,“跟我离开这里,回到人类的世界,重新生活,好吗?”
男子把头抬高了许多,赤眸里的色彩黯淡忧伤。回到人群?可能吗?如今他这个样子……
仪檬定定地看着他,眼神真挚。“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会让你重见天日的。”
男子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把手放在了仪檬的手心上,这一刻,他赤红色的眸子慢慢变成了黑白分明的瞳仁,恢复到正常人的模样了。一股温暖,从仪檬的手心流转,直到贯穿他的全身每个角落,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温暖。
因为在彻底放松无戒备的情况下,他的眼眸的色彩才回恢复到正常人的模样!
握住男子的手的刹那,仪檬感觉握住了万年寒冰,那种冰冷侵蚀着她的手骨,想要把她的手骨完全融化点,但这种冰冷,她努力忍住了。
一会看到男子紧紧牵着女儿的手出来,宁峰心里很不安,生怕这男子对女儿怎样,但他怕女儿生气,就没阻止。
*
男子随仪檬等人回了李叔家,他坐在厅子里的饭桌边,一直垂着头,纹丝不动地坐着。
小甜一直在旁边好奇地打量着男子,“奶娘,他的头发怎么是红色的呢,好奇怪喲!”
这时,宁峰父女俩和李叔从厅外走了进来。
仪檬对奶娘她们三个说:“奶娘,小香小甜,李叔已经给你们安排了住的地方,就在隔壁,早点过去歇着吧。”
“小姐,奴婢还不困……咦,奶娘你干什么呢,奶娘……”
奶娘没等小甜说完,就硬拽着小甜离开了李叔家,就怕小甜留下来打扰到自家小姐。
仪檬转向身旁的父亲,“爹,您也早点休息。”
宁峰哪放心得离开,“苓儿,爹不走,爹怕你……”
仪檬失笑一记,“爹,您想哪去了,女儿身怀武艺,难道不会保护自己吗?再说了,爹就住在李叔家里,若女儿有什么不测,难道不会喊您吗?您上个月受那么重的伤才康复没多久,应该早点休息的,别让女儿担心好吗?”
女儿都这么说了,自己还能说什么?最后,宁峰心里不想离开,但还是随李叔去了后院的房子。
厅子里,只剩下仪檬和男子。
男子见没有了其他陌生人,就抬起头,环顾起了四周。这里还是那么的眼熟,没有变多少,只是……家具久了,李叔……也老了,而他……也变了!
李叔这时端了一盆水进来,放到桌子上后对男子说:“小寒,你先洗把脸吧。”
男子缓缓把脸凑近了盆子,想要通过盆子的水镜看看自己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把遮盖了脸部的头发慢慢移开,一张异常通透白希的脸蛋,映在了水镜中,比他手上的肤色还要通透无血。
仪檬坐在男子的左边,她痴痴地盯着男子看,不是她痴迷上了男子的脸蛋,而是她发现,这竟是一个异常清秀的少年,虽然他不是那么帅气俊美,但绝对的秀气,这种秀气,浑然天成,像一块完全没有被世间的尘埃污染过的玉。
而且,她也没想到,一个在暗无天日角落生存的人,竟然除衣物以外,没有一点脏兮兮的地方,脸上也没有一点斑痕。
她知道,这都是因为他食用的那些药草的缘故。
她问:“小寒是你的名字吗?”
李叔看了男子一眼后代为回答,“宁姑娘,他和你一样,也是宁姓,宁寒。当年他们家是我们村子里唯一的一户外姓人家。”
仪檬觉得,宁寒这个名字只配男子身上的温度,与他的外表一点也联系不上。他给她的感觉,很暖和,很温馨。
“李叔,你先去歇着吧,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他说说。”仪檬看向李叔,道。
李叔点点头,“好的。”
李叔走后,仪檬转向男子,轻轻地问:“我可以知道你为何服用那么多增强体力的药物吗?”
要知道,那些药物在现代研制成液体后,被违法注入运动员、搏斗之人的身体里,顷刻间增强数倍体力,若常久注射,体力还会倍增,只不过副作用甚大。
男子黯然垂眸,声音细弱低哑且忧伤。“我爹是开镖局的,一直做梦想要一位天生神力的人帮他护镖,而我娘……她常年痴心于研究医术,缺少提供她炼药试药的人……”
“所以,你父母为了各自的利益和爱好,把你这个儿子折磨成了这样?”
“呵呵。”宁寒突然悲极一笑,“我本是一个孤儿,他们只不过是我的养父养母而已。”
仪檬同情宁寒的遭遇,岚毅和他比,连他的十分之一都不及。“明日我到城里给你开一副药,你以后按着方子抓药,服用个把月,你血液里的毒素就完全清除了,以后你也不用再喝动物的血。等你病好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宁寒摇摇头,看向厅外的月色,赤眸黯然颓废。“我不知道。我养父养母在一场大火中去世后,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回到这个村子,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的快乐都在这里吧。我身体里的毒最近发作得厉害,一发作就去村子找血……我也想早点了结自己的,以免日后害了乡亲们,可是,就这样死了,又觉得很不值得。”
“你别这样想。”仪檬说。“好在你遇到了我,我会把你医好的,你也别动不动就有轻生的念头!”
宁寒突然站起来紧紧地看着仪檬,眼神里满是期待和紧张之色,“我……我能一直跟在你身边吗?”
“跟着我?”仪檬惊讶,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儿。
宁寒肯定的语气道:“对,跟着你。是你让我重见天日,我想报答你,我如今有一身的力气,为你做牛做马,我义不容辞绝无半句怨言!”
“你言重了。”仪檬站起来,看着宁寒的眼睛,语重心长道:“宁寒,我不反对你跟着我,但是,我也不希望你把我当恩成人,我希望你把我当朋友或亲人。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不需要如此卑微,懂吗?之前你说要跟着我的时候,我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我最近要开镖局,而你又拥有一身的力气,不如,你加入我们的镖局,成为我们团队中的一员吧?我们一起努力!我有肉吃,你也会有肉吃,我若是没有肉吃,绝对不会让你没水喝的!”
宁寒激动地笑了,“谢谢你愿意收留我,你放心,没水喝也行!”
“呵呵,”仪檬无奈地笑了笑。“中原地大物博,海纳百川,不会饿死咱们的!”
*
次日一早,拜别了李村的村民后,仪檬一行六人坐着一个村民的货车回城里了。
到了城里,吃喝住,把一行六人中的五个人给难住了。
小甜站在街道一旁,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看着街道两旁吆喝卖馄饨和面包馒头的摊子,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回城的路上,仪檬已经把宁府的一切变化告诉奶娘她们知道了,她们除了满心的愤怒,但又做不了什么。
奶娘想对仪檬说,不如去明王府吧,至少到了明王府,小姐就不用挨饿了,可最后她又说不出口。
她怕仪檬想起冯玉如是明王未婚妻的事会难过。
仪檬看了宁寒一眼,最急的,莫过于给他抓药,不然他体内的毒随时会发作。
“苓儿,不如爹去求求爹以前的老友……”
宁峰说这话时很难为情,仪檬怎么愿意看到他低声下气去求别人。“爹,您别急,让女儿再想想办法,咱们一定会挺过去的。”
宁峰知道女儿在替自己顾全面子,但如今自己已不是那位声名远扬的宁大当家了,这都吃不上了,面子还有什么重要的。“爹没关系的,爹的那些朋友,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爹这样……”
“爹别说了,咱们还没有走到那种地步!”仪檬带着强制性之意让宁峰住了口。
以前受训的时候,教官常说的一番话就是强大自己,不要去求人,生活中每经历一次磨难,都是对自己的一种考验,挺过去了,做什么事就容易了,挺不过去也不要轻易求人,除非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
如今他们有手有脚有头脑,为何要去求人?为何要别人施舍自己?这不是丢脸伤自尊的问题,而是没有真正去努力克服过困难,还有脸拿自尊去求人?
宁峰想说也不敢再说了,但他心里很痛苦,女儿不希望他卑微求人,可他不愿意看到女儿为了他们几个人的生计这么辛苦!
仪檬看看四周,这里人多地广,偏偏没有一种活动——杂技。
“小甜,忍痛割爱半天,小姐会还给你的。”仪檬拔掉了小甜头上唯一值钱的朱钗,然后往对面的那个当铺去了。
小甜苦着脸对宁峰说:“老爷,奴婢不是心痛那个钗子,只是奴婢身上就这么一个值钱的钗子了,用完了典押钗子的钱后,小姐还会饿呢,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宁峰深深一叹,“唉,老爷我知道,还是先看看你家小姐干什么再说吧。”
一会仪檬拿着几两银子回来了,她把这几两银子分别给小甜和小香拿着,然后吩咐道:“小甜你去买一份杂耍用的工具回来,就是那个锣,还有锣锤。小香你去买些吃的。”
小甜很是怪异的看着仪檬,“小姐,咱们要锣干嘛用?”
仪檬催道:“别问那么多了,赶紧去把东西给小姐我买回来。”
“好吧。”小甜努努嘴然后拿着五六两两银子走开了,一路小声嘀咕。“小姐真是的,这些银子都够吃几顿了,为何要用来买那些用不着的东西,嗷,快饿扁了,午饭怎么解决啊!”
等了好一会,小香回来了,买了十多个热乎乎的馒头,一人分了一个。“小甜还没回来吗?”
“那呢。”奶娘眼尖,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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