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自己能重生,已然是举世无双的机缘,做人还是不能太贪心了!
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宝镜忽然听到了前方不远处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谁在那里!”
天色已黑,谁还会在偏僻的山道上行走?宝镜怀疑是野兽,不由紧紧握紧了水壶,铁质的军用水壶似乎已经成了她唯一的武器。
强光所到之处,却不是什么野兽,而是一个穿着白汗衫背着竹背篓的老人!
老人抬手挡住了电筒强光,宝镜心中微拧,将电筒放心稍微偏了偏。
“大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山上?”
若是一个青壮男子,宝镜或许还会警惕,换了是老人,她心中就不是那么害怕了。再说她相信师傅祁震山不会将她放置到危险境地,哪怕是考验,肯定会首先保障她安全。
老大爷没有搭理宝镜,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径自背着竹篓走在她身前。
宝镜迟疑了会儿,还是紧紧跟上。
事情若反常必为妖,她一时怀疑对方只是不愿意搭理陌生人的山里居民,一时又怀疑这场偶遇正是考验的一部分。
可要考验她什么呢?
宝镜想不明白,瞧瞧老人家,背着竹篓一脚一步都是稳稳当当,就算她想做好人好事,根本是自顾不暇,哪里还能逞强帮人?
这样一想,宝镜觉得自己就是那摆在茶几上的悲剧!
稍一开小差吧,老人家走得更快了,宝镜调整呼吸,赶紧咬牙追了上去。
蜿蜒陡峭的山道,一老一少,一前一后,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在宝镜快要累瘫时,老人家终于停下了脚步。
宝镜弯腰喘气,双腿再难挪动半步。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她能看见眼前的景色。青城山她也来过几次,从来不知道后山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在山岚交汇的地方有个平坦的缓冲地带,石头垒成的小屋看上去歪歪斜斜,老人放下背篼点亮了玻璃罩油灯,宝镜瞧见屋前还开辟了半亩菜地,用篱笆围住。
这,就是石阶的尽头,那白汗衫老人,肯定就是师傅所说的高人了!
可考验又是什么,总不会简简单单爬上山就成吧?
她正疑惑,老人家已经走到面前。
油灯照亮了四周,她放发现,对方虽然白眉飘飘,脸色却极为红润,整张脸连皱纹都不明显,却是个鹤发童颜的人物。
这不是传说中的高人,还有谁是?宝镜心中大乐。
“前辈……”
刚喊出两个字,高人抬手打断她话,“祁震山让你来得?”
宝镜点点头,眼神亮晶晶的。
高人却根本不吃她卖萌这一套,径自扔给她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头,指着篱笆旁的一堆木头,“你还没吃晚饭吧,那就是做饭的柴火,早点劈完,早点开火!”
宝镜差点没被斧头砸趴下,瞅见那堆起来比她还高的木头,真想干脆点装昏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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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萝卜味美,高人之拒()
斧头,又钝又重。
木柴,既硬且多。
宝镜刚抡起斧头往后一抛时,差点没被后抛的惯性带翻。
劈柴,这年头,怎么还会有人劈柴?上辈子再穷困,哪怕落魄到住在地下室靠烧废纸取暖,她还真没有过需要劈柴的时候……简单来说,就是她完全不会啊!
可高人将斧头丢给她后,压根儿就不再搭理宝镜。
若是真的只有十二岁,大概会委屈哭泣,可萝莉的外皮下包裹着成年人的灵魂。在短暂的迟疑后,她抡起斧头开始劈柴。
“哚、哚、哚……”
一截圆滚滚的木头,需要钝斧劈上数十下才能变成一寸厚薄的木柴片。
登山带来的腿疼没过多久就被忽视,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宝镜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坚持下来的,每当意识模糊时,太阴镜总会释放一种叫她重燃信心的安抚力量。
到了最后,她甚至只是机械性抡起斧头,完全忘记自己在做什么。
直到一阵饭菜香味传来,惊醒了呆滞的她。
“可以吃饭了。”
汗衫老人看着她的目光很晦涩。
宝镜醒过神来,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将一大堆木头全部劈完。
石屋前的小圆桌上,摆着几个土碗,灯光昏暗,只能依稀辨认出一碗水煮白萝卜,一碗炒山药,还有几样菜她连食材都不认识。
可是,白萝卜能煮出这种香味吗?
宝镜一瞬间怀疑,师傅给介绍的高人,或许并不是一位武学大家,而是一位归隐山林的御厨之后?
甩开荒谬的想法,宝镜试图端起碗,“咚”一声,她手上却连拿筷子的劲儿都没有,反倒洒了碗中的米饭。高人没说话,反倒默默给她盛了碗萝卜汤。
宝镜最终只能很没形象教养,趴在桌子上用嘴喝汤。
闻起来浓香扑鼻的水煮萝卜,吃在嘴里有股淡淡的药味,再然后疲惫感袭来,她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你出来吧。”
白汗衫老人冲着夜色中点头,名叫阿华的年轻人默默走出。
“你告诉祁震山,我是不会再收弟子的,哪怕这个小丫头筋骨资质都是上乘。她精神似乎受过创伤,老话说慧极必伤,小小年纪心思沉重不是好事,我让她好好睡一觉,也免得祁震山白忙活一场。”
说罢,老人一甩衣袖,不再理会这外边的一切走进屋子,将阿华和趴在桌上睡着的宝镜都关在了门外。
更深露重,刚立春,山间的夜露不一会人就打湿了宝镜的头发。
在这样的条件下睡一夜,她非得大病一场不可。
阿华没办法,只得将宝镜背起,慢慢下山。
祁震山一直等候在车里,他似乎预料到了住在山里的人不会轻易收下宝镜,见阿华背着人回来,他没有追问。
阿华开着车,祁震山将宝镜放在车后座,又连夜赶回了南县。
第二日,宝镜是在自己的小床上醒来的。
自元宵之夜后,她竟第一次好眠无梦,沉沉睡了一好觉!
只是,怎么又在家里了?
记忆还停留在喝萝卜汤时,若非在楼下又瞧了她师傅的车,恍惚会将昨夜的登山劈柴当做一场梦。
“你昨夜也看见了,那个人,不会轻易收弟子。”
祁震山规劝道,宝镜却摇头,“师傅,我还想试一试。”
她想起萝卜汤里淡淡的药味,想起自己的一夜好眠,太阴镜似乎也有了松动……那鹤发童颜的老人,必定是一位奇人!
祁震山也没有再劝,只点了点头。
“那好,今天下午,我们再去!”
“师傅,您不回省城了吗?”
祁震山叹息,“老头子在省城,你在南县,你还有其他事不能脱身,三年之约,你可没有胜算。我准备搬来南县住一段时间,已经找好了房子。”
祁震山一说地址,宝镜心中欢喜,“那里离我外公家不远呢。”
祁震山微愣,“这倒是巧了,倒可以和你外公结识交流一番。”
宝镜照旧去上学,放学时顾不上去小吃店转一圈,又随着师傅经过两个小时车程,去往青城后山。
这才上山前,除了手电和水壶,祁震山还交给宝镜一个饭盒,无奈苦笑道,“昨晚你还能蹭饭吃,但那人已是拒绝了你,今天上山,你自得吃干粮喽!”
宝镜也挺理解,本就是不速之客,这世上不可能人人都会像师傅般包容她,高人的“古怪”,并不能让她退缩。
再次攀爬山道,比昨日更加疲惫,出于一种志在必得的决心,她速度反而比昨夜快了些。
到达石屋时,宝镜却发现小屋黑漆漆毫无光亮。
昨日她劈出的柴火就堆在屋檐下,看样子够用挺久,今晚自然也理所当然没有劈柴蹭饭的好事。
山林深处,不时虫鸣兽叫,山坳所在地又有阵阵罡风呼啸,四下无人时堪比拍鬼片的环境。不见高人身影,宝镜只得打开饭盒开始吃晚餐,饭团已经冷硬,就着水勉强咽下。
风越来越大,转眼就落下了雨。瞅着雨势渐大,她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冲向石屋——并不是为了避雨,方才电筒光照到的地方,她看见几个簸箕晾晒着药材,若是淋了雨,药材大概就得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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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风中劲草,铁石心肠?()
簸箕里晒得药材,宝镜一个都不认识。
尽管只能稍微动用下太阴镜,却不妨碍她察觉到那些药材的充裕的生机——它们肯定是在最正确的时机,被人用最佳手法炮制出来的,生机尽可能保存住了巅峰时期的状态。
宝镜与雨势争速,飞快抢收着药材。
雨势渐大,她将几个簸箕重叠放在屋檐下,风雨大作,屋檐并不宽,不时有雨点被风吹得斜斜飘来。
宝镜不禁微微皱眉,想了想,她将外衣解下,盖在了簸箕上。
一直等到雨渐渐停住,宝镜也没瞧见高人的身影。
对方似乎在故意躲着自己?
她想了想,便往山下走去。
雨后的山林空气清新宜人,可她没有了外套,被冻得瑟瑟发抖,不得不双臂环抱,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慢慢挪动脚步下山。上山容易,下山难,石阶上的水迹让她提心吊胆,路程还没过半,整个人却几乎要瘫倒在地,若倒下,她必然会沿着石阶摔落到山下……一双手忽然伸出来拉住她,宝镜心中一喜,抬头一看,却是替师傅开车的阿华。
“谢谢,你这两天都在跟着我吧,辛苦了。”上辈子,她总得到别人的恶意,今生便特别珍惜别人给予的些许好意,失望的情绪立刻被甩开,她向阿华道谢。
阿华摇摇头,将自己的大衣披在了宝镜身上,换来她感激的笑颜。
贺小刀说过祁二爷的女弟子很倔强,又很冒失。阿华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他觉得宝镜有超乎年龄和性别的坚韧,就像劲风下的小草,会随风摇摆,却牢牢将根扎在泥土中……这种品质出现在女孩子身上,总会让人格外怜惜,既然能叫他佩服,早晚也会打动石屋中的高人!
下了山,她对师傅笑了笑,笑容中丝毫不见勉强,祁震山便将劝慰的话咽了下去。
以阿华的身手都没有察觉,有个鬼魅般的身影其实一直在跟着宝镜,好似在护送她下山……
第二天早起后,宝镜重重打了个喷嚏,浑身火烧火燎,眼皮似有万斤重,明明醒了,却睁不开眼睛。
她不出意料感冒了。
小病如山,重生后的欢喜与忧惧两种情绪起伏交织,早已埋下了病根,一旦发作起来,就来势汹汹。
“额头这么烫,今天不能上学了,海东,快送小镜儿去医院打退烧针。”
爸爸的手臂强而有力,给她裹上了厚厚的大衣。
明明知道父母如何焦急将她送到医院,意识像舟,在朦胧的雾海里游荡,偏偏穿不破迷雾,无法醒来。
迷糊中,她被父母又带回家。
沉沉睡了一觉,大概是药效发作,她觉得浑身火烧感褪去大半。
“她这样,今晚就不用跟我出门了……其实不去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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