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头顶罗帐,想到昨天拉着高阳哭了一宿的尴尬往事,房遗爱顿时老脸一红,侧身看着正在熟睡中的妻子,笑嘻嘻的在佳人额头上啄了一口。
“唔”被房遗爱捣鼓醒,见俊儿哥一脸深情的望着自己,高阳脸颊绯红一片,羞不可抑的啐道:“臭房俊,昨天是不是喝酒去了?趴在人家怀里哭了半夜,害得人家都跟着你哭起来了!”
“连累娘子受苦了,作为补偿”轻笑一声,房遗爱目光扫过锦衾,随即落在了高阳腰下的凝脂上。
“作为补偿,今天格外赠送漱儿一顿家法怎么样?”说着,房遗爱作势扑去,惹得高阳连忙用锦衾护住自己,讪讪笑骂“银贼、登徒子”等诸如此类的字眼。
嬉笑间,昨晚襄城那憔悴容颜,鬼使神差的在房遗爱脑海中一闪而过,想到被自己当做知己的“玉儿”,房遗爱先是一怔,接着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心中满是落寞凄然。
害怕高阳察觉到异样,房遗爱翻身起床,若有所思的穿换起了衣衫,不过他哪里想得到,那本就缺少三颗玉草果药引的失忆药酒,在令襄城失忆的同时,恰恰将他最想让襄城忘记的记忆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穿好衣衫,见时辰还早,房遗爱打了一个哈切,对床帏中的高阳说:“时辰还早,漱儿再睡会吧。我去后花园侍弄侍弄刀枪把子。”
“好,俊儿哥别忘了去谢兄弟那儿温书,读过四书五经,漱儿可以考虑给俊儿哥生个小房俊!”
说完,脸颊完全被红云攻占的高阳,嗖的一声,羞不可抑的将头埋在了锦衾之中,只留下一阵“咯咯”的笑声,还在房遗爱耳畔久久回响着。
“漱儿长大了,再也不是之前那个骄横的小丫头了”
笑着想到一半,房遗爱脸上的笑容忽的消散,乌黑的眸子中迷惘转瞬即逝,“小房俊怕是我头上的欺君之罪不许呢”
带着满腹惆怅,房遗爱缓步走出卧房,带上房门后,便朝后花园走了过去。
就在房遗爱转过回廊,路过通往秦府正厅的大道时,恰巧碰上了前来给秦琼请安的秦怀玉、银屏公主夫妇。
秦怀玉手中拿着一张文书,搀扶着银屏公主缓步向前,见到房遗爱,先是一喜,接着脸色一怔,“房俊,过来!”
经过后花园那一顿“疯魔棍法”的教训后,房遗爱对自己的大舅哥产生了一丝惧意,饶是他身兼混元十三式,但眼下还是不在三江越虎城,连杀四门的秦驸马的对手
毕竟这位爷,可是连尉迟恭都敢揍的主儿!
怀揣着忐忑,房遗爱殷勤小跑到秦怀玉面前,拱手道:“秦驸马,银屏公主,房俊这厢有礼了。”
“房驸马。”对房遗爱敛衽施礼,银屏公主含笑道:“漱儿起来了没有?我们姐妹俩好久没见了。”
“漱儿还在歇息,应该快要起来了吧?”说着,房遗爱眼神是不是的偷瞄秦怀玉手中的文书,心中猜定,这十有六七就是参加武科场的文书。
果然,见房遗爱目光流盼,秦怀玉笑骂一声,“拿着吧,这可是我找程叔父讨要来的,今天武举在南城演武场登记报名,你可记得早点去!”
说完,想到房遗爱见不得光的“化名”身份,秦怀玉继续补充道:“今天风大,你最好坐着轿子去,参加武举的人多是不喜文墨的家伙,你去了可别拽文,小心被揍!”
见秦怀玉有心提醒,房遗爱点头应声,道别二人后,转而改变路线,直奔谢仲举的房间去了。
进到谢仲举房中,恰逢谢仲举正在书写奏折,见“面瘫小太监”没察觉到自己进门,房遗爱迈着碎步捏捏扭扭的凑到书案前,偷眼打量了起来。
“房俊这几天举止有度,历经磨砺沉稳了许多,一切如常。”
看着奏折上娟秀的楷体,房遗爱心头一暖,又有震惊,暗想,“这小子怎么替我说起好话来了?是了,他是我结拜兄弟啊!”
想到这里,房遗爱顿时犯了自来熟的毛病,伸手轻点谢仲举肩头,笑嘻嘻的说:“多谢二弟替我遮瞒,想来这顿酒你是吃定了!”
见房遗爱不知何时进到房中,谢仲举杏眸闪过一丝慌乱,连忙合上奏折,起身冷声道:“驸马,难道不知道进门要先敲门的常识吗?”
热脸贴了冷屁股,房遗爱大感扫兴,自觉理亏的他,讪讪道:“贵差往常偷听学生的时节,可曾知道过礼仪常识?”
要是换做平时,谢仲举很可能会冷眼讥讽回去,可自从她感受到房遗爱的蜕变后,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起房遗爱眸中那阴鸷的神色,还没开口,芳心便先输了三分。
“那就当咱们扯平了。”嘟囔一声,谢仲举正了正头上方巾,走到茶桌前,为房遗爱倒了杯茶,问:“驸马大清早找下官做什么来了?”
“学生要去参加武举了,现在特地知会贵差一声。”说道“知会”两个字,房遗爱不置可否,明摆着告诉谢仲举,我这不是跟你商量。
说完,房遗爱继续补充道:“随便贵差怎么写奏折吧,反正我想报恩的人情你也不会心领。”
话音落下,房遗爱拱手施礼,大步走出客房,去到后院叫人备轿去了。
考虑到“化名”只能隐藏不宜张扬的缘故,房遗爱谢绝了小厮的套好,弃掉秦琼府中家人所用的四抬轿,转而坐上了一乘两人抬的寒酸小轿。
就这样,房遗爱悠悠的来到城南校场,特意挑选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这才像做贼似得,左右探头走下了轿子。
叫小厮返回秦府后,房遗爱生怕有人认出自己的“化名身份”,转而使出在太白山追赶阿史那英劫的速度,近乎一溜烟似得,进到了校场之中。
进到校场,将文书交给登记小吏后,房遗爱在差人的带领下,来到了校场南边,一排好似糖葫芦一样,间间紧邻的土坯小房前。
伸手撩起门帘,还没等房遗爱看清屋里的情况,一阵惊呼随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呦,这不是房驸马吗?”
“他不是被万岁下旨,摘了驸马都尉的官衔儿吗?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富贵散人了吧?”
“不不不,应该是逃兵!”
说到“逃兵”二字,那胖子武夫刻意提高了嗓门,搞得在场众人全都听得真真切切,就连门外当值的差人,都听得异常清楚。
众人的思绪被“逃兵”勾起,想到这些天在长安城传的沸沸扬扬的,当朝宰相房玄龄幼子、高阳公主的驸马,房遗爱吃不了苦从雁门关跑回来的事情,不大的土房中顿时炸了锅。
“他就是那个逃兵驸马?”
“他来干什么来了?参加武举?一个连苦都吃不了的纨绔,他还敢来考武科场?不怕被石墩铁钮累出屎尿来?”
“哎,又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想房丞相的名誉都被他散光了!”
自古道穷文富武,前来参加科举的众人大多有些背景,所以倒也不会惧怕房遗爱的身份,出于对房遗爱“逃兵”行为的鄙视,或是对房玄龄的同情,这才会不顾及驸马爷的脸面,什么难题捡什么往外说。
听着众人对自己的评价、奚落,房遗爱一笑了之,站立在墙边,静静等待起了前来训告众人,走个过场的校尉差人,也好回到秦府熟悉熟悉武艺,再差人去到襄城公主府打探一下虚实。
一帮只知道舞枪弄棒的武人,哪里晓得房遗爱暂避锋芒的心思,见这位“逃兵驸马爷”沉默不语,还以为他被说中丑事没了脾气,一时间土房中的嘲笑声又增添了几分。
“房驸马,听说你在宫中被打了五十刑杖,这么快就好了?没少花银子请大夫去看吧?”
“房驸马,听说你要与何榜首结拜?”
“房驸马,听说你要拜秦元帅做义父?”
“房驸马你来参加武举会武功吗?这可不是去秦楼楚馆喝花酒,就你这银样蜡枪头的身子骨,成不成啊?”
“银样蜡枪头”五个字出口,土房里顿时爆发出了犹如潮水般的笑声,众人望向房遗爱的目光或鄙夷、或不屑,总之没有一个正常的神色。
不过令他们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身形孱弱,被他们称为“绣花枕头、银样蜡枪头”的“逃兵驸马”,同样也是在望月台、太白山,一人力屠一众突厥武士的少年英雄,被他们奉为偶像的布衣榜首何足道。
第二百六十六章 绣花枕头()
“银样蜡枪头”的评价,令房遗爱有些不悦,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一个熟悉的面孔,随即映入了他的视线当中。
“尤子章?”见到讥笑自己的来人,房遗爱眉头微皱,残破的记忆碎片几经拼凑,才完整的回想起了尤子章的身份。
尤子章是房遗爱童年的死党,他的父亲正是秦琼的结义兄弟,鱼鳞关总兵尤俊达。
前几年,尤子章和早已不复存在的房遗爱,时常结伴浪迹秦楼楚馆,不过因为一个江南花魁,这两个酒肉死党彻底决裂,以至于大婚当天,尤子章憋坏故意灌了房遗爱一坛子御酒,从而造成了他酒水暴毙。
望着面带笑意,用不屑目光盯着自己的尤子章,房遗爱有些愣神,心想,“之前的房俊被他灌酒暴毙,这才便宜了我这个同样因为喝酒致死的现代人,我是该感激他,还是该恨他?”
回想往事,房遗爱苦笑一声,喃喃一句“造化弄人”后,便不再多想,袖手站在墙角处,安心等待起了校尉差官的到来。
见房遗爱低头不语,之前被他横刀夺爱的尤子章,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打算趁机痛打落水狗的他,随即扯着嗓子高声道:“房驸马,想当年你在平康坊可是出了名的快,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改观?”
听到有关“逃兵驸马”的香色趣闻,土房中的众人顿时来了兴趣,个个交头接耳,讥笑、轻蔑的“切”声好似雨后春笋,不时在房遗爱耳畔响起。
“出了名的快?房驸马长得这么精壮不会吧?”
“底子好有什么用?常常留恋秦楼楚馆,恐怕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哎,看他的模样倒挺像文弱书生的,没成想竟有这样的秘闻想来看人不能只看表明啊。”
男人的尊严被挑衅,房遗爱心底升起一丝愠怒,背地嘟囔道:“快?快你们个头!话说混元心经有没有加持效果等到欺君之罪化解一定要试试。”
尤子章成功激起众人的兴趣后,见原本嚣张跋扈的房遗爱迟迟没有动静,原本还有些许忌惮的他,此刻哪里还有半点顾虑,轻笑一声,开始说起了他那半真半假,添油加醋的秘闻。
“大家不知道,房驸马有一个外号,不过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
尤子章故意压低的语调,配合着他那神秘的表情,再次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大家伙带着好奇的表情,不约而同的询问起了房遗爱的外号。
“房驸马人送外号长安无影枪,不过我们都喜欢喊他绣花枕头。”
说完,尤子章故意白了房遗爱一眼,见他揣着袖子,站在墙角处一言不发,下意识以为是房遗爱被刑杖吓破了胆,这几天变得老实本分了。
“绣花枕头?这是什么意思?”
“哎呦哎呦,你一点书都不读的吗?”
“废话,老子要是会读书,我考的什么武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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