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从秦云峥手里抢走宝镜,但这样的手段,大概永远得不到宝镜的真心。
说出秦云峥,也会牵扯到宝镜,简直是得不偿失。
更何况,里面还掺合着一个说不得动不得的“六公子”,杨家还有许多旧部没有忘记旧主,把杨六公子扯进来,雷家又有什么好处?
人心难测,事情各种机缘巧合,诡异发展的出乎宝镜三人意料。
他们已经做好了迎接许泰达报复的准备,哪知道查了半天,暂时居然没有不利于宝镜三人的证据。
……
柳荫街。
不管是宝镜还是六公子,都猜不到事情的走向。
因为他们个人魅力突出,俘获了男女两枚粉丝心甘情愿作伪证,谁敢有这么厚脸皮自恋的想法?
不过六公子早有弄死许晴的打算,到真在京城饭店里插了人。
现在传回来的消息是,事情仍然在僵持,然而朱老的面子也不是百试百灵,随着时间推移,他压制不住所有人的反弹,早晚要将扣在饭店里的宾客们放走。
宝镜又不是贱骨头,暂时没怀疑她,她岂能自己蹦出来承认?
六公子心态没有那么乐观,朱老查不出来,总有比朱老更用心的人能查出来。朱老现在是犯了灯下黑的毛病,看不清他身上的疑点。
不过六公子也不怕,敢炸许晴,他就做好了准备。
查出来又如何,就算是许泰达,也不能叫嚣着让他替许晴抵命。
许晴于国于民无寸功,只是个耽于享乐,毛病不小的高干女。一百个许晴捆起来,都比不过他曾经的战功,十个许首长加起来,也没有他父亲的威望。
杨父有各种毛病,独裁武断是其一,但他把带着这个国家走过了风雨飘摇的初期,没人能抹杀他的功劳。
杨父当权时,许首长还排不上号呢。
现在倒排上号了,可谁叫许泰达理亏呢!
若不是许晴先暗杀,并害死了幼荷,六公子根本不会理会许大小姐。
杨六自认自己足够低调了,不替组织添麻烦,也不给大首长堵心。安安静静过完余生的愿望都达不成,杨六没有帮别人粉饰太平的宽大胸怀。
许晴想他死,他就只能让许晴先死。
杀人偿命,这不是从古至今天经地义的道理吗?
厢房内,六公子有短暂的沉默。
许晴死了,可再也不会有一个安静的女人为他端上羹汤,为他掖被角!
没有了幼荷的柳荫街,不仅是安静,简直是死寂。
秦善存的不依不挠打破了死寂,秦小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被侄子给打昏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荡然无存……幼荷,幼荷的仇又该怎么报?
面对秦小叔的质问,宝镜满脸尴尬:
“那个……其实我们已经替幼荷姐报仇了……”
她简单把晚上的事给讲了,秦善存有些失魂落魄。
害死幼荷的凶手,居然是许晴!
虚情假意的许小姐,也能造成这么大的杀伤力,秦善存知道大嫂谢子君一度很喜欢许晴,还想把她和侄子云峥凑成一对儿。
秦善存一直不太喜欢许晴,却也说不上讨厌。
京里的大小姐们,哪个都和许晴差不多,秦善存已经见怪不怪。但不喜欢和杀掉许晴,中间还是有距离的,秦善存不禁拷问自己,若是在婚礼现场知道真相,有没有暴起杀人替幼荷复仇的勇气?
他会为幼荷报仇,这是肯定的。
但可能要花费数年时间去布局,却不能干净利落炸得许晴尸骨无存。
秦善存要顾忌的东西太多了。
许老的反应。
堂叔秦胜利的反应,他父亲秦山的反应……秦善存知道自己可以做个游戏人间的浪子,不替秦家争光,但从不敢替秦家惹祸。
年轻人的血性,秦善存曾经有。
但在他贪功冒进,害的六公子被流弹击中后,愧疚击垮了秦善存的年轻气盛。
年轻人的血性,有时会害死人的。
秦善存痛苦蜕变,变成了一个嬉笑无端的浪荡子。
所以,他明明喜欢幼荷,却连表白都不敢——秦善存痛苦抱头,为自己的懦弱而痛苦。
他没有了责问的想法,走出柳荫街时,显得那么失魂落魄。
宝镜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六公子喃喃低语道:
“善存在经历男人成熟前的阵痛。”
扛过了,秦家或许又添一个助力。
抗不过,秦善存只能彻底滑向深渊,做一个失败者了。
宝镜恍惚,随即了然:“但我们没办法帮助小叔,对吗?”
嗯,选择成为一个怎么样的人,别人无他代替。谁也没办法帮助秦善存抗住蜕变的痛苦。
……
秦善存失魂落魄回到家。
天早就亮了,秦善存发现常年不在家的父亲居然就坐在沙发上。
秦山是典型的秦家人,喜欢做实事,不愿意说废话。
京城饭店发生的一切,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这事儿本也和秦山没关系,谁叫秦家的第三代继承人还在京城饭店里扣着呢,秦山只能往家里赶。
然而他大哥秦胜利很淡定,叫三弟秦山泰然处之即可。
秦山怎么能淡定?
特别是知道儿子秦善存曾经不请自去,出现在婚礼现场过。
好不容易见秦善存现身,秦山被他一身白衣裳气得眼皮直跳!看衣服皱巴巴的样子,就知道秦善存没换过衣服,也就是说他昨天就穿这衣服去参加婚礼?
“你爹你叔都还好好活着,你这是给谁戴孝?滚回房间去,把衣服换了!”
秦山眼里流落出的不屑刺痛了秦善存的玻璃心。
“咋了,你还有意见?没胆色的狗东西,有中意的女人,管她是什么身份,抢过来好好待她,就是石头心都能给捂热了,娘的,你非得等人死了来装情圣?滚滚滚,老子生不出你这样的孬种!”
唧唧歪歪像个娘们儿,做事又黏糊糊像许泰达,这他妈要不是长得像秦家人,秦山都要怀疑儿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种了。
秦善存被他爹的连珠炮给轰晕了。
他以为家里早就放弃了他,没想到秦山一直知道他的动向。
知道他的想法,知道他喜欢的人,还知道他意中人死了……谁说他爹不关心他?
秦善存被秦山骂得羞愧难当。
……
医院里。
于烨毫无原因心绞痛。
许泰达则是事出有因心如刀割。
人一痛苦就想逃避现实,所以身体才有“昏迷机制”,这是潜意识自我保护。
许泰达有一个乌龟壳子,梦境恐怖,根本容不得他躲太久。
这种时候,守在病房外唯一亲近的人,居然只剩下张警卫,真是可悲可叹。
许首长眼皮下的眼珠子动了动,医生们已经很兴奋加紧抢救。首长的眼皮还没睁开,老泪顺着眼角的沟壑横流:他捧在手心疼爱了二十几年的娇娇女儿,已经死了……
是谁,杀了小晴?
许泰达心中有隐隐的猜测,却痛苦万分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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桀桀桀桀……谁输了,快点站出来,瞎了小晴晴的狗眼,你们居然不信渣大王会虐渣……
第两百七十一章 心理交锋,被迫妥协!()
许首长被抢救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朱老放掉京城饭店里扣押的诸多宾客。
“小女于社稷无功,怎么能如此兴师动众?人生不能复生,这件事必须要压下去,不能让流言引发京城动荡。”
许首长知情达理,强忍着伤痛以大局为重。
朱老认为许首长还没忘记朴素的革命作风,却也难抑震怒:
“令爱没什么功绩,却也是长在红旗下的华国子民,事情性质恶劣,这件事究竟要怎么处理,已经不是你我可以决定了!”
躺在病床上的许泰达,一时像老了十岁。
“那就让许某和大首长聊一聊。”
朱老也满脸疲惫,他本就是因体弱而致仕,这两日不知道经历的一切让朱老的体力和精神都负担很重。
像许晴一样的小辈,哪怕是许泰达的独女,不管是结婚还是去世,按理说都不能惊动大首长。就像婚礼现场,大首长根本不可能现身,不过是手书一副“佳儿佳媳,百年好合”作为贺礼,就足够让外人羡慕妒忌了。
然就像朱老说的那样,许晴死在京城饭店,死在自己的婚礼现场,死法又特别高调。
许泰达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年失孤,着实让人可怜。
重重因由,足够大首长拔冗亲自医院探望。
作为居高俯瞰全国的一号,他能掌握的信息,远非不在其位的朱老可以比拟。
大首长不仅来慰问许泰达,更为许泰达带来了一个消息。
“9月17日,柳荫街杨宅被人袭击,杨六虽然侥幸活命,他跟前一个鞍前马后照顾他的女人却死了。用旧社会的话来说,那女人就是杨家培养的婢女,不过她死后,杨六却让人把她葬入了杨家祖坟,墓碑上落款为杨幼荷三个字,并在族谱上将她纳入了嫡系。这下子,死的就不是一个保姆,而是杨家女,杨六的妹妹……是老领袖的女儿。”
过继,赐姓这种行径,听起来真的特别封建愚昧。
然而他们这些老人,骨子里其实也是最封建的。在制定政策时他们敢创先河,敢大刀阔斧改革,在面对几千年的传统思想上,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
出生于新旧朝代交替的年代,这已经是成长的烙印,无从抹去。
所以许泰达当年敢拐富家小姐私奔,甚至拥有进步的观念,骨子里他就是重男轻女,想要个儿子继承家业……同样,六公子若只将幼荷葬入祖坟,给她立个碑上书“杨幼荷”三个字,不过也是对六公子本人的安慰。
唯有力排众议,将“杨幼荷”添加到杨家族谱中,写在六公子自己这一家,幼荷的身份地位从本质上发生了改变。
养女也是女儿,杨幼荷成了开国领袖的女儿。
无端端的,大首长不可能提这件事。许泰达并不傻,他一下子想到了在婚宴开始前,宝镜似乎打算对他说的话,话只说到了一半,却因杨六公子忽然来到饭店而中断。
宝镜说的,有一部分他知道,有一部分他不知道。
她说:杨六公子在两年多前曾被一个妖道刺杀过,不过刺杀失败,妖道也消声灭迹。
这点许泰达知道。
又说:几天前,柳荫街再次出现刺客身影,不过杨六公子依旧好好活着。
这点许泰达也知道。
许泰达不知道的是,宝镜声称许晴是和妖道一块儿失踪的,就在许晴回京没多久,才发生了柳荫街再次被人行刺的事。
当时,许泰达驳斥了宝镜的话。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去想宝镜话里的暗示——意思是,柳荫街的第二次行刺人,正是小晴?不,小晴不能背上这种罪名,哪怕风声稍有走漏,杨家残余的势力会将小晴碾碎!
作为一个政客,许家不能背上这种名声。
作为一个父亲,许泰达必须要替女儿擦屁股。
许晴做了什么错事,许泰达可以冷落她,可以教育她,却必须要保住她的命。
话是宝镜说的,尚有疑虑,或许是挑拨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