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目前这些局面和声势,都是靠那些外来的后援,才得以重新支撑起来的。虽然对外号称得到了整个西海道绝大多数外翻诸侯的全力支持,
但是在西海道的大小十三洲,实际只有安远州(马来半岛南部)及其对岸的弗势洲(苏门答腊岛东南端),这些被朝廷讨伐和镇压过的地方势力,表现出不遗余力的支持和力挺态度;但是这些地方本身就是剿而复叛的重灾区,在拉锯征战当中已经变得额相当残破了;因此除了能够提供一些斗志不错的兵员和劳役之外,更多是一种累赘和负担。
而其他的外海岛洲之上,不是实在距离太远鞭长莫及(爪哇岛、小巽他群岛),就是具体的体量和规模实在太小(苏拉威西群岛、马鲁古群岛,安达曼群岛),而只能起到些许的象征意义和权壮声势的作用。
而且目前公然出面投奔新朝的,主要还是海藩中那些投机性质的中小诸侯;他们出兵出人出钱出物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在新朝获得更多官职、爵位和名分上的回报。
而那几个大岛洲上真正具有势力或是举足轻重的大藩诸侯,虽然因为地方驻屯兵马锐减而缺少压制的缘故,在幕后对新朝多多少少的有所支持,但是在名面上还是一副巍然不动的坐观姿态。甚至暗中派人前往广府输诚效忠,以做那两面投注的骑墙姿态。
至于在大陆之上,除了天南洲本身以外的周边地区,其他诸道各路的州府县乡,也是对于他这个退而称制的新政权,各种敌视、排距或是观望当中;
虽然因为长期不断被抽调走各地驻屯兵力的缘故,而暂时防备空虚也无力聚集武力起来发起讨伐,但除非派兵出去直接征收,至少是别想获得任何的钱粮物资劳役的来源了。
虽然他们依旧有相当数量水师的支持,来确保海路上的短期优势,而通过拦截和征用(抢夺)来自西海外域来的,各种输送官船和商船、客舶,而暂且维持眼下的局面,但是显然也不是长久之计;
而且水师的人员固然可以就地补充,但是船只由此产生损耗的各种修缮和补充,却是还需要地方驻泊下来才能进行,而具体适宜的良港并不多,而在新朝及其背后势力控制当中的,就更加是屈指可数可。
更别说是拥有大型船舶,特别是军用战船修造能力的工场和港口,主要还是集中在岭外的东部沿海地区,而非这些岛洲之上的势力,可以相提并论的。
当然了,他还有一只幕后的重要支持力量,比如来自东天竺之地的秘密支援;可是哪怕名义上世代管领天竺地方的,当代宁海公室虽然昏聩和不怎么理事,而导致大权旁落到几个重要家臣手中,而相互争斗侵轧不已无暇他顾;
但总是有些事情哪怕在离心倾向最明显的西海道,也是属于只能做不能说的禁忌和忌讳;借助他们的力量固然是容易,但一旦被这些特殊背景的渊源给沾染上太多关系,就没有那么容易摆脱了。
对于这些外州岛藩而言,南朝大梁争夺正统的内乱是一回事,但是一旦引入外力的内乱就是另一回事了,这其中有涉及到先祖梁公定下的铁律和死线。
一旦被人公然揭开之后,就算是以他之能也不能确保,这些支持他的基本盘和暗中追随的势力,还能有多少继续站在自己的这边了。
特别是在其中出了大力的水师世家方面,有着根本上的矛盾和厉害存亡的嫌隙,不到最后一刻断然不会轻易动摇和改弦更张的。 ……
而在宋州境内的邙炀山下,编号第四十六的战俘营里。
“被发现了,还是被发现了……”
甄五臣用你捏着拳头,有些无力而无奈的看着,从后勤的班组里被逐一带出去的那些人们,那个自己熟悉的身影赫然也在其中。
他们在自己这里盘亘了好几天,最终还是找上了由一些老弱之士组成的后勤班组,并且刚在不久之前把自己关注的那人,给从灶下烧火的十多名灰头土脸的小组里挑选出来;
就算有旁边人等有意或是无心的照应和掩护,并且他也努力表现的泯然与众人,但是他身上那股子凛然与众的气度和举手投足间无疑流露的些许异样,还是给人注意上了。
只是唯一让他庆幸的是,那人并不是唯一一个被怀疑身份,而额外挑选出列的人选;至少他们还未明白那人具体的身份和价值,但是接下来就不好说了。
毕竟,历年下来被淮镇俘获的旧日军将委实不少,其中不少已经改弦更张的投靠了新主,断然是不会轻易放过这样表忠和立功的机会。
想到了这里他再也忍不住心中某种冲动和欲望,主动排开身前人群而站了出去,顿时吸引了不少目光过来。
“在下甄五臣,添为卞军中营门枪使,权都知衔,”
那位小李广不由有些惊讶的看向了他,神色复杂的与另一位林忠武对视了一眼之后,还是点头应承道。
“把他带过来吧……”
然后仔细将他打量和辨认了一番之后,就晾在一边兀自交头接耳起来。
“反正日后还要多次淘汰和拣选掉一批……”
“难得有这么个自告奋勇的例子……”
“也不差他这个了……”
对方隐约的低声嘀咕和交谈,也让甄五臣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一件傻事蠢事,居然一时冲动就在这么多人面前第一主动站了出来,而且还被误会成了某种可耻的投机行为;
但正所谓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显然站在人群里的那人也注意到了他,不由投来了让惊讶的目光,顿然让他很不是滋味却又无法言述和表明。
他很想大吼一声这不是我本来的意思,但是这么做显然并没有任何的意义。除了招致更多的鄙视和嘲笑之外,他这么想着回头看去。
但是让他意外的是,在那些沉默俘虏当中并没有多少鄙视和嘲讽的神情和态度,他身在在一些人的脸上看到了某种解脱和释然的表情,他心中不由的咯噔一下想到“这下要糟了”。
“某家徐长瑞,添为骁胜军射声将”
然后话音未落的,就见陆陆续续的有人排众走了出来,而自报身份道。这就像是推倒的骨牌一般的连锁反响。
“某家陈梓铭,且为许州团结副将……”
“在下律长陵,曾受京营左巡……”
“吾是岑三首,朔方镇下跳荡副尉……”
显然,并不是什么人都愿意泯然与这些被俘的士卒之间,而继续那般艰苦卓绝到令人麻木的日常下去;因此,在发现有人开了头之后,也就在“并非我一个”的侥幸心理和自我安慰下,放弃了犹豫和迟疑而纷纷站了出来,试图谋求某个转机和更好的前景了。
这一下,就连始作俑者的甄五臣,也有些自暴自弃的要绝望了。然后就木然的被点为这些站出来人等的临时领队,而另外站了一列
“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啊……”
他在心中咆哮和怒吼着,但是还是有些迟钝和不由自主的,在后人的推搡下迈开脚步,浑浑噩噩的走出了这个,让他留下刻骨铭心回忆的战俘营。
他甚至已经不敢去看那个人的表情了,生怕自己会惭愧的当场一头撞死在这路边上,就再也没有办法给那个人提供帮助和掩护了。
第1065章 零落8()
在新年一月份即将结束的最后几天,南方随着行在回到广府的奏进官谢徽言,再次送来了新的消息。
虽然罗氏大宅的那一片街区还是一片废墟,但是婆罗洲会馆的原址上已经开始重建了,而那些逃散一空的商人们,也开始慢慢的回到广府而重新汇集起来,却是在等待来自我这边的下一步指导。
只是我那位便宜弟弟罗念祖的下落,依旧没有什么的消息,而让事后在广府的重整工作多少蒙上了些阴影。
然后是,幕府开始大肆分赏平叛定难的功臣,加官进爵而纷纷选入中枢朝官而委以要任,一时之间至少有新鲜诞生了十几个侯位和伯位的爵禄,至于其他国爵中的子男之选,更是追赠和门荫了数不胜数。
像是王端臣为代表的这些首要功勋重臣,更是直接进入枢密院和总章参事府,身兼畿内重地和军国机要之任,其他部下也各有所有前程和朝官的安置。
又不吝赐给田土美宅无算,金玉珍宝古玩器物不计其数;又派大鸿胪为代表,亲自为广府本地的权贵和宗室,还有北伐涌现出来的新老功臣、宿将之间,各种牵线搭桥而结以婚姻之美;
因此,一时之间广府五城十二区,可谓是热闹非凡而喜气洋洋的一派氛围。各种大小筵席终日不断而各色婚仪礼俗绝继于道途,再加上入驻广府的诸多将士们的消费和战利品的折卖,原本市面上居然又重新变得兴旺起来。
然而,
就算是身在北地的我也似乎不能免俗,随即就因为忠勤国事而用心报效的理由,被赐予了一座位于上城以内的著名馆苑园林娄园;这可是号称广府八大、十二中、二十四小的四十四处名园景致中,被称为重楼叠嶂的一时名胜所在;
原本前身是大名鼎鼎的第一权宦高力士,作为养老之地而营造起来;后来又成为岭南派道门领袖傅山的居馆,为了纪念北地著名的道家圣地楼观山,而特定营造和命名的;再后来又被转赠给西海道开埠功臣之一,从海外归来的未明氏,这才有了现今的规模和基本格局。
而且具体算起来,与西婆罗洲小罗氏和安东大罗氏的共同先祖罗先公还有那么些渊源,因为罗先公在天宝年间关内沦陷后,赖以起家的游击军,就是以楼观山为据点而展开活动的;
在寸土寸金的上城之中,算是别具一格的存在了。现在却被转赐给了我,也算是某种特定的意味和用心了。
然而这事情还没有完,随后的第二天,我就迎来了络绎不绝上门道贺的访客。而其中一位更是出人意料的
“恭喜……恭喜……”
上门拜访的随军大使吴穆的胖脸上,也是洋溢着不住笑容和得色。显然一段时间不见,他却是越发的心宽体胖起来,看起来日常过的相当的滋润。
因此他说话都不带喘的又继续道:
“大府打算在广府为诸位北伐功臣勒名纪碑,而择选十二人绘像入凌烟阁……世代供奉”
“据闻留后亦在其间,而具名第七位啊……”
“这可是留泽子孙而不易……天大的喜事啊。”
“想必相应人等很快就会奉达徐州了。”
“说不准儿,还有别样的惊喜呢……”
“若是如此,那真是拜谢上恩了。”
我也只能官样化的回答,然后请到楼顶的温室花厅里去招待和叙旧了。
自从二次北伐成功回来之后,他也与我们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和妥协;我的手下和主要部门,每个月都会给他提供若干看起来颇为详实的报告和数据,好让他可以纳为己功而去于国朝方面有所交代。
当然这些数据和报告,倒也不是完全造假或是糊弄人的,而是从繁复如海的事务当中,针对性节选出来的一些看起来很重要,但又无伤大雅的次要事项;而且在具体数字上也不是凭空捏造的,只是有选择性的想让大多数人知道的东西,或是大而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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