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您,您怎么能这么说?”
“你做得混账事难道我这个当额娘的还说不得了?我是身在后宫对前朝不可能事事心中有数,可在这宫里活了大半辈子了难道还能心中没有半点分数?瞧见你入朝听政身后却没得势力,难道我就没有办你操持为你上心上眼?”
“额娘……”
“你也知道说这朝中能瓜分的家族和朝臣都差不多都有了阵营,那你怎么就不想想为什么独独这佟家就没人拉拢,反倒一直站在中立岿然不动?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只有靠着从龙之功才能延续自家的荣光?难道就你知道他们佟家权大势大,就你知道那隆科多有个李四儿当软肋?还不是因为你皇阿玛对佟家的态度来得太过亲厚,让人不敢随便动作?你怎么就不想想,依着你你皇阿玛那样看重权柄的一个人,难道就能由着旁人对他碗中的肉下手?”
德妃虽然不是特别精明于前朝之事,可伺候了康熙这么多年到底对其的性子拿捏了个五六分,便是想着胤祯那番话越想越可笑,连带着也越想越气,不等对方再说什么就又发作了起来。
“撇开这些不说,你就是心里真有什么想法真有什么算计,为何不早早来跟我说,偏偏等到这时候才来?连你四哥都知道为了顾全我的颜面刻意拉开跟佟家拉开距离,可你倒好,居然非但没有半点忌讳还想着上赶着贴过去,你可将你额娘我放在眼里了?还是说翅膀硬了,当真是想要干脆气死我得个逍遥自在?”
“额娘!”
德妃之所以扯上胤禛倒不是惦念起了对方的好,不过是一想到佟家就忍不住想到当初刚生下胤禛就被孝懿皇后给抱了过去,然后恶性循环的越想就越是对佟家来得厌恶,便是眼瞧着在佟家赔了一个儿子不算,这另外一个从小被自己如珠如宝宠大的儿子竟然不知不觉中偏了过去,当然是激得她脑中一片混乱,这才冲口抛下了这么一句话。
而对于胤祯来说,他可以忍受自家额娘因着跟佟家的龃龉对自己大发脾气,也可以为了大局暂且压下性子,可是却独独没法忍受对方拿着那个从小被自己压在下头,从未在她面前听过其半句好话的兄长来作伐子,此外,再加上想到自家额娘之所以跟佟家这样不对付都是因他而起,连带着自己眼下里想要拉拢隆科多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都不能得偿所愿,反倒是得了好大一番排头,心中不由得越发生出了左性儿。
“额娘,您这是觉得四哥要比我强么?您从前口口声声说只有我这么个儿子,怎么眼下里儿子只求您为着大局着想暂且为儿子忍一时之气,您竟是这样不留情面了?还是说,原本您心里面就更为侧重四哥?就像您跟皇阿玛跟皇玛嬷说的那样,因着他是长子才对他格外严苛,让人错以为您对他没得半点母子情分?”
“你!”
“呵,说来也是,四哥虽然跟我为同胞兄弟,可他从小养在孝懿皇后膝下,得皇阿玛青眼,连带着得太子爷照拂,母族弱不弱对他可以说没有半分影响,甚至还可以借着东风抬高母族,至于妻族,四嫂的阿玛乃是握有实权的步军统领,当朝一品,而我的福晋呢?倒还比个侧福晋压了一头!您说您为我着想,为我操心为我劳力,可我怎么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来什么究竟呢?”
“混账,你,你这是要反了吗?!”
德妃在胤祯面前不用讲究那些个在外人面前的姿态,同样的胤祯也在德妃跟前放纵惯了,于是这两两发作起来,一个在气头上一个被激起了左性儿,自是话儿越说越不成个样子,便是自己做下的孽自己受,德妃直接被这个向来宝贝的儿子气了个仰倒,缓了老半天才勉强接过话头——
“你自己不省心怪得了谁?先前那乌拉那拉舒云不是你自己上赶着送上门去给别人攀的?我想着到底她阿玛也算得上有用处,说不定还能牵制你四嫂连带着你四哥才捏着鼻子算了,后头那马佳若惜没得半点用处,又偏生你喜欢得紧,难道我还能阻着拦着硬是不给你纳?而至于你福晋,那会儿大选的时候我难道还不够上心上眼?可我再是一宫主位再是说得上话难道还能左右你皇阿玛的意思?给那苏麻喇姑没脸让你皇玛嬷心里记上一笔?”
“是是是,您说得都有理您说的都对,可您有难处您有力所不及的地方,难道儿子就没有苦衷了?儿子体谅您,您怎么就不能反过来也体谅体谅儿子?”
“你!”
看着自家儿子这幅好说歹说都说不通拎不清的样子,德妃只觉得心窝子疼得发慌,便是你来我去说到最后仍是不欢而散,且两两心中皆是觉得对方不省心,多的是不痛快,而一直关注着宫中,特别是永和宫中动静的胤禛,却是只觉得出了一口痛快气。
他本就是个心眼小的,从小被德妃忽略无视,不是后妈胜似后妈的对待,因此还一直被胤祯那小子压在头上,什么好的精贵的都是他搏头筹,如此,他心里头没半点脾气就奇了怪了,便是听着这宫中的动静,看完了这第一出名为‘自作自受’的戏码之后还嫌不够,后脚赶着前脚的又开始筹谋起了第二出‘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第74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天家无小事;京中无秘密。
家底太薄没人理,家底太厚则人人都少不了上心上眼的盯着瞧着,便是像佟家这样的人家;隆科多又正是在仕途上一路青云,且平日里素来不是什么低调谨慎的主儿;自是谁人都知晓李四儿的存在,只是这知道归知道,一来那隆科多正室夫人的娘家没有半点动静,二来佟家的人也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儿,三来老爷子向来对母族来得优待;便顶了天也不过是茶余饭后多了点谈资,从未有人想过拿着这种后院小事去跟佟家对着干,然而放到胤禛这儿却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扯到了这李四儿身上——
“叔公,我听说那佟家最近可是有些个不安分。”
“太子爷,您这是从哪儿听到的风声?此话又从何说起?”
“佟国维那个老狐狸向来是只跟着皇阿玛的意思来,在朝中瞧起来是既不亲近谁也不得罪谁,才使得出了两任皇后且手中还握着实权,依旧得皇阿玛的心,一门荣光不减,便是我从前有心拉拢一二那姿态也是摆得比谁都要分明,连带着他那几个好儿子,特别近两年入了皇阿玛眼的隆科多亦是滑不留手得很。”
想达到目的又不牵扯上自身,胤禛自是不会上赶着自己去出什么头,或是动用自己手中的太多势力,便是瞅准机会直接找上了胤礽。
不得不说胤禛对人心拿捏得精准,自打兄弟们出宫建府拨入各旗有了自己的佐领门人之后,胤礽便是意识到了自己这个太子之位下的隐患,对各府各院各家各事来得比从前要上心一百倍,再加上眼下里还七拐八拐的牵扯上了赫舍里家,以及他一向想拉拢又拉拢不上,或是说连切入点都找不到的佟家,他自是容不得其中生出半点变化,便是听了这一番的话里有话,后脚赶着前脚的就上起了心。
“他们若是一直不偏不倚倒也罢了,只是眼下里那隆科多这样不将赫舍里家放在眼里,偏生将那个什么劳什子四儿当做心尖肉,而那个李四儿又跟老八家的侧福晋走得很是亲近,可别是真的起了什么别的主意吧?”
“这……”
索额图平日里要留心朝政,又要权衡势力,还要打点门下,而且身居高位少不了各种各样的迎来送往,以及这隆科多的正房夫人跟自己这一支早早的就出了五服,便是他还真是从未留意过这一头,直到得了胤礽这一番耳提面命之后,才慢了几拍的上了心。
“原想着我赫舍里家跟佟家姻亲密切,虽不一定要锦上添花惹人眼,也决计没有背后捅刀子的理儿,可这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什么叫做那隆科多院子里的事儿都由那李四儿说了算?什么叫做堂堂一个嫡子活得还不如一个庶子?他们佟家究竟还有没有将咱们赫舍里家放在眼里?”
“可不是?儿子这刚听底下人传来的话也很是觉得不可自行,即便咱们平日里管不着那么多,那正儿八经的娘家也没得什么太大的能耐,但那佟夫人可是她嫡嫡亲的姑母,怎么就能由得自家侄女儿被欺负成这幅模样儿?便是即便不为了自己,光是为了咱们两家之间的情分,为了大家面上好看也不能就那么眼睁睁干瞧着吧?难道说真叫太子爷说中了?”
“佟国维那个老匹夫,真是岂有此理!”
赫舍里家之所以一直没有太过于上心隆科多后院那档子事,其中固然是有着事太多□乏术的缘故,可同时也是因为他们明面上虽然走得不算亲近,然而关系却算得上是亲近,乃是从索尼那一辈起两家就结了姻亲,如此,再加上佟家在朝中的影响力,索额图当然不会为了一个出了五服的族女去跟佟家翻脸,便是到眼下里探明其中一二,被狠狠打了脸,索额图只觉得面上烧得疼之余还有种被人戏耍了的羞辱,两怒并一拍着桌子就发作了起来。
“先前太子爷与我说起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太子爷太过于草木皆兵,可眼下里这一瞧倒还真是我被人当做猴儿耍了,好,好一个佟国维,好一个隆科多!”
佟家因着老爷子的厚待有着佟半朝之称,可赫舍里家从索尼从龙入关辅佐两代幼帝,出了一位元后出了当今太子爷,却同样的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便是别人碍着老爷子的颜面不敢给佟家找不痛快,索额图却是一点都不怵,回过了神的翌日就逮着点小事发起了难,弄得佟国维措手不及之余也很是摸不着头脑。
而看着一切走向皆如自己预料一般,身为最大幕后推手的胤禛也没闲着,他深知自家皇阿玛的性子和惯用手段,若是佟家和赫舍里家真的互相攀咬起来,不论谁对谁错不论拿着什么样的由头来闹腾,只要他一日还用得着佟家,一日还想要索额图帮衬太子,就顶了天不过各打八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以说非但不能让他看完接下来的戏,反倒说不定叫旁人钻了空子去,如此,便是只见他再度出马给太子支起了招。
胤礽并不是耳根子软的人,也如他所说的并不是一定要拉拢到佟家,但他可以不在乎那些本就各自为营的家族及朝臣各有心思,也可以不在乎如佟家原先那般不进油盐哪头都不靠的清高劲儿,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不接自己的橄榄枝反倒投入旁人的阵营,更别说这隆科多还好死不死的刚巧踩到了他的雷点。
就像胤禛一旦碰到德妃和十四的事儿就极为小心眼一般,对于胤礽来说胤眩褪钦庋拇嬖冢谒蠢矗范T跟胤眩┮惶蹩阕樱舨皇堑昧死洗蟮氖疽饫习司黾泼荒歉霰臼氯ダY〖业娜耍粗〖乙部床簧侠习耍闶撬淙淮友巯吕锟蠢矗〖一共恢劣谡娴娜豢柯A素费|,也还没到因着这么桩子事儿就撕破脸皮的程度,他心中也早已然堵了口气,再被胤禛这么刻意为之的一撺掇,便是抱着给佟家一点教训,叫他们看清谁才是真正值得仰仗的心态出手了,京中的风向亦是从此开始发生转变——
“欸,你听说那佟家的事儿了没有?虽说咱们在京中也见惯了不少高门大户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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