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镜拿自己的名声一提醒,徐海东果然冷静了些。
宾馆大厅客人虽不多,看着他们三人的目光十分震惊,几个警卫跃跃欲试,随时都要扑上来按住打架的人。
徐海东连图纸都不要了,甩开宝镜的手,黑着脸径直回房了。
“云峥,你没事吧?”
宝镜一脸担忧。
秦云峥张口就叫“岳父”,喜爱之切,是想定下名分。只是白白挨了一拳揍,宝镜站在哪边立场都不对。
秦云峥眼角眉梢都是笑,“走吧,还得找未来岳父说清楚。”
宝镜气得也捶了他一拳,要不是那声“岳父”,岂能火上浇油。
两人捡起了散落在地的几卷图纸,秦云峥打头,宝镜断后,还得回到房间去面对狂化状态的徐海东。秦云峥的脊背挺得笔直,没来由叫宝镜有些心疼。
她大步上前,与云峥并肩而行,再次牵起了他的手。
秦云峥扭头一笑,被徐海东揍在脸颊上,那一处已微微肿胀青红,破坏了俊美如铸的长相。
被男友紧紧反握住双手,宝镜一颗心噗通噗通跳得厉害,只觉得秦云峥前所未有的帅!
“别怕,我会说服徐叔叔的。”
拳头可以挨,白眼可以挨,怒骂可以挨……谁叫他寻到一枚绝世珍宝,不吃点苦,哪里把媳妇讨回家?
瞧见女儿和秦云峥牵着手进门,徐海东眼角都气红了。
秦云峥上前一步,气势惊人。
徐海东不甘示弱,与秦云峥眼对眼,不肯移开半点视线。
出乎徐海东意料,秦云峥忽然对他鞠了一躬,“徐叔叔,我和宝镜恋爱,没能第一时间告诉您,十分抱歉。但不论您同不同意,今生今世,我秦云峥若不能娶徐宝镜为妻,那就叫我孤独终生。”
徐海东都给气笑了。
你娶不娶老婆,关我什么事?
“你奶奶可知道?”
刘阿姨怎么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千错万错,他女儿宝镜是个未成年人,自然是秦云峥错的多一些。秦家的孩子,他打也打了,必要时候,不得不交给秦家来管教。
徐海东以为他抬出刘芳华,秦云峥怎么着也该有点怕。
哪知秦云峥却好以整暇点头,“自然是知道。”
他仿佛没有瞧见未来老丈人怒火喷发,“奶奶不仅知道,她老人家乐见其成,您应该知道,她很喜欢宝镜。”
徐海东身形摇晃,觉得自己三观受到会心一击。
“徐叔叔,我和宝镜结缘之初,奶奶还没有查到您的身份,茫茫人海中,我们以陌生人相识相恋,这是上天注定的。奶奶有件事还没有同您讲过,她和陆奶奶当年情谊深厚,两人约定以古铜镜为凭,许了下一代儿女的婚约……我叫您岳父,正因按照两位老人家的约定,宝镜却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秦云峥生性冷情,若非为了博得未来岳父谅解,打死他也不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徐海东一片狐疑,宝镜顶着她爸能吃人的目光点头,以支援男友的说法。
“就是那面镜子,名门陆家的传家宝,海霞姑姑曾经想骗走的,我那位亲姑姑许晴不择手段想到的镜子。”
锤炼三年,太阴镜早可以脱体现行。
宝镜将太阴镜变作原本巴掌大模样,将之递给徐海东。
徐海东捏着太阴镜,努力消化着刚刚得到的消息。
这面古铜镜,不仅是他的身世凭证,原来还维系着一段儿女婚约。对于未曾谋面,下落不明的生母,徐海东几乎寄托了全部的孺慕之情。
这样的大事,女儿宝镜不可能说谎。
以秦家的家世,更不可能编造这样的谎话来骗娶宝镜,所以与秦家的婚姻,应该是真的了。
徐海东仍不可释怀,“就算是这样,你也该禀明双方家长,等宝镜长大了,再谈感情的事。她今年才多大,哪能明白男女之情,你这分明是诱拐!”
对生母孺慕情深,也不能掩盖徐海东对女儿的疼爱。
老一辈的婚姻,若是宝镜不愿意,京城秦家又如何?老一辈再好的交情,也抵不过女儿的幸福!
知父莫若女,宝镜眼眶微湿,放开男友的手,主动坐到了徐海东身边。
她像小时候那样,挽住爸爸的手,将头轻轻靠在他胳膊上,“爸爸,云峥待我千好万好,尊重我,爱惜我,这是我自己挑选的对象。”
无关老一辈的婚约,她和秦云峥在一起,仅仅是看中了秦云峥本人。
宝镜说得再明白不过,徐海东胀鼓鼓像个皮球,陡然被戳破。
他没有什么谈话的兴致,将两人赶出房间:
“你们让我冷静下。”
徐海东的心此时脆弱得像玻璃,的确不适宜再过多刺激。秦云峥牵着宝镜离开,“我会以后半生的行动,告诉岳父,你没有选错人。”
秦家的男人,说甜言蜜语,就是这么干巴巴的。
不华丽的辞藻,不动人的修辞,不是浪漫的长诗,有的只是言出必行的诺言。
宝镜点点头,“我信你。”
被媳妇满心信任,秦云峥冷漠的眉眼陡然软化,变得像水墨画一般生动。
“走吧,趁我还有一点时间,和你去见见谭曜他们。”
电话托付,和亲自见面交待,到底是不同的。
他得到了天下最珍贵的隗宝,既想将宝镜藏在金屋中不轻易被外人窥探,又想牵着她的手走到世人面前,好好炫耀一番。
情之伊始,本就会让人失去理智,初次恋爱的秦少校也不能免俗。
徐海东还在怄气呢,宝镜心里担忧,出门前还是给刘芳华打了个电话。
“刘奶奶,我爸知道我和云峥的事了,您好生劝慰劝慰他。”
刘芳华爽朗一笑,“男女之情,又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这是喜事,秦家从上到下都满意你这个未来媳妇,海东那里,老婆子必然说服他……就算一时说不服,是云峥求娶你,就该受些蹉跎。”
电话听筒开的是免提,刘芳华的话,秦云峥也听得一清二楚。
有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奶奶,秦云峥也够头疼的了。
宝镜偷笑,秦云峥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
“奶奶,我还在一旁呢。”
“呵呵,加油。”
……
“峥子哥回来了?”
现在没有手机,知道座机号码,也不是时时都能掌握朋友的行踪。
谭曜是被于烨转告的,于烨找到他时,谭曜正在向在外交部任职的姨妈请教“书单”。他还不知兰芯已在全家不赞同的情况下要和章则分手,谭大少为了挖角之路真是破费心思。
李兰芯很难被金钱打动,因为她从小没有缺乏过物质,而且精神世界不荒芜,不会为虚荣所迷惑。
谭曜想来想去,只能选择投其所好。
李兰芯喜欢什么呢?
这个书香满身的姑娘,必然是喜欢书的。若是那些书,是国内难寻的原文名著,那就更有吸引力。
谭曜本人一窍不通,但谭家亲戚们各有各行,他就向姨妈请教。
“要有点名气的,却又小众的书。姨妈您能找到,帮我寄回国最好,若是找不到原本,告诉我书名,我再托其他人从国外买。”
谭曜让他姨妈从国外寄过不少东西,可是原文书,还是首次。
姨妈当即觉得不太对劲,“这是要送给谁呢?”
“送给谁啊,就不能我自己看呗。”
谭曜耍赖,隔着电话线,姨妈都笑了。
“你要是哪天有这个觉悟,早就到外交部上班了。”
谭曜从小就聪明,长得又好,谭家长辈们看不到自家孩子身上的缺点,大家都十分溺爱他。聪明是聪明,就是不爱念书,好不容易从京城大学混毕业,却又要去经商。姨妈当谭曜是自家孩子那样疼,岂能不知他本性?
谭曜恼道,“反正您把书给我带回来,管我看不看呢!”
挂了电话,谭曜姨妈微笑,琢磨着自家侄子这是处对象了?
谭曜的“对象”处过不少,谭家从来不理会他的私生活,就是知道那些姑娘都是闹着玩儿的。如今这般认真,还费心寻什么原文书,姨妈觉得侄子或许是来真的了。
能以原文书当礼物,起码女方的文化水平不低。
谭曜姨妈心中有数,没有立刻向国内通风报信。
反正等谭曜把人带回家那天,她们总会知道女方的背景,若是不合适,那只能是没缘分。年轻人的爱情,被风吹吹也就散了,就算伤筋动骨,终有一天会痊愈。
谭家继承人,可不能随便娶个女人进门。
于烨找到谭曜时,他刚搞定了姨妈,正一个人抱着电话傻乐。
那模样叫于烨不忍直视,赶紧把正事儿说了。
“我看你和峥子哥绝对能并称京城大院圈儿两大情圣!咱峥子哥啊,生怕未来秦大嫂受欺负,这不,风尘仆仆赶回京城给嫂子撑场子……要我说,未来秦大嫂精明胜鬼,哪个没开眼的欺负到她头上,才是踢到了铁板。”
谭曜白了他一眼,“闭嘴吧你,恋爱都没谈过,你就是个蝇营狗苟的大俗人。”
于烨不以为意。
俗人有啥不好,比不得情圣们为情疯魔,他啊,能一辈子保持清醒,精神上就胜过峥子哥和谭曜了。
……
宝镜都不知道,秦云峥在京城原来还有个小窝。
小小的院子,据说是刘芳华买下来送给他十八岁的成人礼。秦云峥常年不在京城,屋子还是有定期打扫的,这里从前就是秦云峥和其他**们聚会的场所,他打开院门,就直接将钥匙交给宝镜:
“以后,你来京城,就住这里。”
男人的家当,就得交给老婆管。秦云峥说得理所当然,宝镜也接得十分淡定。
小院子收拾得挺干净,若不是时间来不及,宝镜倒想露两手——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出现在秦云峥的朋友圈。如今也只能从宾馆打包了许多佐酒的熟食和干果。
不过这种场合,重要的是请客的人,吃什么反而不是首要。
秦云峥只通知了七个人,其中就有谭曜和于烨,还有的人宝镜都不认识,秦云峥一一给相互介绍。
介绍到宝镜,都是那句:“这是我对象,徐宝镜。”
让宝镜吃惊的是,最后两个出现的人里,竟有秦善存。
秦善存今天没有穿白西服,他穿着海军衬衫,下身配了不着调的喇叭裤,看上去不伦不类,看见宝镜就冲她挤眼睛。
“侄媳妇,我们又见面了。”
秦善存是和另一个男人一同来得,这人是坐着轮椅来的。
他看上去比秦善存年长几岁,头发已有几根白丝,面容也不算特别年轻,微微有些苍白的薄唇,眼神知性深邃,虽然双脚不良于行,看向众人的目光却带着温柔和包容。
祁易水当初就是坐着轮椅出场的,事实证明她师叔是个很有故事的人。
宝镜有些好奇。
其他人就是动容了。
桀骜不驯的谭曜,都站起身来,“六公子,没想到您会来。”
六公子微微一笑,薄薄的唇往两边扯开,看着谭曜的目光十分柔和,“云峥请我来,我总不能避而不见,有失礼数。”
他身体似乎十分不好,被秦善存推着轮椅略加停留,唇色越发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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