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握紧拳头,暗暗替宝镜打气。
秦云峥推荐的老教授有几分真功夫,王月琼依旧昏迷着,面容看着还红润,长期只能喂流食,这样已算调理的很不错了。
“海昌叔,你可知道婶婶的生辰八字?”
徐海昌点头。
如今人们不太讲究生辰八字,都赶潮流按照公历生辰来计算。不过乡下结婚仍然流行合八字,男女双方合不合,姻缘会不会有什么犯忌,都要从双方的八字上来看。
徐家搬到了城里,当初合八字的婚书可比结婚证还重要,岂能不带?
宝镜也没说什么。
她虽然知道噬魂怎么治,手里却没有趁手的法器。
法器具有趋吉避凶的作用,风水盛行时一度受到热捧,看风水的不带个罗盘都不好意思出门和人打招呼。但搁在现在却不太好早,早几年风水师被政策吓跑了胆,如今也不敢轻易出山。
好在难不过宝镜,别人找不到法器,祁震山却能找到。
找个有年头的罗盘还是能办到的,打从宝镜提过,祁震山就在留心。
老爷子动用古玩圈里的人脉,不过十来天,还真给宝镜置换了几个罗盘回来。他能辨古玩,却分不出古玩和法器的区别,所幸多找几个,让宝镜自己挑。
五个罗盘,都是上年头的东西。
还有保存特别完好的,大概一直在风水师手中使用。
宝镜以太阴镜观之,最破旧不起眼的那个罗盘气场最盛,一股乳白色的气柱直冲天际,宝光内敛,看起来来历非凡。
更重要是,她用太阴镜时光回溯,罗盘全无半点动静。
这当然不是说明罗盘废物,正是等级太高,以她现在的实力,才无法看透罗盘的来历。
“师傅,我就选这个!”
祁震山把其余四个收起来,“那行,这几个我还能还给别人,人情债难还啊,能少欠点就少欠点。”
宝镜抿嘴笑,“师傅对我最好了。”
祁震山被嘴巴抹蜜的糖衣炮弹打到了,从屋子里拿出几个打磨光滑的白玉牌出来。
“神叨叨的,从古玩转到了风水法器,我看你能蹦跶多高。”
这几个玉牌,就是宝镜带回来的和田玉打磨的。
当然不是那块香瓜大小的羊脂白玉,外物很难打动的祁震山,玉器是他的心头好,祁震山很喜欢徒弟的孝心,舍不得将极品美玉切割成光秃秃的白玉牌。
“师傅,改天我也送您一块成品。”
玉是最养人的,它能锁住天地元气,所以适合被做成各种巫器。
宝镜要有留白,就是为了方便自己雕刻。
除了罗盘,她还让贺老板帮忙寻了上好的老朱砂。老贺同志是卖假画的,找笔墨文房,比祁震山还专业。
在家里,有老有少的,徐朗人嫌狗厌调皮捣蛋,宝镜怕被打搅,暂时住到了南县老宿舍去。
老宿舍没人打搅她。
宝镜把玉牌摆在了桌上,又把刻玉的工具拿出来。
祁震山教过她雕刻,古玩圈的人附庸风雅,古董商也不能一身铜臭,不说当个雕刻大师,雕个私人印章总行吧?
宝镜学的那两手粗浅功夫,用来雕文字是够了。
她雕的不是小篆隶书之流,而是巫文。
“巫”也是人族,但不同于普通人,巫天生拥有能沟通天地元气的能力,拥有许多奇异的本事。
巫文就是远古时期的巫族留下的,鬼画符一样的文字,偏偏隐藏着浩瀚无穷的力量。石碑世界里,宝镜在南疆学了三十年,最后成了南疆大巫医,真正的巫文也不过学会了百来个字。
不是她不肯学,是没有途径。
在时间长河中,这种有神秘力量的文字,已经残缺不全,能学会百来个,已是她尽了全力。
她雕的第一个的字像一座山,在巫文里的意思大概是个“镇”字。
镇魂。
为了避免她把堂婶的魂召回后又被人抢走,必须得镇魂。
宝镜小心翼翼在玉牌上雕刻,不比炼丹,在石碑世界,她学了巫文,用的时候也不少。
那些记忆,镌刻在她脑海深处,根本不会磨灭。
第一枚玉牌,宝镜就刻成功了。
她用笔蘸了朱砂,朱砂是被真元“烘焙”过的。说来也怪,朱砂照着巫术的线条描绘,赤红的朱砂竟被玉牌吃了。玉牌上光洁如新,仔细看才能看到若有似无的红线。
等宝镜放下笔,已是满头大汗。
她不仅要做个镇字牌,顺便还想帮亲人们做个“护”字牌。
受限于此时的功力,这种护字牌大概能挡住先天境高手全力一击。能不能挡住妖道的攻击宝镜不知,妖道的实力,应该不止先天境。
宝镜在南县老宿舍闭关三天,把手上的玉牌材料都用完了。
她急着给堂婶治病,但人到了南县,总要去秦善民家看看。
年关将至,秦书记公务繁忙并不在家,向玉挺着个大肚子来开门。
向玉的身孕已有七个多月,孩子会生在来年春天。她高龄怀孕,虽有宝镜调养,这胎怀的也分外辛苦。但当母亲的人不会怕吃苦,向玉本来脾气就温和,此时越发有母性的光辉。
“也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我想生个女儿,老秦半夜里睡不着觉,已经在害怕女儿长大了会被臭小子哄骗。”
宝镜和云峥的事说开了,陆舅公还作为女方长辈正式登门拜访过,远在南县的向玉婆婆也知道了。
田老太太听到儿媳妇的话,不太开心,顾忌着儿媳妇的心情,到底忍住了。
等送宝镜出门时,老太太忍不住唠叨:
“小镜你和云峥处对象,咱们就不是外人,我们这房头的情况你也知道,你向婶婶是魔怔了,孙女儿是好,第一胎不生个小子,怎么继承家业?”
人酒水贪心,向玉不孕的时候,老太太恨不得儿媳妇能怀个一男半女,哪怕是个孙女儿呢,也有个盼头。
真怀上了,老太太就得陇望蜀,想要儿媳妇一举得男。
宝镜听着不是滋味,向阿姨的岁数,加上这些年身体亏空,能怀上这胎,都是小心翼翼保到现在。
田奶奶的意思,这胎不生个儿子,还要向阿姨继续生?
再怀一次,只怕会要了向阿姨的小命。
宝镜不禁替向玉说话,“田奶奶,我听说现在国家政策要求可严了,就善民叔这职务,再生二胎,只怕工作都不好开展吧?”
田青萍笑得有些神秘。
“怕什么,田奶奶有办法呢……再说了,第一胎若是男孙,也不必去冒险。”
老太太目光灼灼,这是想向宝镜打听胎儿性别呢。
她的确知道性别,不用太阴镜,切脉的技艺精湛,都能切出来胎儿性别。但她为什么要告诉老太太?
宝镜含糊两句,出了秦家后,没有直接回蓉城,而是跑去见了秦善民。
她向秦善民说了向玉的身体状况,要不要继续生,秦善民是一家之主,应该有个决断。
秦善民没考虑太多,斩金截铁保证:
“秦叔叔不敢太贪心,但凡有个血脉,都会好好珍惜。”
他妈这是魔怔了。
就算向玉的身体能生,秦善民也不会顶风作案求二胎。有些政策的漏子的确可以钻,把第一个孩子报成是残疾,他和向玉可以合法生二胎……但秦善民根本不会那样做。千辛万苦求来的宝贝,就算是权宜之计,他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背负残疾的名声。
宝镜放了心。
她不是管的宽。
向阿姨肚子的孩子,是她治愈后得来的,冥冥之中那未出世的孩子仿佛也与她有了观念。
她挺喜欢云峥的这个堂婶,希望能顺手为对方做点什么。
等回到蓉城,徐海昌没有催她,但显然是等急了。
“小镜,你让我找的东西都找齐了。”
宝镜让祁震山找法器,也没让徐海昌闲着。
东西并不复杂,只是要花费点精神。
她让徐海昌找山阴柳和黑狗血。山阴柳须得长在背阳处,从来不许被阳光直射,黑狗要二十年的老狗……徐海昌发动了老家的乡亲们,方圆百里的找,才找到符合条件的老黑狗。
黑狗被杀了,这狗肉大补,徐海昌哪里敢吃,因它是为救妻子而死,徐海昌埋了黑狗还给修了个坟头。
她不敢在家里作法,反正她名下的房产不少,随便找了个破败偏僻的小院子,只让徐海昌父女和她一起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
王月琼闭着眼躺在床上,床被摆在院子里。
院子里黑漆漆的连个灯都没点,宝镜问堂妹,“宝珠怕不怕?”
徐宝珠都快怕死了,咬紧了牙关愣是摇头。
宝镜摸了摸她脑袋:“别怕,姐姐在呢。记住姐姐刚才说的,不要怕,宝珠一定能救回妈妈的。”
徐宝珠点头,徐海昌紧紧握住女儿的手,父女俩都很紧张。
其实宝镜也紧张,但她不得不表现出镇定。
如果她紧张了,堂叔父女俩更不能安心,她是定海神针,不能慌。
在石碑世界里,南疆学巫,也是救人为主,向来很少与黑巫医斗法。今夜的这场斗法却事关堂婶的性命,她若是输了,丢掉的不是面子……而是前世养母的性命。
宝镜眼神微暗,只希望一切顺利。
时间一点一滴流淌极慢,等待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煎熬。
徐宝珠毕竟是小孩子,靠在父亲怀里忍不住起了瞌睡。
“宝珠,打起精神来!”
宝镜唤醒堂妹。
午夜十二点快到了,阳气最弱的时间点,正适合招魂。
宝镜把写了王月琼生辰八字的黄纸烧掉,青烟袅袅,她要看看烟气会往哪里飘去。
靠眼睛宝镜是看不太远,但她还有罗盘法器,还有太阴镜。
罗盘能定乾坤明方向,太阴镜能把堂婶的魂从别人手里抢回来。
青烟将散未散,宝镜将罗盘取出。
“海昌叔,你们把手放在罗盘上,大声呼喊堂叔的名字。”
亲人的召唤,是离体的孤魂最牵挂的存在,乡下时有小孩子受到惊吓丢魂,家里的长辈都会满村子喊他名字。
“宝珠她娘,月琼,你在哪里?”
“快回来吧,回家来!”
“妈妈,宝珠好想你,呜呜呜呜,妈妈,你快回来……”
青烟飘散,最后一缕烟被定在了罗盘上方。
徐海昌两人高声呼喊,罗盘的指针果然开始乱动。它一动,烟就动,两个合二为一,指向了西北方向。
宝镜刚从大西北回来,她心中不禁有些异样。
此时却顾不得吃惊,她赶紧祭出了太阴镜,心中默念着王月琼的生辰八字。
太阴镜流光溢彩,收到主人的心声,忽然射出一道光束,射向大西北方向……镜子里,宝镜看见了一幅画面,在皑皑的雪山角落,有一个普通的古庙。
庙前一株菩提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
树枝上挂了成百上千个小灯笼,一闪闪的,分外美丽。
太阴镜的光束落在了其中一个灯笼上,眷恋游离,不肯再前进。
宝镜心中一动,这灯笼只怕有古怪。
她正要指挥太阴镜将灯笼打落,庙里忽然走出一个人。
月色下,这人披着黑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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