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明宫:明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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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明宫:明妃传- 第1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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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又道:“你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回屋了。”

    张婳沉吟道:“你画几个花样再走,不然那些奴才们见了会觉得奇怪。”

    “真麻烦。”初夏不满地抱怨了一句,在紫檀描金雕花长案前坐下,取过纸墨,认真地画了几副绣花样,方起身离去。

    张婳恹恹地歪在贵妃榻下,心事重重,颇有些哀怨地想,呃,她今年是不是犯了太岁?为何倒霉的事情一件接一件。

    高斐孤身入龙潭虎穴,不知道现下情况如何?

    初夏太不安分,迟早会惹出大祸,连累到她。杜芊羽狠毒堪比豺狼虎豹,蛰伏在暗处伺机而动;苏选侍虎视眈眈;老妖妇不知道还会玩什么妖蛾子。

    在宫中多呆一天,便多一分危险!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再不想法子逃跑,如此下去,等不到朱祐樘登基,她便被人整死了!

    可皇宫守卫森严,想要逃跑简直比登天还难!!!

    张婳愁眉苦脸,长吁短叹了半天,委实愁闷得很。小环忽掀帘进来请示道:“小姐,午膳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要传膳么?”

    张婳心中烦闷,哪有心情用膳,挥手道:“不用了。”

    小环以为她担忧高斐的安危没有心思用膳,遂劝道:“小姐,高大人不会有事的。您好歹吃点。”

    张婳皱眉道:“我没胃口,你出去,我一个人静一静。”

    小环满脸沮丧,哀求道:“小姐,您这样下去身子会吃不消的。奴婢盛一碗燕窝粥给您,好么?”

    张婳摇摇头,脸色疲惫:“我什么都不想吃。出去吧,我想歇一下。”

    小环无可奈何地退了下去。

    张婳揉了揉额头,阖上双眼,可能由于连着数日忧心思虑,身心俱疲,很快便睡过去。

    梦里,一会儿看到初夏凶神恶煞般地拉着她去见皇帝,嚷着她才是真正的太子妃;一忽儿又看到杜芊羽殷勤地替她抹着胭脂,微笑地夸赞道:“太子妃,您看,是不是气色好了很多?”可一转眼,整张脸竟然裂开,里面爬出很多可怕的蛆虫;画面一变,苏选侍挺着圆润的肚子,桀桀怪笑道:“等我当了皇太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你作成人彘!哈哈哈……!”;画面再变,一条巨大的蟒蛇紧紧地缠着她,长而湿滑的红信子在她脸上拂过,万贵妃恶狠狠地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张婳,你敢背叛本宫,本宫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一觉睡得反而更累,张婳吓得全身冷汗漓淋,忽感到有冰凉的东西在脸上移动,猛地一哆嗦,彻底清醒过来,蓦地睁开双眼,大喝道:“大胆!什么人?”

    待看清来者,张婳很想装晕倒昏过去!站在贵妃榻前的居然是很久都未踏足霁月殿的太子殿下!

    今儿是吹什么风,居然把他给吹来了!!

    朱祐樘沉着脸,眉头紧拧,幽深的双眸似极力压抑着汹涌的怒火,冷冷地从她脸上收回手,嘴唇紧抿。

    他在生气!!!

    张婳想到适才居然对着他喝骂,心不由抖了一下,抖抖索索地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翻身下榻,行礼请安,讨好地笑道:“殿下,您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何也不叫人通报一声?臣妾适才失仪,请殿下恕罪。”

    朱祐樘冷冷地盯着她,也不叫她起来,整个人似一座冰雕般散发着阵阵寒意。

    张婳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努力摆出乖巧而甜美的笑容,颇有些谄媚地道:“殿下,您站着很累吧,快请坐,臣妾给您斟茶。”心下欲哭无泪,我到底哪招你惹你了,干嘛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样子!

    朱祐樘冷冷地问道:“做噩梦???”

    张婳木然地点点头。

    朱祐樘伸手轻拭着她额上的冷汗,动作十分地轻柔,双眸却冷冽如冰:“梦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张婳支支吾吾,总不能告诉他她有迫害妄想症吧,遂道,“记不清了。”

    朱祐樘盯着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可是梦到高斐死在郧阳县了?”

    张婳心中大怒,你是不是特别巴望他死???捏了捏小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臣妾梦到自己被人大卸八块,殿下满意了么?”

    朱祐樘脸色阴沉,冷声道:“我听奴才们说,你今儿又没有用午膳?”

    张婳承实地答道:“臣妾没有胃口。”呃,不吃饭总不犯法吧?

    “茶不思,饭不想,忧容满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快要死了呢!”

    “殿下左拥右抱,春风得意,何苦咒自己来着?”

    朱祐樘唇角弯了弯,挑眉问道:“你这是在吃醋?”

    “殿下说笑了。”张婳笑得无比得甜美,“嫉妒是七出中的一条,臣妾幼承廷训,三从四德,可不敢犯七出之条!”

    朱祐樘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唇边忽扬起一抹温雅的微笑,声音温柔动人,却偏偏又无比地刻薄阴狠:“你若再不乖乖用膳,我保证即便高斐有命活着回来,我也会命他带一万精兵去镇压郧阳县的流民。”

    张婳气得浑身颤抖,一万精兵去镇压近百万的流民,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见过不讲理的,还没见过像他这般蛮横不讲理!

    她努力地压下胸间的怒火,装作惊讶地道:“殿下不会以为臣妾是为了高斐而茶不思饭不想吧?”她脸上绽放出比春花还灿烂娇媚的笑靥,睁着眼说瞎话,“殿下误会了,与杜选侍相比,臣妾显得圆润了些,臣妾知道殿下喜欢像杜选侍那般清瘦的美人,所以这些日子特地将一日三顿改成了一日两顿。”她眨着一双无辜明亮的大眼睛,似在说我饿肚子可全是为了殿下您啊!

    “是么?”朱祐樘眉头微拧,冷声道,“为了我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为夫可真是感动得很。”嘴上说着感动,脸上却连个笑脸都欠奉,双眼寒冷如玄冰。

165 夜祭() 
“是么?”朱祐樘眉头微拧,冷声道,“为了我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为夫可真是感动得很。”嘴上说着感动,却连个笑脸都欠奉,双眼寒冷如玄冰。

    “殿下言重了。”张婳呵呵干笑了两声,扬声叫道,“来人。”

    一直侍立在珠帘外的小环立即进来,感觉到殿内似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味,不由有些心惊胆战地问道:“小姐,有何吩咐?”

    张婳微笑道:“我现在饿得很,即刻传膳。”

    小环闻言忙喜滋滋地答应,一溜烟儿奔出来。片刻,又率小宫女们端着黄地描金缠枝莲盆鱼贯而入,将菜肴一一摆在黄花梨圆桌上。

    张婳走过去坐下,向朱祐樘笑眯眯地招呼道:“殿下,一起用膳么?”

    朱祐樘脸罩寒霜,幽深的双眸似跳跃着两簇火苗,盯了她一眼,转身拂袖离去!

    他一走,原本敛气屏声垂手侍立的小环立即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吓死奴婢了。殿下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好像全天下都欠他银子似的。”

    张婳心事重重,勉强用了一碗饭,便放下碗箸,说道:“都撤下吧。”

    小宫女们收拾起碗碟,恭敬地退下。

    小环见她闷闷不乐,遂提议道:“小姐,不如去御花园逛逛散散心?”

    张婳摇摇头,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你去准备一些元宝、冥纸、蜡烛及香,切记不要让任何人发现,知道么?”

    小环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道:“小姐,宫中规定不许在宫中祭奠任何人,违者一律处死!”

    张婳眉头微皱,沉声道:“放心。我会小心行事。快去吧。”

    小环劝道:“小姐,您若想拜祭夫人,奴婢可以命人去宫外替夫人做场法事。”

    张婳佯怒道:“你如此不听话,明儿我便送你回张府。”

    今日是云姨的忌日,无论如何她都要去枯井拜祭云姨。

    小环委屈地撇了撇嘴,唯唯诺诺地答应,转身出去。过了半晌,拿着一个包袱进来,说道:“小姐,等到了夜里,奴婢会遣走所有人,您去后院祭奠,保证不会有人发现。”

    张婳淡淡道:“我是去冷宫拜祭成贵人。”

    小环惊道:“成贵人死了?”当初成贵人忽然不再来秋苑,而那个狗洞又被人重新用砖砌上,以为是冷宫的管事太监发现了成贵人的秘密,把她关押起来,万万没有想到她已经死了。

    张婳点点头。上回成贵人无意间撞破朱祐樘的秘密,被他送出宫,对外则宣称成贵人暴毙而亡。

    入夜后,张婳换了一身夜行衣,让小环支开后院的奴才,抱着包袱从偏门离开。

    “小姐,冷宫那边很偏僻,您就让奴婢跟着吧。”小环不死心地哀求道。

    张婳皱眉:“快回去。万一殿下来了,你小心应付,务必拖延到我回来为止。”

    小环沮丧地点点头,关切地道:“小姐,您自个儿小心,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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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边的夜空点缀着钻石般的繁星,一钩冷月洒下无限清辉。

    张婳东拐西绕,专挑僻静的小径行走,约莫行了一柱香时间,到了安乐堂后院,环顾四周,确定无人,方打开包袱,在枯井前点燃蜡烛及香,又烧了元宝、冥纸,跪下对着枯井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哽咽道:“云姨,木槿来看您了。”

    拜祭完后,又在枯井旁坐了一会儿,正欲起身离开,忽隐隐听到一阵吵嚷声,心中一惊,慌忙张望四周,却见树影幢幢,哪有什么人。再凝神静听,又没有了声音。呃,难道刚才是幻觉???

    张婳提步欲走,右脚还未跨出去,吵嚷声再次响起,忙竖起耳朵静听,脸色突然大变,声音居然是从井底发出来的!!!

    她不由毛骨悚然,这枯井埋了无数奴才的骨灰,难道是她们死后冤魂不散?她素来胆大,又不信鬼神,犹豫了片刻,反而走到井边,探着头脑望向井底,凝神听了一会儿,好像是一男一女,声音很模糊,听不清在吵些什么。

    张婳沉吟了一会儿,已然明白,想必有人在枯井下面造了一座密室,而枯井便是出口。宫中的奴才们死后尸体焚化后,骨灰洒入在枯井中。此处极偏僻,且是埋葬骨灰的地方,煞气极重,平日里极少有人来,更别说是晚上。

    谁会想得到枯井下面居然有一座密室!

    那对男女的吵嚷声仍没有停止。

    呃,不会是朱祐樘吧?

    张婳心中甚奇,弯下腰,几乎将半个身子都挂到枯井里面,仍没有听清她们的对话,不由有些沮丧,不甘心地又将身子往下面探了几分,忽听到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心中大惊,抓着井沿的手一滑,来不及惊呼,整个人便栽了下去。

    “咕咚”一声闷响,张婳重重地掉落在井底,幸好井底的泥土十分松软,除了额头,膝盖上磳破了皮,倒也没有其他受伤,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那对男女的吵嚷声忽地消失了。

    张婳心下郁闷,难道他们已经走了?她揉了揉膝盖,扶着井壁站起来,沮丧地望着高高的井口,该如何爬上去呢?

    此时此刻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会这么倒霉地掉到井里,出来时就不该骗小环说是去冷宫拜祭成贵人!

    张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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