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尽可能地动员了不当班的人;还请了东岸国探险队的人来壮声势;好让这个“澳洲人民老朋友”的葬礼能多少隆重一点儿。
——伴随着某只电喇叭复录播放出来的哀乐声;八个东岸国水手抬起了沉重的棺木;踢着还算整齐的正步;缓缓走到了墓地前;后面还跟着十二个持枪的东岸国探险队士兵;以两列纵队缓步前进。再后面才跟着那一票波兰人和澳洲穿越者——在办理丧事方面;还是立国以来屡经战事的东岸国更专业一些。
送葬队伍进入了墓地;士兵们小心翼翼地将棺木放入了早已挖好的墓穴;然后依次后退散开;拿起了各自的刺刀滑膛枪;排成了整齐的一排。其气势之严整;让人不由得为之赞叹。
与此同时;澳洲穿越者之中的一位牧师拿着一份致辞;穿着闷热的黑袍走了上去——虽然这家伙是信新教的;让一个新教牧师给波兰天主教徒来主持丧事;感觉似乎有些奇怪。但无奈南美的东岸国不是基督教国家;没有随军牧师。而波兰人那条探险船上的正牌传教士;在之前就已被“黑寡妇”毒蜘蛛给蜇死了。
所以;这位二十一世纪的新教浸礼会牧师;只得勉为其难地来主持一位十七世纪天主教徒的葬礼——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展开手中的致词;对着观礼的人群宣读了起来。
“……伟大而仁慈的主啊您向来不远离您的每一个儿女;现在求您眷顾这位与我们远离的人;来自西里西亚的安德鲁。斯卡凡尼。斯卡贝克男爵;刚刚不幸牺牲于对未知世界的探索之中;安德鲁。斯卡凡尼。斯卡贝克男爵先生是个好人;他一生谨遵您的教诲;从未有任何逾越之处。他为您奉献;为您牺牲;求您宽恕他的罪行;差遣天使在他的路上;与他同在;做他的护卫;使他对你的信靠始终不变。求您赐给他聪明智慧;有抵挡试探的能力;做好他的一切事务;使他以遵行旨意为乐;不叫相隔的距离影响我们的团结;使我们能彼此守望;忠诚到底;尽到各自应尽责任和本份;共同荣耀天上的父。奉主耶稣的名祷告;阿们。”
观礼的欧洲基督徒集体做着祷告;穿越众和非基督徒们则体会着凝重哀伤的气氛;场面一时有些静默。片刻之后;东岸国探险队指挥官李毅上尉一挥手;持枪的士兵立即一起肃容;在喝令声中朝天发射了空包弹;集体鸣枪致哀;然后由追随安德鲁男爵的波兰人进行最后一次告别——因为此地没有安德鲁男爵的家属;只能由他们来代替……再接下来;就是填埋墓穴;竖立墓碑;一场葬礼就这么结束了。
虽然整个葬礼看上去似模似样;极尽哀荣;但想起这位波兰男爵的死因;却实在让人哭笑不得……因为这个笨蛋居然是被天雷给劈死的——不是他作恶多端引来天谴;而是这家伙自己在作死找雷劈
回头望着飘在距离地面数百米高空之中的那个巨大风筝;李维忍不住苦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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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东岸国探险队指挥官李毅上尉的介绍;澳洲的一百多号穿越者才愕然得知;自己并非这个时空的唯一闯入者;还有另外两个更加庞大的现代穿越者团队;早在十年之前就已经几乎同时来到了这个世界;分别降临在了南美的乌拉圭东部和北美的纽约曼哈顿岛;各自建立了“东岸共和国”与“华美共和国”。
这两个新兴势力之间虽然相隔九千公里之遥;但由于不同的外交政策——僻处北美的华美国坚持与西班牙结盟以打开欧洲市场;东岸国却不断挑衅南美的西班牙殖民当局以开疆拓土。再加上英国、法国、荷兰、葡萄牙等国对美洲的于预;欧洲三十年战争的巨大漩涡;还有争夺现代“高技术”商品市场上的矛盾;“东岸共和国”与“华美共和国”双方之间一直是既有合作也有冲突;谈不上特别融洽:华美国总是指责东岸国搞军国主义法西斯;而东岸国则认为华美国是黄皮白心“美分党”……不过美洲大陆毕竟足够辽阔;完全能够同时容得下两个新兴的共和国;所以暂时还没有彻底撕破脸的迹象。
当然;对于初来乍到的“澳洲众”来说;华美国和东岸国过去十年间的勾心斗角、和盟纷争;并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真正让他们怦然心动的;其实是李毅上尉在不经意之间漏出的一则小消息——只带着一艘内河轮渡穿越的东岸国;由于缺乏必要的电子元件和技术资料;始终没能把技术水平提升到电气时代;连蒸汽机船都只是刚刚研发成功;至于船上原有的无线电设备;则早已坏得没法修了。而带着无数集装箱货物和五艘大船穿越的华美国;却利用搜集到的零件;设法拼凑出了一套远程无线电系统;在华美国首都曼城(纽约曼哈顿)与大西洋中部亚速尔群岛的领事馆之间能够保持无线电实时通讯
——在“澳洲众”的“中远星号”现代帆船上;同样有着一套完好无损的短波无线电台;虽然功率不是太大……这么说来的话;他们似乎可以从澳洲这边拍发电报;跟北美洲的华美国取得联络?
但这只是理论上存在的可能——只要看一看地球仪就知道;他们身处于的澳洲西部;跟华美国所在的北美东海岸;差不多正好处于地球的两端;隔着辽阔的澳洲大陆、太平洋和美洲大陆;直线距离接近两万公里……隔着这么远的路;还有重重山岭阻隔;无线电信号早就衰减得差不多了。
而船上的无线电台也只是一百多瓦功率的寻常货色;即使以十七世纪这样于净的无线电环境;也没法把信号发射到半个地球之外——在二十一世纪;像这样距离的超远程通讯;一般都是要通过卫星中继站的。
总之;在过去的大半年里;“中远星号”的无线电台从来没有捕捉到什么可以辨认的信号。
为了解决上述问题;“澳洲众”首先想到的就是兴建一座高大的无线电发射塔……无奈手头的建筑材料有限;人力更是匮乏;搞不了如此庞大的工程。其次则是用气球把天线拉上去;但他们偏偏没有制造氢气的设备;而热气球又实在不够保险:即使在现代世界;热气球也是平均每五十次起飞就要出一次事故。
最后;他们采用了一个非常古老的发明来代替无线电发射塔:风筝
——“澳洲众”之中的某人;根据从凡尔纳科幻《十五少年漂流记》里面;十五个落难少年在荒岛上制造大风筝;让人乘坐上去侦察敌情的内容;提出了建议:既然风筝只要做得足够牢固和庞大;就连一个人都能吊上去;那么如果改成拖一根无线电天线上天充当临时发射塔的话;似乎也应该是能办到的吧?
正好在澳洲的这帮穿越者之中;有一个是在山东潍坊做风筝的;于是;众人就一起动手;在那位专业风筝匠的指导下;用帆布、铁丝和木架制作了两个长宽约四米的三角形大风筝(一个风筝试验;另一个风筝备用);然后想办法把增幅天线固定在风筝上;再把电线跟缆绳缠绕在一起——因为风筝实在太大;拉力太强;所以只好用缆绳来代替风筝线;最后在某个终日刮风的高耸山崖上固定了一台绞车;用于固定风筝、释放绳子……经过几次试验;这只“天线风筝”总算是被他们给成功地放到了天上。
然而;天线虽然准备好了;但电台却出了问题——因为很久以来一直都没使用;船上的短波无线电台似乎出了些小故障;没法正常工作……于是;一众穿越者就扛着无线电台回去维修;把挂在半空的风筝丢给了安德鲁男爵这个闲人;让他帮忙看着。如果到傍晚还没能修好电台的话;就请男爵把风筝收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安德鲁男爵自然是满口答应;表示这点小事情不在话下。
只是等到其他人全都一走;这位男爵阁下在空荡荡的山顶坐了一会儿;觉得很是无聊;就把这事丢到脑后;拉上他的两个贴身仆人;扛着弓弩和猎枪;到山后面的森林里去打鸟了。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正当安德鲁男爵开心地打猎之时;空中却风云突变;猛地就是狂风骤起、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男爵吓了一跳;赶紧以最快速度冲回山顶;但这时天上已经飘洒下了淅淅沥沥的雨点……更倒霉的是;下雨前夕的风力更强;想要把风筝收回来更费力;安德鲁男爵和他的两个仆人使足了劲儿转了半个小时绞盘;也没把风筝收回来多少。而头顶的小雨已经变成了暴雨;又变成了雷雨……
于是;伴随着轰隆隆一声电闪雷鸣;素来富有好奇心的安德鲁男爵阁下;提前一百多年体验了美利坚建国先驱富兰克林的遭遇;被风筝引来的闪电击中身体——转着绞盘的两个仆人只是受了点伤;昏迷过去;但扯着绳子的安德鲁男爵却是被闪电给劈得外焦内嫩;当场一命呜呼……似乎也能算是因公殉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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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昨天已经因为放风筝而死了一个男爵;但既然今天风和日丽;无线电台设备也修好了;那么该放的风筝还是得放;该发的电报也还是得发于是;对此很关心偏偏又插不上手的李维;只能一边看着“中远星号”上的几个水手摆弄无线电台;不断拨发出8b信号(其实二十一世纪的国际救难信号已经改了;但一般人毕竟都对8b更加熟悉);一边站在山顶无聊地吹口哨。
正在这时;却看见船长王铁锤拿着一个饭盒;献宝似的端了上来;“……李老弟;我这边刚好搞到点儿新鲜吃食;刚烤好的;你趁热尝尝看吧。”
“……这什么玩意?能吃么?”
李维瞧着饭盒里那些带着烤焦痕迹的白色圆片;迟疑着拿起一片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嗯;稍微有点酸;但还是挺甜的;不错不错;不过……你这面包里头兑进去太多淀粉了吧?”
“……这可不是面包哟”船长有些得意地乐了;卖弄地说:“……不过有一样你还真是说中了;这东西的名字里头还真的带着面包俩字——面包果”
“……面包果?”李维有些发愣地眨了眨眼睛。
“……对;面包树结的果子;面包果。”王铁锤一边说着;一边从身后拎出一颗挺大的青色果实;若非果皮上面坑坑洼洼的;粗看上去倒是挺像是柚子。只见船长将面包果放在一块石头上;抄起一把匕首将之一分为二;立刻露出了里面白色的粉瓤;“……怎么样是个好东西吧”
“……确实是好东西你从哪儿发现的?数量多吗?”
李维顿时有些兴奋了;在澳洲披荆斩棘的这一年来;他还真是没吃上什么好东西。李维自己倒也罢了;问题是他老婆赵娜还在哺乳期;迫切需要补充营养。看着老婆天天吃臭熏熏的袋鼠肉;吃得三番五次恶心呕吐;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李维感到心中真是一阵阵的抽搐。
即使在东岸国探险队抵达之后;“澳洲众”从他们手里得到了一批面粉;但因为吃饭的嘴太多的缘故;在新播种的谷物和土豆收获之前;还是没法保证顿顿面食;依然要时不时捏着鼻子吃袋鼠肉。至于糕点零嘴则更是无处去弄——如今有了这面包果可以换换口味;想来老婆也能开心一下了吧
“……就在对面那座山后头的树林里;总共发现了十几棵面包树。再远的地方还没来得及去打探;我估计少不了……”王铁锤随意地答道;只是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见那顶安放无线电台设备的小帐篷里传出一阵震天的欢呼;李维和王铁锤对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