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最后的斗争之中,他们失去的只是枷锁,而得到的将是整个世界。
从此,一个红色的幽灵开始在欧洲大陆徘徊。
……
笔仍然在移动,
潜藏在黑暗之中的各种妖魔精怪,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战栗与颤抖,无论它们是邪恶还是善良,无论它们是古老还是新颖,无论它们来自于哪一个国度,诞生于哪一个时代。
审判的钟声,在全世界的每一处秘境回响,每一位强大的异类,都朦胧地看到了无法预料的未来,都能感觉到最后终结的逐渐临近——数千年凌驾于凡人之上的美好时光,已经即将走到终点。
离开的时候,已经到了。
……
笔仍然在移动,
高坐在云端的上帝、安拉和佛祖,还有无数出名或不出名的神灵,也都突然睁开了双目。
他们的命运之线居然慢慢开始变得虚无,这是从来未曾出现的情况。
自从人类有历史以来,神明可以被塑造,被修改,被取代,被扭曲,被打倒,被毁灭,被遗忘,但从来都不会彻底消失,在每一位旧神的陨落之后,终究会出现新的神明,前来填补遗留下来的空位。
然而,在这一刻,诸神的前方却出现了一片虚无的空白。
某种无法掌控的东西正在出现,而神明却没有能力制止。
众神存在的根基,已经被创造他们的人类给否定了。
人类的未来,不再需要所谓神明的守护。
……
当然,正在白天鹅旅馆中伏案疾书的两位年轻人,却并不知道上述这些事。
他们终于讨论完了这份纲领的最后一段,只差最后几句话的撰写尚未完成。
商人的年轻儿子已经离开了桌边,透过窗户望着不远处的布鲁塞尔市中心大广场,看到一簇绚丽的礼花在空中轰然炸开,绽放出片刻的璀璨之后,又徐徐消失,最终归于沉寂。
似乎是心有所感,他开始在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而伏案疾书的破落户却没有注意到这些。
——文件已近结尾,破落户慢慢地划上了最后一个字符:
“……全世界的无产阶级劳动者,联合起来!”
※※※※※※※※※※※※※※※※※※※
上百年的漫长时光飞快流逝,激情燃烧的岁月来了又去,红色的浪潮一度席卷大半个世界,又在它最辉煌的顶端轰然崩塌,最后逐渐归于沉寂。
诸位伟大的导师,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而解放全人类的理想,也已经被所有人逐渐遗忘。
但是,在另一条不为人知的战线上,满心崇高理想的勇士们,依然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最激烈的战斗。
——这个世界并非只有普通人所认知的一切,而是有着许许多多正常人所无法理解的存在,
繁华都市的某个邪恶角落,某一处幽暗隐秘的邪教巢窟内,突然闯入了一位身穿中山装的不速之客。
“……你这不该存在的东西,给我消失吧!这不科学!”
伴随着这位政委同志的一声厉喝,前一刻还在张牙舞爪的触手怪邪神,顿时仿佛遭到了突如其来的审判,在某种不可抗拒的伟大意志之下,它根本无法进行任何抵抗,就在瞬间化作了一摊粘稠的脓水。
只剩下那位被蹂躏得衣冠不整的可怜女高中生,还躺在黏液之中气喘吁吁。
然后,十几位早已准备就绪的警察,从门口一拥而入,将已经慌了神的邪教徒们逐一捕获。
接下来等待着他们的,将是非常科学的十万伏特电击治疗,以及漫长的铁窗生涯。
看到一切事态都在控制之中,已经有些头发花白、肌肤松弛的老政委,不由得疲惫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摘下自己头上的八角帽,在墙壁旁边弹了弹灰尘,又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了嘴上叼着的烟卷。
这已经是今年捣毁的第三个邪教据点了啊!
这些落后邪恶的封建迷信,什么时候又在祖国死灰复燃了?
唉,真怀念那些用真理和科学武装起来的热血战友,那个一切牛鬼蛇神都被消灭干净的年代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前辈和同辈相继从队伍中离去,而能够补充进队伍的年轻人却越来越少。到了现在,就连自己这个早该退休的垂死老朽,也不得不再一次披挂上阵了。
坚定而纯粹的信仰,已经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逐渐消失。各式各样的邪恶存在,却又一次开始蠢蠢欲动,给这个日渐纷乱的世界,增添了更多难以捉摸的变数。
“……但是,无论这个世界是否在日渐崩坏,我仍然要在红旗之下继续战斗,直至生命的最后一息。”
老政委默默地如此想着,同时丢下了已经烧掉大半的香烟,耳畔似乎又响起了当初发下的誓言。
“……愚昧和虚伪的黑暗,依然笼罩着这个世界!
我发誓,从今天开始,我将为真理而斗争!
我将不信教、不妄想、不迷茫,
我将戳破一切剥削者的虚伪面具,尽忠职守,至死方休!
我是文明和科学的播种机,我是民主与进步的宣讲员。
我是驱逐迷信的火炬,我是铲除愚昧的镰刀,
我是砸碎枷锁的铁锤,我是全人类的守护者!
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最伟大的科学**信仰,今日如此,日日皆然!”
……
正当他独自回忆着昔日年华的时候,腰间的手机却突然传来了一阵震动。
“……嗯?这是什么?广告短信?想知道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什么玩意儿?”
年迈的政委同志皱眉看着手机上的内容,同时随手丢下刚吸了几口的香烟,还用鞋底碾了几下,“……还是再看看吧,或许是什么新兴邪教的宣传劝诱手段……嗯,确定……”
他一边如此小声嘀咕着,一边在触屏手机的对话框上按了“确定”。
——下一刻,就在几位警察正在把邪教信徒押上警车的同时,这位老政委却蓦地骤然消失了……
第二章、华夏文明的悲歌()
大宋靖康元年(1126年)闰十一月九日深夜,北宋首都,“东京”汴梁(即开封)。
纷纷扬扬的弥天风雪之中,这座拥有百万人口的伟大城市,正处于一片凄惨的烽火兵戈之中。
笼罩在夜色下的汴京城,家家熄灯闭户。曾经灯火璀璨如银河倒坠的州桥夜市,歌舞之声通宵达旦的樊楼,尽皆隐没在黑暗之中。唯有城墙上的火光,映照得四下里树影婆娑,投在死气沉沉的屋宇之上。
除了偶尔可见的巡夜士卒之外,这座曾经灯火辉煌的东方大都会,此时却寂静得有如死城。
——谁也不曾想到,就在北方宿敌辽国灭亡,燕云故地光复的区区两年之后,这个物华天宝、繁荣富饶的锦绣大宋,居然也步上了旧敌辽国的后尘,眨眼间就落到了这等版图破碎、国都危殆的地步!
而这一切的发生,都源于十多年前的白山黑水之间,一个默默无闻的边陲蛮荒小部落。
公元1年春,女真酋长完颜阿骨打不堪忍受契丹朝廷的压迫,起兵反辽,屡次击破契丹官军。
公元1115年,辽国天祚帝倾尽举国之兵,亲征女真叛军。孰料在护步答岗一役之中,契丹人全军瓦解,横尸百里,天祚帝仓皇出奔,辗转逃亡,各地部族纷纷背叛,辽国东部疆土遂糜烂不可收拾。
眼看着这么一支狂飙突进的新生力量崛起于海东,将宿敌辽国打得支离破碎,大宋朝廷上下不由得弹冠相庆,以为能够趁机联络女真,南北夹击契丹人,从而实现光复燕云十六州的夙愿。
不久之后,宋金两国签署《海上之盟》,约定金军西征,宋军北伐,一起瓜分辽国。
然而,金军的攻势虽然锐利无匹,先后攻克辽国上京、中京等地。宋军的北伐却是极不给力,主帅童贯运筹无方、指挥荒诞,各部将领也是矛盾重重,前后两次被辽人的残兵败将轻易击破,宋朝好不容易集结的一点精兵强将尽数覆没。最后还是金军抢先一步叩关南下,攻入燕京,让宋朝的北伐彻底成了笑话。
为了掩饰军事上的惨烈失败,宋朝不得不硬着头皮派遣使者进行交涉,花费了一大笔钱币布帛,从金军手中赎买了燕京城,这才总算是在名义上收复了燕云之地,没有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是,就在打肿脸充胖子的宋徽宗,于汴梁南郊举行祭天大典,向祖宗夸耀直接自己光复燕云故地的“赫赫武功”之际,却不知自己马上就要沦为了女真铁骑的下一个猎物。
公元1125年春,辽国末代君主天祚帝在应州被金兵俘虏,辽国正式灭亡。然而,大宋君臣还来不及庆贺宿敌的覆没,就惊骇地发现女真人在消灭辽朝之后,竟然立即马不停蹄地又把侵掠目标转向了宋朝!
公元1125年十月,金国从东西两路发兵南侵。西路军由完颜宗翰(粘罕)率领,进取太原。东路军由完颜宗望(斡离不)率领进取燕京。两路金兵计划在宋朝的国都东京汴梁会合,从而一举灭宋!
宗翰的西路军开局不顺,虽然一路直抵太原城下,但张孝纯和王禀率众坚守的太原城,却成了金人眼中的拦路虎,一连数月时间难以攻拔。而宗望的东路军却是势如破竹——宗望刚到燕京,宋朝守将就立即倒戈投降。金兵趁机长驱南下,扫荡河北,数十万宋军在数万女真军兵进攻之下,不是望风而降就是一触即溃。金军在节节胜利之中,以惊人的速度向东京汴梁大踏步挺进。懦弱的徽宗皇帝闻讯惊慌失措,甚至想要弃国南逃。但大多数朝臣却竭力反对逃跑,主张任用有威望的官员,坚持固守。
就在这烽火连天的一片混乱之中,徽宗将皇位传给太子,自己则退居二线。十二月,太子赵桓(钦宗)即位,改明年年号为靖康。徽宗退位,号曰“教主道君皇帝”,称“太上皇”,离京逃往江南。
此时,因为权力交替导致的防务混乱,金军几乎未遭抵抗就渡过了黄河。无奈之下,刚刚即位的宋钦宗命令主战派大臣李纲布置东京城的防守。临危受命的李纲在京城四壁用“百步法”分兵备御,每壁用正兵一万二千人,编马步军前后左右中四万人,每军八千人,分置将官统领,派前军守护东水门外的粮仓,后军守护东门外樊家冈。又装备各种防守的武器、工具,在四天之内就初步完成了备战工作。
这时,完颜宗望的东路军已到达东京城下,一边大肆劫掠京郊村镇,一边派遣一支金兵用火船数十沿河而下,进攻宣泽门。李纲以敢死士二千人,布列城下,用长钩搭敌船,投石攻打。又在中流排置杈木,搬运蔡京家中的山石,堵塞门道。此战,宋军在水中斩杀金兵百余人,终于暂时打掉了金兵的嚣张气焰。
接下来,宋朝各地勤王兵马陆续来援东京。总计有二十余万,其中还有西军统帅种师道这样的顶级名将,而汴梁周边的金兵总计不过六万,且出征日久,孤悬敌境,已是兵劳师疲。
宗望见宋军日众,汴京难攻,只得把军营北撤,不敢轻动。但同样十分软弱的钦宗皇帝,却没有趁机破敌以立威,反而提出割让太原、河间、中山三镇求和,金军趁势允和,随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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