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还要执行军法;被敌袭打散没有什么;但是临阵脱逃什么的;本来就是大忌;更何况还冲散友军;自乱阵脚;更是罪上加罪;
因此当前沿行司点齐的第一队人马;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却被我的外围警戒拦阻下马;所看到的就是;在哀求和告饶声中;被集体枪决的排射;所击倒的十数具尸体。
“像个爷们样的;自行爽快些;至少我可以善待和抚恤你们的家人……”
我如此和他们诀别道。
“姑且当作阵亡的待遇……”
见证和围观的将士们一片沉默肃然;还有某种同仇敌忾;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就是这种状况。
又挡住了好几批过来打探情况的小股人马;我在现场的运作;终于得到一个粗略的结果。
听到打扫搜检结果的回报;我叹了口气;这么快就图穷匕见了么。由内而外呈现某种放射形;层叠分布的战场尸骸中;能够辨明形状的;大概有一千多具;虽然其中有部分是被自己人杀死的。
这种两倍以上反差的伤亡比;再次证明了齐发火器战术的潜力和发展空间
但是另一方面;却让人欣喜不起来;虽然对方极力去掉身上一切能够留下证明的东西;但是人多手杂了;不可避免的有懈怠和疏漏。
比如特定的头盔带出来的印痕;又比如习惯使用的兵器;在手掌肩臂上所留下的茧子;又比如他们虽然换了全套天南兵的行头;但是衣袍的内里;却是没有全部换掉;一些明显属于特定区域机工制式的缝线和阵脚;还有充满个人风格的小物件;都是无可掩饰的线索。
这些很可能来自军中的跳荡;选锋的锐士;乃至捉生、游弋的健儿;甚至可能是亲军出身的悍战之士;因为某些人的私心和欲念;就这么不名誉的以叛贼乱党的身份;折损在这个纷乱狼藉的街道上;让人心态复杂却又咬牙切齿的同情不起来。
满身烟火和尘土味道的前沿都指挥使魏晨;几乎第一时间赶至。面对满地的血腥狼藉;就是就是一阵长啸。然后毫不避嫌的踩踏着深没靴子的血肉泥泞;直奔我而来。
“好好;好”
他连叹了三声;毫不掩饰那种震惊和骇然。
“真是肆无忌惮;丧心病狂啊……”
“封锁四街;严禁闯入和窥探;违者立斩……”
“火急传报中军;我需要兵曹、法曹和功曹所属的协力……”
一系列命令之后;他方才对我开口道了。
“真没想到啊……”
真没想到各你妹;难道这个局面不是你所期待或是间接造成的额么。
我心中纠结扯淡着;却是暗自思考起来要不要;让人给这位仰望星空式的演技派;背后来一发冷枪;才算解恨不成;
“颜公可还安好否……”
他继续道
“暂且安然无恙……”
“那便好了……”
他像是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换上亲切一些的表情
“你们也做得很好;起码已然超出原本的预期了……”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烁着某种危险而犀利光芒;
“事后处置;且交于我吧;”
“某以前沿都指挥的身份;请动中军令指;对城内各军驻营地进行点卯会操……”
“重点将是那些跳荡、选锋、武锋、战锋诸营团队的人员是否齐全……”
“对了还有营官以上的都尉、别将;指挥和大都头的亲兵队;也不要放过
他似乎想起什么转头吩咐道
“医官和救护营也要派人盯着;需防人作假虚瞒的勾当……”
“此辈为了一己私欲和野心;断然在城中当街攻杀友军;袭夺要人”
然后;他再次回头有些诚恳的看着我的眼睛道
“难的他们利令智昏这么一回……断然不能轻轻放过的……”
“我已然派出亲知都和游骑都……传令诸门禁闭”
“就这点功夫;那些人是没法遮掩这么大一笔手尾的。”
说道这里;任他城府再深;也他难以掩饰在志得意满之下;无意流露出来的意外之喜。
“正好拿个现行……”
只是不管他说的如何天花乱坠;都掩盖不了一个事实;这一切让我感觉自己;依然成为某种政治侵扎和争斗的牺牲品;或许我们这只人马;在接下命令行事的那一刻起;就成了投石问路的那个饵料。
这种身为上位者博弈的大局中;一枚任人拨弄的小棋子;那种发自心底的无力和憋屈感;让我刚刚打了一场惨胜的些许安慰和自得;也荡然无存。
“却要多谢你们的奋勇抗争;给某这个行事机缘和处断的由头;”
他似乎感觉到我的不爽和情绪;转而温言客气的安抚道
“又赖得保全颜公一行周全……免去一场纷争和祸事”
“于情于理无论如何;本官和大帅都必然给一个相应的交代;”
“对于尔等奋勇之举;亦有理所当然少不了相应的重酬厚报的……”
虽然有种莫名其妙辛苦为人做嫁衣;或是火中取栗的不爽和怨念;但是我思虑再三;似乎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还是勉为其难的接受的他的说法;或者说建议;并提出我自己的条件;加倍抚恤伤亡;优先补充兵员武备;提升待遇;嘉赏人员;等等一系列云云。
既然以我目前的地位和实力;还没法亲自追究幕后的罪魁祸首;而只能捏着鼻子假借他人之手;以妥协来部分实现伸张和报偿;那就尽量在对方可以接受的框架下;最大限度的从其他方向谋取补偿和利益好了。
当然;我月经过了那种随便偏信一面之词;然后喜欢同会和抱怨;“错不在我而是世界”之类的中二年龄;为了以防万一被人翻脸坑了;或是事后隐瞒籍没的可能性;我还是请他出具了全套移交和报告的正式文书;以及作为现场见证的签押;真要是对方过河拆桥或是想翻脸不认帐;
凭借这些东西和其他后手;我就算惹不动幕后的人;起码也能用最暴烈最决绝的手段;拉着这些站在台面上的一拍两散;大家一起完蛋。
交割处置完现场;魏晨再次看了一眼被保护在马车里的颜公;却没有过去问候或是其他动作的意思;而是继续对我说
“虽然说有些不情;但颜公一行还是请你部善始善终了……”
在这位前沿都指挥的陪伴下;我们剩下的行程;就再没有什么风波和意外了。
按照魏晨的要求和指点;堆满旗帜刀枪甲械的大车;足足装了几十辆;一字排开拉出条长龙;一直蜿蜒到城外;也是蔚为壮观;看起来格外有冲击力。
因此见到这一幕;几乎整个中军的留守营地;都骚动戒备了起来;要知道眼见内城易手和行宫都被刚刚打下;城中居然还有什么像样的敌人;这不由让大多数不知情的人;多少有些细思恐极的情绪和态度。
在这一片喧闹烦扰中;颜公一行在某部虞候军的接应下;悄然离开我的队伍;然后剩下的就没我什么事情;领了大批物资;赶紧躲到角落去舔伤口了。
当我带着身心俱疲的列队和满载的补给;再次走出内辕门准备归营的时候;已经是夜色浓重。
突然;某种轰然的声响和巨大火焰;在宫城的方向升腾起来;让所有人都暂时忘了手上的事情;而有些呆呆的转头过去。喧嚣之上云霄的巨大烟尘和漫天飘舞的成灰;就像是承载了无数人的痛苦和怨念一般;在发暗的天空中;挥洒扩散出一个瑰丽奇异的造型。
被打破的行宫之中;已经成为官军肆意发泄和肆虐的乐园;那些没有足够勇气自杀的女性们;几乎是不可避免的成为那些正在撕扯拖拉硬拽;最后施暴取乐的对象;甚至有些皮肤白净些的宦者;也不能免于毒手。
“烧了把;都烧了把;”
曾经的行在总管;内常侍陆双鹤;站在宫城最高处的鸾台殿上;对着高台之下那些小心翼翼四下搜索和逼近的官兵;格格有声的惨笑着;将一处处锦绣堆砌的殿堂点燃。
四处蔓延和蒸腾而起的火光;照亮了他有些病态而扭曲的面容;也照亮了那些忙着四下抢劫搜掠的官军;狰狞而惊慌失措的脸孔;然后他像是一只肥大的飞鸟一般;猛然从高处一跃而下;在火海里完成自己最后的涅檗。
第一百六十七章 偶现()
到处是呛鼻的焦臭味和毕波碎裂折断的细微声响;我们踩在了满地的瓦砾和灰烬之间;还要时刻提防着脚下的位置;不然很可能踩上一段看似焦炭;实为被烧的面目全非;仅存内里一点骨肉的尸骸。
就在一天前;蜂拥冲入宫城之内四处肆虐和发泄的官军;刚刚经历了由天堂到地狱的骤变和巨大反差。
各个宫室之间都堆满了柴薪火药;在两外郭和内城的惨烈攻坚和伤亡中;积累了足够怨气和压力的官兵;面对富丽堂皇的宫室殿阁;已经不是简单的军令可以轻易束缚的。
一拥而入的官军将士;很快被散落满地的金宝财货所吸引;而纷纷四散抢劫;根本不顾上官的勒令和约束;也自然没有了大体上的建制和编队可言。
或者说那些将官中的大多数人;也没有多少心思约束和控制;人心纷扰糙动的部下;而是带着亲兵;忙着与别人争抢一切所看见的财货和女子;就算少数头脑还算清醒之辈;又能控制得住部下;也一心想着
就算有人发现不多;自己的队伍也已经散了;甚至发现找不到可以汇报和请示的上级。
而待期间暗藏的死士点的火起;顿时大乱;兵不知将;将不知兵;互不统辖;各自为战;甚至为了争夺火场逃生;而相互践踏;拼斗内讧而死伤累累。
只有少数人不堪忍受就近跳进池塘或是沟渠里;才勉强苟存下来。
整整有三个不满编的军及若于部队陷入其中;大乱大哗不可自拔;少数人没有进入宫城;而在外围待命的;也在原地失去指挥而不知所措;只能就地固守待命。
直到前沿都指挥;重新组织外城人马;强制征发幸存的城民前来不计代价的救火;才发现宫城及附近的水井都被填塞;可以用来救火的设施;也被几乎被破坏无虞。
只能用人手传递有限的水桶水缸;乃至锅碗盆瓢来尽力开辟出一个求生的缺口;让那些焦头烂额的官军;拼死冲出一条生路来。
其他的就无法可想了;现在正当炎热的夏季;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连园林中的花草树木;都变成了灰黑色的炭状。
华美壮阔富丽堂皇的殿台楼宇;也尽化作不可辨识的残垣断壁;像是无数亡魂和怨念一般聚合的巨大象征;笼罩在宫城和内城上空;久久飘散不去的烟雾和尘埃;浓重的甚至连太阳都有些失色了。
随着晨风飘飘洒洒的灰烬;则让大半个城都像是下了一场“黑雪”一般;
甚至连中军所在正庆前门大营;也不可避免的;无论是人还是牲口;开价或是兵器上;都染上一层薄薄的灰色粉尘。
因为烧死烧伤者众;虽然真正被烧死呛死的;再加上自相践踏和夺路内讧的伤亡;只占了一小半。
但是因此造成两万多名不同程度的烧伤者;却是短时间内再没有办法派上用场了;这足让相关的几个大军镇彻底的伤筋动骨;元气大伤到连应付中军差遣的人手;都支派不出来了。
天南城中的官军就此一下子折损掉近一半的力量;这个冲击和亏空不可谓不大;连城外的中军都没法安然自若;继续留在原地。
更别说正帅刘延庆率一众文武亲临内城善后;相关所属上至一个副经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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