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大婚时我嫁给的人是你那该有多好?”
“房郎,有你这番话,玉儿死而无憾了。”
“官人,你能再唤我一声娘子吗?”
说到最后,药酒的药效已经在襄城体内发作,佳人目光流转的看向房遗爱,话语早已含糊不清,仅靠着一丝执念强撑着最后一缕清醒的神智。
“玉儿,若之前你不以化名之事要挟我想来若没有这一桩桩误会,恐怕我就要误会你一世了。”
喃喃说过心中所想,房遗爱双臂揽着襄城,泪目柔声道:“娘子”
心中执念被打消,襄城含笑点头,接着眼前一黑,昏倒在了房遗爱怀中。
望着鲛珠满面的襄城,房遗爱心中无比愧疚,联想到萧锐对她的所作所为,又想到她或许一生都无法记起今天的事情,房遗爱一字一顿的对怀中佳人发誓道:“玉儿,你我之前的恩怨一言难尽,不过你放心你所遭受的屈辱,我定叫萧锐尽数尝遍!”
第二百六十四章 生愧、遗祸()
可惜,饮下药酒的襄城,早已沉沉昏厥,不然听到房郎的承诺,恐怕又要喜极而泣了吧?
环抱佳人,房遗爱心绪激荡无以复加,愣了半晌,这才抱起襄城,朝那软玉温香的罗帐走了过去。
温柔的将襄城放在榻上,房遗爱坐在床边,久久沉默,内心好似一团乱麻,始终都找不到那细小的线头。
他对于襄城的感情,不像与漱儿的血水交融,亦不似和秦京娘的举案齐眉,或是与李丽质的情投意合,倒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
不知过了多久,阁楼的木门缓缓推开一条缝隙,一直在外面等候的谢仲举,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出于接近房遗爱的目的,谢仲举全程在门外“偷听”,之前见房中没了动静,这位美娇娘还以为房遗爱趁襄城昏迷,借酒做出出格举动,心中一半为了任务,一半在莫名情愫的催使下,这才擅自做主进房一探究竟。
见房遗爱坐在床边,含泪望向襄城,谢仲举困惑不已,顾虑被打消后,回手插上门闩,接着默默整理起了地上的草药、酒壶碎片。
见谢仲举进门,房遗爱偷偷拭去脸上泪痕,起身缓步走到桌前,弯腰与她一块,捡拾起了滚落在地的草药渣子。
距离房遗爱咫尺之遥,不时偷眼对着其打量,见他眼眶泛红,一脸落寞,谢仲举再三权衡,还是没能忍住好奇,“驸马是在为襄城公主落泪?”
听闻谢仲举的询问,想到“面瘫小太监”对自己了如指掌,房遗爱苦笑一声,讪讪道:“房俊若答是,贵差是不是就要骂我是个多情浪子了?”
说着,房遗爱停下身形,蹲在地上,一双眸子犹如寒潭一般,闪烁不定的直盯谢仲举双目。
被房遗爱注视,谢仲举只感觉坠进了冰窟,自认对房遗爱了如指掌的她,此时惊骇的察觉到,竟然有些捉摸不透这位驸马爷的心事了!
又惊又骇间,谢仲举少见的乱了方寸,迅速避过房遗爱的目光,双手胡乱捡拾着地上的药渣,喃喃道:“我不曾不曾说过。”
察觉到谢仲举所表现出的异样,房遗爱无心去猜想,遭受心事萦怀的他,长叹一声,喟然道:“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知?”
“自从化名考入国子监后,房俊无一日不胆战心惊,时刻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说着,房遗爱猛地伸手,白皙的手掌准确无误的抓住了谢仲举的皓腕,“贵差心思缜密,可否知道房俊的苦衷?”
说话间,房遗爱嘴角泛起一丝弧度,眸中阴鸷一闪而过,冰冷的语调看起来是在询问谢仲举,但其中却夹杂着几丝不置可否,哪里有半点商议的样子。
面对房遗爱的询问,谢仲举正要开口,话到嘴边却被他眼中阴鸷的神色吓了回去。
“驸马你喝醉了!”推开房遗爱的手掌,谢仲举目光虚浮的四下闪烁,出于躲避房遗爱目光的缘故,她那略带娇羞、惊恐的面颊,近乎贴在了地板上。
见谢仲举举动怪异,房遗爱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举止,尴尬下起身站立,笑着道:“多亏了贵差之前叫我习读兵法,要不然房俊的心智恐怕还停留在浮躁毛包的性子上。”
“驸马言重了,这本来就是学生应该做的。”不知为什么,每和房遗爱交谈一句,谢仲举的心便会乱上一分,到最后说话的语调都变得有些发飘,险些将本声流露出来。
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等到谢仲举将药渣、碎片处理好后,房遗爱缓步走到榻边,伸手去过锦衾,饱含愧疚的铺在了襄城身上。
望着淡施脂粉、沉沉睡去的襄城,房遗爱轻叹一声,“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失神念出李商隐的锦瑟后,房遗爱突然感觉这首诗的意境,与自己对襄城的感情有些不符,所以只念出了前两句,便落寞的闭上了嘴。
站在旁边侧耳细听,见房遗爱做出诗来,谢仲举刚刚平复下的芳心顿起涟漪,几次想要开口询问后面的余句,但联想到房遗爱那寒冷的目光后,最终还是识趣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又过了片刻,房遗爱含泪转身,对谢仲举说:“让贵差见笑了,请吧?”
说完,谢仲举缓步向前,打开房门正要下楼,却见身后的房遗爱,有条不紊的收拾着碗筷、木椅。
等到房遗爱做完这系列,在她眼中有些多余的举动,望着缓步走来的房遗爱,谢仲举柔声问:“驸马刚刚是在做什么?”
“唔?”见谢仲举面带好奇,房遗爱冷笑一声,“玉儿独自到长安客栈饮酒,怎么会用两副碗筷呢?”
“今天贵差是怎么了?好像不在状态啊。”说完,房遗爱侧身越过谢仲举,无声感慨着走下了阁楼。
关上房门,谢仲举撕下门扇上的窗纸,将手伸进去把门闩倒扣后,又重新将窗纸黏在原处,这才安然的走下了阁楼。
望着房遗爱的背影,谢仲举心中小鹿乱跳,原本沉着冷静的杏眸,此刻隐隐带着一丝怯懦,那股莫名情愫更是迅速疯长,若之前处在胚芽状态的话,此刻怕是已经破土而出了。
“房俊叫襄城公主玉儿?”
“他刚刚为什么要问我?难道他认为我理解他的苦衷?”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好美的诗句普天之下怕是只有眼前这个男人能作得出吧?”
“临出门时,他竟然注意到了两副碗筷的细微纰漏,想来我却是没有注意呢莫非他真的变了?”
走出长安客栈,一路行走,谢仲举心中涟漪愈来愈大,到最后竟成了滔天海浪,彻底颠覆了她对房遗爱的认知。
许是长期相处,与谢仲举产生了几丝默契,一路行来,见“面瘫小太监”始终跟在身后,揣摩不清她心思的房遗爱随即停下脚步,回头观望了几眼。
见房遗爱那寒潭一般的目光再次落在自己身上,谢仲举芳心一颤,连忙加快脚步,紧跟了上去。
“贵差有心事?”站立在小巷的槐树下,房遗爱双手交叉横在胸前,喃喃道:“不方便对房俊说?”
被房遗爱看的心里直发毛,谢仲举语调略显紧张的回答:“没有下官没什么心事。”
经过几番生死磨砺,房遗爱心智早已到了瓶颈,之前襄城的慨然“赴死”,便是他突破瓶颈的临界点。
此刻见谢仲举言语支吾神色慌张,历经蜕变的房遗爱哪里会猜不透她的心思,“莫非是想着奏折如何写?写房俊对玉儿动了真情?”
见房俊半真半假的猜透自己心中所想,谢仲举颇为吃惊,失神下竟发出了一丝略带惊讶的“呀”声。
心事被房遗爱戳破,谢仲举自知没了隐瞒的必要,索性开口询问起了心中困惑,“驸马果真对襄城公主动了真情?”
思考良久,房遗爱抬头望向疏影残枝的槐树,恍惚道:“不是真情,亦非假意或许是学生心中的执念。”
“漱儿性情纯良,京娘生来善良,丽质虽然经纶满腹但心智却不成熟”
“只有襄城,心智、手段远胜于我,才学和我或许不分伯仲,或许犹胜一筹贵差可曾听过卓文君?”
“之前我只道玉儿待我虚情假意,没想到她竟情愿饮鸩赴死为的只是能在我心中占有一隅之地,只可惜她以嫁为人妇,不然像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娇娘,又有哪个男人不会为之心动呢?”
一口气说出心中对襄城的情愫后,房遗爱如释重负,似笑非笑的看着谢仲举,道:“贵差如实禀明皇后娘娘就是,若是降罪下来,房俊愿一力承当,再也不会违心而行了!”
说完,房遗爱缓步向前,走在僻静无人的小巷中,望着照应在尘埃上的月光,自语道:“我们本能成为知己的,想来都是造化弄人啊!”
站在树下,听过房遗爱的肺腑之言,谢仲举好似轰雷贯耳,芳心久久无法平复,对房遗爱再次有了新的认识。
“卓文君,他倾慕才女么?不知我与襄城公主孰强孰弱”
“我为什么有了这种荒唐的想法?我应该老死宫中,终日与古书为伴的”
一路上,房遗爱和谢仲举再无交流,二人沿着僻静的小巷,刻意避过巡夜的官兵,绕了好大一圈这才回到了秦府。
蹑手蹑脚的返回卧房,关上房门后,见高阳已经睡熟,房遗爱这才轻声的换下了衣衫。
解开腰带,触摸着腰间襄城相送的玉佩,房遗爱心中百感交集,胡乱将衣物丢在一旁,转而坐在榻边,沉默了起来。
正当房遗爱无声沉吟时,只觉肩头一暖,带着惺忪睡眼的高阳,趴在夫君肩头,迷迷糊糊的道:“俊儿哥回来了?浑身酒气一定喝了酒吧?漱儿去给你倒茶?”
房遗爱本就内心凄然,忽然听到妻子的温言软语,积攒在内心中的情绪顿时崩溃,一头扑在高阳怀中,失声痛痛哭了起来。
哭声响起,高阳顿时睡意全消,低头望着哭的像个孩子的俊儿哥,不明真情的她,也跟着伤心了起来。
“俊儿哥,漱儿再也不欺负你了,以后我叠被子可以吗?”
“不我叠,这辈子俊儿哥都为漱儿叠被子。”
“莫非有人嘲笑俊儿哥了?那些个文人只会酸不溜秋的讥讽别人,俊儿哥在漱儿心里是最好的,哪怕有过当逃兵的经历。”
就这样,房遗爱不知哭了多久,这才在高阳的温言安慰下,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正当秦府众人还在梦乡中时,长安客栈阁楼上,随着一声惊呼,襄城猛然坐了起来。
“房郎?房郎?房郎?”
相比昨夜,此时的襄城眸中一片茫然,嘴里不停呼唤着房遗爱的昵称,脑海中残存不多的记忆,也全都是与房遗爱之间的历历往事。
第二百六十五章 逃兵驸马()
睡梦间,房遗爱鼻子一痒,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
“已经是四月天了,怎么还会伤风感冒?”
迷糊着嘟囔一声,对襄城纰漏完全不知情的房遗爱,伸手为高阳掖了掖被子,这才悠悠重新躺会了原位。
望着头顶罗帐,想到昨天拉着高阳哭了一宿的尴尬往事,房遗爱顿时老脸一红,侧身看着正在熟睡中的妻子,笑嘻嘻的在佳人额头上啄了一口。
“唔”被房遗爱捣鼓醒,见俊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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