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马错蹬,房遗爱特意挑选了一个较为省事的直击出手,而担心大哥伤势的程处弼,面对房遗爱并不算快的出招,一时只顾连连招架,有好几个空档可以反击,却被他忽略掉了。
见程处弼只守不攻,围观试子纷纷议论,看向二人的目光,也增添了几分狐疑。
“程处弼怎么不还手?刚刚在房俊收招的空隙,他明明可以还手的。”
“是啊,我也纳闷呢,怎么程处弼只守不攻?难道是见房俊有伤在身,这才不忍去下狠手的?”
“房俊伤口迸裂,气血失了许多,眼下的招式已经没有之前对阵长孙冲时的那般凌厉,怎么程处弼竟抓不到他的破绽?莫非这位小魔王是浪得虚名?不会啊,之前我也曾见过他与其他试子较量,三板斧下来很少有人从他手上逃脱,眼下”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时,自觉血亏力虚的房遗爱奋力运转为数不多的真气,手中点钢枪一连对着程处弼分心刺去,虽然枪枪找的都是要害部位,但手下却还是留有准头的。
见大哥陡然发力,程处弼连忙全力应对,令他感到惊骇的是,饶是他拼尽全力毫无保留的奋力招架,也只能面前抵挡住房遗爱的枪招,纵然有心反击却也没了那个余力。
观望房遗爱的枪法突然变得急促起来,众人眸中纷纷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不过多数人还是认为这只不过是房遗爱的力竭前的奋力挣扎而已。
一连对着程处弼刺出十几枪后,房遗爱对着三弟使了一个眼色,接着双脚脱离马镫,一手持枪、一手扶住雕鞍,硬生生从马背上站了起来。
暗自为房遗爱捏了一把汗后,程处弼作势打马要走,可就在他刚刚催动战马的瞬间,秉着全力一搏的房遗爱早已纵身越过,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身后的马背上。
坐在马背上,房遗爱索性将点钢枪丢在地上,接着双手看似有力,却像挠痒痒似得连连打在程处弼脖颈之上,而这位小魔王也瞬间戏精上身,吃痛叫嚷着用斧纂试图戳击房遗爱,有心之下无一例外,一下也没打中。
对着程处弼的脖颈假意打了几拳后,房遗爱轻声嘀咕:“丢下斧子,跟我一块摔下马去!”
收到提醒,程处弼大叫一声,手中宣花斧应声而落,接着脑袋一垂,假装做出了一副脖颈接连遭受攻击,被房遗爱打昏过去的假象。
继续蜻蜓点水的对着程处弼的脖颈打了几下后,房遗爱索性侧身用力,搂抱着程处弼一同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
落地后,程处弼挣扎着想要站起,却被房遗爱一脚踹翻在地,趴在地上捂着后颈挣扎了几下后,转而脸颊贴地“昏厥”了过去。
见程处弼被房遗爱用奇袭打昏落马,一种不明就里的试子大声喝彩,直到此时,那个臭名远播的“逃兵驸马”的形象,才彻底被他们从心头抹了去。
望着倒地不起的三弟,房遗爱发自内心的小声嘀咕了句“多谢”,接着强撑着身躯站起身来,步履蹒跚的朝校场出口走了过去。
见程处弼倒地不起,房遗爱还能起身行走,房玄龄激动地近乎落下泪来,伸手连连对柴绍催促道:“嗣昌,柴驸马!这算不算爱儿赢了?”
“算,当然算!程处弼昏厥过去失去了反击能力,而房俊还能站立行走,当然算他赢了!”
含笑回应一声,柴绍对身旁的差人说:“快!将状元和榜眼请出校场,我这就去写奏折,禀明万岁武举前三名的名次!”
说完,柴绍对着房玄龄拱了拱手,接着便和尤俊达一块疾步走进中军帐,忙着书写奏折去了。
强撑着伤势向前行走几步后,真气耗尽、血气亏损的房遗爱只觉四肢一软,眼睛仿佛被抹上了一层罩子,朦朦胧胧的来回寻找了几下父亲的身影后,转而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见房遗爱力竭倒地,房玄龄、罗通等人一齐向前,七手八脚的将房遗爱抬出校场,差人被人径直送往房府去了。
而戏精程处弼在地上趴了一会后,被差官颤颤悠悠的扶起,做出一副极为可惜的表情,一边咒骂房遗爱诡计多端,一边“悔不当初”的离开了校场。
回到房府,房玄龄一边派人去请关木通,一边派人去到秦府报信,而罗通、候霸林、尉迟宝林哥仨则时时刻刻守在大哥房门口,俨然一副生人勿近、近者必打的架势。
听说是何足道的义弟受了重伤,关木通一溜烟的便来到了房府,在看到重伤昏迷的房遗爱后,这位老先生险些一口气没倒上来昏死过去。
经过匆忙赶来的秦琼一番旁敲侧击后,关木通这才明白了事情原委,尽心尽力的为房遗爱开了几副汤药后,这才心事重重的离开了房府。
房遗爱这一睡就是两天一夜,再次醒来时,窗外已然是玉兔东升,人烟稀少的三更时分。
睁开惺忪睡眼,口干舌燥的房遗爱用他那沙哑的嗓音说道:“水水漱儿。”
高阳正趴在床头打盹,突然听到夫君的呼唤,不由大喜过望,取来一碗温水,坐在榻边,用汤勺小心翼翼的将冷热适中的净水送到了房遗爱嘴边。
放下碗勺,高阳取出丝帕轻擦夫君嘴角水渍,杏眸满是疼惜的说:“俊儿哥,你好些了吗?”
躺在榻上,伸手轻抚妻子冰肌,房遗爱含笑道:“好多了,之前一时大意被长孙冲偷袭得逞,好在有三弟帮忙,这才有惊无险的摘下的武状元。”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向房遗爱,高阳笑嘻嘻的说:“武状元?俊儿哥你知道吗,京娘姐姐知道你得中武状元后,竟然高兴的落下泪来了呢。”
“哭了?为什么哭了?”
“还不是你做的好事,之前说用武状元的头衔做迎娶京娘姐姐的聘礼,人家可是当真了呢。”
“房俊小贼从实招来,到底什么时候迎娶京娘姐姐过门?你可别得了新人,忘了我这个旧人糟糠啊。”
高阳假意负气的模样,惹得房遗爱大笑不已,握着妻子的纤纤玉手,房遗爱坏笑着说:“漱儿怎么能算是旧人呢?我可什么都没做过啊。”
说着,房遗爱掀起高阳的衣袖,那颗朱红色的守宫砂随即露了出来。
“臭房俊,你又来取笑人家。”含羞轻啐房遗爱一声,高阳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贴在夫君耳畔笑着说:“俊儿哥不知道吧,萧锐被下了大牢了!”
“什么!萧锐被下大牢了?”得知这个消息,房遗爱大喜过望,眼下萧锐被关进大牢他的化名总算可以暂时无忧了,不过喜悦过后,房遗爱不由升起了一丝好奇,问:“是谁的旨意?皇后娘娘的?”
“是父皇的旨意呢,父皇知道襄城姐姐神智不清,大怒之下下旨将萧锐关进了刑部大牢,还说初三日要亲自审问他呢。”
“初三日?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五月初一啊。”
夫妻间一番交谈,吓得房遗爱魂不附体,若是待等初三李世民亲自审问萧锐,恐怕到时他的化名十有八九会通过萧锐之口泄露出去!
第三百一十章 临危之策()
得知五月初三唐太宗要亲审萧锐,房遗爱惊得魂不附体,伸手掀开锦衾,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到秦府跟谢仲举商量对策。
可还没等房遗爱翻身下床,刚刚坐起身来的他,只觉得后心处剧痛难忍,情急之下,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被房遗爱抻的金疮爆裂,好在关木通之前敷的金疮药足够多,伤口这才没涌出血来。
“哎呀!”吃痛失声喊叫过后,剧痛之下房遗爱再次躺回了榻上,仅仅一起一落之间,冷汗便攻占了这位房驸马的额头及后背。
见房遗爱面色痛苦,高阳杏眸满含焦虑的起身,急声说道:“俊儿哥,你怎么样了?”
“扯到伤口了。”调整好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后,房遗爱咧嘴苦笑一声,“一时着急,竟忘了后背有伤了。”
高阳嘟嘴看向房遗爱,颇为埋怨的说:“你急着去做什么?去到秦府找京娘”
“姐姐”二字还未出唇,高阳便意识到了房遗爱心中的忧虑,“俊儿哥是想去找谢仲举?找他商议有关初三日父皇亲审萧锐的事情?”
皱眉点头,房遗爱摸着下巴喃喃道:“是啊,后天万岁便要亲审萧锐,之前我和霸林、宝林险些将他打死,若是被他找到机会面圣,一定会在圣上面前参我一本,到时单单一个武状元的头衔儿”
说着,房遗爱长叹一声,悻悻地说:“只怕你男人我的人头儿,却还是保不住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事耍笑!”为房遗爱掖好锦衾,高阳取下衣架上的罗裙,神色匆匆的说:“我这就去秦府找谢仲举,把二弟叫来也就是了。”
眼望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的月色,想到此时已经时值三更,房遗爱忧心妻子会出现什么闪失,连忙唤道:“今天太晚了,还是等到明天再去秦府找谢兄弟吧。再说漱儿自己一个人走夜路,叫我如何能够放心的下。”
刚刚穿好衣衫,听到房遗爱的话语,高阳脸颊一红,含羞皱眉道:“可这事儿宜早不宜迟,完了还有机会吗?”
将视线转移到头顶青纱上,联想到自己那久居立政殿中的靠山,房遗爱微微一笑,俨然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急什么,有母后从旁周旋,想来皇后娘娘已经和谢仲举商议好了计策吧?不出意外的话,面瘫小太监明日必定过府!”
此言一出,高阳心中的疑虑顿时全消,取下罗裙,轻笑着看向夫君,呢喃:“俊儿哥,怎么说谢兄弟也是你的结拜二弟,怎么好唤人家的痛处呢!”
“痛处?”房遗爱对着高阳招了招手,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说:“你可不知道这小子让我吃了多少苦头,他的才学与我在伯仲之间,但心智却是胜我十倍呢。这点倒和玉儿”
说道襄城,房遗爱心尖一颤,对坐在榻边的高阳问道:“但不知襄城公主现在何处?”
“襄城姐姐?还在公主府啊。”见房遗爱喊出襄城的闺名,高阳脸颊闪过一丝落寞,继续说:“之前父皇得知襄城姐姐神色恍惚,大怒之下将伤势还未痊愈的萧锐关进大牢,本来想将姐姐接近宫中,可谁知她竟死活都不愿意走呢。”
想到襄城一口一个房郎的“怪异举动”,房遗爱眸中闪过一丝顾虑,惴惴不安的问:“那万岁可曾见过襄城公主?宫中可曾派人前来照料?”
猜透夫君心事后,高阳含笑说:“放心吧,自从萧锐被打之后,襄城姐姐的病情好像”
话说一半,高阳脸上的笑意陡然全消,“好像有加重了呢,成天只知道对着窗外发呆,什么话都不会说了呢。”
“什么话都不会说了?”挠头嘀咕一声,房遗爱下意识去找被贴身放在腰间的混元心经,可掀开锦衾后才发现,身上的衣物已经换成了崭新的棉服,之前的短打小襟已经“不翼而飞”了。
低头愣了一会,抬眼看向高阳,房遗爱目光流盼的道:“漱儿,你给我换衣服来着?”
“是啊,漱儿见俊儿哥的衣衫满是血渍,就顺手给换了。”说着,高阳凑到房遗爱耳畔,用之前房遗爱戏弄的自己的方式,照葫芦画瓢来了一个原礼退回,“都看到了呢。”
说完,高阳正要起身,却被满面涨红的房遗爱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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