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和我客气。”墨言说道,“走吧,去用早餐。”
到了餐厅,墨言依旧给安然布菜,只是安然却吃的魂不守舍,墨言见安然这般模样,放下了筷子说道:“不用担心,皇上查不出来,不会连累到我。”
安然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
“查出来我也不怕,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安然苦笑一声,终于下定了决心,既然已经和墨言无缘,她就不该这样接受墨言的帮助和呵护。
有些事情,该说开了。
墨言见安然脸上的苦涩之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决绝之色,不知为何,墨言觉得很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
安然看着墨言,“我有事情想要和你说,哪里安全?”
墨言盯着安然,探究的视线像是要把安然刺穿一般,安然向来有些惧怕墨言的眼神,可是现在却直直的盯着墨言,不推不让。
墨言心里的不安在扩大,他下意识的想要逃避,“你都没怎么吃东西,先吃饭吧。”
“我不想吃了。”
“有什么事这么重要,非要现在说?”
“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事。”
墨言沉默了许久,终于起身,“好,那就说吧。”
墨言带着安然去了书房,“这里是王府最安全的地方,除了我任何人不得踏足,你想要说什么都可以。”
安然坐在地上,手里紧紧的抱着一个抱枕,这里她很熟悉,可是熟悉的地方却不能让她安稳下来。
安然低着头,不敢看墨言,听着外面哗哗的下雨声,只觉得更加压抑,安然一直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很久之后才开看看。
“你的情意我其实能察觉到一些,我一直在躲避你,也许以前你认为我无理取闹,今天我不想再隐瞒下去,我会把所有的理由告诉你,然后我们不要再见了。”
第216章原来他真的错了()
墨言的心狠狠一跳,安然接下来要说的话,也许能解开很多之前他想不通的疑问,但是更多的却让他心惊肉跳,他想要去听这个理由,可是又下意识的排斥。
他非常担心,有些话一旦说开,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可是墨言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说出阻拦的话,已经到了这里,他也看的出来,安然也已经下定了决心,现在已经不是他想阻止就可以阻止的了。
安然低垂着眼睛,手无意识的撕扯着抱着的抱枕,她知道,关于千千结的这些话,一旦开口,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墨言是一个理智的人,他会明白横在他们中间的东西,无可跨越,他不会再这般温柔的待她。
这次,她不用再和以前一样下定决心远离墨言,然后决心再被打破,这次是真的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
安然低低的开口,“其实所有的理由汇聚到一起只有一个理由,千千结。”
墨言眉头狠狠一跳,他开口,声音有几分涩然,“千千结?”
安然低低的笑了一声,似有若无,“其实我之前也不清楚它叫什么,我一直以为我是被上天诅咒的,后来知道了它叫千千结,似蛊非蛊,似毒非毒,我妄称神医,却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墨言看着安然那种苦涩带着些许绝望的神情,心疼的厉害,千千结的威力他比谁都清楚,可是他却不知道安然为什么也会有这般的反应。
如果说是诅咒,那该不是下在他沈家人身上的诅咒吗?
和她有什么关系?
也许是已经开了口,安然发现再说出来竟然容易了许多,“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但是每月二十三号发作一次,发作时……”安然顿了顿,身体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她没有去形容发作时会多么的让人生不如死,那种感觉没有亲身体会过的,是无论如何都感知不到的。
安然只是轻轻的说了两个字,“很疼。”
看着安然微颤的身体,墨言身体愈发的绷直,他知道发作的感觉,只是安然才感觉到两次而已,没事的,可是她轻轻的两个字,却让他心疼难忍,他有些后悔,也许当初不该为了让她体会到他的痛苦,将痛苦转移到她身体上一半。
安然继续说道:“其实发作了那么多年,我也能忍受一些了,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疼痛翻了数十倍,好像已经超出了我忍受的范围之内,每次发作醒来都是一次死里逃生,说实话,下次发作我不清楚还能不能活下来。”
说着安然轻笑一声,“好像又快到了发作日子了。”
安然后面说的话,墨言几乎没有在听,他脑海里一直反复的出现发作了那么多年,怎么会那么多年?
明明只有两次!
墨言开口,声音有些颤抖,“发作了那么多年?什么意思?”
安然抬头看了墨言一眼,见他身体绷的异常挺直,似乎随时都能崩断一般,俊美的容颜苍白一片,连一向深邃的黑眸都带着几分恍惚。
安然看着这样的墨言,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想着也许他是担心她,提起千千结绝望的心中竟然涌现了几分甜蜜。
外面大雨还在哗哗的下着,安然声音低低的,伴着雨声传入了墨言的耳中,“意思就是从我出生起,就要忍受一月一次千千结发作的疼痛。”
墨言好像听到他心弦崩断的声音,甚至他身体都晃了几晃,只是又垂下头的安然,没有发现墨言此刻的异常。
怎么会?
墨言觉得简直无法想象,发作的疼痛不是只有他们沈家人在忍受吗?
为什么她也在忍?
为什么?
墨言不由自主的想到,小时候他发作时,他几次死里逃生,本来已经死了,又被人从地狱中拉了回来,那还是在他身边有一群医术绝佳的大夫,小心的伺候着的情况下。
安然呢?
有没有人那样的关心着她?
她说疼痛已经超过了她忍受的范围之内,那是他造成的,他只是想要她品尝一下他遭受过的痛苦,可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她也要忍受痛苦?
不应该这样!
安然继续说道:“其实发作的痛苦也不是我逃避你的理由,虽然发作很疼,但是我可以忍,就算疼痛加倍,我也可以忍,我会拼尽一切能力活下去。”
听着安然的话,墨言身体又忍不住颤了颤。
“可是因为千千结,我活不到三十五岁。”
墨言猛地抬头,死死的盯着安然,“怎么可能?为什么你也活不过三十五岁!”
安然沉浸在回忆千千结的痛苦之中,并没有听到墨言话中带的那个也字,她只是轻轻开口,“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的祖先没有一个能活过三十五岁,无论之前有多么坚强,到了三十五岁,不是自杀就是发疯,没有人能活到三十五岁。”
墨言听着安然的话,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崩溃了,他之前坚信的东西,似乎都不对了,沈家人活不过三十五岁,他知道理由,那是为了得到一个后代,而不得不做出的牺牲。
可是,她为什么也活不过三十五?
这根本就不正常!
“活不到三十五,这是我逃避你的最大原因,我既然没有办法陪你到老,就不要在你的生命中留下太重的痕迹。”
“其实我不是没有想过,自私一点,能陪你多长时间就陪你多长时间,可是我知道你是一个重情的人,我死了,是一死了之,可是之后数十年的岁月,你要自己熬,我做不到这么自私。”
墨言听了安然的话,身体又重重的一颤,脸色已经苍白到极限,一向深邃如一汪深潭的眸,已经全部散了,恍惚异常。
“除了这个还有一个理由,是我生不出儿子,我只能生女孩,但是你是端清王府唯一的血脉,王爷盼望你能为端清王爷开枝散叶,我不能耽误你。”
墨言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已经沙哑到一定境界,“为什么?为什么只能生女孩?”
沈家人也中了千千结,可是他们好像代代都是儿子。
安然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安然终于说完了,她抬头看向墨言,见他脸色苍白,神情恍惚,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安然用力的咬了咬嘴唇,静坐了一会,其实说完她就该走了,可是不知为何,她依旧坐在这里,也许她想要一个答案吧。
墨言只觉得自己今天受到了重击,他之前确定的一切好像都是错的,而安然拒绝他的理由,却句句都是为他着想,让他的心更加疼的无以复加。
他想,也许他真的错了,错的不能再错。
“对不起。”
一声呓语从墨言口中溢出,他一生骄傲,从未给任何人道过歉,可是一句对不起,根本就不由他控制,说了出来,而且如果他真的错了,一句对不起又补偿的了什么?
安然身体猛地一颤,本来就白的小脸一片惨白,她苦笑一声,他说了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呢?
他又没有做错什么。
就算是他听到她的理由,放弃了她,那也是一个理智而正确的理由,他不该道歉。
虽然这样想着,安然眼睛却异常的酸涩,一大滴泪珠从眼眶中滑落,只是很快安然就抹去了泪水,她还在妄想什么?
说之前,就知道,一旦把这些话说开了,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她难道还在期盼,墨言说没关系,无论如何他都会和她在一起吗?
生活就是生活,而不是童话。
她本身已经如此糟糕,又背负了一身的麻烦,无论是谁,都会做出这个选择。
安然扶着案子站了起来,她丢了手中一直抱着的抱枕,突然空了的怀抱,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安然腿有些大颤,她开口,“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不必道歉,我走了。”
再见两个字在嘴里回绕了两下,到底没说出来。
墨言身体动了动,手亦往前伸了一下,可是到底没有去拦安然,如果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那么此刻,他有什么资格拦住她?
安然踉踉跄跄跑了下去,墨言开口,“零,送她回去。”
“是。”
安然跑出了书房,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可是安然却没有被淋到,冲出房间的那一瞬间,零就到了她身边,用雨伞遮住了倾盆而下的大雨。
安然愣了愣,看了零一眼,大雨像是帘子一般,遮住了安然的视线,安然只是模糊的看到是个黑色影子,那就不是他。
安然又苦笑了一声,到现在了,她还在妄想什么,他能让下人送她回去,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安然深一步前一步的往前走着,但是无论如何,零始终没有让她淋一滴雨。
墨言看着安然远去的背影,一种将要失去她的痛苦,死死的揪着他的心,他抬手死死的捏着窗台,才忍住没有追出去,终于安然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墨言松开了手,百年红木,生生让他捏成碎末。
安然坐了端清王府的马车回到了燕王府,安然下了马车,零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身边,给她打伞。
安然已经稍稍恢复了一些,她看了零一眼,“回去吧,我已经到了。”
零开了口,“我送您到院子。”
安然没有再说话,也懒得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在门卫诧异的目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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