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当然行。”赵红英一口答应,旋即才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就问毛头,“你刚才说,那女的说那男的,他哥是大队长?”
毛头想了想,立马往左边一蹦,一手叉腰一手翘起了兰花指,黑脑袋更是微微向左倾斜了下,小下巴一扬:“‘你哥不是大队长吗?找他去啊!’”
那声音,就跟那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别提有多“美”了。
赵红霞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捂着脑门一叠声的讨饶:“我头疼,我眼睛疼,我心口疼哎哟哟,姐哟,你赶紧带着你孙子走,走走走,我受不住了,我真受不住你这能耐的孙子!”
至于娘家那帮子蠢货究竟又干了什么蠢事儿,说真的,她完全不想知道。事实上,她跟赵红英一样,只拿赵满仓和赵建设当真正的亲人看。
事实上,赵红英也是这么想的,不过问还是要问的:“毛头,你还记得你在山上看到的那两人是谁吗?你认得不?”
“就是建跃叔!”毛头又蹦又跳的说着,“那个女知青我也认得的,她上回就在东边那块地头上摔了个大马趴,我爸还在旁边哈哈哈哈笑得快抽过去了。”
懂了,啥都不用说了,赵红英彻底明白了。
女知青也就算了,横竖不关赵红英的事儿,至于那个赵建跃,倒还真是赵建设的弟,不过关系远了点儿,应该说两人的爹是隔房堂兄弟。可甭管关系再怎么远,算起来,的确是兄弟没错。
赵红英想了想,随后看向赵红霞:“这事儿我就不管了,你回头跟建设说一声,横竖建跃又没娶老婆,城里知青虽然不大靠谱,可抱也抱了,就这么凑合着过日子吧,也别嫌弃人家干不动活儿了。”
说完这话,赵红英就领着毛头回去了,只留下一脸血的赵红霞不敢置信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这都叫啥事儿啊!!
本着不能一个人受苦的心态,赵红霞气哼哼的出了门,她打算找赵建跃爹妈去,也就是她娘家堂哥堂嫂。话说回来,这事儿还真就未必能成,兴许人家赵建跃是不会嫌弃,可女知青呢?真能看上这么个除了种地啥都不会的庄稼把式?
那可是大城市里来的知识分子啊!
赵红霞觉得,这事儿有些玄乎。
且不提赵家那头是如何一团乱,单说老宋家这边,等家里人陆续回来了,吃着晚饭,毛头又当众表演了一回。
就算已经瞧了两回,赵红英依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心胸气短想打人。
宋卫国更是一个失手,筷子就“吧唧”一下掉在了地上,嘴巴更是张得老大,半晌都始终保持着这副傻样儿。当然,其他人也没比他好多少,只是这么一圈看下来,就数他最傻而已。
摸着良心说,宋卫国真的想不通,明明自己那么怂那么蠢,咋就生了这么个儿子呢?
此时,毛头正双手叉腰立在堂屋门口,黑乎乎的小脑袋高高扬起,一脸嘚瑟的样子,就好像在问:我能耐不?
能耐,确实能耐。
孩子们把小手都拍红了,就连张秀禾也忍不住夸了他一句:“人家说一遍你就记住了?真没看出来,毛头还挺聪明的。”
“是比他爹聪明。”赵红英随口应着,成功的堵住了宋卫国即将出口的话。想了想,她又叮嘱毛头,“这话在自家说说就好了,不准拿到外头去说。”
虽然赵红英觉得,能干出这种事儿来的,完全不需要顾忌对方的名声,可她懒得跟娘家那帮子蠢货搭上边,事实上她承认的娘家人只有她亲哥赵满仓和亲侄儿赵建设。
既然都不打算管闲事,那就得叫毛头悠着点儿,进门嘚瑟出门装怂。
毛头一脸“我很懂”的点了点头,回头就开始留意那些人迹罕至的林子、院前屋后的柴禾垛。他甚至还琢磨着,等秋收结束后,一定要耐着性子一个个翻麦垛,就不信寻不着好戏瞧。
而就在这时,赵家那头也闹腾开了,作为本生产队的大队长兼赵家最出息的子孙,赵建设成功的被坑了进去。
天知道这事儿该咋算,真要是两情相悦,那就赶紧摆酒结婚呢,折腾那些有的没的干啥?可赵建设显然不傻,那头赵建跃倒是个没脑子的,可他爹妈却是明白人。
赵家在第七生产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赵建跃这人吧,是没太大出息,就是个老实头,倒也有把子力气,赚的是整工分。他之所以一直没讨到媳妇儿,一个是年岁还不太大,再一个就是作为家里的独子,他爹妈想好好相看一下,既不能找太厉害的怕回头他叫媳妇儿压了去,又不能找太软弱的,俩软蛋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一拖二拖的,就拖到了赵建跃十九岁,冷不丁的,就闹出了这么个事儿。
回头,赵红霞就来老宋家说事儿了,她觉得不能叫她一个人糟心哦不,是看戏。
去之前,赵红霞特地扒着院门瞧了一会儿,确定隔壁家的黑炭头跑出了家门,这才擦着冷汗走了进去:“姐!”
赵红英躺在屋檐下的藤椅上,一手揽着喜宝,一手拿着大蒲扇正扇着风。听到声儿,她抬起眼皮瞧了瞧:“哟,咋了?老赵家要办喜酒了?”
“做梦吧!”赵红霞自个儿从堂屋里搬了凳子出来,顺便也扒拉了把大蒲扇,先狠狠的扇了几下,去了去热意才说,“建跃那小子倒是乐意得很,他爹妈不同意,建设也坚决反对。”
“别光动嘴皮子啊,你倒是演一个呢。”
一听这话,赵红霞满脑子都是昨个儿那小黑孩儿连蹦带跳、连比带划,还自带配音的惊人演技,一时间也跟着黑了脸,啐道:“你当我是你家那个小黑炭吗?长得比人家城里的蜂窝煤还黑,没想到脑袋瓜子倒是挺灵光的,保不准你们家还能再出个初中生呢!”
“咋说话的?”赵红英不乐意了,拿大蒲扇指了指已经开始打瞌睡的喜宝,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家喜宝,将来可是要上大学的!”
“哟,那你可比建跃那小子还能做梦。得了得了,先说正事儿。我跟你说啊,建设说,来队上的那些知青迟早都是要回去的,咱们这破地儿根本就留不下人家。”赵红霞神神秘秘的凑到了赵红英耳边,语气里带着很明显的怀疑,“你说,这要是酒也摆了,洞房也入了,保不准回头连孩子都生了,这人还能回去?回啥回呢!”
赵红英皱着眉头想了想,摇头说:“那可不一定,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你要是问我,我倒是觉得建跃还是在咱们公社里寻个媳妇儿靠谱些。”
将心比心,她自个儿闺女好不容易念完了初中,也没的叫回乡下嫁个地里刨食的,人家本来就是城里的姑娘,现在是没法子,将来一定有了别的出路,谁能留得住?真要是有这个本事,赵建跃也不会一直高不成低不就了。
姐妹俩的意见虽然不统一,倒是也没闹出矛盾来。说白了,赵建跃他们家跟赵红英、赵红霞关系也不近,是算娘家人,也的确是沾亲带故的,仅此而已。
闲话家常而已,横竖赵家这头是男的在搞事,哪怕最后闹崩了,也不怕丢丑。
抱着这样的想法,姐妹俩倒是镇定得很,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就没完没了。期间,喜宝终于彻底败给了周公,从最初的眼睛一开一合,到后来彻底睡过去了,小胸脯微微颤抖着,时不时的砸吧下嘴巴,也不知道时不时梦里梦到了好吃的。
临近秋收,天气一日热过一日,赵建设虽然烦家里的那点破事儿,却更在意队上的情况。很快就做出了调整,让社员们提前上工,天刚破晓就下地,等日头升高了就回家歇着,下午太阳快落山了,再出来继续干活。
这么一来,倒是叫社员们稍微松快了点儿,可知青们那边却更难熬了。很多新来的知青都从未经历过农忙,被老知青一吓唬,加上最近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就忍不住心里直打鼓,还没秋收就已经先犯怵了。再一个,自打赵红英撂摊子不干后,他们煮饭就得靠自己了,可很多人连土灶都没用过,哪会干这些活儿,很是闹腾了几天后,弄得人人都吃不饱睡不好。
做饭那事还没了结,姚燕红的事儿就发了。
姚燕红就是曾经试图勾搭宋卫国,结果不幸抛媚眼给了瞎子看,在转移目标后又瞄准了赵建跃,最终勾搭成功的奇女子。
之所以说她是奇女子,还不是说她思想有多开放,而是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真的付出啥。想着宋卫国人老实,家里又有妻儿,就算真的给了她好处,她事后反悔也不怕宋卫国把事情捅破,毕竟人都要脸。至于赵建跃,她只知道这人是赵建设他堂弟,同样看起来挺老实的,想着叫人家摸一摸小手,搂一搂小腰,等事儿一成再来个抵死不认呗,横竖她以害羞为名,每次挑的地方都极为隐蔽。
想法很美好,却很不幸的被一群小孩崽子给破坏了。
更叫她没想到的是,赵建跃居然跑来知青点找她,虽然是叫她出去说话,可这一举动已经引起了其他知青的注意,她跟着走出知青点的时候,就觉得脸上一片臊红,总感觉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不是说好了叫你别来知青点找我吗?”姚燕红不想跟出来,可又不敢直言拒绝,事儿还没办妥不说,偷摸着牵个手搂个腰都能叫人发现,虽然对方只是一群孩子,可她时候仔细想了想,总觉得赵建跃当时那个眼神,应该是认识他们的。再转念一想,乡下地头跟城里又不一样,谁还不认识谁了。
当下,她一个没忍住,压低声音问:“那天下午那几个孩子是谁家的?”
“我姑家的。”赵建跃老老实实的回道,又问她,“我妈叫我来问问你,要不咱们摆酒结婚算了。你放心,只要咱俩结婚了,你不用下地干活,我养你。”
就算赵建跃不如赵建设那头日子过得红火,可养个人还是容易的。尤其他们队上,很多新嫁娘头一年都是不下地的,要是碰巧怀上了,更是能休息个一两年。再说了,就姚燕红这小身板,下不下地意义都不大,横竖也赚不了几个工分的。
可显然,姚燕红铁定不乐意。
“你就惯会哄人玩,上回答应过的事儿还没成,现在又哄我。”姚燕红故作赌气离开的模样,却不想被赵建跃一把拦了下来。生怕这一幕被人瞧见,姚燕红忙往旁边退了好几步,冲着他怒目而视。
赵建跃赶紧解释:“我听说,秋收过后咱们队上会造个小学,到时候要从你们知青点挑老师,你那么聪明,我叫我哥挑你?”
“你说的是真的?”姚燕红心动了,比起下地干活,当个小学老师显然要轻松多了。毕竟,他们离开大城市上山下乡,是绝不可能真的留下来吃白饭的。然而,结婚这事儿她却是从未考虑过的,最起码现在没想过。
“当然是真的。你要是不相信,那就再多等两天,大队长说了,秋收一结束,就该找人砍树挖泥盖小学了。”
盖小学这事儿是笃笃定的,绝对属实。然而,能不能把姚燕红安排到小学里,赵建跃心里完全没有底。他原本想的很好,等两人结婚了,叫他妈去赵建设那头哭一哭,到底是亲戚,怎么着也能给安排了。可他也没想到,这话赶话的,一不留神给说了出来。
姚燕红也很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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