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布衣榜首的瘦金体与文采。
得知“何足道”在二楼作诗的消息,有位国子监生员只觉脸上光彩大增,醉酒下竟自拿起毛笔,走到一楼对着五凤楼掌柜写下了一张打字。
“长安试子榜首,何足道,今在二楼酒兴题诗。”
写下笔迹后,国子监生员一拍桌子,笑眯眯的对掌柜道:“掌柜的,把这个贴在门外,我保你日后的生意不比长安酒肆差!”
长安酒肆虽然比不上五凤楼高档,但却因为“何足道粉壁题诗”名声大振,这一阵长安试子全都慕名前去长安酒肆二楼观摩瘦金体,为此五凤楼掌柜早已垂涎三尺,恨不能请何足道照葫芦画瓢,也在五凤楼写上一首诗句。
此刻听闻国子监生员的话语,掌柜的笑的直合不拢嘴,哪里有不从的道理,一边吩咐小二将告示贴在门外,一边笑嘻嘻的对生员回礼,临了还送了他一壶绿蚁酒。
就在生员、小二、掌柜忙的不亦乐乎时,五凤楼二层已经聚满了前来看人的文人看客,就连杜如晦也被小二的叫嚷声引动心神,带着谢仲举、秦京娘走出雅间,站在三楼与二楼相同的楼梯上,面含笑意的望着房遗爱。
察觉到周遭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后,房遗爱轻轻摇头,努力想集中精神,可奈何喝下的水酒后劲正猛,整个人从鼻子到口腔都充斥着略带酸酸的酒意。
联想到前世冲浪时,曾经看到过有关古代未经蒸馏酒的辩论帖,房遗爱心中不由一股子没好气,暗自咒骂道:“谁说未经蒸馏的浊酒没有后劲?现在想来,果真被那帮键盘侠骗了!”
正当房遗爱暗自思想间,一众看客见“何足道”低头坐在木椅上默不作声,既不提笔也不吟诗,好奇下不由议论了起来。
张文对房遗爱的境遇心知肚明,见其酒意上头无法凝聚思绪,不由添油加醋,对一旁的小二道:“来啊,好不快将白绸展开!”
听到张文的嘱咐,两名小二点头应了一声,相互协作将蜀锦白绸展开,将身站立在了房遗爱面前。
眼望白绸,张文阴鸷无声一笑,站到房遗爱身旁,假意拱手道:“何榜首,提笔吧?”
“唔。。。好!”
听到张文的提醒,房遗爱晃了晃脑袋,接着双手撑着木椅负手,缓缓站了起来。
房遗爱起身的刹那,机灵的小二就将放有笔墨纸砚的木盘,递到了房遗爱面前。
眼望面前的笔筒,房遗爱醉眼朦胧的几经挑选,最终将一根紫竹兼毫握在了手中。
饱蘸墨汁,房遗爱持笔看向面前白绸,一番思忖,却始终找不到之前那行云流水、大肆挥毫的感觉。
“该写些什么?唔!头好晕。”
整理思绪,房遗爱顿时感觉头重脚轻,险些一个不稳踉跄倒地。
抬头环顾四下,见二楼站满了前来观看的文人才子,房遗爱这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骑虎难下。
见众人望向自己尽是困惑之色,大感窘迫下,房遗爱伸出空闲的左手,开始轻拍起了额头,“该死,怎么唐诗三百首一样都记不起来了?”
察觉到房遗爱的尴尬境地,张文清了清嗓子,故意大声问道:“榜首,为何迟迟不落笔?难不成是一时情急忘记了?”
此言一出,本就对“何足道”才能心存怀疑的人,纷纷阐述起了自己的观点。
“何榜首,动笔啊,再写出一首可以媲美咏梅诗的诗词来,也好让我们大家开开眼啊。”
“早就听说何足道的诗词乃是跟随一山野老翁学来,莫非正应了谣言?”
“不会吧,何榜首既然能写出瘦金体那般的字迹,想来作一首小诗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听闻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置疑房遗爱,站在楼梯上的杜如晦抚髯沉思,遥望房遗爱,心想,“看遗爱连连拍打额头,脚下步伐虚浮,莫非是吃醉了酒不成?”
心思谨慎的谢仲举,见房遗爱醉眼朦胧,随即便看破了他的处境,“坏了,房俊一定是被张文等人灌醉了,眼下他若写不出诗句来,名望岂不是会在长安试子中一落千丈!”
见张文乱带节奏,出言连番逼迫,房遗爱暗骂一声,强打精神,勉强理顺思绪,提笔准备在白绸上写下诗句。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洛阳亲友如相问,就说我挂东南枝。”
脑海中闪现出这东拼西凑的诗句后,房遗爱苦笑一声,暗笑道:“这天上一脚地下一脚的,若是写出来岂不被张文等人笑掉大牙?”
“不好,不好。再想一想。”摇头否定过后,房遗爱轻咬笔杆,低头细细回想起了前世曾背诵过的诸多诗句。
苦思冥想片刻,房遗爱终于想起了一首完整的诗句。
“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上有莲花,莲花上面有蛤蟆,一戳一蹦达。”
默念过张大帅的诗句后,饶是酒醉苦恼中的房遗爱,也不由被逗乐了,叼着竹制笔杆,连连傻笑了起来。
众人不明就里,也不曾观摩过张大帅的诗句,见房遗爱站在原地傻笑不已,不由泛起了嘀咕。
“何榜首这是喝多了吧?怎地笑的好似俺们老家的二傻小儿?”
“何足道这是怎么了?写不出诗来给急疯了?”
见房遗爱这般模样,杜如晦有些惊奇,暗想,“莫非遗爱吃醉了不成?不如老夫前去解围,万不可教他在众人面前出丑啊!”
“何郎这是怎地了?这般模样倒像极了当夜在山村想要奴家的那般模样。。。”
房遗爱的举止,令秦京娘想到了当日在山村时那旖旎的一幕,想到忘情处,这位小丫头脸颊红云直冲鬓边,眸中尽是娇羞之意。
与此同时,因为那位自作聪明的国子监猪队友,来往行人看到了张贴在五凤楼门口的大红告示,不消一刻何足道在五凤楼作诗的消息,便犹如潮水般在各大酒楼传了个遍,一大波想看热闹的文人才子,也即将抵达战场。。。五凤楼。。。五凤楼。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这些全是酒?()
房遗爱这一提笔苦笑不要紧,却乐坏了张文等一众受到长孙津蛊惑的试子。
“何足道莫非江郎才尽了?还是他的诗词果真是拾人牙慧?”
一番思忖过后,张文索性不再去想,暗道:“管他是前后哪个,待我来催一催他!”
敲定算盘,张文拱手对房遗爱说:“何榜首为何连连发笑,难不成是想到了什么绝佳的好词?快些写出来让我们大家观看一番吧。”
见张文再次催促,房遗爱心生不悦,转头看向张解元,愣神道:“你这人怎地如此之烦?没看到我在构思吗,构思懂吗!忘八端!”
说话间,因为醉酒房遗爱爆了声粗口,虽然声音不大,却被身旁众人听得真真切切。
被房遗爱骂过,张文不怒反笑,窃喜一阵,佯做怒意大声呵斥道:“咦,你这人怎地如此不识好歹,我好生出言询问,你为何出口伤人!”
此言一出,“何足道”醉酒骂人的名声算是落实了。
得知“何足道”辱骂张解元,围观看客面面相觑,对其不由表露出了鄙夷之色。
“不好,遗爱这一定是吃醉了!”见众人对房遗爱口诛笔伐,杜如晦眉头攒簇,动身想要下去找个由头将房遗爱拉走,也好避免让事态失控继续发展下去。
遥望房遗爱,谢仲举心中对其产生的好感,瞬间分崩离析,化云烟散去,“早就知道房俊心性轻浮,却没成想竟如此口不择言。若长此以往他如何能够辅佐新君?”
虽然一心想着房遗爱,但见情郎出口骂人,秦京娘心中却还是有些抵触,“何郎想是吃多了酒,不过出口骂人却委实有些不好。”
察觉到众人望向自己所流露出的鄙夷目光,房遗爱冷哼一声,望向张文,私语道:“张解元,眼下称心如意了吧?”
见心思被房遗爱猜透,张文有些惊愕,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答对,支吾片刻索性装傻充愣起来。
“何榜首,还是快些写下诗句吧。大家可都等着看呢。”说完,张文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尽是一副得意之色。
听闻张文略带讽刺的提醒,房遗爱暗咬钢牙,试图运行真气驱散酒意,却始终无法感受到丹田处那股熟悉的真气,无奈下只得低头沉思了起来。
“何榜首怎地迟迟不写啊?你那诗词莫不是真如坊间流传那般,是拾人牙慧跟着山野老翁学来的?!”
“何足道,你到底写不写啊!我们大家可都等着呢!”
“跟随山野老翁学来的?莫非何足道果真是一个欺世盗名的小人?”
随着房遗爱陷入沉思,二楼中渐渐响起了嘈杂的议论声,秉着才不如人嫉妒的心理,议论声中贬多于褒,可以说近乎都没有褒义的言语。
过了片刻,有几位从烂柯棋馆赶来的试子,见房遗爱迟迟不动笔,不由搬出了房玄龄昏厥的消息,借此来贬低“布衣榜首”以此来发泄心中的妒意。
“何足道,眼下房丞相昏迷不醒,想你精通医理岐黄,不思为恩师诊病,却在五凤楼写的什么诗词!”
房玄龄昏迷的消息已经抛出,顿时在试子看客中炸开了花。
古代十分看重门户之见,一众试子有心拜在房玄龄门下,背靠大树好乘凉,但却求进无果,此刻得知房玄龄昏迷的消息,不由争相奚落起了“何足道”。
“何足道,你枉为人徒,恩师卧病在床怎地还在这里饮酒作乐?”
“哼,房丞相收你为徒想来真真是看错人了!”
贬低声中,偶尔冒出几句国子监同窗说出的好话,却在响起的瞬间便被众人怒视的目光压了回去。
眼见五凤楼中人越聚越多,对房遗爱的抱怨近乎变成了谩骂,杜如晦再也无法稳坐中军帐,起身便朝房遗爱走了过去。
可还没等杜如晦走下楼梯,只见站立在二楼中央的房遗爱大笑一声,接着径直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面对众人近乎无礼的贬低奚落,房遗爱怒火中烧,恼怒间,鬼使神差的想到了“太白斗酒诗百篇”的典故。
心中灵机闪现,房遗爱抬头环顾四周,索性将毛笔丢到小二所持的木盘上,准备效仿李太白饮酒作诗,当然不同于诗仙的是,房遗爱的作诗不过是“文抄公附体”罢了。
见房遗爱大笑丢掉毛笔,迫于他血战突厥贼子的真材实料,张文众人连连后退,唯恐“何足道”发起疯来,对着自己一顿暴打。
眼望变脸变色正向后退的众人,房遗爱朗声一笑,转身对身旁的小二道:“小二,拿酒来!”
“酒?榜首还没够吗?”略微嘟囔一句,小二倒不敢向试子那般奚落房遗爱,只得放下手中文房木盘,满怀疑惑的去一楼取酒水去了。
望着小二离去的背影,张文灵机一动,不动神色的赶到小二身后,凑到他耳边轻声嘟囔了几句。
听闻张文的吩咐,小二面色有些惊奇,不过碍于之前收了张文的银子,他也不好出言询问,只能一知半解的听吩咐照做去了。
打发小二前去取酒水后,张文翻身站在房遗爱身旁,心中呢喃道:“何足道,你不是要喝酒吗?本解元就送你更上一层楼,喝醉?喝死你才好!”
众人见房遗爱呼唤小二取水酒,脸上尽都浮现出了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