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
而在不远处的偏殿里隐隐有声音传出,却接到了以淮东御史里行秦会之的名义,送上来的弹劾大礼包后。一群人正在里面前争论和辩论,谁该为此负责,又该如何的处断,
想到这里,他不觉得有些头痛起来,这淮东军的那位罗藩子,还真不是可以省事省心的人物,正所谓是“锥置于囊中而其末立见”。
本以为把他放在外面临敌而处,又刻意抑而不用之,本以为可以消减和打磨他的锐气和疾进之心;
但是这位显然并不是那种甘于平凡寂寂的对象,时不时的冒出各新花样来刷一刷存在敢;结果这次一不小心还真给自己制造个大新闻出来。
他居然跑到安东去插手和参合,以安东大罗氏为首的当地诸侯纷争,结果不但雄踞辽西的薛氏就此覆灭了,还把北朝的平卢军给打回去了。
如果不是南海大社的东海分社上层,通过专属的特殊渠道加急汇报过来,他一度还被蒙在鼓里呢。
相比之下,淮东的御史里行把前去观风的巡视团,给全数拿下剥夺了随员和物件后装船赶了回来,就实在是无足轻重了。
当然,作为上位者他也隐约知道,这其中自己那些近臣们,自有人推动和促成的结果;说不定他们还在为此欢呼雀跃,这下总算是有理由和借口,介入淮东当地的利益了。
毕竟,有这个么一个北地桥头堡的地理胜势,再加上善战著称的御营左军,只要得到朝中足够的支持和扶助,无论是虎视河南还是进去河北,都不缺乏建功立业的大号机会。
只是为了不破坏北伐的大局,他一方面不得不压抑着国朝那些臣属,试图对淮镇指手画脚的各种干预企图,以免因人废事而破坏了现有的局面;又另一方面要在大局上限制和抑止其作为。
不然,让这么一路孤悬在外的偏师,轻易攫取和分润了北伐的大功,实在是让国朝当中那些硕果仅存或是资深元宿的将帅们情以何堪啊。
显然他们更希望见到的事情,无疑是自己能够将这位调回来,而将军队和地盘,还有炙手可热的军职和建功立业机会一起,都留给他们心目中“良才俊秀”,而在军中世世代代的门荫想传下去。
可是他好容易才慧眼识人,扶持出这么一只不走正途,而独处于传统体制之外的新锐力量,又在此基础上择选精锐健儿和军中少壮,建立御营诸军;以刺激和触动有些积重难还的军中积弊和颓势;
毕竟,他当初一手推动削减畿内各路兵马,而成立模范新军的用意亦是如此。只可惜新军七部大都被明里暗中塞进了太多旧日部属,以至于在北伐战场中的大多表现平平,甚至有些难负众望。
反倒是不受重视而形同添头的左厢游击部,右厢游弋部等,得以在北伐失利的颓势当中异军突起而大放异彩;
这才有了他后来一连串举措和事端,包括痛定思痛绕过国朝故有的拱卫、殿前等老牌军序,而从前方百战得存下来的行伍当中另选健儿,再编成行在直属的御营四军。
而淮东镇可以说既是他的意外之喜,同样也是他亲手树立的一个范例,也是为了告诉世人戮力王事所能获得的高度和权位;
自然也不会希望自己树立的榜样和旗帜,被那些军中传统的实力派和将门山头,给随随便便和光同尘掉的。
这才一直拖到了现今这个局面中,但是现在看起来,他还是要有所决定了。
这时候,一封加急的文书,被直接递送了进来,然后,正在争吵的那些声音,也都迅速哑了下来。
片刻之后,重新召集众人的监国,不由有些脸色阴晴不定的对着左右问道
“你们觉得淮东有足够的能耐”
“在海上搞出这般的动作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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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回来了,”
虽然只是花了一天时间来渡海,但是重新踏上陆地的踏实感,还是让许多下船的军士们,有些情不自禁的做出种种庆幸和感触的举动来。
而在登船出发前,我却是再次得到一个不错的消息。
在宁志远的偏师大部回调支援之后,依旧以一营人马继续进军的种师中,不但裹挟了当地的藩兵而压制了七八家小藩,居然在鸭绿江流域取得了一连串意料外的胜利。
最终在泊汋口的一战,不但将躲藏着罗肃先一党的据点直接打破,杀获各两千余人,而且附近暗中支持叛党的的若藩,也连带居城、领地人口被抄掠一空。
然后,才紧赶慢赶的派人回来请示后续的处置方案和陈条。
好吧,既然都在安东占下那么多地方了,这捉一只鸭子也是捉,捉两只也是捉;我当即决定派一小只船队,前往当地支援和就地勘察,看看还有没有后续占领和开发的价值。
然后我就看见了,本应该坐镇在益都的韩良臣,以及脸色凝重的掌书记第五平,等一干前来迎接的文武班底。
我不动声色的遣散和告别了诸营将士之后,重新坐上了隔音封闭的特制马车之后,才重新对着第五平开口道。
“出什么事情了。。”
“南面海上除了意外。。”
第五平沉声道,
开什么玩笑,我顿然哑然无语。
居然那批来淮东搅事的官员,在送回去的海途上出了变故,于长江口的外海时候,居然就连人带船一起翻覆沉没了。
这简直就是,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来也是屎的恶心人了。
原本反攻倒算的手段和策划不但不能用了,那些幕后的主使者们,说不定还可以反过来到达我们一耙,博取某种同情和政治筹码了了。
第822章 启新6()
青州,益都城,
作为淮东腹心六州的首善之地,正当四野一片草木芳菲,繁花丛簇当中。
一路上在沿途停下来露面宣传,再加绕道外地视察重点区域的需要,走走停停了好几天,一气处理完了一大堆手尾和后续安排的我,也终于得以回家休息了。
我领兵出征在外的这几个月内,就算是同时有三大主官缺失,淮东的局面还算是运作良好,体现出某种已经走上正轨的体制效应;
而借助国朝派遣前来观风的巡访团,作为磨砺人心和事故的试金石,也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
因此,此刻在我手中,同时拥有社统调、马统调和观察使衙门,三份不同版本和来源的名单,都是淮东政权当中自上而下的各人表现和具体反应所构成,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
其中既有少数敢为人先,断然对不合理要求和非分之想,坚决作斗争的典范和代表,自然是可以考虑就近提拔和任用到,更加重要的岗位和关键部门上去。
也有小部分在外来的干扰和利诱面前,表现出三心二意或是首鼠两端,或是动摇和犹疑的人员,则要进行及时的人事调整,避免潜在的损失和隐患;
比如将这些名录上的人员,逐步籍由打发和外放到辽西五州、辽东半岛和新罗藩等新开拓的边缘地区去;在危害和影响有限的环境下,以慢慢的观察日常表现和思想动态,来决定日后是否还可以继续留用,乃至就此闲投散置下去;
让我很欣慰的是,以我看好的蔡元长、赵鼎、虞允文等三驾马车,为中心的一批人大多都在前者当中,至少也进行了暗中的抵制和主动消除影响。
当然了中间那些大多数基本没有什么作为,属于从大流明哲保身的类型,也没有必要太过苛责;该考察的考察,该历练的历练;继续保持现状下去就好。
据说在肃反委员会那里还有一份数量更大的名单,属于宁枉勿纵的类型,就只能当作某种外在的参考了。
因此我还额外召见,并顺便安抚了一下看起来很有点失落、惶然和沮丧的秦长脚,并且亲口保证就算他为国朝所论罪,这淮东也依旧有他的一席之地,并且身后毫无忧虑的。
这一次观风团的渗透事件当中,淮东的官僚体系内立场最坚定的,无疑是那些典型北人出身,西婆罗洲为主的海藩子弟,还有被帅司抛弃过的那些官吏属员了;
然后才是我从广府乃至岭外之地,直接或是间接招揽而来的那些生员和士子,他们有许多人都出现了动摇和惶然,但是大多还没有变成实质上行为和举措;
而其中表现最为垫底的群体,则是来自江宁——润州地区的人士,那些试图和观风团暗通曲款,乃至有所投靠和指望的不坚定分子,主要就是出自这个群体。
这也不难以理解,他们来自的家乡本身,就不可避免受到当地江宁行在的影响和干预,因此只能针对性的限制使用了。
而再度出现在我面前的益都城,已经不失为一个人声鼎沸,商旅幅集人烟稠密的望要大邑。
光是五门外的郊野之地,各种附冀的民居和商肆,就如贴着城墙摊开的不规则大饼,呈现密密麻麻散布在南来北往的视野当中,一直延伸出好几里的范围。
而沿途遇到的那些见到我的仪仗车驾,敬畏的自发聚集退跪在路旁,纷纷低头行礼和问好的沿途军民百姓;
虽然大多数衣裳还有些破旧和补丁,但还算保持整洁和干净,至少不是人人面有菜色,也不是那种营养不良的青黄交加,看起来也是精神饱满而声音洪亮。
而在这城郊的地区,其实还是夹杂了大量的外来落地商旅;以及按照不同分工衍生出大量,为城区提供相应服务和杂役的底层社会人士来;当然了,他们主要来自那些收到编管和限制的新进人群。
在淮东的体制下虽然还做不到后世中国那种,几乎家家户户都无所遗漏,但稍成规模的黑户口和非监管下的人口流动,却是不允许有存在土壤的。
就算是外来的商旅,想要在淮东境内落户开业或是长短期的深入内陆行商游历,也需要相应的连带担保,并且雇请足够比例的本地人,来创造相应就业和就近监管的机会。
方兴未艾的淮东虽然不缺乏商机和市场需求,但是想要获得足够的准入门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相应的机会和利益创造出来之后,也只提供给那些能够把握形势,别出蹊径做出贡献的人。
而在另一种角度看,从某种意义上说光看这城郊的规模,作为淮东首府的益都城,已经可以有向广府十二区排名最靠后的几个区,继续看齐和靠拢的潜力和资格了。
而进入城郭之后,经过了数年移民填户的不断营建和修缮,乃至对于城内坊区的改造和绿化,潜移默化的变迁,也已经是相当的明显了。
虽然人人依旧行色冲冲,而车水马龙的往来纷忙,但是精气神的面貌上,又是另一种风貌和时尚了。
骑马踱步在期间,规划整齐而沟渠干净的大街小巷里,哪怕是看起来家居简陋的蓬户之家,也有点点自种的花草点缀其间。
而进入四使一府所辖的重要部门云集,而主要居民与军队、官府关系密切的内城之后,这种趋势就愈发的明显。
沿街皆是一色水磨光鉴的群墙,左右一望皆以雪色白和石灰粉墙,上面桶瓦泥鳅脊;那门栏窗槅,皆是新鲜细雕原色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下面垫以虎皮石台矶,凿成青萝蔓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