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简陋之能,往往就只有一把武器和一身布衣,然后就这么两手空空身无长物的给派遣过来应付了事了。
状况比他们稍好一些的,则是来自新罗地的藩兵;其中又分为新老两大部分,
老藩兵大概有一万多人,差不多都是来自全罗道境内;当年在平定全罗道的过程当中,有过相当程度伴随作战和辅助役协同的经验;后来又参与了淮军转战京北方诸道的历次战役,因此能够存留到现在的,无疑都是相当可靠的老部队了。
新的藩兵部队,则是赵隆在一路征战的过程当中,沿途不断的征募和聚附、收拢起来的;主要来自那些被后百济军给击破、打散乃至灭族的诸侯势力残余;
虽然经过几次决定性的大战和追亡逐北,最终猬集在他旗下起来的各色人等数量委实不少,但是大多数都被就地编管起来打发去屯田了;只有剩下少量相对精锐而富有经验,被他带回到淮地来继续听效和卖命。
当然了,从这些新罗藩兵的普遍战斗力上说,属于守成有余而进取不足的类型;也就拿来充作后方的守备力量和沿线据点的维持,还是比较称职的。但是想要让他们发挥主动攻击性,来进行正面突破和远距离奔袭机动,就未免后劲不足和缺乏爆发力。
然后,就是在淮地体系内服役资格最老的安东藩兵,说是最老其实也不过是几年光景而已,其中又以我从辽东带回来的大罗氏旧部居多。
因为是被当做仅次于核心六州的优质兵源地经营的缘故,长期接触和被改造、影响的早,所以这些安东藩兵已经在淮地体制下,逐渐完成了适应性的过度阶段,而得以比其他地方的藩兵,拥有更多的机会和用场。
其中也一路见证了宿敌辽西薛氏的覆灭与营州军的入侵;北地诸侯联盟的越境攻击;安东大罗氏的权力更迭和内乱,骠骑兵和山地部队建立等诸多大小事件,
乃至第二次北伐当中,以安东子弟为主的辅助步队,在战场上表现出来坚忍不拔的韧性,与闽兵吃苦耐劳的适应性一起,给人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除了已经补充入主战部队和防戍军、建生军的数千安东子弟外,大概还在辽东和辽西境内继续以保境自守的安东藩兵名义,维持了十几个营头和若干特色守备部队(骑队和山兵);
而剩下这些人马具体使用的操条和标准,也逐步与淮军实现同步同调,除了旗号上还是辽东藩军之外,其他地方都与淮北本地的二线部队,没有什么两样了。
因此,其中相当部分的兵员在需要的时候,甚至直接可以充当正规部队的补充营,或是进行较远距离调防而不至于担心大幅掉落士气的二线机动部队之一。
这次调防到夷洲来的上万藩兵,也是以他们为核心和支撑力量。与刚刚纳入掌握的宇文家为首本地藩兵,后续来自海对岸闽地的改编部队;构成淮镇在夷洲大岛上常驻军事力量,日常存在与威慑力的大三角架构。
当然了,虽然大半数藩兵都是各种渠道和手段,给软硬兼施的变相吞并和强制征发过来的。
尽管这样,但是依靠淮镇相当发达的物流和产出种类,再加上成熟的组织供应体系,还是能够让大多数藩兵的日子,比起他们在本藩之中的遭遇和条件,还要远远胜出一筹的;
毕竟,他们大多数人在原来的诸侯领下,不过是农兵一体的定期无偿服役居多;平时需要自耕自食来户口,而遇到藩主的征召还要自备武器干粮去响应;
乃至于除了那些本家近支以外,就算是同宗的普通族人和家臣家将之属,也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获得,类似常备兵一般,吃饱穿暖的稳定待遇。
因此最初在被征发过来,又被强制要求异地防戍的过程当中,并不是让他们很满意和出于自愿,而一度出现了逃兵的现象;但是一旦在驻地安定下来感受到其中好处和利益之后,整体上开始接受现实和就此认命的过程,也是相当水到渠成的迅速;自此再没有听说过有私自逃亡的例子。
反倒是不乏有人为了维持住眼前的局面和生活,而主动向上告发了有所异动和出逃嫌疑的同乡。
这样类推下来每年大概要额外花掉,类似现有防戍军约三分之一道一般的军费和其他缁用,来确保他们的基本状态和相对正常的士气。
但是这些额外付出和话费完全是值得。依靠这些外围和辅助力量作为轮替和支撑,我可以以明面上有限的区区三个正规军序,四十多个主战营;在继续有效控制和开拓环渤海的hb安东、新罗澄大片飞地的同时,依旧游刃有余的派足够兵马参与到北伐的后续大战中去。
等到这批驻军初步掌握了局面之后,并且控制住平原地区的要冲和重点地区之后,我就会以夷洲副管领兼善后处置大使的名义,下令裁剪和撤废那些地方自筹的土团、乡兵武装,只保留国朝例制严格要求下的最基本藩兵编制。
毕竟,在夷洲五府十六州的名下,还有两万多名驻屯军的军额,可以用来做一做变相扩军的文章。虽然国朝已经不再提供相应的粮饷器械了,但对于我来说却是一件更加方便乘虚而入的大好事;
从理论上计算,将这些地方裁汰后的资源集中起来,在供养和维持的驻军数量上,完全还可以翻上一番而绰绰有余的。
这样的话,我在淮北道的动员体系,就完全可以再通过整顿和调剂,重新抽调出一个完整的军序来别做他用。
这时候,我再次得到江南传来的消息:
江宁行在的那位,终于下定决心在举办大朝礼,祭告天地山川神主,而犒食水陆诸军将士,宣布去监国号而加九锡礼,晋位为大相国,就任大梁执政兼幕府当主,自此站上了天下之尊的位置而传告天下。
我自然也要派人第一时间献表,附从群臣示忠和表态,赶上这个热闹了。
按照惯例新主继立,都要大赦天下而郊祭加封百官,虽然因陋就简之下,很可能没有实质上的权益和好处,但是在头衔和爵级上,还是有可能进一两位的规格。
第1027章 颓然20()
满目疮痍的原野上,那些原本阡陌纵横的田园风光,已经被一条条乱七八糟的沟壑和大大小小的坑洞所取代了。
从山墙背后望见了此情此景,作为曾是流民出身的老梁山部众,守备团副尉朱平,也不禁重重的捏紧了拳头。
这是多好的田地啊,土厚水足而且平坦无垠,都是他们一锹一锄一条垄一条沟的,辛辛苦苦重新开垦耕作出来的,预期至少可以产出三五石栗麦的肥地;
现在连同种下去的冬麦种苗,还有那些好容易才亲手建造起来的菜畦、屋舍、围栏、畜厩和仓房一起,都被这些蝗虫一般席卷而过的敌人给毁于一旦了。
远处被点燃的点点火光和升腾的烟柱,就此这一切最好的写照和背景。在这个大背景之下,是那些横冲直撞的骑兵;他们身上都带有鲜明的边地色彩:
多数人的帽盔上镶着一圈毛边,身上裹着暗色的毛毡;而军官的顶子上也不是常见雉羽或是樱子,而是抖动的牦尾或是马鬃,
而那些耀武扬呼啸盘旋的骑兵,甚至趋势不减的打算对着他们这处城寨为中心的营盘发起冲击,然而,突然从地面上炸开的烟尘和喷涌而起的碎石土块,刹那间就笼罩在了他们之间。
这群彪悍的骑兵们,顿时就像飓风扫过的树林般被摧残了,无数星星点点,带着血花或是毫无征兆的,贯穿了他们身上的披风、铠甲和帽盔,还有血肉之躯;
然后暗藏在栅墙背后的火巢车和发火箭也开始发威了,密密麻麻攒射而出的焰箭,在奔入骑兵群间后到处乱钻,箭头前面的火药纸筒也爆燃起来,一团团烟尘在翻滚的战马和骑手接连着炸开,人仰马翻,到处都是人足或马蹄在倒着滚动。
然而这个令人真烦的场景还没能持续多久,新的挑战和考验也随即出现了,地平线上再次出现了黑压压的人群,那是衣不蔽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男女老少。
打头的其中一些悲苦和哀伤的面孔,朱平甚至还能认得一二;都是他亲自通知过清野坚壁退往城里自保,却是难舍那点家当而落后在城外被抓了现行的本地编户屯民。
眼见畏畏缩缩此起彼伏嚎哭的他们,也像是慢慢放开了脚步而越走越近。
朱平却是亲自拿起火铳将其中一个打倒,然后就像是激起了连锁反应一般的一阵乱射,惊骇的那些人群顿时像是炸了窝一般的转身四散溃逃。
然后大多数人还没跑出多远,又在远处被斩下的马刀和皮鞭给重新拦截回来。
“还真是不堪用。。”
一名在甲子外披着皮裘的军将冷哼道。
“无妨的,藉此多消耗一下里面的子药和气力”
另一名军将接口道
“顺便摸清各处的火铳和炮射的布置,才是我们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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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留在以后的后续时光里,就只剩下一个最基本的“买买买”日常活动;
把淮军从地方缴获、抄没和各种名目收刮来的海量财物,迅速通过市面上的各种采购活动和士兵们的鼓励消费,尽可能的花出去而变成一船船运往淮北境内的各类物资。
一方面是通过这些财富在地方上的重新流通,来变相的安抚和收买人心,另一方面则是尽量压缩和压榨,夷州民间的剩余资源和产能,来壮大淮镇的储备底蕴。
毕竟,从长远方向考虑,为了历次绵延了数载的两次北伐事业,国朝大梁可谓是已经精疲力竭了,就算这一次江宁方面占有很大的胜势和上风,能够在最短时间内速战速决的解决掉岭外的叛乱;但也不可避免的进入一段或长或短的虚弱期,需要足够时间的休养生息才有可能恢复过来。
在这种情况下,相对于积压在手中的钱财而言,反而还不如满仓的粮食草料,已经其他的民生物资更有用处和价值了。而对于我治下初有起色的淮地而言,正所谓是各种备战备荒,从来就是只争朝夕而嫌少不嫌多的。
所有的战争目标和善后的处置,或多或少都要围绕这个基本点和重心进行考量的。在为今的天下形势中,只要有足够的资源,就能吸纳到更多的人口,维持更大规模军队的武力威慑和实际控制力,等一连串的附带辐射和扩张效应。
还有就是对于夷州后续占领的土地政策颁布和专职派遣人员的委任;通过这支短促的平定战争,淮军以名义上的代管和抄没逆产,以及暗中置换的一连串行动,直接或是间接的获得了夷州主要的平原地区,约六成以上田土的实质控制权。
这些连成一片的土地虽然成色不一产出不等,但是除了已经生活在上面的那些国人、属民、佃客和藩奴之外,大概还可以继续用来安置上二三十万的外来人口。
而这些来自大陆的流民所聚居的屯围、村邑,一旦混杂本地人口中形成了规模效应之后,也将以潜在既得利益群体的属性,成为淮镇就地掺沙子和巩固后续统治基础的重要手段和保障措施。
而在另一方面,则是挟胜之势和足够武力威慑之下,对于这些土地上的原有居民和户口,进行一轮的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