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的教授发现台下学生集体溜号,清清嗓子,敲了敲黑板:“这个问题,我们来请一位同学回答一下。”
霎时间大家眼观鼻鼻观口,这个问题它有点儿超纲。
许清嘉忍笑,天下学生一个样,见晏洋还偏着头,赶紧给他打眼色。
“晏洋。”讲台上老师已经点名。
许清嘉不由为他默哀一秒,想了想拉着韩檬往挪到墙后面,既然已经找到人,就不影响别人上课了。
韩檬扒着窗口听晏洋答题,渐渐的眼睛成了蚊香圈。
许清嘉耸肩,她早就放弃听懂了,基本名词知道,原子核、基本粒子、凝聚态物质大概是在讲力学,合在一块就算了吧,身为商科学生不需要懂这些。
听着晏洋不疾不徐的声音,许清嘉轻轻笑起来,这家伙脑子是真好使,就是性子太别扭了点。
等到下课了,韩檬拿过晏洋的书就翻:“你们整天就学这些个。”
晏洋点点头。
韩檬朝他竖了竖大拇指:“厉害了。”
旁边的学生跟着挺了挺胸,那是必须的。
韩檬还在翻书,一边翻一边啧啧称奇,感慨完了还给他:“我觉得你这课程比江一白的都难懂。”
“还好,学了就会发现挺简单的。”
和他们一块下楼的物理系同学只想呵他一脸,说这话,你对得起他们挑灯夜读的艰苦嘛。
韩檬捕捉到这些小表情,忍俊不禁。
说话间,三人就到了停车场。
正在议论他们的同学听着引擎声转头,目送晏洋开车载着两位美女经过,只想咬手指,人生赢家,大抵如此!
晏洋又去华清接了江一白,十几分钟后抵达王府井大街,晏洋自去停车,许清嘉她们先去店里。
“今天我要吃变态辣。”江一白跃跃欲试。
韩檬白他:“辣死你算了。”
江一白抬了抬下巴:“不辣哪叫火锅,对吧,小清嘉。”
没得到反应,江一白去看许清嘉,只见她望着前方,神情奇怪。
江一白定睛细看,一男一女,话说这男的略有点眼熟。
“小清嘉,你怎么了?”江一白推了推许清嘉。
许清嘉回过神来,嘴角一翘,笑意不达眼底:“看见了一个讨厌的人。”想了想,她加了一个形容词:“特别!”
江一白一惊,再去看,越看越眼熟,却抓不住一闪而逝的念头:“这人我是不是哪里见过?”
被这样注视着,对方哪能毫无所觉,抬头一看,怔愣当场。
坐在他对面的女人见状,不禁奇怪,关切:“怎么了,阿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许家文握着筷子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眉心也跟着皱紧。
曲美娜忽的一惊;扭头看;第一眼就看见了许清嘉三个;青春靓丽的男女;很难不引人注意。
许清嘉意味不明的挑了挑眉头;带着江一白和韩檬上二楼。边走边琢磨;朋友,同事还是小情人?
若是后者,许清嘉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打他和袁秀芳结婚;她就觉得早晚有一天,许家文会踹了袁秀芳,尤其是在许家文考上大学之后。一个县城小干部家庭的女儿;怎么可能满足得了他的野心。
上了二楼;满心好奇的韩檬就问:“谁啊,那是?”能让许清嘉特别讨厌;韩檬还真没见识过。
这时候服务员端着茶水上来招呼。
许清嘉抬头朝她笑了笑;示意她留下菜单去忙;这会儿是饭点;特别忙。
“不相干的人;说了扫兴。”许清嘉把菜单递给韩檬;这种为了前程,连亲爹亲妈亲弟弟都能舍弃的人,提起来就败兴。
见状;韩檬识趣的不再追问;只依旧满肚子狐疑。
江一白挠了挠脸,就是想不起来,索性也不想了,叫嚣着要变态辣,超级变态辣。
许清嘉饮了一口大麦茶,说道:“要个四宫格,大家各选一个锅底吧。”
楼下许家文压下繁乱的心绪,若无其事的对曲美娜道:“认错了人。”
“那就好。”曲美娜松了一口气,他们的关系,现在还不适合让人知道,思及此,曲美娜心情就沉了几分。
许家文一天不离婚,他们就无法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不过这一天不远了。
“这里的牛肚特别好吃,你尝尝。”曲美娜轻轻晃了晃头,甩走乱七八糟的念头,夹了一筷子牛肚到许家文碟子里。
许家文对她一笑,把剥好的几只虾到她碟子里,才开始吃牛肚。
曲美娜阴霾情绪一扫而光,美滋滋的吃起来,吃两口看一眼许家文,眼睛亮晶晶,充满了爱慕。
许家文面带微笑,时不时给她夹菜。
“别老给我夹菜,你自己也吃啊,你看看你,都瘦了。”曲美娜夹了一筷子牛肉过去,嗔道:“都跟你说过几次了,工作不要那么拼,身体最重要。”
她和许家文是同学,今年六月份毕业,一起被分到首都畜牧局。论理以他们学校的水平,轮不到首都的岗位,多是去一些小城市。不过许家文和老师关系好,所以才有这机会。而她则是靠着家里的关系过来的,她是本地人,上大学时被调剂到了津市。本来她还能去更好的单位,然而为了许家文,她主动要求去了畜牧局。皇天不负有心人,许家文终于在两个月前接受了她。
许家文笑着道:“我一个新人,哪能不好好表现,我心里有数,你放心。”他不是曲美娜,有一个副厅级的父亲,出身名门的母亲撑腰,可以肆无忌惮。
曲美娜嘟了嘟嘴,知道他是想早点做出成绩来。他一直是个积极向上的人,无论是学业还是学生会的工作都竭尽全力,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他。
不惜抛弃女儿家的矜持暗中苦追他两年,屡次被拒绝都不放弃,反倒因为他的拒绝越发高看他。
早两届多少考上大学的知青和乡下丈夫妻子离婚的,这也不能全怪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许家文和他妻子一看就不是一路人,一个是壮志酬筹的大学生,温文尔雅,一个是只会做饭洗衣服带孩子的家庭妇女,粗鄙不堪。
可许家文为了报恩一点都不嫌弃她,哪怕有条件更好的追求者也无动于衷。不像一些人考了大学之后,别说伴侣了,就连爹妈都嫌弃老土拿不出手。
曲美娜低头吸了一口橙汁,状似随意的问:“你什么时候和她摊牌啊?”
许家文呼吸一滞,认真地看向曲美娜:“娜娜,我需要时间,我想尽量减少对她的伤害,我已经对不起她了。”他苦笑了下:“要不是她的帮助,我可能连大学都考不上。”
曲美娜心揪了一下:“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不能为了报恩就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赔上。我们可以给她钱,以后有什么麻烦,我们都能帮她。如果她愿意,”曲美娜顿了顿,压下心里酸涩:“孩子可以给你,我会对她好的,我们可以给她最好的成长环境。”
许家文伸手握住曲美娜的手,动容的望着她,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说不出口。
“要是你开不了口,我来和她说。”曲美娜鼓足勇气道。
“不要!”许家文想也不想的否认曲美娜的异想天开。
曲美娜愣住了。
许家文整了整神色:“我会解决好的,你再给我点时间。”
曲美娜笑了笑,把一筷子肥牛夹到他碟子里,轻轻道了一声好。
吃过饭,许家文送曲美娜回家。
到站的曲美娜不舍地对许家文挥手道别,直到公交车开走了,她才脚步轻快地往家去。
车上的许家文捏了捏眉心,慢慢的吐出一口浊气来,转头出神地看着沿街的车水马龙。
曲美娜只问了一句,并没有过于催促,然而他知道,她很着急。他们的关系若是被人知道,就算不身败名裂,也无法再抬头挺胸,被人指指点点的那种感觉,他再清楚不过。
偷偷摸摸两个月,曲美娜可能会觉得新鲜刺激,可一旦久了,她肯定会累。她累了,她可以放弃,她有大把的选择。
可是他没有,曲美娜是他最好的选择,两年来他步步为营,才令她对他死心塌地。若可以,他想处理好袁秀芳才正式和她在一起,这样能避免很多麻烦。却没想到,曲美娜等不及了,若是他不答应,只怕她会就此放弃,那他这两年的心血都将付之东流。
许家文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要怎么样,才能彻底摆脱袁秀芳。离婚,她绝对不会答应,袁家父母也不会放过他的,一个不好,就是鱼死网破。
放在腿上的双手倏尔握紧,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谁也不能破坏,谁也不能!
“同志,同志。”
许家文在茫然中睁开眼,怔怔的望着眼前宽大油腻的脸。
“我们到底站了。”售票员提醒。
许家文搓了一把脸:“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
售票员见怪不怪。
点点头,许家文下车,重新坐了一辆车回到单位宿舍。
他被分配到了一间两人宿舍。舍友是个豪爽的东北小伙子孙建党,比许家文早一年进单位,正靠坐在床上看书,见了他就道:“小许,六点多的时候,王大爷跟我说你爱人打电话找过你。”
许家文掏出一个苹果放在他床头柜上:“谢谢孙哥。”说着转身去楼下。
孙建党摇了摇头,许家文刚进来没多久,袁秀芳就带着女儿来探望过许家文。依他看,许家文这老婆娶亏了,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段没身段,要文化没文化,要家世没家世。
他还拐弯抹角的打听过,许家文怎么会娶了这么个老婆,还结婚那么早。
许家文只笑笑,他们小地方都这样,其他再不多说。
孙建党也没追问,免得戳人伤疤。琢磨着这里头肯定有什么隐情,说不准是被逼娶的,这种事他又不是没听说过。
再看许家文每次接完电话,心情总要沉郁一会儿,却经常给老家寄东西,种种蛛丝马迹让孙建党越发相信自己的猜测。
出了门,许家文的脸就阴了下来,只觉得有一张网遮天蔽日的罩下来,将他牢牢困在里面。
平复半响,许家文才去楼下传达室打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起,袁家去年就装了电话。
面对一叠声的询问,许家文道:“我挺好的。”
听出他声音里的疲惫,袁秀芳连忙问:“工作很累?”
许家文:“还好。”
“娅娅要和你讲话。”不一会儿电话那边就传来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声音,小姑娘叽里咕噜说个不停。
许家文眉心不觉舒展开一些,整个袁家让他压抑,彷佛喘不过气来,唯独这个模样似他的女儿,是他唯一的留恋,这是他唯一的血脉亲人了。
“爸爸,爸爸,你能和我一块过生日吗?我好想你。”
许家文顿了下才道:“爸爸工作很忙,等忙完了马上回来看你。”
话筒那边的小姑娘马上抽抽噎噎的哭起来,任许家文怎么哄都不行。
袁秀芳拿过电话:“我和娅娅来看看你吧,娅娅四个多月没见过你了,一天到晚念叨你。”
“她要上学。”
“幼儿园请假很容易。”袁秀芳说道:“我和表姐说一声就行。”娅娅的老师是她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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