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咒骂,但岑懋脸上可不敢表露出来,所谓求人如吞三尺剑,此时岑懋除了装孙子以外,却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了。
“大人,当初乃是驸马身死的命案,眼下不过是员外郎贪墨而已,不能一并论之的。”
房遗爱微微点头,转而摇头道:“不行,兹事体大,必须要请教前辈才行。”
说着,房遗爱轻拍手掌,唤来门外书吏后,轻声道:“去毛朋大人的值房走一遭,问他这结案需不需要犯官的供词。还有,若是毛朋大人拿不定主意,便去问李尚书。”
“遵命。”
等到书吏走后,岑懋悻悻点头,心想,“房俊这摆明了是在玩儿我,难不成他已经知道童谣一事了?”
想到这里,岑懋准备先发制人,开口道:“驸马,前番长安城中的童谣,驸马可曾听过?”
房遗爱眉头微皱,抬眼看向岑懋,点头道:“听过,文采不错,挺顺口的。”
“想来此童谣纯属无端生祸,而且用词歹毒可见一斑。”岑懋充分展现出了“梨园家传”的做戏功夫,继续道:“依下官看来,此事多半出在御史台。”
房遗爱对岑懋的老底一清二楚,眼下见这位“戏精上身”,倒也乐得耍猴儿,装作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御史台?”
“不错,御史台。”岑懋点头后,继续说:“御史台那帮子言官先前曾去到状元府闹事,为首的邹应龙更是被驸马神威吓破了胆,想来童谣必定出自他的笔下。”
“邹应龙?!”房遗爱背地冷笑不休,眼望薛仁贵,明知故问道:“四弟,你觉得呢?”
薛仁贵先前已经和房遗爱通过了气儿,眼下面对兄长的询问,点头道:“岑御史所言有理。”
“哼!”房遗爱拍击书案,冷声道:“想那童谣本就是无中生有,现如今却找到了罪魁祸首!”
“岑御史。”房遗爱正了正身形,看向岑懋问:“你说那首童谣是否属实?”
“纯属子虚乌有!”岑懋面不红心不跳,大义凛然的道。
房遗爱愤愤不平的说:“此事本是奸邪小人构陷于我,那童谣更是鬼话连篇,萧锐、长孙冲之死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突厥国军事哈迷蚩,或者那刑部牢中带有鼠疫的耗子!”
说着,房遗爱猛然起身,看向岑懋,郑重其事的说:“岑御史,你说那捏造童谣之人,是不是混蛋?”
“额”岑懋脸色微红,心中多少有些别扭,不过出于避嫌的目的,只得应声道:“是。”
“是不是一个奸邪小人?”
“是。”
“是不是忘八端!”
“是。”
“是不是该被天雷击顶?”
“是。”
“是不是活该被点了天灯?”
“是。”
说着,房遗爱话锋突变,冷笑道:“是不是你?”
岑懋被骂的叫苦不迭,耳听房遗爱再次发问,想都没想便点头道:“是。”
第五百三十章 装病()
“啊?”
话出如风,点头应声后,岑懋瞬间便察觉到了蹊跷。
“房驸马,什么是卑职?”岑懋目光闪烁,额头瞬间罩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汗珠儿。
房遗爱收起质问时那咄咄逼人的气势,捧盏轻呷了一口温茶,含笑道:“是不是岑御史亲口所言,捏造童谣构陷本宫者乃是御史台左都御史邹应龙?”
“是是。”
听闻房遗爱所言,岑懋吐尽胸中闷气,点头道:“正是下官所说,但求驸马不要声张。”
“那个自然。”房遗爱含笑点头,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嗓音道:“岑御史好心奉献,本宫绝非不懂礼数之人。”
“那就好,那就好。”岑懋拱手应声,身后早已浸湿了大片衣衫。
过了片刻,前去询问李芳、毛朋的书吏快步返回值房,拱手道:“启禀大人,李尚书和毛侍郎所言”
“说什么?”房遗爱放下茶盏,轻声问道。
“说”书吏言语支吾,眸子扫向岑懋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岑懋等的十分心焦,此案察院堂官勒令今日结案,眼下若是再有差池,怕是免不了一顿训斥。
“二位大人说些什么?”岑懋看了一眼房遗爱,转头又扫了一眼薛礼,急切问道。
书吏气结片刻,最终说道:“二位大人说此事由房驸马一人决断,只是公文上无有犯官口供有些不合律。”
“不合律?之前一直都是这样往来的啊!”岑懋揉了揉耳朵,转身焦急道:“房驸马,通融通融吧。”
房遗爱苦笑一声,摊手说:“此事本官拿不定主意,既然李尚书和侍郎都说没有犯官画供不合律”
房遗爱稍稍言语支吾过后,拱手道:“岑御史,还是请回到察院补上一份画供的好。”
“补上画供无关紧要,只是这一来一往怕是要托到晌午了。”岑懋手托下巴,嘀咕道。
见大哥有意刁难岑懋,许久未发一言的薛仁贵开口道:“眼下什么时辰了?”
书吏走出房门,看了一眼滴漏回身道:“已经快午时一刻了。”
“午时一刻?”薛仁贵颔首点头,说:“岑御史,还是下午再来吧。我们要去吃饭了。”
“这个”岑懋挠了挠两鬓发角,嘟囔道:“既然如此,下官先行返回察院补齐画供,驸马、薛主事告辞了。”
见岑懋要走,房遗爱双手递上公文,含笑道:“下午本官恭候岑御史大驾,这红一定批。”
“告辞。”岑懋接过公文,拱手告辞,转而快步走出了值房。
岑懋走后,房遗爱轻笑一声,正要坐下,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书吏道:“李尚书、毛侍郎待会在哪儿用饭?”
“大人们的午饭,全是由尚食坊一并送来的。”书吏拱手回话。
“尚食坊?什么菜式?”
“六菜一汤,三荤三素。”
“嚯,好丰盛的饭菜。”
见房遗爱面带吃惊,书吏连忙纠正道:“大人,这样的饭食只有尚书和二位侍郎才有。主事以下全是三菜一汤,两素一荤。”
“哦?原来是这样。”房遗爱微微点头,开口道:“去请尚书和侍郎,就说今日本官在五凤楼设宴”
话说一半,房遗爱突然改变了主意,改口道:“算了,还是辛苦你一趟,去五凤楼订桌酒席。”
“对了,咱们刑部堂上今日来了多少官员?”
“一共三十六位。”
“三十六位?去订三桌酒席,叫掌柜将账算在状元府上面就好。”
支走书吏后,房遗爱坐在书案前,轻笑一声,“四弟。”
“兄长。”薛仁贵微正身形,拱手道:“兄长有何吩咐?”
“还记得当初我与范师爷所说的话吗?”房遗爱伸手摸了摸后背处的旧伤,喃喃道。
薛仁贵低头想了片刻,说:“是病恙一事?”
“没错。”房遗爱苦笑一声,点头道:“待会少不了要做一场戏了。”
说完,房遗爱细细打量薛仁贵身着衣物,说:“四弟,还是前去领来官服吧。”
“好,如此小弟先去了。”
日上三竿,薛仁贵换上了崭新的蓝色官衣,与此同时前去订酒宴的书吏也返了回来。
“大人,酒宴已经摆在隔房了。”书吏累的满头大汗,拱手道。
房遗爱撩袍起身,走到书吏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辛苦你了,快去跟众同僚一块吃宴去吧。”
“多谢驸马。”书吏见房遗爱面带笑意,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点头道。
眼望书吏离去的背影,房遗爱嘴角微微上扬,对薛仁贵道:“四弟,咱们去请尚书和侍郎吧?待会这场戏少不了人家帮忙呢。”
“兄长先前在太白山力屠突厥武士,身负重伤长安城人尽皆知。想来这场戏一定能让人信服呢。”
薛仁贵轻笑一声,继续说:“兄长,此番调来刑部,若是真能擒住鱼儿,确实方便不少。”
“是啊,察院、刑部盘根错节,其中门路有你我兄弟头上的纱帽,便是好办了许多。”
说完,房遗爱和薛仁贵缓步走出值房,请来李芳和毛朋,一同去到隔房吃饭去了。
因为下午还要办公的缘故,酒席上大大小小书吏、文官,全都没有饮酒,而是换上了五凤楼新进的清茶。
“贤侄,此番来到刑部尽管放手去做,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明言。”李芳端起茶盏,含笑道。
毛朋点头应声,帮腔道:“是啊,贤弟有何为难之处尽管直言,我和李叔父必定尽心尽力。”
“伯父、兄长。房俊初来乍到,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房遗爱捧盏敬茶,随后对一众文房书吏一一见礼,言语间恭谦有加。
茶过三巡、菜过五味,房遗爱不动声色的对薛仁贵使了一个眼色,转而起身道:“众位同僚,伯父、兄长,房俊此番调任刑部,其中事宜难免有些纰漏,还望大家多多”
话说一半,只见房遗爱脸上笑容突然凝固,转而猛地咳嗽了几声。
“咳咳哇!”
咳嗽过后,房遗爱忽然伸手捂住嘴巴,等他再次将手掌移开时,手心赫然多出了一抹殷红。
“贤侄!”
“贤弟!”
“房驸马!”
“房侍郎!”
见房遗爱咳出血来,李芳、毛朋等人变脸变色,与此同时薛仁贵连忙上前,心领神会的搀住了房遗爱。
薛仁贵一脸关切的颤声道:“兄长,这是怎么了?”
房遗爱微微咳嗽,长叹一声道:“无妨事,想来是当初在太白山中所受旧伤发作了。”
“兄长这些天饱受童谣非议,以致心力憔悴这才旧伤复发的!”薛仁贵说的义愤填膺,瞬间便将李芳等人的思绪,引到了那首出自岑懋之口的童谣上面。
“贤侄保重身体,想那童谣乃是奸邪之徒有意构陷,清者自清,莫要为此劳神。”
“李叔父所言不差,先前遗则也曾说过,那首童谣本就是无稽之谈,莫要为了一件虚无缥缈的小事,伤了身体啊。”
“房驸马保重身体。”
“侍郎身染微恙,还是快些回府修养才是。”
见众人齐力劝说,房遗爱苦笑一声,摇头道:“诸位休听仁贵胡乱猜想,本宫的病并非童谣”
说着,房遗爱再次发出阵阵咳嗽,拱手道:“如此,房俊先行告便了。”
李芳和毛朋等人将房遗爱送出刑部大堂,由薛仁贵搀扶着房遗爱,缓步朝六部门外走了去。
“哎,贤侄堂堂君子竟会被流言折磨着这般样子,真真令人气愤啊!”
“是啊,先前房丞相也曾因流言大病不起,还是何榜首”
“何榜首也好,房驸马也罢。此二人都是正人君子,怎奈平遭小人妒忌啊。”
走出六部堂院,确认身后没有闲杂人等后,房遗爱苍白的脸颊瞬间恢复了血气。
“四弟,你我去公房叫来抬舆。”
“叫抬舆做什么?”
见薛仁贵懵然不解,房遗爱轻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之前李承乾交给自己的铁牌调令,含笑道:“去御马监,提调禁军!”
第五百三十一章 贞观很大,圈子太小!()
来到公房,房遗爱不用名言,只打着他这一身绛红色官衣,便顺顺利利调出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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