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高阳到来,李丽质拭去泪水,强壮笑意道,“漱儿,姐姐只是被风吹了眼睛不曾哭。”
“哼,姐姐骗人。”望着李丽质憔悴的面容,同病相怜的高阳登时便参透了她的心思,“姐姐是不是在想念心上人?”
李丽质心思被高阳猜透,一脸不可置信的道,“漱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姐姐果真得了相思病!”说着,高阳搬起木椅坐在李丽质身旁,道:“姐姐前日公然向长孙冲退婚,若不是芳心另有所属,怎么会无缘无故的退亲呢?”
李丽质见高阳生就七窍玲珑,不由破涕为笑,伸手轻刮高阳鼻梁,宠溺的道,“漱儿,你真是个机灵鬼。”
联想起长孙皇后之前的吩咐,高阳随即为与李丽质谈心找出了话题,“姐姐,能不能对漱儿讲讲你的心上人是谁?”
“此事我只对漱儿一人说,漱儿千万不要泄露出去啊。”此时饱受相思折磨的李丽质,见高阳愿意充当倾诉对象,愁烦下随即讲述起了她与“何足道”之间的往事。
得知李丽质化名进入国子监,与何足道观雪对饮,太白山雪夜惊魂等一系列事件后,高阳嘴巴张的老大,看样子都能塞下一颗鸡蛋了。
高阳得知李丽质的心上人是何足道后,惊讶失声道,“姐姐的心上人竟然是布衣榜首何足道!”
见高阳这般表情,李丽质掩面一笑,误以为高阳羡慕自己遭遇的她,羞答答的点头应道,“是啊,正是何仁兄。”
高阳一直怀疑当夜在望月台救下自己的少年英雄便是何足道,眼见李丽质与何足道相熟,不由开口问道,“姐姐,何榜首是不是就是在望月台击杀突厥贼子的少年英雄?”
听到高阳的询问,李丽质沉吟片刻,随后便想起了太白山房遗爱与阿史那英劫的对话。
细细思忖过后,李丽质颔首点头,“是啊,当夜在太白山中。阿史那英劫也曾说过仁兄便是望月台上的少年英雄。”
此言一出,高阳兴奋的握住李丽质的手掌,道,“姐姐你知道吗,当夜漱儿也在望月台上。而且何榜首还曾经在突厥武士手中救下漱儿了呢!”
得知心上人之前曾经救下高阳后,李丽质笑颜如花,暗想,“仁兄接连救下我和漱儿,挫败了突厥贼子的险恶用心。想必确是大功一件呢!”
见李丽质笑容灿烂,高阳略显愧疚的支吾道,“不过不过何榜首为了救漱儿,好像被突厥贼子打中了后心。”
联想起当日长安客栈老大夫曾经说过,房遗爱体内夹带内伤、虫毒的往事,李丽质脸上的笑意随即消散,落寞的说,“是啊,当日长安城中的大夫也曾说过仁兄身受极为严重的内伤。想来长白山那也他之所以会被阿史那英劫击伤,正是出于体内旧伤复发的缘故吧?”
高阳见李丽质有些落寞,此番身受长孙皇后委托的她,话锋一转安慰道,“照漱儿看来,姐姐不必担心。何榜首相比长孙冲分明就是云泥之别,到时只要姐姐咬紧牙关,父皇一定会应允这门亲事的。”
听到高阳的劝解,李丽质脸颊浮现出一丝笑意,喃喃道,“真的么?但愿如漱儿所言!”
高阳的一番劝慰,令李丽质心间的愁绪消了大半,望着面前的妹妹颇感疑惑道,“漱儿,你今天进宫探望父皇、母后。今夜待在宫中居住难道驸马不会担心吗?”
见李丽质提起房遗爱,原本充当倾诉对象的高阳,联想到之前被房玄龄抽打的遍体鳞伤的房遗爱,不由杏眸泛红,道,“驸马父皇刚刚还说要漱儿与俊儿哥休婚呢。”
“休婚?!”此言一出,李丽质大感惊骇,联想到高阳的驸马乃是当朝宰相之子后,她面带疑虑的问道,“漱儿,莫不是房驸马触犯律条了?”
“俊儿哥俊儿哥酒醉误把襄城姐姐当做了漱儿。在公主府书房想要轻薄襄城姐姐。”
说完,想到自己近期都不会与夫君见面,以及房遗爱即将遭受到的责罚,高阳心中凄惶万千,竟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得知房遗爱酒后轻薄襄城一事后,李丽质失声道,“轻薄襄城?!那可是以下犯上的大罪啊!”
“是啊,所以父皇才叨叨着要将俊儿哥休掉”话说一半,高阳唯恐襄城误会,急忙辩解道,“可俊儿哥委实是喝醉了,这才将襄城姐姐当做了漱儿。而且俊儿哥昨夜已经被公爹痛打了一顿,眼下恐怕身上的伤势还没愈合。”
李丽质年龄与高阳相仿,二人同样是长孙皇后抚养长大,之间的情义远非其它公主可比,此刻得知房遗爱酒后失德,身为姐姐的长乐不禁为高阳的未来做起了打算。
一番思虑后,李丽质缓缓开口询问起了房遗爱的性情,“漱儿,实话实说房俊驸马的品行如何?”
“俊儿哥的品行很好啊,不过他就是就是喜欢去到平康坊游玩。”说完,高阳羞的面如红霞,低头伸手轻揉起了衣角。
“平康坊?皇家驸马怎能夜宿平康坊?”听完高阳的讲述,饶是李丽质性格温淑,却还是升起了一丝怒意。
见李丽质动怒,高阳鼓起脸颊,想要维护房遗爱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一时只得坐在原地沉默了起来。
短暂气愤后,心思缜密的李肃心间微怔,眼神中一丝狐疑随即闪过,“不过漱儿,房驸马夜宿平康坊是谁告诉你的?总不会是你亲自去的吧?”
面对李丽质的询问,高阳一五一十的将原委说了出来,“是襄城姐姐告诉我的,她前番让萧锐去到平康坊寻找俊儿哥。这才撞见了吃的宁酊大醉的俊儿哥。”
“萧锐?平康坊?去找房驸马?”一连三个疑问在心底闪过,李丽质随即摇了摇头,道:“这事恐怕有蹊跷。”
见李丽质否认房遗爱夜宿平康坊一事,动情至深的高阳连忙问道,“有蹊跷?什么蹊跷?”
“哪有公主会让自己的驸马去到平康坊找人的?而且长安城平康坊足有上百家之多,一家一家找来恐怕一夜都找不完吧?”
“再者,萧驸马总不能在平康坊逐一推门查看房中人吧?这样岂不是会被那些浪荡的登徒子乱拳打死?!”
听过李丽质的推测,高阳惊奇的咦了一声,嘀咕道,“姐姐说的没错,可是俊儿哥夜宿平康坊却是襄城姐姐亲口告诉我的啊。”
话刚说完,高阳便想到了昨夜在凉亭中,房遗爱对她说的那番话语,“我与襄城的误会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等到实际清楚再告诉漱儿可好?”
“难不成襄城姐姐与俊儿哥有什么矛盾?”喃喃过后高阳一拍额头,焕然大悟道,“莫非是因为俊儿哥殴打萧锐驸马的事情,让襄城姐姐记恨在心了?”
李丽质见高阳胡乱猜测襄城与房遗爱之间的矛盾,唯恐平白生出祸端的她转而安慰道,“漱儿,这些事情要当面问过襄城才能得知,眼下你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思绪被打乱后,高阳黛眉攒簇点头道,“恩,姐姐说的没错。其实漱儿心里还是信任俊儿哥的。”
说着,望向面前的李丽质,莞尔一笑,“姐姐还不曾知道吧,俊儿哥这几日正在秦府跟随秦元帅学习武艺。他和何榜首是好朋友呢。”
“这倒巧的很。”稍感惊喜后,李丽质握住高阳的手掌,道,“想来房驸马能够与仁兄成为朋友,品性绝对是好的。他与襄城之间的事情想必是有些什么误会。”
“是啊,是啊。漱儿也是这样想的!”说完,高阳缓缓起身,正色对李丽质说道,“姐姐和漱儿全都饱受相思之苦,想来心中愁绪定是一样的了。要不咱们姐妹遥望月空明誓一番啊?”
听到高阳的话语,李丽质随即起身,问道,“明誓?明什么誓?”
“姐姐,你看漱儿。”
说完,高阳缓步走到宫殿中央,双膝跪地遥拜明月,道,“月明在上,李漱今夜立下誓言。今生今世非房俊不嫁,若有违背三尺白绫尸身不全!”
倾听着高阳的誓言,同病相怜的李丽质深受感触,转而走到高阳身旁,跪在地上对明月道,“明月在上,李丽质今夜立下誓言。今生今世非何足道不嫁,若有违背必当不得善终。”
二女明过誓愿,双双纳头跪拜,眉宇间尽是决绝之色。
秦琼府中,趴在榻上睡得正香的房遗爱,突然仰头接连打了两声喷嚏。
伸手拽过被踹到一旁的被褥后,半醒半睡间,房遗爱轻声嘀咕道,“一定是昨夜受了风寒,看来混元心经也不是万能的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奉旨进宫()
第二天清晨。
昨夜见过房遗爱后背上的伤势后,秦京娘回到房中辗转反侧、彻夜难眠,这不天刚擦亮就到厨房忙活着给心上人做早点去了。
清晨起来,房遗爱蹲在门前台阶上,用青盐和干丝瓜瓤清理牙齿,心心念念的却是日后该如何面对怒火冲天的长孙无忌与妒意横生的宋国公萧瑀。
手端云吞缓步走来,见房遗爱蹲在门前刷牙,秦京娘微微一笑,道,“何郎,身上的伤势好些了吗?”
“好些了。”梳洗过后,房遗爱站起身来,见秦京娘手持云吞,不禁开口道,“京娘,岳父吃过了吗?”
“爹爹五更天便去宫中上早朝了,想来应该就快回来了吧?”
回答过房遗爱的话语,秦京娘踱步走进客房,将云吞放置在桌案上后,便忙着整理起了床榻上的被褥。
回到房中,房遗爱放下青盐、瓜瓤喃喃道,“早朝?想来宋国公一定会再参我一本吧?国公想必也会受到长孙无忌的刁难”
正当房遗爱怀揣心事,想要吃下秦京娘亲手所做的云吞时,门外忽的隐约传来了一声叫嚷。
“何足道前来接旨!”
听到耳畔那特色鲜明、高八度的嗓音后,房遗爱心尖一颤,连忙放下手中碗筷,大步走出了客房。
秦府正厅前,一位身着蓝色官服的太监手持圣旨、拂尘站立如松,在他两侧各自站立着两名年轻太监。
见房遗爱到来,太监抬起眼皮问道,“你可是布衣榜首何足道?”
房遗爱见太监手持圣旨,惊骇之下,正色答道,“正是在下。”
“何足道跪听宣读!”
等到房遗爱跪在地上,太监正了正神色,展开圣旨朗声宣读,“文德皇后凤旨:特宣何足道东宫仪事,接旨后即刻登程不许停留!”
“草民领旨谢恩。”怀揣着忐忑的心情接过圣旨,房遗爱后背早已泛起了一层冷汗,天知道长孙皇后宣他东宫行走是为了什么。
“何榜首威名遍传长安,咱家好生钦佩啊。”说着,太监清扬手中拂尘,凑到房遗爱耳边怪声怪气的私语道,“就是咱家也曾购买过榜首的墨宝,瘦金体果真名不虚传。”
“公公夸奖了。”看出太监心思后,房遗爱眼珠一转,继续道,“若公公喜欢的话,改日学生亲自为公公书写一幅字迹就是。”
“好,那咱家就却之不恭了。”得到房遗爱的许诺后,太监一改冰冷狂傲的面容,微笑着说,“此番进宫榜首不必担心,皇后娘娘不过是要试探榜首品性而已。想来榜首被皇家招入东床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得到太监的露底,房遗爱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出言拉拢道,“多谢公公宽慰,不如学生眼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