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房遗爱也不去理会二女作何表情,松开罗帐,径直走到餐桌前,坐在了主座之上。
过了好一会,秦京娘这才搀扶着谢瑶环从榻上走了下来,二人见房遗爱端坐在一旁,眸中或多或少升起了一丝忐忑。
摘下头上纱帽,房遗爱轻抿酒水,故作不知的喃喃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何做了这么多丰盛的菜肴?”
“这全都是依照官人的吩咐,与范大婶、范大嫂一块做出来的。”秦京娘低头回应,搀着谢瑶环轻移莲步,这才缓缓坐在了餐桌前。
“官人,这饭菜还和你的心意吗?”秦京娘斟上一杯水酒,有些娇羞的道。
房遗爱放下酒盏,微微点头道:“好便好,只是缺少两样。”
“什么?”
“红裙系着双罗布,月里天仙美嫦娥。”
话音落下,房遗爱满目柔情的看向二人,笑着说:“可知道是什么?”
谢瑶环听出房遗爱的含义,只是低头不语,脸颊红的近乎滴出水来。
“哦!何郎要那红白萝卜啊?”秦京娘故意岔开话题,佯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儿,道:“我这就去厨房取来。”
“诶!什么红白萝卜,快些坐下。”房遗爱埋怨一声,举杯含笑道:“下官所言,正是二位娘子啊。”
儿女听闻,俱都沉默不语,一个个秋水含情的看向房遗爱,两对妙目中满是脉脉柔情。
三人共饮一杯,房遗爱放下酒盏,轻叹一声,看向谢瑶环道:“并非房俊心急,只是此番发落了曹州知府,想来万岁一定会有所动静,若是调我回到长安,这名份”
说到一半,房遗爱眸中闪过一丝愧疚,独自喝下一杯酒水,苦笑道:“若是回到长安,这名份怕是要委屈环儿了。”
“只要房郎真心待我,名份奴家情愿不要。”说完,谢瑶环举杯看向房遗爱,娇羞着呢喃道:“房郎请。”
喝下酒水,房遗爱举杯看向秦京娘,一脸深情呼之欲出,“京娘,此番来到河南道着实委屈你了,家里家外全凭你一人操持,委实有个做姐姐的样儿。”
“姐姐?瑶环姐才是姐姐啊。”
“诶,本官如何说,你就如何听好了,总是这样来揭短,本官说秃噜了还不成吗。”
见房遗爱吃瘪,二女掩面而笑,最后秦京娘悠悠的道:“嫁鸡随鸡,何况何郎如此才华,京娘此生无怨了。”
“既然如此,快将学生送给娘子的青丝拿出来吧?”说着,房遗爱从腰间取出早已备好的秦京娘的青丝,放在手中微微一笑,接着又从别处拿来了两股红绳。
“结发夫妻,夫妻结发,不过咱们房家没有妻妾之分,漱儿、丽质、京娘、瑶环,全都是学生的好娘子。”
说完这句话,房遗爱老脸一红,背地笑骂道:“房俊啊房俊,亏你还是一介文人,这三妻四妾的毛病没人教反倒无师自通了。”
与秦京娘一块将青丝系在一起,房遗爱朝着佳人的眉心轻轻香了一口,含笑道:“云吞呢?”
“在这儿。”秦京娘红着脸儿,从一旁的餐盒中端出三碗云吞,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餐桌上。
眼望云吞,房遗爱微微点头,“快些吃吧,吃好了早些休息。”
说完,房遗爱从腰间取出匕首,由着分寸割下一缕青丝,缓步送到了谢瑶环面前,“瑶环,下官为你取下一缕来?”
“使不得,使不得,奴家只是妾室,如何敢于房郎结发。”谢瑶环又惊又喜,连连摆手道。
“之前说过,状元府中没有妻妾之分,本官都不在乎这些俗事,你如此执拗作甚。”
谢瑶环半推半就的任由房遗爱取下一缕青丝,在秦京娘的见证下,二人结发同心,最后还喝了一杯合卺酒。
吃过云吞,房遗爱伸了一个懒腰,假意朝着窗外看去,喃喃道:“夜深了,京娘,快些扶瑶环歇息去吧。”
秦京娘扶起谢瑶环,缓步朝罗帐中走去,心中暗想,“好个何郎,都没跟奴家和交杯酒呢!”
等到二人走进罗帐之中,房遗爱斟满一杯水酒,将其含在口中,缓步朝红罗帐中走了过去。
秦京娘和谢瑶环坐在榻上,二人面面相觑,饶是知道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但平白无故多了一个人,总是感觉有些难为情。
房遗爱换下衣衫,用手拨开红罗帐,还没等二人开口,便径直朝着秦京娘凑了过去。
轻启朱唇,秦京娘只觉一阵辛辣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奈何房遗爱迟迟不离开,无奈下,只得将酒水尽数喝了下去。
“之前忘了与京娘对饮合卺酒,现在补上。”说完,房遗爱将手身处罗帐,掐灭红烛灯芯后,这才收了回来。
红罗帐中一片漆黑,多少缓解了二女娇羞的心思,随着房遗爱占据主动,二人的胆子也在情迷之间,渐渐大了起来。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
红罗帐中满是旖旎,帐外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道台衙门,内衙之中,蔡少炳躬身站立在一旁,神色肃穆的道:“启禀刺史,房俊此举胆大包天,分明就是在向关陇门阀挑衅。”
“房俊!房老二!这笔账本官记下了!定不与你干休!”
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长孙无忌的二哥,时任河南道刺史的长孙安业。
第四百三十四章 有客来()
“什么时辰了?”
房遗爱悠悠醒来,见谢瑶环、秦京娘一左一右,睡得正香甜,不禁微微一笑,眸中闪过了一抹得意的神采。
悄悄穿上衣衫,房遗爱推开小窗,见窗外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喃喃道:“天公作美,这景色十分好看呢。”
眺望云端,房遗爱含笑的面颊,忽的闪过了一丝惆怅,眼望长安方向,这位风头出尽的房通判,不由想起了在长安的一众亲友。
“父亲、母亲还好吗?”
“漱儿”
响起那娇滴滴的高阳,房遗爱惆怅的面容这才换做一副笑脸,不过转瞬间,却又轻叹了起来。
“哎,漱儿丽质难为她们二人了。”
正当房遗爱思绪魂飞梦绕去到长安时,身后一声软语呢喃,立时将他的心神拉了回来。
“官人是在想二位公主和公公爹婆母吗?”
谢瑶环脸颊泛着红晕,轻轻依靠在房遗爱背后,一双纤纤玉手为夫君整理发丝,轻声道:“万岁应该快有圣旨到来了吧?”
“环儿,起来了?”房遗爱深吸一口气,微正心神,转身将谢瑶环揽在怀中,有些惆怅的道:“这都被你猜到了,难怪先前我有些怕娘子呢。”
谢瑶环笑靥如花的道:“官人怕人家?昨晚也不知怜惜着点。”
“嗯?环儿走上几步,我瞧瞧。”话虽这样说,房遗爱揽着谢瑶环的双臂却更紧了。
二人说了一番体己话,见秦京娘还在睡着,不禁对视轻笑,眸中意味哪里能用言语表达。
“环儿,你变坏了。”
“都是官人教的好。”
伸手关上小窗,房遗爱揽着谢瑶环小声道:“曹州知府下狱事小,只怕昨天的浪花,会引出一条大鱼来。”
谢瑶环凝眉顿了一顿,抬首看向房遗爱,有些含糊的道:“官人是说长孙安业?”
“不错,长孙安业乃是河南道刺史,曹州知府又是关陇门阀一派,我就不信曹州这两年的风吹草动,长孙安业竟会一概不知。”
房遗爱与谢瑶环挽手走到茶桌前,倒上两杯香茶,开始议论起了长孙安业与曹州知府之间的联系。
“先前一个小小的梅坞县,曹州知府就搜刮了十余万两白银,偌大的曹州府,何止十个梅坞县。”房遗爱喝下一口茶水,举着茶杯放在鼻尖轻嗅,剑眉一时愁楚难展,只希望谢瑶环能给出一些建议来。
谢瑶环欲言又止,凝眉低语了片刻,这才说道:“官人昨天不是已经让甲兵看管住曹州府衙了吗?只要对一下账本,若有蛛丝马迹肯定会显露出来的。”
说完,不等房遗爱回应,谢瑶环再启朱唇,“梅竹生之所以能够做假账,不过是仗着梅坞县地薄人稀,曹州辖下近十个府县,依照曹州知府的才能,怕是鞭长莫及了。”
“嗯,待会我便去府衙查账,不过如此一来怕是要惊动了蔡少炳,还有就是那些守门甲兵终归不是心腹之人,用起来总要提防着他们。”
“是啊,曹州府衙的文房书吏、衙役捕快,大多都是曹州知府招来的,官人眼下能用的人,也只有范师爷和奴家了。”
“不是娘子提起,我险些忘了范师爷。”房遗爱将杯中香茶一饮而尽,起身道:“我这就带着范师爷去府衙看看,环儿箭伤还未痊愈,有什么事情就让京娘去做吧。”
拉着范进来到府衙,二人刚一走进正堂,便遇到了一早等候在此的蔡少炳。
蔡少炳昨晚连夜去给长孙安业报信,四更天从道台衙门回来,连眼睛都没闭一下,便匆匆来到府衙看着房遗爱来了。
“蔡兄。”房遗爱拱手向前,见蔡少炳满脸倦意,霎时便猜到了他的行踪。
背地冷笑一声,房遗爱面色如常的道:“莫非蔡兄昨晚彻夜未睡?”
任凭蔡少炳心机如何毒辣,脸上的神态却是无法改变的,见房遗爱心生疑惑,蔡少炳苦笑一声,摇头道:“老毛病了,改天还得请通判给在下调理调理。”
“蔡兄客气了,小弟的三拳两脚哪里敢在知州面前卖弄?”
说完,房遗爱借口查阅水利档案一事,带着范进径直来到文房,一进门目标便盯上了那负责钱谷的师爷。
“曹州府近年来的税收账簿、卷宗可在你这里?”
面对房遗爱的询问,钱谷师爷一双豆眼转了几转,最终一言不发的拿出一沓账簿,递到了房遗爱面前。
“这是曹州府近两年来的税收账簿,还有许多封存在库房之中,学生这就去取来。”留下一句服软的话,钱谷师爷落荒而逃,面对连曹州知府都敢揍的煞星,他一个区区幕僚又能如何呢。
对于账簿事宜,房遗爱一窍不通,只得将账簿转交给范进,自己则坐在一旁,为范师爷壮起胆儿来。
因为有房遗爱坐镇,蔡少炳倒也不敢前去阻拦,并不是他害怕房遗爱的才能或武力,而是害怕这位房通判又变出一张圣旨来,让自己步了曹州知府的后尘。
日薄西山,一天的查阅下来,范进累的老眼昏花,翻账簿翻的手腕酸疼,若不是房遗爱在此守着,少不了要出去溜达溜达。
“范师爷,这账簿怎么样?”
“启禀明公,这账簿对得很。”
“对得很?”房遗爱微微点头,虽然心中有些气馁,但他也清楚的知道,曹州知府在任两年绝不可能将把柄留在明面上,想要查账怕是要费一大番功夫了。
“好了,查了一天,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房遗爱和范进整理好账簿,齐步走出文房,对着门口守门的甲兵道:“夜里衙门落锁后,谁也不许进账房一步,听到没有?”
“是,大人。”
吩咐过甲兵,以免蔡少炳等人背地里做鬼后,房遗爱这才溜溜达达的走出府衙,与范进一块回家吃饭去了。
一连半个月,房遗爱白天与范进一块查阅账簿,夜里忙着雨露均沾,日子过得倒也平静,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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