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伤员,抱歉了,梁山不会有多余粮食来给你浪费的,补一刀算是痛快的,再不然就图省事,死活直接一起埋了,除非你有不错的身家,或是有价值的背景,才会被留下来养伤。
这批俘虏,可以说是最后一批,他们所属的密州防御使,因为在五州联军中损失最大,连同防御使高尧本人在内大批将领官员,一同折损在攻山之战中,
因此败闻一传回去,州城内就爆发了内乱,几个豪门大族推举留守官员中,职衔最高的一个司马为代太守,然后将防御使高尧一族斩杀殆尽,火速派人磋商与梁山行款之事。
因此,除了少数豪门大族出身或是地方富户背景的将官外,或许还有可能被赎买而留下来外,就没有人理会这些普通军卒了,因此他们最后的命运,就是当作商品被发卖到海外藩去,在夷州或是扶桑的某个大岛庄园中,终其一生。
这也是大多数海外藩在本土行事的某种惯例,自从李唐二次复辟的永泰年间之后,除了岭南朝廷外,大多数外藩就失去了深入内陆发展的**和动力,而是改而经营沿海,或是扶持相应的地方势力代理人,然后从中土的战乱中,源源不绝的获得相应的人口和财货。
至少残存的记忆里是这么告诉我的。
但是轮到我所在这支义军身上,又多少有些区别。因为一直在充作辅助役,没怎么沾血,又临阵拿一群官军和重要人物献了投名状,所以被另眼相看,正是所谓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虽然降了,但是大名鼎鼎的登州军,才不需要我们这些杂牌炮灰,于是和那些收降的官军一起,自愿或者不自愿的成为被围剿的对象——梁山寇的驱役苦力。
然后重操旧业,干起来了战场收尸掩埋和分拣伤员的工作,只是换了个阵营而已。
而围山的战事一结束,芦荡水泽边,荒坡野地上,各种驱赶着大车和牲口的男女老幼,开始出现在战场忙碌起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大声讨价还价的身影。
穿丝绸袍子的他们,大大咧咧的站在满是尸骸和血迹的背景中格外显眼,口沫飞溅的指使这自己的奴仆和雇工,将一件件新鲜到手的战利品和财物,变成大车上迅速堆积起来的收获。
据说这些便是梁山寇之中最常见的,似乎无所不在的外藩商人,他们通过某些关系和渠道,几乎把持和参与了,大多数战利品和其他各种军前买卖的出入。
于是我这个义军中,名不正言不顺还没干多久的主簿兼书记、帐房及庶务一肩挑的,被摘出来指派去帮忙,开始了我在梁山众中的生涯。
待到这些事情都暂告一段落后,另眼相看的效果开始体现出来,因为此番战事梁山众的损失甚大,因此将岸麾下这只好容易凑集起来,多少有些战斗力和其他口碑的义军,被不少人给看上眼了。
很快就被挑拣打散补充到梁山各部去,连将岸本人都归入中军所属,给了个副都头的身份,算是另一种恩典和前程,当然有多少实权和含金量,就另说了。
“梁山寇,可是继海内荼毒的五贼之后,炽烈天下的四大寇之一啊,可不是寻常聚散不定的流寇盗匪可比的。”
临分别之时,虽然追逐的一场富贵已然泡影,但看起来满肚子心事的将岸对我叹息道。
“你。。且好自为之。。”
总之,不幸中的大幸,因为某个众口一词却又莫须有的海生人身份,我的待遇居然还会比将岸他们稍好一些,多少是被另眼相看而分检出来继续我的临时职业,却是意外的结果。
当然,我后来才明白,所谓海生人的意义。
所谓的海生人,也就是海外出生的唐人后代,早年类似于某种歧视性的贬义词,专用来指那些各种卑贱出身的外藩封族,或是因为经营海贸而崛起的暴发户之流。
但是随着朝廷权威的衰弱,逐渐没落的豪门勋贵和海外藩的通婚,以及更多参与和渗透本土大陆的事务,而变成一个中性化的独特称谓。
相对于兵火在荒连年,难得片刻安生之地的本土,海外诸藩虽然也有纷争,或是相互攻战不休,但是战争规模要小的多,对于失败者的惩罚和连带的荼毒,也更有底限一些。
主要是因为当初遍设海外藩以开拓外域,采取的是逐级多层的分封制,很多底层藩主都是从地广人稀的蛮荒莽林中,披荆斩棘世代繁衍生息发展起来的,对于本国同种的唐人依仗更多一些。
而另一方面,作为他们治下的土生或是填户的唐人百姓,还有大量来自倭州、新罗、天竺等藩属臣国之地的数等雇工佣奴阶层,可以作为剥削和压榨的对象,所以大多数海生唐人的日子还过得去。
因此,很有些海生唐人,带着家将部曲,回到本土,加入到某家军镇名下效力以谋求出身,或者干脆以义从的身份,游荡在战场中,接受各家势力的雇佣,吃刀头舔血的拼命饭。
据说还有一些人,以来自海外的财力和资源为后盾,则成了这持续了上百年风云动荡的大时代中,阴谋和算计的参与和推动者。
他们最大的特征,就是这口子怪异的海生腔(普通话?),与东土迥然相异的行举姿态,显然我也被归到其中去。
当然海生唐人的范围实在太广了,从浩瀚无垠的东海到碧波万里的南海,从亲熟归化的安南、骠国,到依旧大片蛮荒不化的天竺、波斯,乃至更遥远的南部善洲和泰西之地,都有他们的存在,所以要具体分辨出来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我又能知道这些,显然还是前任给我留下的遗产。
至于我暂时栖身的这些梁山寇。嗯,这些即时感十足的梁山义师,名命和口号,居然是来自数百年前民间私下流传一本**,据说为大名鼎鼎的梁公所著,名为《水浒忠义传》。
当然,此梁山非彼梁山,除了本身的名字之外,就没有其他太多关系了。最初只是名为草山上一群不足百人的土贼,因缘际会赶上中原大乱,而在河南、河北中原两大道的交界处异军突起,进而站稳脚跟。
据说梁山寇的这个格局,历史由来和根源可以上溯到百年前,自从乙未之乱后,朝廷内有纷争不断,外有军镇威逼,原本作为国家管理者的中枢,已经自顾无暇,而地方官府也免不了贪渎横行,对于修补疏漕的治河投入几乎就再没有了,其中最早可以上溯到泰兴年间重修的数段黄河大堤,不可避免的年久失修日益颓坏。
于是汛期豪雨一下,黄河就多次改道,造就了大批灾民和盗匪之外,也大大改变了流经地域的面貌,于是原本格局有限的梁山水泊,日复一日的灌积下,日益扩大,变成一个易守难攻的陂泽地势。
然后
大量在乱世中饥荽无食的破产者和灾民,逃奔到这一带,开垦荒田,且渔且猎,逐渐成为梁山寇庇护下的外围势力,虽然这个代价不会轻,他们至少要上缴五到六成的收获,而且还要出役,但是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地方上,多如牛毛的苛捐杂税和加征名目,以及捉差掳丁的风险,总算还可以勉强活得下去。
另一方面,梁山寇背后,还得到的是来自海外乱党的支持和扶助,作为扰乱和牵制青徐腹地的重要棋子和势力,可以从兵甲武备和各色物资,乃至人员训练上的帮助。
同时还具有通过梁山泊连接的水系,和河网陂泽的掩护,向内陆走私各种海外物产的便利。因此不用像普通贼寇一样,全靠抢劫和盘剥来维持,多少维持了一个势力范围内的稳定性。
是以,
发展自今亦是是家大业大,号称纵横黄河两岸,河北到淮上的广大之地,自称替天行道的义师,麾下坐拥前后左右中五军,十二路正将。
又有山内和山外合计七大营,大约有可战之士,万余人至两万多人,此外还有十几只规模不等的附属武装,以山头或是水寨的形式,散布在梁山外围。
其中山外三大营,主要负责南、北、西三个方向的外围据点和附属武装,山内的前后左右四大营,则是日常类似于军民一体的非战斗人员和眷属的管理机构。
平时组织从事各种耕种渔猎等生产活动,和修造营建设等日常维护,关键时候可以来出来作为补充和助阵的兵源,也有大抵数万之间,据说其中青壮约占了大半。
梁山五军,每军都有数个到十数个规模不等的都头构成,所谓的都,是相对正编官军的营团队火十的体制,介于营团之间的独特编制,起源于早期梁山寇的历史遗留问题,当年扯旗聚义的时候,上山投奔的都是各种,以乡党或是亲族为纽带的小团体形式,而被保留沿用了下来。
其中数目不定,多者上千比同官军一个大营,少者不过百余人不过一个队头而已,按照远近亲疏,分属依附在各个将主名下。
其中前军麾下是梁山机动性最好的马队,拥有唯一一只成规模的骑兵,以及相应数量驴骡代步的辅卒,前三个都,后者五个都,他们也是外出剽抄和袭掠的主要力量;
左军则是,既有传统刀牌手、枪卒和弓弩的整编序列,也有自备兵器,大多数不披甲的混编步卒,也是梁山寇日常围城拔寨和野战的中坚部队,足足有二十六个都头,不过其中大部分都分驻扎在外围;
右军乃是混编的水营序列,兼带河海之间的水运输送,主要是无甲短兵的水夫或是船工,战时更多是充当侧应和辅助部队,在梁山水系接续的河网地带也有相应的战斗力,他们的地盘主要在靠近海边的一侧;
而中军则是梁山高层的直属部众和本山防卫力量,掌握了最精锐的老营九都,以及类似敢死队的选锋都和荡骑都,其中的装备和训练,都是那些海外藩一手提供的,据说还有有少量火器部队。
同时掌握着梁山所有的马递和探哨,以及外围的眼线、暗桩什么的其他力量。中军的正将们,也负责新入伙或是被裹挟的新卒编管和分遣,称之为新营和备丁。
后军则集中了后勤辎重输送锻治等,绝大多数辅助人员的编制,管理的人也最多最杂,同时还负责销赃和装备的日常维护。
其中最精锐的是,梁山大首领直辖的一只扈卫都,都是老梁山寇的二三代子弟,人人穿甲披氅,素青包头,因此又被称为青头军,兼带执行梁山刑律,战时充任督战、预备队之类的职能。
如此实力和架构,放在同时代各种聚散不定的各路草莽烽烟之中,也算是地区一霸般的存在了。
因此,梁山的领导层有九位,号称北斗九曜,自大首领卢天君以下,各有司职和部下。然后是天干之数的十二正将,和各自若干副手,众多的都头、副都头、偏领、中小头目等。
其中既有破产的商人,也有著名的绿林大盗;有交游广阔曾经的地方豪强,也有投贼的前官军将领;有公门中人,也有重罪的流囚;有曾经的游侠儿,也有破戒的僧道之流。
他们被一种力量,奇妙聚合在这里,成为齐鲁大地上,各路官军中,最是头痛的毒瘤巨患。
因此
与其说是像历史上被严重夸大和艺术加工化的水浒梁山,不如说更像是小一号的隋末瓦岗寨之类的东西,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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