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没在炮声之间的;是雨点一般细碎的响声;成排的放枪打靶声中;我看着他抬回来已经是百孔千疮的人形靶;不由微微点头;自从成了炮队的守护;就像是老鼠掉进米缸里一般;再也不用担心火药和弹丸的存量;而精打细算的节约使用了。
因为我们所看守炮队辎重的便利;只要在日常损耗上;稍稍漏一下指缝;完全可以⊥他们敞开来练手;一天到晚打的枪管发红也用不完的;因此熟练度和掌握度自然而然的就上去了。
我带着护兵;穿过热闹喧嚣的主营地;再度来到了另一个相对封闭的较小场地;则是单独打靶的地方;只有零零星星的十几个身影;还有人坐在凳子上;进行记录和隽抄;长短不一的火铳被放在木架上。
这里的人形靶看起来更加精致一些;手脚俱全甚至还套上皮革护套和半新的锁子甲;这也算是我的一个创意;人靶里面填充的还是稻草;外面包着皮子;必要的时候可以放入带颜色的水袋;以模拟流血的效果;
“将主”
一个面无表情的军士;放下长铳对我立身行礼道
“毋须多礼……”
我抬手制止他们道
“铳用陈条;编烈的如何了……”
“我们又减缩了两个步骤;总计还剩七个步骤……”
那名军士继续面无表情的回答道;似乎感觉不但任何喜悦或是情绪波动的味道
“而且只有老手才能做到;”
“若是一名新丁训练上手;仍需按照十二到九个步骤来操训丨不然极易发生伤亡和意外”
“若是想更加简繁;需要在铳器上进一步想法子……”
“那那你们可以先考虑一下铳斗的操行;”
我继续吩咐道
“考虑一下在铳口上加装尖刃的……”
“多少尺寸;多少分量;才是合适妥当的……”
“诺……”
他叫穆隆;广府的花溪人士;生的就是一副面瘫脸;本以为他是喜怒不懂行色;后来才知道他不是天生如此;而是早年作为高级生代表参加观阅后;受了某种刺激大病一场之后留下来的后遗症。
乃是被找回来的三十一位武学辍学生之一;虽然因故学业中途而废;但至少就学三四年的老底子还在;也有粗通文墨有一定的书写能力。
相比那些被安排过来实习和历练的武学同学;这批人更珍重我给于的前景和机会;因为几乎别无选择;因此被我专门组成了一个小小的直属队;也是内部实验和示范性质的标兵小队;
专门负责研读找来的各种兵家旧籍和军事教材;然后编写出一本简明易懂的教材纲要;好在军士中推广普及。
因此;光这一路下来;各种陈条和日志就记了十几页。
南朝各军旧有的练兵制度和操条;我通过自己的渠道也看过不少;虽然各有特色;但是以我熟悉的军事发展脉络;以及实际运用效果来说;未免有些繁复陈旧;只能部分节选采用。
所谓十七禁律五十二斩为核心的军条;放在数百年那是先进使然;但是放在现在就未免有些不够看了;一些条款甚至已经找不到处罚的对象和理由了。
再加上我自己鼓捣的一些诸如站军姿和列步走之类私货;就算一个初始版本;至于更多现代军队的东西;我倒不是不想体现一下穿越者优越感;问题眼下还是冷兵器为主的战争时代;很多东西没法一跃而就。
穿越前;唯一与军事有关的项目;就是大学例行军训丨活动了;可惜那个时候;满脑子想着是如何的逃避和偷懒;因此留下来的印象;更多是女生方针白花花的大腿和胳膊。
第一百五十六章 该来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该来的
天南城头射下的箭越发疯狂。那些天南守兵甚至已经不顾城下官兵射出的箭雨;而尽力将自己的身体探出城楼上的箭垛;向正在急速接近的官兵弯弓射击。随时随地都有淮州反兵被官兵的弓手射死;跌下城楼。但这死亡的威胁丝毫也不能阻止淮阳兵的狂暴。
破城在即;谁也不能幸免。淮阳城里已没有任何人还怀有生还的希望。只盼能再次打退官兵的攻势;多活一天则是一天。是不是有癫狂的人;抱着火药罐或是油坛;跳下城楼去;在攀如蚁附的人潮中;掀起一团死亡的浪花。
火焰烟尘已经让人彻底失去了方向感;坍塌了半边的瓮城巷道里;
天南三镇之一的吴宁镇将孙龙球;手臂微微颤颤着却是抬不起来;像是脱水的鱼一样;衰竭到极致虚弱感笼罩着全身。身边横七竖八的是尸体;是自己忠心部属的尸体;也是官军骑士的尸体。
刚才的那队骑兵莽撞的冲了进来;狠狠的撞在了排列的矛阵上。在如此狭窄的门道里用高头大马的骑兵进行冲锋;真是够心急愚蠢的;
孙龙球想裂开嘴笑笑;但是发现连这个轻微的动作;带来的都是撕心裂肺的痛楚。这队官军的骑兵虽然愚蠢;可是却实在是精锐彪悍;让他的部属已经伤亡的差不多了。
虽然耳边传来的是各种临死的哀号和箭矢的呼啸;但对他来说也没有意义了。看着那些绰约逼近的身影;突然门内响起震耳欲聋的踢踏声。
“杀……”;一群披甲骑兵高挥着马刀;呐喊着从孙龙球身边掠过;越过成堆的尸体;冲出了西门城洞;如同暴风一般的将那些绰约的身影掠倒撞飞;也将笼罩的雾气和尘烟撕裂驱散;向城外冲杀而去。
孙龙球轻咳一声;看着这些满脸肃穆和决然的骑兵从身边掠过;他们身上披着绣纹的战袍;赫然是隶属公室的三部亲事府之一;他有些振奋的手动了动;试图将刀提起;但极度衰弱的手却无法完成原来是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
却再也无法抑制出从口中喷涌而出的鲜血;身体如金山玉柱一样侧倒;靠在了城门洞墙之上;再缓缓的沿着墙壁滑下;瘫软在地。那充满眷恋的眼神逐渐暗淡;只有从喉咙里涌出一声嘶哑的轻唤:“君上;来生再见了”。
对我来说;闲暇安逸的阵前生活;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真是好享受啊……”
我贪婪的绣着空气中的香味;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护兵已经摆好了一个紫铜的暖锅;
鸡鸭架为汤;咕嘟嘟煮着鱼片、鸡片、鱿片、里脊片、还有天南当地的鱼面和河粉;随着汤水沸腾翻滚;香气四溢;让人口水直流。
一大盘炒三花;腰子;肝片和肠花;用炸透的葱油炒在一起;可谓是香脆爽口。再来点下江特有糯稻酿制的五年小烧;在这战地上;可谓由来不易的享受。
来到阵前大军中的生活;就没有在后方那么逍遥自在了;所谓众目睽睽之下;各个营地之间的出入行进;也是管制森严;没法像安关镇那样;可以明目张胆的于私活什么的。
想继续联络友军拓展生意;也只能偷偷的进行。
好在;各路随军而来天南地北的商旅;在营地后方;自发聚集成一个大市场;几乎什么都有的买卖;呈现出某种短暂而畸形的繁荣。
我也派驻了一批人在那里;以钱水宁和郑艇为主。钱水宁主要是负责带队;宣传和推销一些本家的产品;以及婆罗洲会馆的特色商品;
比如我家特产的军用口粮;炒面饼和各色罐头什么的;原本只是供应海兵队和少量船团。现在正好乘机对这些官军的陆师;来进行变相推介和分销;以打开某个突破口。
作为南朝传统的军需产业规模极其庞大;个中利益盘根错节;等闲人是插手不进去的;我目前也就在独立性稍好的东南招讨行司;有所成果而已。
然后按照婆罗洲人为主的商团建议;代为买入一些当地特产;主要是玉料、香药之类;附加价值高;分量轻的土货;从江上装船运出海去。
而郑艇则做的是老本行;相比之下;他真心是更加的如鱼得水;短短时间内;经他手上发卖和转运出去的;就有数百口人;主要是通过他自己的渠道;卖给那些远藩边州的代理人;去做开拓;其中也包括了部分婆罗洲当地的藩领
为此;辛稼轩也劝谏了我;此举有伤天和;会折损人品;影响清誉什么的;为此我纳谏如流;然后回头交代郑艇;做得更隐蔽些。
毕竟;靠他的个人意气和道德洁癖;是无法改变整个大势的;至少经我们手的交易出去的户口;结局会其他人比好一些。
做受监管的开拓民;总比卖到番邦土王家为奴;或是黑心矿场矿山去这辈子不见几次太阳的好;是否埋骨他乡另说;至少这些需要人口开拓的远藩边州;至少对可以沟通的前国人;待遇和态度会好一些;也不会轻易拿去消耗掉。
这也是我力所能及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毕竟我们也不是跑到战地来;专于与大家唱反调的慈善事业的。
因为有后方的收益和来源;所以我也能时不时给军将们加加餐;或是自己偷偷开点小灶;自娱自乐什么的。
“敌袭……”
“敌袭……”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一个比一个慌乱。
“真见了鬼了……”
我丢下碗筷;跑出帐子来;站到高处;就见城墙方向已经是烟尘滚滚;
“明明这里不是进攻的方向啊……”
我低声嘀咕着;
围城的营地里被开水浇过一般的骚动沸腾;明明敌人还没靠近;就已经出现了相当多慌乱的身影;显然是对于城中的突袭;缺乏足够的心理准备。
或者说比较精锐的部队;都被抽调去其他方向;去做重点突破去了;留在这里的部队;质量和数量上都差了一个档次。
随着那片烟尘的迅速靠近;我这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马踏联营;那些从营寨中拼命射箭或是聚集起来阻截的官军;几乎没有一合之敌;就被击破打散
这些来自城中的突袭骑兵;体现出某种久于战阵的精湛骑术;他们如同马术舞步一般的动作;提马越过一个个障碍;穿过一处处看起来狭窄的之所;几乎没有能够造成足够的妨碍。
如同流淌过大地的山溪涌泉;奔流四散又聚合成股;几乎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碍他们。
这才是精锐铁骑把;这才是真正的马战技艺把;见他们精准的将一个个火罐;或是其他燃烧物;丢在那些营帐之中;像是烟熏的老鼠一样;将潜藏的官军驱赶开来;或是阻隔在外。
可惜我赞叹不出来;因为那些在营盘之间被驱杀的鸡飞狗跳;狼奔鼠窜的;可都是我的友军啊;并且目标相当坚定的;向我这里逼近过来。
你妹啊;傻子也能看出对方的目标是这处土台;我高声喝到。
“擂鼓;备战……”
几个呼吸后;我身后这才响起撕心裂肺的鼓号声;然后是军官们喝令声
“矛队;上前迎敌……”
“白兵队掩护两翼……”
“射生队先发;铳队准备……”
这一会儿功夫;那些骑兵已经从到了数百步前;突然连人倒下十几匹;却是站在最前排的射声队已经开始发威了;可惜经验稍缺发射了早了些;仅有小半命中目标;然后这些骑兵开始下马;接着驱赶马匹的掩护;挡住大部分再发的箭矢;留下一堆马尸迅速逼上前来。
我却忍不住咒骂起来;不在乎战马;这意味这我们面对的是一只;已经夏鼎决心有去无回的敢死部队。
两只射声队几乎不用号令;就向后狂奔而逃;有几个反应稍慢的落后;就被这些敌军给追上砍倒掩没;所幸他们的目标是土台;并没有过多的理会逃散的射声队。
乘着射生队牵制和骚扰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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