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别的名字,回头改一下也无所谓,偏偏正好叫了宋社会。人家问你为啥要改名儿,你来一句社会不好?那会儿时局正紧张着呢,赵红英才不想为了个小孩崽子的名字,赔上一大家子人。
再后来,毛头他自个儿习惯了,这名字也就没必要改了。
当然,这理由说不得,因此当主持人问为何不把名字改回来时,赵红英理直气壮的回答道:“叫啥不都一样吗?他长成这样,叫啥名儿有差吗?”
是没啥差别的,只要别故意叫俊啊帅啊的,一般二般的名字还真没啥太大区别。
主持人又忍不住问:“那刚才宋社会提到的扁头?”
“那是他堂弟,扁头生出来的时候,毛头已经改名叫宋社会了,扁头妈脑子不好使,想不出名字来,干脆就叫了宋刚,反正这名儿毛头也不使了。”
话是不错,可这么听着咋就越听越不对味儿呢?你们老宋家起名那么随便啊?
没敢说出心里话,主持人只昧着良心夸起了赵红英,说她特别有文化,单就是毛头这个名字,癞毛头,多好听呢,顺口又好记,还带着一个奶奶对孙子的祝福与期待,同时也秉持了我国的传统文化,赖名好养活。
毛头:你的良心呢?!
不等毛头鼓起勇气怒怼主持人,赵红英一拍沙发把,眉飞色舞的说:“还是你有文化,就是这么一回事儿!我跟你说,毛头也很喜欢我给他起的这个名字,他一度坚持说自个儿的小名叫毛头,大名叫癞毛头,还非闹着要改名。其实吧,我也不管他改不改名儿,宋毛头也不错。可这小兔崽子,非要改成癞毛头,你说气人不气人?”
“那后来呢?”
“我没理他,晾着他,后来他就不提了。”说着,赵红英很是嫌弃的白了毛头一眼。毛头全程木着脸,不想说话也不想微笑。
“哈哈哈小孩子嘛,都是这样的,晴一出雨一出的,谁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主持人抢着附和道。
赵红英满意的看着他,一老一少,虽然出身环境经历全然不同,却愣是在这短暂的谈话节目中,建立了深厚的友情,这就是忘年交。
等快结束时,他俩要已经跟相识几十年的老朋友一样,甚至还约好了回头得空了聚一聚,要是有机会能见一见人民英雄宋卫军就更好了。
毛头直不愣登的傻站着,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干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人生的终点在哪里?
“本次节目到此结束,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送巾帼英雄宋老太离场。鼓掌!!”
赵红英退场了,张秀禾和喜宝也在随后离场,至于毛头,他带着满腔的绝望,强烈要求跟主持人好好谈一谈。
“重录吧?要不然重录吧?我愿意打白工,咱们重新再录一场吧!”毛头哭唧唧,他凭着两部电影,尤其是去年的献礼片,总算是吸收了不少影迷,本来借着这个名头参加谈话节目,是巩固自己在圈子里的地位,可他现在觉得,等这个节目播出以后,他那些好不容易吸收来的影迷们,一定会倒戈相向,全变成他奶的迷弟迷妹。
太绝望了!!!
“宋社会同志,我由衷的感谢您的配合,就这样吧,再见,有机会再合作。”主持人麻溜的闪人,眨眼间就彻底消失在了演播厅外头。
毛头卒。
节目到最后当然是播出了,旁的不说,却给千里之外的小山村某户人家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不是老宋家三房,而是原本属于红旗公社第三生产大队的另一个宋家。
他们家三兄妹,老大叫宋社会,老二叫宋主义,老三是个妹妹,叫宋好。
社会主义好。
这三个名字不单有着父母对孩子的期许与祝福,还有对新中国的感激以及孺慕之情。然而,这一切却在十多年前就被破坏了,他们家的老大跟着第三生产队的大队长去公社那边登记户口,回来就发现,社会变成了刚子。
宋社会啊!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宋刚啊!
那家人都懵了,他们家跟老宋家这边不同,大名小名其实就一个,那孩子小名就叫社会,全家老小都叫惯了,冷不丁的改了名,一下子咋改口呢?问了那孩子半天,孩子自个儿也不明白,就说当时凑在一块儿登记的人里头,根本没人叫刚子。
是啊,没人叫刚子,可有个黑成炭的小孩说自个儿叫毛头。
所以说,刚子到底是谁呢?
这个问题纠缠了这家人好多年,本以为一辈子都没法得到答案了,却在新年的正月里,看电视时无意间得知了真相。
以前的宋社会现在的宋刚,坐在电视机前看着里头的黑炭头恍然大悟,原来当初真的是一不小心对调了名字,而那个抢了他名字的混蛋,就是他们公社第七生产队的小黑人。
真相大白了。
“那小黑人还骗我说他叫毛头!他就是刚子!!宋刚啊!!!”
尘封了多年的秘密啊,终于曝光了。
那家人好气啊,尤其是刚子本人,因为家里的爷奶到现在还习惯叫他小名“社会”,也因此他一直没忘记这事儿。
果然,刚子这名字风水不好,叫社会多有出息啊!考上了大学,演上了电影,好气啊!
第141章()
第141章
录完节目从电视台出来的那一刻;毛头整个人都是崩溃的。这已经不是懊悔不懊悔的问题了;而是打从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子找墙撞死的冲动
没活路了。
“毛头你干啥呢?赶紧走啊,难不成你还得叫你奶等着你?小心你爹回头削你!”张秀禾等在门口,眼刀子一个劲儿的往毛头身上甩;眼瞅着毛头还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急脾气上来的她直接冲过去就把人给扯了过来,“走!!”
“妈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儿吗?”毛头好委屈;偏偏他妈非但不知道安慰他;还愣是拽着他的胳膊直接往前头扯。
张秀禾懒得理他,温柔?她一个乡下老娘们要温柔干啥?她年轻那会儿对着她男人宋卫国都没温柔过,对自个儿生的小兔崽子温柔个毛?这要是小兔崽子长得好看点儿;那兴许她还能母爱爆棚,就毛头这衰样儿;省省吧!
想到这里;张秀禾扯得更起劲儿了,她本来就是干惯了各种活计的,哪怕以往在乡下老家只有农忙那会儿才下地帮忙;可平日里砍柴割猪草等等;这些活儿可都是她和王萍俩人操持的。
于是乎,尽管毛头百般不情愿,还是被她给扯到了公交车站牌边上。
赵红英跟喜宝一样;都是一人一身厚实保暖的军大衣;当然这是在离开电视台前才披上的。别的不说;电视台里还是很暖和的;听说好像是最新的那种暖气片,暖和到啥地步呢?基本上光膀子也不会觉得太冷,刚才喜宝还在里头念叨着,要是自家四合院也能用上这样的暖气该有多好啊。
因为在里头太暖和了,哪怕现在穿上了军大衣,感觉还是有点儿冷。喜宝干脆就抱着她奶的胳膊,祖孙俩挨在一道儿,耐着性子等公交车。
公交车还没来,倒是张秀禾扯着毛头过来了。喜宝还没来得及跟她哥打招呼,就听她奶无比嫌弃的哼了一声:“多大的人儿了,还要人拽着才能走,人臭蛋都比你听话、比你懂事我刚还琢磨着,要是公交车来了你还没来,就跟宝先上去,才不等你!”
毛头很想说,咱也没让你等着呢!再说了,这不是公交车还没来吗?等都等了,就不能在这寒冬腊月里,给他一点点儿温暖吗?
仿佛看懂了毛头眼底里的委屈,赵红英再接再厉,继续插刀:“那节目啥时候播出啊?说是正月春节档,到底几号啊?我好给村里去个电话,让咱们全村人都守着电视机,看我上节目!”
“那不是我的节目吗?”毛头很委屈。
“你能有我那啥宝啊,刚才那主持人说的啥来着?”赵红英扭头问喜宝,喜宝凑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话,就见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继续说道,“上镜!人家主持人说了,我比你上镜多了,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毛头还能说啥?他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想立马回电视台打死这档节目的制作方。
明明早先说好了是请他上节目谈谈拍摄英雄电影的感想,再说说电影的幕后故事,最好是能提两句关于他和英雄本人的关系等等
先前说的有多好,之后的录播就有多操蛋。
这请来张秀禾和喜宝,是在毛头的预料中的。他想的是,他妹好忽悠,又一贯觉得他这个当哥哥的哪儿都好,而他妈别看冲着强子和他总是一副咋咋呼呼的模样,可到了演播厅一定没那么放得开。到时候,他负责主导谈话内容,喜宝负责吹他,张秀禾负责点头附和,多完美的安排啊!
全毁了!!
所以说,到底是哪个智障把他奶给请到电视台的?!!!
关键时刻,公交车到了,尚未放开毛头的张秀禾,一个用力直接把毛头腾空拽起。于是,毛头只一个晃神,他整个人已经从公交车站台瞬移到了公交车上,并且车子已然启动。
“妈!!”毛头好气啊,扭头去看他妈,结果他妈已经用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到了后头的空位上,先恭恭敬敬的请赵红英坐下,紧接着把喜宝摁到了赵红英旁边的座儿,然后才是她坐到了后一排那个仅剩下的空座上。
一路上,赵红英和喜宝继续进行着祖孙之间的亲密谈话,张秀禾趴在喜宝的椅背上,偶尔搭两句话,声调不高,看她们仨的表情倒是聊得挺开心的,总体画面感十分的温馨幸福。
毛头:我呢?我呢?我仿佛是捡来的。
抱着这样的信念,又看着后头那祖孙仨聊得那般投机,毛头内心涕泪横流。最叫他生气的是,这仨还不买票!
不过,事实证明,没有最气只有更气。
托毛头刚上车时的那声“妈”的福,售票员直接盯上了他,问明了下车的站点,报出来的票价是自动乘以四的。
等最终,公交车到达了目的地,毛头已经气成了河豚。
“妈,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毛头抢先一把逮住了他妈,没让他妈继续跟他奶、他妹亲亲热热的闲唠嗑。
“啥玩意儿?”张秀禾一脸的纳闷。
“我真的是你亲生的?我真的不是你从外头捡来的?”毛头语带控诉,“你说,你跟我说句实话!”
张秀禾直接丢给他一个白眼:“瞎扯淡!你长成这样,要不是我亲眼瞅着你二婶从我屁股底下把你抠出来,我一准把你丢粪坑里去!还捡来的滚犊子!”
毛头如遭雷劈。
及至回到家里,他还是犹如活在梦中,最后在看了一圈人后,不得不找上他妹子寻求安慰:“宝啊,你说妈和奶咋都这样呢?她们就不能对我好点儿?”
喜宝迟疑了一下,他们早先是提前吃了午饭去的电视台,可算上录制节目的时间以及等车坐车的时间,这会儿时间真的已经不算早了,尤其冬天白日短,这档口天都暗了下来。瞅着她奶和她妈已经进厨房忙活了,她也想进去帮忙,可她哥
“哥,要不你等我们把饭菜做好再说这事儿?对了,妈等下还得回大哥那头呢,你记得送妈回去,天冷夜路又不好走。”说到这里,喜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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