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户捣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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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户捣衣声-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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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绾一听到李恪主动开口,又立刻高兴地转过头去看着他,东拉西扯地说了一堆话,李恪只时不时地嗯上一两声。

    便有四位侍者各自端着水盆毛巾进来,分别跪在我们四人身旁。我仔细盥了手,用毛巾擦干手上的水。

    而后,小二便陆续上菜,菜色的安排,食物之精美,确实拥有宫中御厨的水准,只是我因时常去东宫走动,这些东西见得多,所以也不觉惊奇。反而有些失望于它的千篇一律,就很安静地吃着。

    倒是那伏绾,边吃边赞,恨不得把李恪的品味抬上天。

    她端着酒杯,对李恪道:“殿下,多谢你今日之盛情,让伏绾敬你一杯。”她轻轻端着酒杯,袖子滑下了手腕,那样子既温柔又魅惑。

    我就又想到了夜宴那晚她舞蹈的最后一个动作,看来,从那时起,她就对李恪芳心暗许了。

    我心下感叹,只顾着埋头吃,也不管李恪是什么反应。

    这时候,那慕容赫竟然也端起了酒杯,“碧落,”我一惊,连忙抬头看着他。

    “我见小兄弟长相清秀,为人爽快,真感觉一见如故,来,为兄敬你一杯。”这慕容赫竟然和我称兄道弟起来,当着伏绾的面,我也不能拂了他的意,便端起茶杯,准备以茶代酒。

    “她不胜酒力,便由本王来替她喝这一杯。”说罢,李恪便仰头,一饮而尽。

    那慕容赫也是甚感意外,狐疑地瞥了我一眼,然后也喝了下去。

    我假装什么也没发生,顺势喝口茶,避免着自己的尴尬。

    这时候,小二端来了最后一道菜,我一看——雪白的汤汁中有橙黄的木瓜和凝脂状晶莹剔透的物体。

    我一品尝,发觉汤汁原是牛奶,木瓜香甜清爽,只那凝脂之物却不知为何?

    伏绾也是很好奇,开口就问小二,小二只答:“这是木瓜鲜奶桃花泪,木瓜是岭南的鲜货,鲜奶是店家的自产,桃花泪是春末时节所采的桃树凝脂。”

    他还补充了一句,“这道甜点因为原料难寻,所以并未出现在本店的菜单上,是贵人前日特意叮嘱,我们加紧赶制的。”

    伏绾一听这话,很羞怯地谢过李恪的款待,而他只舀了一勺喝下,头也未抬。

    我却想起了诗经里的句子——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想来,这李恪的心思多半也与伏绾相通呢!”我这样想着,也笃定日后不再来赴他们这等暧昧的幽会了。

第71章 去平康里寻欢() 
吃罢饭,伏绾起身更衣,慕容赫也跟着她出去了。

    偌大的房间里便只剩下我和李恪,我摆弄着茶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要离慕容赫远点。”他倒先开口管起了我。

    我不知怎的,心头有些憋闷,便也没顾及尊卑,直接回道:“不劳殿下费心,您还是先看好那被您迷得七荤八素的伏绾公主吧!”

    其实,话一出口,我都感觉到了自己有些失言,又不敢再做多的解释,怕是越描越黑。

    谁知,李恪竟走了过来,抓起我的肩膀,愠怒道:“长孙洛来,本王好意提醒你,你最好把态度放端正些。”

    我忍不住笑了两声,道:“殿下如此巧思用尽地款待公主,又是赵景公寺,又是锦绣天香,大可直截了当领她前来,想必她也是非常乐意,您又何必找来我这么个碍事之人呢?”

    也许是我的话太过直露,让他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不尊重,所以他几乎是怒气冲天地将我一把推开,我只感背心生疼便顺势倒在了墙壁上。

    他怒道:“不识好歹的女人。”然后便双手合抱,背对着我站在窗弦之侧。

    看见他那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我心下有些懊悔,正思考着要不要向他道歉时,伏绾和慕容赫便推门进来。我那些已到嗓子眼儿的话,便只能硬生生吞了回去。

    “殿下,”伏绾轻轻喊了一声李恪,他便转过身来,只见那伏绾上前盈盈一拜,便道:“今日,多谢殿下陪着伏绾游玩,只是不知怎的,伏绾进来常感身子疲乏,此时便想回驿馆去了,还请殿下莫怪。”

    我方才没注意,但此时仔细一看,才觉伏绾的脸色确实相比早上要苍白许多,想来应该是水土不服所致的症状。

    李恪听她这样一讲,便道:“公主身子重要,小王这就送您回去。”

    伏绾又是盈盈一拜,我瞧那眼神,竟是十分不舍。

    我和李恪骑着马将伏绾送回了驿馆,待请大夫看过,开了些汤药过后,伏绾便回房睡了。我和李恪一前一后走出了驿馆,也是一路无话。

    到了门口,接过侍从递来的马缰,我便实在忍不住了,喊住他,问道:“洛来方才有些失言,还请殿下恕罪。”

    李恪闭口不言,我越发觉得不对,便试探着问:“殿下还在生洛来的气?”

    “长孙洛来,今日你坏了本王的游兴,本王要罚你!”他又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让当时有些心虚。

    “殿下可否明示?”我小声地问。

    “就罚你——陪本王去平康里寻欢。”

    我一听,当即向后退了两步,甚至有翻身上马,立即逃了的打算。谁知,李恪伸手一拉,搂住我的腰,迫使我贴近他,“怎么,怕了?”

    我强作镇定,假装理直气壮地瞪着他,“怕什么,我我又不是没去过!”

    “哦,是吗?”他声音很轻,带着股邪气。

    他手一松放开了我,然后翻身上马,“那就跟过来,不准抵赖。”

    我心下也没多想,便打马跟着他,直往长安城脂粉气最重、风流事最多的——平康里而去。

第72章 恩公来了() 
那平康里就在东市的西面,紧靠宫城,周围尽是达官贵人的居所。

    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这样一个莺莺燕燕云集的场所,会建在长安城的智慧中心?

    我绞尽脑汁得出了这样两个结论——一来,秦楼楚馆都是销金窟,只有世代簪缨的王孙贵族才有那经济实力,一掷千金搏红颜一笑;二来,春秋时期的管仲为吸引人才建立了世间第一座妓馆,想来,文人风流,也需得红袖添香才行。

    只是,这李恪看起来一本正经、冷峻孤傲,没想到实质上也是个放浪形骸的大色鬼!

    正思忖着,我们便已从北门进了平康里。

    我听良瑛讲,这平康里虽聚集了多家妓馆,但实际上也有高下之分,北里最次,中里居中,档次最高的在南里。不过,高档的南里不是每个人都消费得起,所以越往南走,越是恩客稀少。

    李恪在街巷中打马穿行,看那样子,真是无比熟悉。我跟着他,一会儿左拐一会儿右拐,早已分不清自己的具体方位时,李恪却停了下来。

    没有我想象中的莺莺燕燕窈窕相迎,只来了个小厮,行过礼,牵马而去。

    我见那牌匾上写着——秦娘家。便在心中猜想,这秦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得李恪留恋思慕。

    李恪也不理我,径直往院中走去,我急匆匆跟上他时,就见到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嬷嬷走了出来。

    她好像也没有料到来人会是李恪,等看清了,便立即跪地行礼,“恩公大驾,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恩公?

    李恪上前一步扶起了她,道:“嬷嬷不必客套,我也是临时起兴,便仓促过来了。”

    那老嬷嬷也向我福了福身,我赶紧作揖回了礼。

    看来这里并不是一般的妓馆。

    那嬷嬷便引着我和李恪往后院内室而去。我现在才看明白,这家妓馆的房舍建筑与一般的普通人家大体相似,只是在装潢上更显精致温馨,叫人感觉身心放松。

    我们进了内堂,靠着凭几坐定,嬷嬷吩咐丫鬟去备酒菜后,她便告退说是去请娘子来。

    室内再次只剩下我和李恪二人,我鼓足勇气,再次与他讲话,“殿下与这秦娘子是如何相识的?”

    李恪冷哼了一声道:“谁告诉你秦娘家的娘子就一定姓秦?”

    难道不是吗?我懒得管他的冷言冷语,又道:“我听那老嬷嬷唤你恩公,想必这其中一定有段英雄救美,复而美人见英雄风度翩翩,便以身相许的故事吧!”

    我正欲细细听这段八卦时,李恪就转过身来,凑近了我,道:“那为何不见你对我以身相许?”

    我打了个嗝,才回想起来——他也救过我,还不止一次!

    我不再说话,坐着静静等那娘子来。唉,这种等待的心情,只差千呼万唤、夹道欢迎了。

    门,被轻轻地推开了,我斜着身子,往外面望着,只是,等来的竟是上酒菜的丫鬟。

    她们很恭敬地摆盘放筷,我的目光也随着她们的动作,仔细地观察着她们上了哪些菜。

    原来,是几道清新的家常小菜,还有两壶酒。

    “恩公来了!”我一听见这清澈干净的声音,便立刻抬起了头。

第73章 李大老爷() 
“琥珀拜见恩公!”

    看来这个叫琥珀的女子就是这家妓馆的头牌,我见她似乎比我大上不少,长相只能算作清秀,不美艳不出挑,只是给人一种温柔宁静的感觉。

    原来——李恪好这口!

    琥珀上前来为我们斟酒,也为自己斟了一杯,她双手执起酒杯,对着李恪道:“恩公少年英雄,琥珀一直想找机会报答,无奈恩公贵人事忙,一直没到寒舍来过,今日得见,便让琥珀陪您好好喝上几杯。”

    琥珀的姿态优雅端庄,让我难以相信她出身娼门。

    她一连饮了数杯,话也多了起来,就和我说起了李恪救她之事,“那日,我自乐游原返家,没曾想竟在半道遇见了劫匪,那劫匪见车中只有我和嬷嬷两人,便要行不轨之事,幸得此时恩公打猎回城,便远远地放了数箭将那劫匪击退,并且一路护送我们回城。”

    李恪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的讲述,也没插话,脸上也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以至于,我很难将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热心英雄与他联系在一起。

    “恩公身份尊贵,想来也没有琥珀一介娼女能出上力的地方,今日,便让我为恩公好好弹奏几曲,以谢大恩。”

    说罢,她便退至琴案前,那里已不知什么时候竟摆上了一架七弦琴。琥珀双手扶弦、静气凝神,复而开始演奏起来,那琴音转合,甚是美妙,初时如诉,是时如慕,复又如泣,再者如怨,我不自觉地便被带入了琴音所描绘的境界中,心情跌宕,难以言喻。

    等她曲终收拨,双手再扶弦时,我发自真心地鼓起掌来,并赞叹,“这真是我听过的最美妙的琴音。”

    琥珀被我逗笑了,她扶了扶耳边的细发,道:“姑娘谬赞了,琥珀的琴艺,原是不及我师父之十一。”

    果然是久经风月之人,一眼就认出我是女子,我也不避讳,便道:“这世间,竟有比姑娘更擅抚琴之人?”

    “那是自然,”她淡淡道,似乎陷入了深沉的往事中,“那人便是我的师父,秦娘家的创立人——秦衣。”

    我见她有些神伤,不忍打断,只能听她继续讲下去。

    “师父生得很美,她的琴艺更是惊为天人,想当年,这秦娘家也是因她的存在而门庭若市,师父愿意委身娼家,只因醉心琴曲罢了,所以她也立下了卖艺不卖身的门规,但即便这样,依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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