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这几句蒙哄高阳的话语无关紧要,却惊煞了一旁的杜如晦与秦琼。
二人对视一眼,目光中忧虑转瞬即逝,眼下他二人知情不报,想要退出房遗爱这条贼船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加上二人对房遗爱的才华极为欣赏,怎会忍心这样一个杰出的子侄就此陨落,无奈之下只得顺水流舟,到必要时尽最大努力保奏一本也就是了。
见李世民不相信,高阳心中呢喃,“父皇不是知晓这桩事情吗?怎么今天明知故问?莫非是吃醉了酒?”
为了给俊儿哥洗脱欺君之罪的嫌疑,高阳挽起衣袖,将小臂上的朱砂红痣亮出,嘟囔道:“漱儿的守宫砂还在,父皇不要去为难俊儿哥!”
朝着高阳偷眼望去,看到那颗朱红色的守宫砂后,房玄龄顿时年轻了十岁,长期以来伴随着他的心病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了解真情的秦杜二人猜透了李世民的心思,看向房玄龄,心中满是欢喜,毕竟大家同僚多年,谁也不想看着老友饱受心病煎熬。
“好了,坐下动筷吧!”目的达成后,李世民轻笑一声,对高阳做了一个坐下的手势,转而笑眯眯的饮起了酒。
打消心病后,房玄龄心情大好,连连举杯敬酒,哪里还有之前那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酒过三巡,房玄龄越想越高兴,看向自己的儿媳不由想起了之前谈论何足道妻子的话题,转而一把拉过秦琼的手腕,问道:“叔宝,足道的发妻是谁?快些将来,也好让我们大家听上一听啊。”
见房玄龄捡起之前的话茬,秦琼叫苦不迭,正要咬牙说出实情,却再一次被高阳打断了。
“何榜首的发妻?我知道!”相思之情被家书缓解后,高阳再次恢复了往常活泼的性子,坐在席间笑声发言,样子像极了一个同父辈们饮酒的民家小女孩。
“何足道的发妻就是京娘姐姐!”说完,高阳轻笑着看向秦琼,眸中尽是揭穿秘密之后的欣喜表情。
此言一出,房玄龄、李世民颇感震惊,转头望向秦琼,脸上全都是一副大写的“老小子,藏得够深”的表情。
因为古代并不禁止姑舅姐弟成亲,所以大家对这件事也习以为常,但眼下李世民有意招赘“何足道”做皇家驸马,单单这一个心思就足以改变众人对“何足道”与秦京娘之间的看法了。
“叔宝,原来你还有如此眼光。早就看出足道是颗好苗子,这才将贤侄女嫁给了他吧?”
面对房玄龄的询问,秦琼百口莫辩,只得起身对李世民拱手道:“万岁,足道与小女之前早有婚约,至于长乐公主一事,臣甘愿请罪!”
李世民对何足道娶妻一事早有准备,但不曾想到发妻是秦琼的独生女儿,之前拿定主意要让何足道发妻退居妾室的他,眼下不由犯起了难。
秦琼本是开国功臣,若是叫他的女儿退居妾室,恐怕会寒了朝中文武的心,但若是叫李丽质做小,李世民却哪里舍得!
“丽质放下狠话非何足道不嫁,而且何足道文采着实一流,这却倒难办了。。。”
就在李世民心底权衡,左右思想拿不定主意的当口,不明就里的高阳又一次将自己给卖了。
“秦叔父,何足道与京娘姐姐成婚在先,叔父何罪之有?快请坐下吧。”
听闻高阳的话语,见李世民面色温和,秦琼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转头看向杜如晦,眸中尽是坐蜡的苦色。
言语安慰过秦琼后,高阳轻笑一声,呢喃道:“叔父,漱儿之前在五凤楼曾跟京娘姐姐提起过,京娘姐姐也同意让长公主做何足道的正妻,想来这样虽然有些不妥,但丽质姐姐却是父皇的嫡长女,想来还是秦叔父委屈一二吧。”
见自己心中的困惑被高阳说出,李世民会心一笑,暗自夸赞,“漱儿真是越来越懂事了,想来朕今天还是沾了房俊那小子的光喽?”
听到高阳的话语,秦琼背地苦笑一声,嘟囔道,“哎呦,我的傻侄女!你都不觉得委屈,我哪里还敢觉得委屈。只是过后你别哭就成了。”
杜如晦见高阳再一次把自己卖了,不由连连苦笑,“遗爱啊遗爱,待等你化名揭晓之日,就算万岁不怪罪于你,恐怕你家的后院也得火上房了吧?高阳公主、长乐公主、外加一个秦京娘。。。小子!你就等着被活剥了吧!”
眼望高阳,房玄龄交口称赞,心想,“高阳公主为何转变如此之大?莫非全都是爱儿的功劳?嗯,想来这惧内的毛病可不能遗传,绝不能遗传!”
暗自苦笑后,秦琼点头应是,本就无意与皇家争锋的他,只求房遗爱真心对待秦京娘,至于做大做小早已没了所谓。
“是,公主所言不差,待等长乐公主与足道大婚之日,臣自当请旨让京娘退为妾室。”
李世民的心事被打消后,嘴角微微上扬,看向高阳、秦琼,心中十分舒畅,起身举杯道:“如此就委屈叔宝了,来,寡人单独敬你一杯。”
敲定注意后,不明就里的李世民、高阳、房玄龄三人笑意十足,可苦了知晓真情的杜如晦、秦琼二人,面对三人的好意敬酒,二人只得强做笑脸相迎,可往日甘醇可口的皇封御酒,此刻在二人看来却好似掺了水的绿蚁酒,那滋味苦里透着辣,恨不能将房遗爱拽过来,叫他尝尝这盆他亲手酿造的苦酒!
推杯换盏间,高阳捧盏看向杜如晦,忽的想起了当日在五凤楼莫名醉倒的事情,好奇下,出言问道:“杜叔父,当日在五凤楼我无故醉倒了。不知姐夫长相如何?叔父能不能跟漱儿讲讲?”
举杯侧耳倾听女儿的话语,听闻“姐夫”二字从高阳嘴里蹦出来后,李世民顿时气结难耐,刚刚送到嘴边的酒水还没来得及喝下,便翻出了一连串急促的咳嗽,杯中酒水也因为呼出的气流溅撒的满处都是,李世民脸上也因此挂上了许多晶莹剔透的水珠。。。
第二百零九章 叔宝、如晦要忍住!()
见李世民脸上满挂酒珠,房玄龄三人对视一眼,全都识趣的低下了头。
察觉到三人有意回避,高阳赶忙取出丝帕,细心为父亲擦拭起了脸上的酒渍。
待等李世民整理过仪容后,轻轻咳嗽一声,房玄龄三人这才将视线收了回来。
面面相觑,李世民脸上尽是不解,看向高阳,好奇问道:“漱儿,你唤何足道姐夫?”
听闻李世民的言语,同样怀揣疑惑的房玄龄也想高阳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而秦琼、杜如晦二人或亲耳、或亲眼听看过高阳在五凤楼对“何足道”的称呼,眼下看向高阳心中只剩忐忑,哪里有半点好奇之心。
面对四人各不一样的目光,高阳表情一怔,心中多少感到有些尴尬。
眯着凤眸沉吟少许后,高阳轻声呢喃,“父皇,姐姐下嫁何足道已经板上钉钉,漱儿喊他声姐夫又有什么不可。”
“这。。。”李世民虽然不反对高阳如此称呼,但碍于房玄龄三人在场,却还是要拿出些皇家礼仪来。
“寡人之前也曾说过,只要何足道得中头名状元,朕便将丽质下嫁给他,眼下他连会元都不曾摘到,谈什么状元?谈什么婚约?谈什么姐夫?”
面对李世民这一连串的质问,高阳不忧反喜,笑着说:“何足道文采超群,会元、状元不是囊中之物吗?”
看着伶牙俐齿的高阳,李世民不由被气乐了,“你啊你,真是一个机灵鬼!”
察觉到李世民发笑后,秦杜二人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可新的顾虑却也随之而来。
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若是李世民得知“何足道”与房遗爱乃是同一人后,难保不会龙颜大怒,到时所有的期望转化为怒火,对待房遗爱的责罚只会更重!
不同于秦杜,房玄龄不明就里,眼见自己门生即将被招做东床快婿,心中更是一阵欣喜,拱手对李世民说道:“恭喜万岁觅得佳婿,想来何足道才能超群,比老夫却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听着房玄龄的夸赞声,秦琼蔫了吧唧的嘀咕一声,“是啊,你房丞相生出的儿子能差得了吗?”
被房玄龄的话语提醒,李世民随即想起了这次宴会的主要来意,朝着杜如晦、秦琼、高阳各自看了一眼后,清了清嗓子,俨然一副示意众人闭口静听的架势。
示意众人安静后,李世民含笑说道:“如晦、叔宝、漱儿,寡人有意下旨叫何足道与房俊结为兄弟。。。”
话说一半,联想到之前二人喷酒的尴尬一幕,李世民故意缓了一口气,也好让秦琼、杜如晦做好心理准备。
“等改日传旨叫他二人去文昌庙插香结拜如何?”
话音落下,还没等杜如晦、秦琼开口作答,一旁的高阳反倒先行谢恩起来。
“父皇要让俊儿哥与姐夫结拜?这样就好了,有姐夫帮着俊儿哥,他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见高阳思夫心切,心病完全被打消的房玄龄满是笑意,心中更加认可这位皇家儿媳了。
观看到高阳、房玄龄尽是欣喜之色,李世民心情大悦,好言安慰过高阳后,转而看向秦杜二人,眸中尽是征求询问的目光。
各自坐在席间,秦琼、杜如晦十分坐蜡,既不敢开口应下,也不敢抬头去和李世民对视,无奈下只得各自望着酒杯、菜肴,仿佛两尊木雕泥塑似得。
“老夫若是同意万岁的旨意,到时何足道与房遗爱两下相见,恐怕房俊头上的欺君之罪算是没跑了!”
“哎呀呀,万岁今天怎地如此心血来潮?房老倌、高阳公主还在一旁推波助澜,岂不只你们俩这一番话,却将房俊送上了鬼门关!”
见秦琼、杜如晦二人半晌没有言语,李世民好奇的询问道:“如晦、叔宝,莫非是担心何足道会被房俊带坏?”
李世民询问过后,房玄龄趁热打铁,接茬说道:“如晦、叔宝,爱儿虽然放荡不羁,但心性还算纯良,想来改日拜在叔宝门下以为螟蛉义子,平常做事自然也不会太过张扬,二位还是应下了吧。”
从房玄龄的话语中得知,房遗爱要认秦琼做义父一事后,高阳心中的喜悦愈发增添了几分,看向秦琼眸中尽是期待的目光。
见三人连连逼问,秦琼不敢再做拖延,只得点头应道:“臣遵旨。”
见秦琼开口应下,杜如晦苦笑一声,心想,“都说上阵父子兵,看来这挖坑也得是亲爹啊!不对。。。还有亲媳妇!”
无奈下,杜如晦这位何足道的便宜老师只得点头表示同意,看向房玄龄的目光中隐隐夹带着一层极为复杂的含义。
得到秦杜二人的应允,李世民朗声一笑,说道:“好!如此明日朕便下旨,叫何足道与房遗爱去到文昌庙结拜!”
虽然无力更改李世民的念头,但尽量拖延些时日杜如晦还是能够做到的。
一番思忖,杜如晦说:“万岁,眼下房驸马还在雁门关守卫边疆,恐怕一时半会无法赶回。况且会试、殿试临近在即,这个当口还是让足道静心备考吧。”
杜如晦说话有理有据,短短几句话便点明了其中关节,听得李世民、高阳、房玄龄连连点头,纷纷表示赞同他的提议。
“也好,让房俊在雁门关多受些磨练,日后回到长安也好踏踏实实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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