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被谢仲举打断,房遗爱停止感慨,拱手道,“是,贵差所言不差。”
说完,房遗爱疾步来到窗边座位,怀揣着复杂的心情,拿起书本翻阅了起来。
而谢仲举这将身站在他身后,饶有兴致的“协助”着房遗爱攻读书文。
片刻过后,学子们陆续来到学堂,见“布衣榜首”竟在座位上读书,众人惊喜万分,想要上前搭话,却被谢仲举那冰冷的眼神打消了心思。
出于对“布衣榜首”的敬畏,一众学子坐在席间低头不语,唯恐打扰了房遗爱读书的兴致。
一直等到学子陆续到齐,一阵惊奇的喊声这才打破了学堂中的宁静。
见房遗爱坐在书案前沉吟读书,这几天一直担心起伤势的候霸林长舒一口气,快步走到房遗爱面前,喊道,“大哥!”
听到喊声,房遗爱心头一喜,放下手中书本,起身拍了拍候霸林健壮的臂膀。
候霸林可以说是房遗爱带来贞观后第一个同龄朋友,对于这个小弟房遗爱一直另眼相看,此刻察觉到候霸林发自内心的笑容后,房遗爱朗声一笑,打趣道,“贤弟,几天不见你可又胖了啊!”
听到房遗爱打趣的话语,候霸林憨笑一声,挠头道,“大哥,这几天我可担心死你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担心什么!”与候霸林寒暄几句后,察觉到一众学子炽热的目光后,房遗爱走出书案前,拱手环顾四周道,“这几天有些琐事耽误了学业,害的大家为我担心了。”
面对房遗爱的出言道谢,学子们一齐起身,拱手道,“榜首言重了!”
见国子监荫生竟对房遗爱如此恭敬,谢仲举有些惊奇,暗道,“难不成房俊还真有些才华?为何能让这些官宦之子如此相待?”
跟众人施礼过后,房遗爱正想坐回席间继续攻书,却被身旁的候霸林拦了下来。
望着站立在房遗爱身后,面色如冰山一般的谢仲举,候霸林凑到大哥耳边,悄悄问道,“大哥,这小子是谁啊?”
房遗爱见候霸林问起,联想到在得中状元之前,谢仲举恐怕不会离去的事情,顺势对着一众学子言道,“这是在下的伴读书童谢仲举,还望大家日后多多照顾。”
得知谢仲举的表面身份,还未坐下的一众学子再次拱手,齐声对谢仲举拱手道,“谢公子!”
谢仲举并没有想到荫生们会如此有理,惊讶下连忙拱手问好,脸上也罕见的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见谢仲举面色尴尬,房遗爱轻笑一声,心想,“怎么样?做我的书童不委屈你吧,瞧瞧咱这面子!”
玲珑剔透的谢仲举显然明白,一众荫生对他如此礼遇完全是因为“布衣榜首”的名头,细想之下这位冰霜美人儿心中对房遗爱的印象已经悄然有些微微改变。
交谈间,门外忽的传来一声痰嗽,接着身着锦绣袍服的老博士一如既往地手持戒尺、书本走进了学堂之中。
见老博士面色红润,腰杆挺直,房遗爱轻笑一声,暗道,“自从陋室铭拓板改变家境之后,这老头儿好似年轻了十几岁似得,腰也变直了,胸也变挺了,这才像个经纶满腹的老博士的样子嘛!”
缓步走到高台上的书案前,环顾四下,发现房遗爱的身影后,老博士大笑一声,拱手道,“何榜首!”
此言一出,学堂中一片哗然,学子们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往常不苟言笑的老博士,竟然在学堂上当着众位学子的面跟房遗爱打招呼!
将老博士的举动看在眼中后,谢仲举暗地轻哼一声,“这老博士哪有一个夫子的样子,眼下倒像极了房遗爱的学生!”
察觉到众人怪异的表情后,房遗爱苦笑一声,只得起身拱手问好,“夫子!”
“咳咳。”向房遗爱打过招呼后,老博士也差距到了众人脸上的异样,连忙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昨日习学中庸所讲的“五达道、三达德”大家可有领悟?”
正当老博士准备开始讲课时,原本被其带上的学堂大门突然打开了一条缝隙。
木门被人从外推开后,一位身着青色袍服,面色俊朗的男子缓步走入,环顾四周脸上尽是一副冷傲之色。
老博士正要讲课思路突然被人打断,一时不由酸儒脾气大起,手持戒尺厉声问道,“你是谁!怎地无故扰乱学堂?!”
面对老博士的呵斥,男子充耳不闻,朝着四下打量过后,开口问道,“何足道是哪位?”
见男子是前来寻找自己的,房遗爱稍感狐疑,一番打量过后确认并没有跟他见过面后,起身拱手道,“正是在下。”
“哼!”
令众人万万想不到的是,在房遗爱起身答话后,男子竟自大袖一挥,冷哼一声转身走出了学堂。
眼见房遗爱吃瘪,众学子大感不解,面面相觑一时竟猜不透这行为古怪的男子的用意。
不等房遗爱反应过来,候霸林率先不干了,拍案而起道,“这孙子什么毛病!”
说完,候霸林就要起身追出去理论,不过还没等他先前走上几步,便被房遗爱拦了下来。
快步将候霸林拦下来后,房遗爱凑到其耳边,轻声嘀咕道,“贤弟,眼下夫子正在讲课不要如此冲动。不然又要挨罚了!”
此言一出,联想到老博士登门告状的本事,候霸林不由身躯一颤,接着只得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之上。
见青年男子询问过房遗爱后,竟自冷哼拂袖离去,之前受过房遗爱恩惠的老博士手拍桌案,气愤道,“堂堂国子监怎会有如此狂徒?!”
说话间,国子监祭酒林修文大步走入学堂,径直站在了老博士所在的高台上。
贴耳与老博士窃窃私语过后,林修文清了清嗓音,朗声对众人道,“今日学院举办“手谈棋会”,请大家移步到通文馆正厅!”
听闻林修文的告知,房遗爱眉头微皱,喃喃道,“手谈棋会?眼下会试临近,祭酒不让学子发奋攻书怎么平白举办起棋会来了?”
虽然心中抱有疑虑,但碍于是祭酒的命令,房遗爱只得起身,跟随众人一起来到了通文馆正厅。
走入正厅,诺大的通文馆中人头攒动,正中央竟自摆起了一个不小的高台。
高台上摆放着一桌二椅,桌面上放着围棋用具,而在高堂一旁则竖立着一块硕大的木板,木板上刻有围棋棋格,先是然供众人端详棋局所设的。
站在正厅中,端详过通文馆中的摆设后,房遗爱暗道,“手谈棋会怎么仅有一张棋桌?难不成让大家看二人对弈?这不就是打擂吗?”
怀中不解的心情,房遗爱与候霸林、谢仲举坐在了位居高台不远处的书案前。
等到众人依次落座,林修文缓步登上高台,朗声道,“今日国手“烂柯翁”弟子前来国子监切磋棋艺,待会若有想一论短长者可以上台手谈。”
林修文话音落下,一位身着青色袍服的青年男子踱步登上高台,俯视众人眸中孤傲之色一览无余!
见青年男子上台,房遗爱心间微颤,暗道,“这不就是刚刚推门进入学堂,行为古怪的那人吗?”
就在房遗爱暗自好奇间,林修文之后的话令他恍然大悟。
“这边是国手“烂柯翁”的真传弟子,赵国公的第六子长孙澹!”
得知长孙澹的身份,联想起他之前进入学堂询问过自己名讳后,一言不发冷哼而走的那一幕,房遗爱不由苦笑一声,暗道,“长孙澹一定是来给他兄弟找场子来了,今天这个“手谈棋会”八成也是冲着我来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国子监莫不是无人了?()
长孙澹身居棋台,负手俯视众人,眉宇间傲然之色展露无遗。
得知长孙澹的身份后,台下众学子交头接耳,其中有擅长围棋者竟自为大家讲述起了“烂柯翁”的来历。
“烂柯翁自从前朝文帝起便专心钻研围棋,隋末便已经当得天下最高手。后来隐居烂柯山中不问世事,没成想他竟然还有徒弟出世!”
得知过“烂柯翁”的身份后,众学子纷纷点头,不过相对于一个久居深山的老翁来说,他们倒更热衷谈论长孙澹的身份。
“长孙国舅的第六子?那岂不是天潢贵胄?想来能够舍弃荣华富贵一心深山潜修,实在难得啊!”
“是啊,赵国公的公子哪一个不是锦衣玉食?能够为了爱好抛弃世俗,想来人品、棋艺也一定绝佳上乘了!”
“我看长孙澹面相清隽、气质出尘,倒有些隐士高人的样子。不知道才华能否与何榜首并肩一论?”
见学子将自己与长孙澹作比较,房遗爱苦笑一声,坐在书案前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了棋台上的长孙澹。
“围棋乃是磨练心性之术,怎么长孙澹一脸傲然之气?看来也是一个不知深浅的贵公子罢了!”
一番观望过后,房遗爱喃喃低语,却不想被坐在一旁的谢仲举听了一个真切。
因为之前撞破房遗爱与秦京娘闺中私事,秉着先入为主的观念,谢仲举轻哼一声,心想,“傲然之气?总好过你人后在闺房之中那般登徒浪子的行径!”
听到谢仲举的冷哼,房遗爱侧眼看去,见其眸中尽是不屑的目光,不由暗暗咋舌,“坏了,这小太监是长孙皇后的心腹。终归不该让他听到我对长孙澹的评价!”
想到此处,自觉失态的房遗爱微整心神,坐在书案前一言不发,单等见识一下这位出自“天下最高手”门下的长孙澹的棋艺如何。
倾听着众人言语间的夸赞声,长孙澹面色微微缓和,嘴角上扬起一丝弧度,略带阴鸷的目光随即落在了房遗爱身上。
长孙澹这次来到国子监,名义上是举办“手谈棋会”以棋会友,实则是专门来找“布衣榜首何足道”的晦气来了。
从小跟随“烂柯翁”深山学艺的长孙澹年过二十,在长孙无忌的授意下准备参加会试为官入仕,刚刚从烂柯山回到长安城便听说了“长孙润被打”、“长孙冲太白山落马”、“长乐公主退婚”这一连串由房遗爱引发的家族耻辱。眼见这一系列丑闻的制造者“何足道”还在长安城招摇过市,生性阴鸷、孤傲的长孙澹哪里哪里能够咽的下这口气!
这不昨夜刚刚回府,听到长孙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后,长孙澹今早便来到了国子监,利用父亲的权势威逼利诱林修文举办了这场“手谈棋会”,意在利用借棋会之机令布衣榜首名声扫地,也好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长孙澹身居高台俯视房遗爱,见其坐在书案前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心中暗暗发誓,“何足道,今日若不叫你颜面扫地,便叫我爬出国子监!”
敲定算盘,暗地指天发誓过后,长孙澹不动声色的对林修文使了一个眼色,转而换身坐在了棋局的座位上。
得到长孙澹的示意,一心想着攀上长孙无忌这可参天大树的林修文心领神会的谄媚一笑,清了清嗓子朗声道,“长孙公子此番前来实为“以棋会友”,大家若想上台切磋棋艺,不必拘束尽管上来便是。”
说完,林修文缓步走下棋台,与老夫子等一众博士将身站在大厅中央,环顾四下,显然是在等待着有学子出席手谈。
经过片刻噪杂过后,一位身着红色锦袍的青年男子将身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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