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就愈加的愁肠百转而难以自己垂泣自伤,恨不得就在这么一点点的衰弱病重不治死去算了,也不用再面对这有些残酷难耐的现实人世。
直到一个宽厚坚定的胸怀将她从头越到脚的完全包容进去,温暖的想要将她揉碎融化吞掉的,让她在迷迷糊糊的昏沉与迷失当中,恍然有些惊觉和醒悟起来,似乎又到了发汗怯病的时间了;
随着不由自主被摆弄的跌宕起伏身体,最后只剩下高亢升华者,直入云端的那唯一感触与知觉,让她忍不禁妮声细语道。
“好吧,尽管拿走我的一切把……”
“哪怕就此摔的粉身碎骨也好……”
然而,渐渐明显起来轰隆隆的声响,让刚刚从病中昏睡初醒过来的女孩儿,有些昏沉的喃喃自语道。
“是打雷了么……”
身后紧密相贴的男人却没有回答,而是继续交颈怀抱着她来到了露台之上。
远远望去,石头城外的大江之上如同开锅了一般,已经沦为了新的战场,而那些负责封锁江面的水师,则在遭受着一边倒的覆灭之灾;
在如流星般凌空飞舞的火雨和烟迹当中不断有战船被击沉、翻覆,或是百孔千疮的轰然崩裂、解体在浩荡的江流之中,
而更多的是击断桅杆,击破了风帆而失去控制,带着熊熊燃起的火焰和争先跳水的凄厉惨嚎声,随波主流的在江面顺水漂浮。
还有一些伤痕累累的战船,则在烟熏火燎的痕迹当中,被重新换上了带有天蓝底色浪纹的风雷旗。
而这些轰鸣声,则是江上另外一些体形稍小一些的船只所发出来的,只见它们时不时绽放出炮射火光和成团的烟云,顷刻间就有一艘被围攻中的水师战船,支离破碎的折成数段而翻沉在江水当中。
而残余的水师并没有能够坚持上多久,就像是被凶狠狼群追逐的猎物一般,争相鼓帆摇橹而再也不顾阵形和掩护的四散奔逃;甚至有一艘慌不择路的冲到了石头城附近的崖壁下来,然后轰然触动撞沉在乱石礁岸之间,而慢慢的倾斜翻倒将上面的人和事物,像是碎屑一样的抖落下来。
转眼间这些星星点点的沉浮人头和碎片,就被江水拍打在礁石乱从之间,而涤荡冲刷的再也不见任何踪影了。
“看来时间到了,我们该回家了……”
怀抱着她的男人用低沉的声音到。
“金陵虽好,却非故里啊……”
“回家……”
依旧有些蒙蒙未省的女孩儿,却有些失落和惆怅的呓语道。
“回什么家,回哪里的家……”
“当然我们日后长相厮守的家了……”
就像是在呼应和反衬着对方的话语,安室宫下的楼台殿宇之间,整齐列队的卫士帽璎抖擞与甲光连粼,还有其中满载战具的车马夹杂其间,显然已经做好了后续出击的临战准备。 ……
“石头城里的淮军突围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蔡候,当即是大喜过望。既然淮军主动从那个乌龟壳一般难啃的石头城里冲出来,那就意味着更多仗着地形之力,逐级的包抄和围攻他们的机会了。
毕竟,对方的“野战善守第一”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就算是这些天轮番被驱使上阵而各路人马,用尸山血海所堆出来的经验教训和血泪心得;他们已经被据守险要的淮军各般手段,打得毫无脾气而生出各种怨怼之言和动摇军心的疑虑来。
然后这种喜悦情绪又很快变成某种惊惧和担忧;对方毕竟是国朝在北地最善战,战功最为彪炳的军伍所出来的精锐,既然敢于在敌众我寡的巨大军力差距和对比之下,冒险行事突出城来,只怕是必有所持和预先准备的后手。
“马上启封诏令,出动琼州琼州健儿和崖州义勇……”
“幕府恩养他们多年,正当用在此时了……”
这是幕府用来保护核心领地海州大岛的精锐藩健,也是御庭卫士的候补来源之一,装备精良而彪悍善战,自小输灌以为幕府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奉献精神与荣耀,因而兵不缺乏视死如归的斗志,
就算是这一次被指派随行扈卫序列当中,身为大府代表的他,也只有凭借一份事先准备好权益行事的诏书,以及单次调集和使用的机会了。
因此,哪怕在之前战斗最激烈的时候,这只生力军也没有派上用场过;而是在优先保证下,让他们吃饱喝足休息好,状态饱满的一直处于等候待机当中;现在似乎终于到了一槌定音,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了。
“不好了……”
这时候,再次有人冲进来禀告道。
“桃叶渡和南浦渡的水师驻地,为外敌所袭沦陷在即了……”
“什么……”
这个消息顿然让他的表情骤然垮了下来。
“马上从城中发兵去支援和夺还啊……”
“不,”
随即他又改口道。
“马上发兵优先支援城墙上的守卫……”
这真是开什么玩笑,这两处都是江宁府近郊的水陆要冲,距离石头城也是靠近,一旦被冲出来的淮帅所部,里应外合打破了外郭城墙的阻隔,那真是大事去矣再无任何希望了。
然而,还没等急不可耐骑马出门,而急忙奔往不远处留后衙门的蔡候,刚刚走出没几十步远,就听的远方如同雷鸣般的轰然一声巨响,
这一刻,无数走出家门的当地市民百姓,就见到江宁城西北角所骤然升腾起的一团浓重而硕大的烟云,以及远处如同雨点一般击坠而下的砖石碎块,所到处散落开来的哗啦声。
这一声巨响就像是刺破和撕裂了,一直笼罩在江宁城上空的暑热氤氲,就连蝉鸣和人畜声息亦是为之憾然失声了好些片刻;也打破了某些人一只努力维系的最后一点梦幻泡影。
第1202章 徐州起6()
江宁城北。
硝烟袅袅的城墙根下,空气还弥漫着浓重的异味,那是一种药烟混合新翻出来的泥土,以及血肉糜烂的气息。
当我在前呼后拥的武装军士伴随下,行色匆匆的穿过已经变成一堆废墟的城墙,坍塌了半边而被堆高起来的甬道当,依稀还可以看得见崩裂的厚重城砖断茬和熏黑的墙面缺口,以及条石墙基构成的残存部分,原本高耸雄壮的风姿依然。
只可惜这一切,在化装城商旅而不计代价,强行送到门洞里来的一整车烈性炸药面前,也不过是凌空绽放的更大一朵蘑菇和浮云而已。
只是自从从石头城里冲出来之后,我也没有更多的心情有所停留和感慨了。
因为,远处一阵紧接一阵的铳击和厮杀声,还有新出现的烟柱和火势,依旧在提醒着着城还在继续发生的战斗和接触,以及我并没有完全脱离险境的现状;
那是数只负责交替断后和牵制的小股部队,正在依据地形狙击城之敌所派出的追兵和前哨,以及分散和转移他们的关注重点和方向,尽可能的浑水摸鱼混淆耳目而掩护我的出走。
而此时,虽然远处的城墙虽然还有人探头探脑的向这里窥视和打探,却又和快被周围的猎兵们,给逐一击杀了而再也再也不敢冒头。
偶然还有几只零星的流矢飞射过来,却在波及到我身边之前,都被如墙屏护在我身边的卫士,给眼疾手快的挥牌挡隔开或是拦阻下来了。
对此,我也没有更多的矫情和惺惺作态,而是只是转身回头对那些正在检查武器和构筑工事,自愿留下来据守和接应的将士们,简单道了一声“千万珍重,”头也不回的疾步向外而去了。
毕竟,相口头多说几句实而不惠的豪言壮语或是几句轻飘飘的宣慰之言,还不如尽快让背负着更多人身家性命前程和嘱托希望的我,及时走出困境而脱出生天,才更能对得起他们为此所付出的代价和牺牲。
攀城墙缺口当废墟堆聚而成的矮坡,又费了我们好一番手脚和功夫,尤其是其少数行动不便的女性,可谓是吃尽了苦头和艰辛;
但是,无论是被十娘所搀扶着的小晋君,还是那位因为与我暗通曲款,而被特别带的雯婷君,哪怕衣裙被撕扯拖挂成丝缕而满是尘泥,都没有表现出更多的怨声和异言来。
为了这次里外呼应的突围行动,我们可是果断放弃了大多数东西,包括那些价值不菲的陪嫁和聘礼,还有相对粗大笨重不利快速行动的车马。
还有大部分的飞火雷和掷弹,前者在突围的冲击过程当,全部被当作火力支援给一股脑的打出去了;而而后者则被沿途投掷出去冲阵破敌和制造混乱,余下部分也制作城各种临时的陷阱和机关,用来阻挠和妨碍那些追兵的进度。
在慢慢渐城墙远去的不久之后,我也终于看到了紫金山下,前方的用来市税的关卡哨所,以及飘摇在空的水纹风雷旗,不由心豁然一阵轻松的落下一块重石来。
这次出现在江面的外援,主要是来自在夷州到翁山附近外海待机的南洋水师,及其随船所携行而来的海兵对和部分前往夷州轮替的防戍军。
这一次他们得到近岸鹞子传递出的消息之后,可谓是掏光可可用的家底大举出动,而连看家和留守的人马都不剩多少了;然后又在赶赴的路因为逆向的风潮和浪阻,而相继因为海损而放弃了三条战船,另有七条大小战船因为不同程度的风浪损伤而掉队。
最后抵达长江出海口的吴洲附近之后,又因为相对陌生而复杂的水情况,再次发生了数次搁浅和触底事故,而不得不放弃了三条运输船,才得以让余下的水师力量,得以强行闯进入长江水道。
只是他们毕竟是外海水师出身,对付残损缺编严重的江宁水军形同虐菜是一回事,但真正能够投放到陆地的力量和范围,也是相对有限的;
因此,在初步占了风和胜势而乘势袭击和捣毁了水师驻地之后,他们已经开始靠近江边,对着江宁城进行骚扰和牵制性的炮击了,又放下装载火器的小艇和少许轻兵,沿着西郊的河巷攻杀而入,乃至在城下坊市里大肆纵火烧屋,做出一副打算在临江一面发动强攻的姿态来。
因此,我真正所能倚仗的外援和助力,其实是那几个陆续投放登陆的海兵营;只是他们基本是轻装化的陆战部队,相应携带的技术装备和弹药辎重基数的也不是太多,能够支持的作战范围和距离,也是始终有限的。
虽然在战斗初期,很容易压制和击溃了城外那些地方部队,而轻易把他们打的喊爹叫娘溃不成军;但是真要恋战下去万一时间一长,很容被拖进全城巷战的节奏当,那我身边这点人完全是杯水车薪,而根本不敷所用了。
而对方一旦从猝不及防和慌乱当反应过来之后,可以凭借完全的主场优势和相对源源不断的人力物力,以巨大的力量悬殊来弥补和消耗,与淮军在战斗力和士气的差距。
而且接下来,还有相当一段的路程和距离,是处于充满敌意和危机的势力范围与敌对方的主场当,实在容不得我有少许的懈怠和疏忽。
最起码,我已经知道原本驻留江北承当某种潜在接应任务的刘延庆所部,因为某种断绝联系的意外和变故,已经暂时是指望不什么了……
而在一片鸡飞狗跳纷乱繁杂,又充斥着某种气急败坏和大事不好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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