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去年过冬在饥寒中饿死的人已经不在少数了,因此在这次严冬来临的威胁下,又有一大批同乡试水在前,在地方上贴出悬慕告示之后,并不缺少选择为一些粮食和生活物资,而卖身投靠的青壮年。
而每个人付出代价,仅仅是几袋谷子或是麦豆,甚至是半袋子军用压缩干粮,都可以。当然,如果有基本武斗或是持兵的技艺,或是之前从军过的经历,那就会得到更多一些代价,这也是一种变相的摸底。
最后我们获得总数大概有3…4000的候补兵员和随军夫役,而且还是挑选过的结果。
事实上他们虽然是北方人,但在生计的煎迫下,并不抗拒在名为敌对势力的军队中,一个能够勉强吃饭的机会。因此,可以说是一时之间闻者相从踊跃。
但我的军队,出于某种稳定性和内部平衡的考虑,只接受身体状况比较好的,年纪不是太大,家庭负担和牵挂少的,因此挑挑拣拣之下,只选出了这些人来。
起码让他们装备上我军缴获而来和淘汰的冷兵器,稍加训练和整编也是一股不错的炮灰和劳役力量。
只是需要注意防止,同乡背景下的抱团和私自串联,影响了军中的服从性和指挥效率就是了。
一时之间,雷泽城外,尽是各种赤着膀子,在冷风中喊着号子,绕着城墙长跑的身影。然后那些监督训练的老兵和士官们,还会站在城墙或是高台上,对着他们的头顶射箭和放铳,来增加难度。
可以做出躲闪动作,但不能停下脚步,也不许伏地寻找掩护,被无头箭和铳射的石灰丸子打在身上,虽然不致命但也会火辣辣痛的,被大众次数多的人,自然就作为末位淘汰的垫底者,要受到各种惩罚。
这是名为锻炼胆魄和反应的速成训练。确保他们在友军的射击和敌阵的冲击之间,不会第一时间逃跑或是乱窜。
而因为我之前,仓鼠式的危机感和囤积*,从帅司那里没少要到了好些大宗物资,其中也包括相对充足的粮草和罐头等配给品,再加上从河南地方上的搜刮和历次缴获自敌军的辎重物资。
各种主食副食,米面肉菜至少足够我军,再加上刘部人马一起,在战斗状态下坚持三个月有余,如果是处于相对消耗少的守御状态,则可以通过比较合理的计划和安排,持续吃上大半年也不是问题。
只是在河北缴获的粮食物资虽然不少,因为体积和分量上的性价比,就没法带过河来了,而是连同多余的骡马一起,大多沿途散发给了那些“刑州义军”,不然过冬的储备还会更多上一点。
这也是我敢于就地扩充部队的底气所在。既然我军得益安然从河北全身归还,那接下来的事情和立场又有所不同了,
而刘延庆所部,因为在后方休整的缘故,在前方内线战败的时候,倒是乘机收拢了不少友军的溃兵,又获得了我军转交的部分兵械,让他的新军后锋部,逐渐恢复到七千人左右。
好歹我的人与刘延庆部,两下合兵一处,也有堪堪近两万人马,足以与陷入某种困局之中,而应对有些乏力的帅司,进行一番交换和要价了。
但根据我的幕僚们分析,不管帅司那些人再怎么堵心和纠结,在现今有些恶劣的的局势下,也没法继续把我这只犹有兼职和战力的部队,晾在那里不管不问太久的。得到回归的消息之后,他们应该比我还着急才是。
因此我并没能等待上多久,又过了两天,打着伞盖颇为招摇的颁旨使臣,在身穿锦绣罩袍的内班骑兵护送下,就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我军中,
然后是一番,擂鼓吹号点齐人马,聚拢众将众星捧月一般的,将对方一行相迎入营中,然后摆下香案聆听上谕。
在这位宣旨的中年内使,勉为其难的收了一袋子金锞子,留在帐中面谈了一小会之后,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留下一片云彩,我们也就成了大本营新置的御营左军,
当然,按照这位殿中给事朱彦的说法和交代,这御营军可是比同拱卫十二军标准的,享有一流野战军待遇和资序。
特别考虑到我这只新式战法的部队,在军前的实际情况,一应旗帜服色沿袭不变,只是在各营团队火的大小风雷旗镶边上,增添了御左两个银绣大字。
此外,作为御营的象征,给带来了全套全的军中鼓吹,在主将的扈卫亲随里,也多了六对旗牌和枪戟,作为御营统制官的专属仪仗。
与此同时,同样被编入御营军资序的,还有另外四支部队,其中包括那只曾经在配下协力,名为新军右厢马军,给改编成了御营前军;此外还有一面之缘的徐庆和他的踏白军,给改编成了御营后军;
而其余的两只部队,则出自中路和西路的麾下,显然也是颇为善战且功勋卓著的部队,不过估计就没有什么机会相识了。
虽然同样是统制官,但因为御营左军的主将,乃是大军序的统制官,于是我的本衔也破格再升了一阶,为正四品下千牛卫中郎将,权郓州经略副使,勋受护军将军,国爵永兴县子,食邑两百。
这样,我就算没有继承罗藩那份家业和名号,这个国爵也够我传家后人,饱暖无忧的吃上两代俸禄了。
依例辛稼轩也迁升为御营左军副统制,权郓州兵马都监,从四品上;赵隆为御营左军都虞侯,权郓州提刑事从四品下;陆务观为左军参议,权毫州长史,正五品上。
就连那位一贯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李观军,也因此摇身变成了左军承宣使,继续负责军前的承递上令、奏报战果、察访敌情,以及不便明言的监军司里之责。
诸营官以折冲、果毅都尉,领正将、副将衔;营下团官以都头、校尉,领部将、备将衔;余下官佐军士,皆有所升迁。也算是把我在主战、辅军、散兵中,权设和正设的那些杂七杂八的头衔,给统一了起来。
当然了,战兵里的矛手和白兵,铳军里的铳手、铳兵、铳士、掷弹兵、老掷弹兵等阶序,由我个人名下所出的军种和勤务津贴,还是照旧就是了。
同时按照人头赏钱二缗,什长以上加给绢半匹,火长给一匹,队正给两件,以此类推,到了我的名下,就变成御赐金牌,飞鱼带,青玉扣,银鱼袋等杂物,外加广府老城正华门外赐邸一所。
凡军前粮械诸事,一应归大本营参辖,别设粮台而另行支给。虽然仍旧依例发在前沿军行司的配下,却仅剩下防戍支掉差遣之权,凡人事签转并嘉奖事宜,备案帅司后直秉江宁的大本营。
而大本营居然下诏以组建御营军为由,直接夺走几只前线部队的管辖权,看起来对前沿军行司的作为,颇有微辞和意见。
宣布完颁赏嘉奖之后,就该开始着手谈条件和交换补偿了。这次宣旨的使臣虽然是后方派遣的,却已经在帅司那里盘桓了好几天,这次还带来了帅司里的某人。
虽然因为与帅司的那点破烂事,有些东西已经形同撕破了脸面,但是没有公开扯旗造反或是拥有自立基础之前,明面上的制度和正式流程,还是多少要遵守一下的。
这次跟着中使前来交涉的,同样是那位李使君的人,实在是在这种那个情况下,其他的人未必敢来了,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被泄愤的对象了。
比如,不明不白的死在路上,或者失踪的乱民盗匪之中,诸如此类的意外,也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相比帅司的其他人,这位专署南面诸事的李使君,好歹还留有那么一点情分和渊源在那里,甚少给我们找麻烦的李观军,固然是他的人,给陆务观通风报信和提供一应人员出奔的便利,也是出自他的手尾和示意。
在那位李观军,不,应该是李承宣的担保下,我也就且捏着鼻子,看看来人怎么说了。
第407章 忧喜4()
洛都,成厦门的城头上,已经是呵气成烟,清晨凝结在垛口石面上的霜,亦是*滑溜溜的久久不化。
张德坤一身披甲站在这里,装模作样的用一只单筒咫尺镜,看着远处伊水沿线,那些被打破的城垒和栅墙,以及淹没在点点尘烟里的厮杀喊叫声,
冬雷一般轰隆隆的炮声,正在一点点的将这些临时抢修的坚垒和阻碍,给逐一的敲碎捣烂,而号称南朝天子亲军——殿前军的旗帜,在昨天就已经强度过了伊水的部分防线。
显然这一面,才是南军主攻的方向,因而大元帅府,已经下令收缩在汜水关和武牢关的可战之兵了,只留下了那些仓促新募的团结和乡勇,继续打着各大军序的旗号,在那里做出欺敌之举。
相信用不了多久,对面的那些南军,就可以推到洛都城下了,会有一场更加惨烈的血战吧。
不过持续飘摇而下的雨雪,则多少给这些洛都城上的守军一些信心和底气,只消他们把时间拖得够长,这老天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而自汜水关突入来援的河北军,则给郁郁不振的上下洛都军民,打了一发强心针一般,
久未露面的大摄,甚至在朝会上,亲自接见了带兵一路转战来援的河北招讨副使张叔夜,各种加官进爵厚给馈赠,当场委命为知枢密事,昭义军节度使,大元帅府右路统军,总掌东面防要的副留守。
但只有张德坤在内的极少数人才知道,张叔夜带来的河北军,可并不像明面上宣传的那么多,而且大多疲弊不堪。
其余多出来的人马,都是从北线和东线撤下来,打着数只河北军的旗号,自上东门到上阳宫绕半城数遍,所营造出来兵强马壮景随云从的,真假虚实参半的假象。
曾几何时,国朝已经煎迫困顿到,需要用这种欺敌欺己的伎俩,来鼓舞民心士气了。
突然一名背旗的讯兵,出现在远处尚未褪尽的雾霭中,喷吐着白色的烟气,踢踏着青石路基,自城下飞驰而入,
随后张德坤也得到了最新的捷报,伊水上游的漕军水营,在今晨天色刚刚发白之时,顺着水流以改装过的平板车船,再度发动了一次决死突击。
误打误撞上了连夜抢渡的南军辎重大队,虽然猝不及防的南军极力救援,奋力抵抗,但是还是不免,包括数十门大小炮在内的大批辎重、火器,随船被撞翻焚烧着,沉没在伊水的河面上。
损失了这批攻坚的重装器械之后,想必又能为前沿的抵抗,争取或多或少的一些时间把,
他如是想着,却把目光放到了不远处,半环形的垛口之内,那些黑黝黝的庞然大物,又给他增加了不少信心和安全感。
而洛都也是北国天下,屈指可数能够在城头上装配有火炮,和其他大件火器的城池。
虽然这些守城大炮,已经很久没有派上用场了,最近一次发挥用处,还是在洛都之变中,给城外的虎卫军,发号施令传达信号之用。
而其中一些被重新清理出来,打磨干净的大家伙历史,甚至可以上溯到承光中兴的年代,缴获自大溃退中海藩联军的遗留物。
虽然为了稳妥起见,试炮的时候,也只能打发半数到七成的装药,但总算是有了居高临下的对抗手段不是。
为今所欠缺的,不过是足够合用的炮手而已,毕竟都亟道已经数代未闻兵火了,因此用得好的炮手,几乎都在延边的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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