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股战战的黑岛仁,也在大声的鼓劲和吆喝着。
“再加把劲。”
“越快铺到中间的重赏”
“出身和前程,钱财和女人都有。。”
摇晃的桥板之上,第九大队和辎重营的倭人们,正在缘着索道,如同叠加的蚂蚁搬家一般,缓缓蠕动铺设着简陋的桥板,努力的向前延伸着。
因为他们公认的体重轻,又吃苦耐劳能干重活,像是牲口一样的听话,因此,就被委派上这次抢工的任务。
在他们立足的有限方寸间,大的吓人的板隙之下,就是滚滚奔流的河水,让每一个站在上面活动的人,都忍不住脸色大变,手脚僵直发麻起来。
因此,时不时都有人,因为脚软或是脱力,再加上不断晃动的眩晕和失衡,失手翻出仅有缆绳约束的浮桥过道。
像是一片落叶一般,飘入河水里,又被涌动的潮流,飞快裹卷着不见了踪影,连挣扎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而在他们的远处下方,一*大小各异的河船,也在奋力的划过涌流,向着对岸努力挣脱水流的阻力和拉扯,一点点的蠕动而去。
其中一只船突然有些失衡的,原地打起转来,然后颠簸起伏着翻覆了过去,很快就消失在波涛浪尖,再也没有一丝存在过的痕迹了。
两天之后,
“翻了七八条船?。。”
“损失了一些辎重和战马?。。失踪数十人?”
当我也在迎面的寒潮水气中,亲自踏上对岸,有些潮湿松软的河北土地,得到的是这个消息。
在我身后,两条通过首尾捆扎的船只,而并行延伸的浮桥,已经在鱼逦蜿蜒的通过了我的士兵。
不过这个损失,还在我可以接受的范畴中,因为人员和随身装备,主要走浮桥过河,比较大件的辎重和牲口,才需要转船渡河。。
而负责据守这个临时桥头堡的张宪,也迎面走了过来,对我拱手行礼。
“你做得很好。。”
我赞许到
“属下不敢贪功。。”
他拱手正色道
“此处渡口其实无人值守。。”
“沿岸上下十数里,也没有任何巡哨和人迹。。”
“因此标下,只是抢修了个营盘和工事,就地巩固而已。。”
“这样啊。。”
这下轮到我大为惊讶了,难道真让我捡了个大便宜么。
第393章 在河北()
河北魏州,原本枯黄的草叶已经渐渐变成了霜白之色,就算是晴好之日的阳光下,也难掩那种扑面而来的寒意。
一片装填和检查铳器的动作和声响中,
“这些子药得悠着点用。。”
蹲坐在其间的团副谷老四,如是交代道
“别见个风吹草动的就乱放铳。。”
“渡河过来后就补充不易了。。”
“就算有几骡子储积,也是用一分就少一分。。”
“不要告诉我,你们用惯了铳器,就不会用其他兵器了”
回应他的是一片挥舞武器的动作和嗤笑声。
这时,道路上传来了几声鸟鸣
“来了。。”
他们忽然噤声下来,有些屏气凝神的握紧了武器,大多数人都按耐住自己,想要探头探脑出去观察的冲动和*。
只有谷老四等领头的人,籍着草木的掩护,细细分辨着来人的方向
就见道途中,缓缓出现大批吆喝着行进的人影,那是一只北朝特色的押运队,大量的骡马和大车,伴随着同样数目的挽手和护卫。
只是没有正规军伍出身的那么多旗帜而已,无甲布衣的身影,也占了其中的绝大多数,而主要的武器都是廉价的长矛,仅有少量人背负着弓箭。
其中,唯一比较麻烦的,不过是走在前头的那一小队骑兵,一旦惊动了逃起来,可是他们这些仅仅初步掌握骑马行军的步队,未必追得上。
“万万不可令他们走脱了。。”
谷老四微微皱了皱眉头低声道道
“须得放近了再打。。”
“快枪集中打他们的坐骑。。那儿目标最大”
谷老四再次强调自己的经验之谈和基本部署
”领头的队官,就交给猎兵。。“
”第一时间,先把跑得快的马队,给我打掉了。。“
而这一切,这也不过是在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情,
突然路边的荒草枯木里,站起成片披着花花绿绿大氅的人来,他们举起手中的武器,发出噼里啪啦的炒豆声。
三十步内的抵近排次射击之下,那些徐徐走在队伍前列的骑兵,就像是被一条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了一番,顿时人仰马翻的,哀呼惨叫着掀翻放倒了一地,
余下没有被打中的,却急吼吼的控马转头,既不是向前突围逃跑或是与后队汇合,而是径直对着伏击的方向猛冲了过来,二三十步的距离,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两个呼吸的事情。
然后他们就撞上了一直藏在草丛中的矛手,这些半蹲着身子,用大腿和臂弯作为支点的矛手,轻易就刺中了冲的最前两匹马,而将其余的骑兵逼迫的停了一停或是转头奔向两边,尽数暴露在排射的斜线上。
这时候余下的转轮快枪和喇叭铳子,就开始发威了,乒乒乓乓一轮快放,的将踌躇不前的人和马,打的满身血动,翻滚跌落在在地上,
这只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随着骑兵的败亡,到最后一个掉头跑远出去的骑兵,在背后中了一枪,滚落在地上。
余下的人就像是炸了窝一般的在原地停了下来,猫下腰或是佝偻着身子,相互呼喊着纷纷躲到大车后面去,少数弓手已经摸上了箭壶,开始搭弦准备反击
然后在他们的另一侧,更多的伏兵从草木里站了出来,对着他们的侧身排射出更多的弹丸,顿然将这些武装护卫给打得晕头转向起来。
而那些弓手,则成了最先照顾的重点对象,他们的头领刚刚露头起身瞄准,就被一颗颇为精准的弹丸打在肩颈上,歪头仆倒在车板上,手中的箭矢也失手飞射出去,近距离将一名旗手贯穿。
余下的人几乎还没拉得及搭射或是放弦,就被无形的力量撩倒,在胸口,肩膀、腹部和大腿上,爆出成团的血花来。
一时间,蜿蜒在道路上的队伍,被来自正前方和斜侧的线列攒射,给淹没在“毕波”爆裂的碎屑和血花之中,惨呼和哀吼声不绝于耳。
中弹受伤和惊窜的牲畜,大声嘶鸣着,努力想挣脱身后的束缚,却不免将大车拖离了原本的位置,把匆匆掩身其后的武装人员,给暴露了出来。
因此,第三次齐齐放射之后,随着谷老四的示意,身边的号手,也吹响了进击的喇叭,
然后他们按照矛手在前,铳刺在后的序列,走出掩身的草丛树木,短促小跑着向着道路上,盘桓成一团的输送队,冲刺而去。
而在他们的另一侧,白兵队已经先行撒腿猛跑着,从侧面包抄过去。将那些躲藏在大车后面的人,重新驱赶出来,又逃下了道路。
这时候第二轮排射有开始了,顿时从背后和侧面,再次将这些人打倒一片。
于是剩下的人哗然一声,都逃离道路做了鸟兽散,而将毫无防范的后背,留给了追击的人马。
“太简单了,”
“连投掷的火器都没有用上,对方就已经大败亏输了,”
谷老四在心中暗自如此总结道。
他们似乎没有面对铳器作战的经验,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南军,因此很有些慌乱不堪而措手不及。
甚至连前出游曳的巡哨,都有些虚以应付了事。
事实上,就算是这些开道的骑兵,也是空有血勇而反应和素养有限,远没有在河南交手过的那些北兵,那么老练惯战。
这时候,那些参战的军士,已经处理完那些伤者和俘虏,清点完一起在道路上的车马,谷老四也对着专门的随团文员,口述起具体的战斗记录和观想来。
。。。。。。
河北魏州州治的元城,我正在查看着城中搜罗的战利品,我只是派了好几路武装侦查的人员出去,作为外围延伸的触角。
事实上,登陆河北之后,我就发现我似乎有点表错情了,倒不是敌人多么的厉害或者难缠,而是太他喵的孱弱不堪了。
我的精心准备和谨小慎微,就像有力无处使一般,各种手段和应对措施,全打在了空处,
河北沿岸,对我来说几乎是不设防的,坦然张开了胸怀。沿岸虽然有着不少烽燧、墩堡、哨楼、城寨,但是其中大多数都是虚以应付了事,就算有所驻留,也是一些老弱病残居多。
因此,这些布置几乎没能发挥应有的作用,就淹没在前出部队的攻势之中。
仅仅是几天时间,我的几路先头部队,就一连轻易夺得河北卫州与相州之间,僐渊、顿丘,观城、临黄等数处城邑,当地仅有少量土团兵和义勇,在伪装潜袭之下,几乎是毫无损伤的一战而下。
而除了两营团结兵外,在魏州州城方圆两三百里之内,居然连像样一点的军号,都看不到。
他们被轻易的诱伏出来予以歼灭之后,魏州城里居然还想着拿出一笔钱粮财帛来,让我们这只“过境的友军”息事宁人。
而拷问俘虏才知道,他们全数出动的动机和理由,居然是想乘机吞并这只小部队,结果被调出来的大鳄给臀的骨头都不剩了。
而这些武装的存在,却主要是为了维持地方的基本控制力和秩序,保证从当地征发到足够的青壮,以及满足沿途输送的基本需求而已,特别是在大旱之后的灾荒过去才没有多久,仍旧是饥民和流匪层出不穷的情况下,
事实上,随着反击大军过河另辟战场之后,河北行台现今一切指令和行事,都是以输送和支援洛都战线为最优先,
而围绕着都畿道的多线攻防,就像是一个无底黑洞一般,已经吞噬了大量来自河北诸道的人力物力,也将河北沿途地方的人力物力和防备,给严重抽空了。
于是,在夺占了魏州之后,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和茫然了,因为,根据各路先头送回来的报告,可以攻略的目标和方向,看起来充满了众多的选择,河北平原已经对我产开了大门。
好吧,就算是刘继业是诱敌深入的死间,若能够在时间地点上配合无间,用到这一步,那我也只能要乖乖认栽了。
不过我的迷茫,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因为某个消息而下定了决心。在东北方向的馆陶一带活动的部队,一连截获了两只前往洛都的输送队伍。
“按照既定避实击虚的方略。。”
“避开洛都方向的争战重心和热点”
“沿着北岸诸州,向东便打过去。。”
我站在大地图前,如是发号施令道。
“下一步攻略的重点,不在占地夺城。”
“而是把沿途的渡口和烽燧清理出来。。”
“多收集船只和补给品。。”
“顺便把河北输送洛都的补给线,给我打掉。。”
“让我们在河北好好的大闹一场罢。。”
第394章 在河北2()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陆务观在桑根纸上,写下这段偶句的时候,还是有些心潮澎湃的,
因为他得到了五位帅臣的轮番接见和嘉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