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抓着她防止继续打人的村民顺势松开手。
“我求求你们,你们别跟人说,你们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好不好。我给你们钱,都给你们,都给你们!”骤然回神的刘红珍吓得语无伦次,哆哆嗦嗦从内衬口袋里掏钱出来,花花绿绿一把。是她这些年这里一毛,那里一块攒起来的。
七三年那会儿,多少人因为知青问题进了牢房丢了性命,只一想,刘红珍浑身都颤抖起来。
几个村民无语地看着她,现在知道事态严重了,晚了,就算他们想保密,马国斌他能吗?他可是马国梁的亲弟弟,兄弟俩感情好着呢!
隐隐约约的人声传来,是稍远一些的村民听着动静赶来了,刘红珍那大嗓门可不是盖的,在寂静的夜里,堪比响雷。
跪在地上的刘红珍突然跳起来冲向一动不动站在那的许向国:“快跑,你快跑啊!”不认,他们打死不认就没事了,没事了。
换来的是许向国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巴掌,让她别喊,让她别喊,她越喊越大声,把人喊来了吧。
这一巴掌打得刘红珍头晕目眩,一个不稳栽倒在地。
许向国就像是突然通了电的机器,凶狠地扑过去对刘红珍连踢带踹,那架势像要杀人。
村民们哪能干看着,少不得上前阻止。
第二波闻声赶到的村民,被发了疯一样打人的许向国给震住了,要知道许向国平时还是很维护他大队长身份的,鲜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不禁疑惑:“咋回事啊?”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那人好像是刘红珍?她不是回娘家了吗?她咋了?她又闹什么幺蛾子了,把许向国气成这样?
晚到的村民满脑门的问号。
马国斌当仁不让的站出来为后来者解惑。
在山脚下听着不对劲赶上来的许向华听罢,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
老大这是色迷心窍了!
随着知青尤其是女知青被糟蹋的情况越演越烈,民间怨声载道。
七三年中央下达严厉打击强。奸、迫害知识青年的正式文件,最高领导人亲自批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他们红河公社就有一个干部因诱。奸六个女知青的罪名被枪毙,两个干部蹲了监狱,至今还没出来。
从此,知青成了碰不得的高压线。
知青之间恋爱结婚,组织不会过问。但是知青和当地人结婚,组织上一定会派人来询问知青,是不是心甘情愿,有没有人逼迫?
尤其这个当地人是干部家属或者干部本人的话,审查会更严格。
知青受迫害的问题因此得到有效遏制,不过想完全杜绝不可能。
尤其这些年上头慢慢允许部分知青回城,为了一个回城名额,就有那么一些人不介意走捷径。
有光的地方必有阴影。
可人家不介意,不表示当干部的就能顺水推舟啊!
许向国一大队长,还是有家室的男人,和女知青搅和在一块。就算女知青是自愿的,许向国他也难逃责罚。
环视一圈神色各异的村民,许向华觉得太阳穴一突一突往外涨,不禁庆幸,还好已经分家,要不都得被他连累。
“有什么下去再说。”许向华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递给被架住的许向国。他满头满脸的汗,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累的。
青筋毕露的许向国看见许向华,眼底迸射出希望,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如同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老四,你得帮我!”他知道许向华人脉广,三教九流都有相熟的,他肯定有办法。
他不想坐牢,更不想死!
望着面无血色,嘴唇发抖的许向国,许向华扯了扯嘴角,他就是个开车的,又不是神仙,怎么帮?
现在倒知道怕了,睡的时候怎么不怕?
许向华强硬掰开他的手:“大哥,咱们要相信组织,组织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众目睽睽之下说这种话,想把他也给兜进去不成。
许向国脸色更白,就像涂了一层面粉。
许向华又递了递衣服:“先把衣服穿了。”光着像什么样!
一经提醒,许向国打了一个哆嗦,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浮起来,手忙脚乱地穿起衣服来。
等他慌慌张张穿好衣服,循着动静找过来的人又多了一波,许向国满脸的绝望,深入骨髓。
许向华也觉得头疼,再是不耐烦许向国,这都是亲兄弟,一个娘胎出来,打小一块长大的那种,何况老子娘还在呢!
其他事情上栽个跟头,让许向国得个教训,许向华乐见其成。可这跟头栽得太狠,要是被当成典型处理,闹不好会出人命。
这事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那女知青怎么说,逼。奸,诱。奸,通奸,一字之差,结果天差地别。
高压线,可不是叫着玩的。
一行人在山脚下遇见了马国梁,另一名副队长纪红兵也在,还有不少马家人和纪家人。
许向华不禁啧了一声,看来马国梁是有备而来。也是,要是他抓到竞争对手这么大一个把柄,也得大做文章。
说白了,都是许向国自作自受,他要意志坚定不受诱惑,虞茉莉还能强了他不成。
许向华琢磨着,许向国还没那胆子行逼迫之事,该是虞茉莉主动,许向国就没把持住自个儿。
马国梁肃着脸走过来,停在又惊又恐又无地自容的许向国三步外:“许向国同志,鉴于这件事性质极其严重,影响极为恶劣,而你又是我们生产大队队长,所以我已经派人去向姚书记汇报,请他来处理。”
被两个女人一左一右夹在中间的虞茉莉闻言啜泣的声音更大了一些,饱含恐惧,羞愧与彷徨。
许向国的脸一点一点灰败下来,两只眼却死死盯着马国梁,煞气森森。
马国梁不以为然,早知道这老小子不是好东西,可怎么也想不到他竟敢睡知青。还真是老太太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姚书记正抱着小孙子哄他数数,数到十就奖一块巧克力。
奶声奶气数完十,胖乎乎的小男孩兴奋叫起来:“巧克力,巧克力!”
“咱们虎子真聪明!”姚书记满脸疼爱地把剥了糖纸的巧克力塞进小孙子嘴里。
“姚书记在家吗?”
离门口最近的姚国富站起来打开门:“在的,什么事?”
“书记,不好了。”来报信的是马家一个小辈,自然不会替许向国遮掩:“我们大队长和队上女知青有不正当关系。”
顷刻间和蔼的笑容从姚书记脸上消退,他把小孙子交给旁边的姚母,示意家人出去。
女知青和大队长,怎么听这就是典型的利用职权迫害知青事件,姚书记也不敢掉以轻心。
“你们大队长是谁?”
“许向国。”
离开的姚母脚步一顿,出了门把孙子交给儿媳妇,打发他们离开,自己则贴在门上细听。
听明白怎么回事之后,姚母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口。女知青拿身子换机会这种事,姚母当然听说过,也知道在一些地方是半公开的秘密。这种事民不告官不究,然而一旦追究起来,准得脱一层皮。
许向国这事闹这么大,他的队长位置肯定得丢,只怕命都得搭进去半条。姚母心念电转,想起了女儿的心事,这也许是个机会。
她生了三儿一女,难免格外疼爱这唯一的女儿。女儿说她自己会处理,可当妈总是不免想帮帮孩子不是。
听见脚步声,姚母躲到一边。
姚书记打开门,喊道:“国强,国富,叫你们满仓叔,杨阿姨去三家村村委等我,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们。”这两人负责管理公社所有知青,都住在其他村子里。
姚国强和姚国富应了一声,穿好外套就往外走,这么着急,肯定是出大事了。
姚母从阴影里走出来,对门内的姚书记招招手。
眉头紧皱的姚书记走了过去,疑惑地看着她。
姚母拉着他往边上走了走:“这事对许向国而言最坏是个什么结果?最好又是个什么结果?”
“你问这干嘛?”姚书记奇怪。
“芹芹啊!”姚母没好气:“前两天我刚跟你提过的,你这么快就扔脑后了。”
姚书记恍然,想起姚母跟他说过,女儿喜欢许向华。
对许向华,姚书记有点印象,得知女儿喜欢,他还特地去打听了下。个人条件还不错,配得上他女儿。既然女儿喜欢,嫁给他也无妨。
心念来回转了两圈,姚书记沉吟片刻后开口:“最坏的情况,那女知青要是被许向国逼迫的。只要证据确凿,从严处理的话枪毙都行。
最好的情况就是那女知青主动说明她和许向国之间只是感情,没有任何利益关系,那就只是个人作风问题。许向国大概会被撸职,分去干基建这类的重活。”
“感情!”姚母讥诮地撇撇嘴:“人大城市来的小姑娘能看得上他一个结了婚还有孩子的老男人。”那姑娘还不是想让许向国帮她回城。
这种小姑娘,她见得多了,谁让她男人是书记。
“那最后怎么样,就看女知青那张嘴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姚书记点点头,这种问题上头一般会重点参考知青意见。
“你觉得,那女知青会怎么说?”姚母又问。
姚书记笑了下:“要是个聪明的,就该一口咬死自己是被迫的。这样名声好歹能保住一些,还能博取同情,说不定能换一个回城机会作为补偿。”
姚母目光轻轻一闪:“你能让她听话吗?”
姚书记愣了下,反应过来:“你想拿这个当人情送许向华?”
姚母点了下头:“兄弟俩虽然闹翻了,可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要可以,她都想趁机帮女儿把事情落实了,免得女儿牵肠挂肚。
姚书记考虑了一会儿:“明天一早就让国富把芹芹接回来,咱们先问问她的意思。”挟恩求报弄不好会适得其反,还是得和女儿商量下。
天很黑了,夜幕中点缀着稀稀拉拉的星子。
以往这个时间已经有不少人入睡。在没有电,又舍不得烧油的地方,人们往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可今天,全村几乎没一个睡着的,山上那么大的动静,一大群人在村里走来走去,除非瞎子聋子,否则想不留意到都难。
目击现场的人又不少,都是沾亲带故的,随便一问就问出什么事了。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全村都知道了许向国和虞茉莉的事,瞬间炸了锅。
孙秀花一口气没上来,撅了过去。许再春瞧了瞧,没事,就是气晕了。晕过去也好,省得为不争气的大儿子着急上火,遂他也没急着把老太太弄醒。
也是怕万一老太太起来求着许向华帮忙怎么办,许向国到底是老太太亲儿子,老太太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出事。
可许向华也就是个工人,就算认得的人多一点,这事他也无能为力啊。这么多人亲眼看见了,怎么翻盘。
许再春叮嘱栁丽萍照顾孙秀花,提脚前往村委。
许家康和许麦哥两好奇地跟了上去。
许再春也没赶人。
许家阳也想跟过去,被许清嘉一把拉了回来,三言两语糊弄过去,拍着他的背哄他睡觉。
坐一小时自行车其实也挺累的,又吃了饭,这会儿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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