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板，小女子还想问一件事，请你不吝解答。”
“月琅姑娘尽管问来！”
“黄府掌管天下食财，大到皇宫内务，小到边城油米，都在您掌握之中，但，这每年从食商中抽利，不知您独吃了几成？”
黄铧听到月琅如此问，脸上稍显难色，但还是马上回答道：“嘿嘿，天下油米贸易，我独自侵吞利益三成！”
月琅脸上显出不悦神色，她淡淡说道：“黄老板，我诚心来投，为何你却对我故意隐瞒？莫不是食业做久了，心黑了？”
月琅为客，丝毫不讲主客谦让之礼，出口便是硬讽，这让站在门外的那些下人们，不禁惶恐起来，但黄铧听罢，却并不在意，他翻动那对蛤蟆眼尴尬笑笑，委婉回道：“月琅姑娘，果然慧心，黄某方才与你开个玩笑，其实黄某颇懂些巧利名目，所以这食商抽利嘛，黄某心亏，独吞了四成获利！”
月琅深一口气，慢慢闭上眼睛，用略轻蔑的语气回道：“四成利如何换得你现在这般庞大家业？如何养得起掌管天下食册的黄府十二房？黄老板，小女子诚心询问，还望您也以诚心做答。”
黄铧面容肌肉有些抽动，而后哄然大笑道：“啊哈，哈哈哈哈！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机智的月琅姑娘，好吧，其实，天下食业利益，我黄某，独吞了五成！”
“啧啧啧啧。。。。。。是六成。。。。。甚至七成才对吧！黄老板！”月琅立刻接话道。
黄铧猛的一惊，盯着月琅双目，心下沉思片刻，方才道：“月琅姑娘非食业中人，如何知道我获利足有六成？”
月琅浅笑道：“油米价格，几年间翻了一倍，而进些年，几乎到了两倍，朝廷手握天下，内务府与工部税收在这方面当然不会吃亏，无论翻几倍，他们都会保持平衡收支，而这多番了几倍的利润，十有八九就都进了黄老板你的口袋，再加上黄老板你敢和斡亦剌国做十万石粮食的生意，能下如此惊骇鬼神的决定，没有彻底把控粮食价格六成以上的巨商豪贾，如何能做到？您。。。。。。说是吧？”
黄铧越发惊讶，追问道：“这些。。。。。。。。。。乃我机密，即便是我贴身小侍也不得知。。。。。。。。还有我与那斡亦剌做生意的事。。。。。。。。这。。。。月琅姑娘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月琅浅浅施礼，回道：“也许这便是机缘巧合吧，那日在客来酒家，黄老板夜会斡亦剌王子时，我正在屏风之后，恰巧将你们之前的事，听了个清楚。虽然王子遭人刺杀，这笔生意泡了汤，但是黄老板的气魄却着实令小女折服。自那日起，我便也知道了，黄府之财力，并不比那冶平朱府逊色多少！甚至，许有过之。”
黄铧听罢，终于长叹口气，缓缓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看来。。。。。。冥冥中自有天意，月琅姑娘早已对我黄铧的实力心知肚明，所以说话间才无所顾忌，很好，很好呀，看来，今次我的确找到了一个有足够掌控能力的财权执事。妙极！”
月琅回道：“黄老板，我既来之，必当倾力相助。眼下。。。。。。。。我初来，尚无建树，不过，我却有一计，可以让黄老板在米粮价格上再吃一成，足抵万金。”
黄铧听后，却咋咋嘴，摇头道：“非我黄铧不想多占一成，然而这价格已经非常高了，我若由六成进到七成，则势必引起民乱，民一乱，朝廷必来纠察，那时，我恐怕难逃罪责呀！”
月琅笑笑，回道：“非也，黄老板，我可并没有说，让你从民间米粮价格中吃出这一成啊。。。。。。。。。”月琅将声音压低，继续说道：“这次，我们。。。。。。。。可以从朝廷的天下粮库入手。”
“什么？”听到月琅的计策，黄铧脸色惊成一片死灰，颤声道：“这可是杀头大罪，出你口进我耳，我自当将这话压在心底，从此姑娘且不可再有此言。”
月琅却依旧回以微笑道：“黄老板不必惊慌，只管听我说下去，这可是对三方均有得益的办法。。。。。。。。。。。。。。”
“但这也是杀头大罪！我纵然贪狠，朝廷粮库牵扯何等厉害，我哪里敢打那儿的主意，月琅姑娘，这话，就此作罢，休要再说了！”
“既然黄老板不愿听，那我也不会多说了，这本来无甚损失，只是好方法不遇知音人，略感惋惜罢了！”说完，月琅盯着黄铧神情。果然，黄铧此时表现的尤其纠结，贪婪和胆小两种相抵触的元素，在他心里打起架来。
见黄铧如此神情，月琅故意小声喃喃自语起来：“我只说从朝廷粮库入手，可未说触及律法，我曾在东丈县当过牙婆，也算是精通我朝律法之人，嘶。。。。。。。仔细想来，却好似并未犯什么忌。”
“噢？”支起耳朵的黄铧，听到此计安全，不禁再次提起兴趣，双眼露出好奇之色，道：“月琅姑娘，恕我冒犯，我也是因为谨慎原因嘛。。。。。。。。黄某商海沉浮数十载，最怕冒犯官家，既然你说是正当买卖，那。。。。。。。。不妨说来听听？也好长长黄某见识？”
月琅宛然一笑，点头应下，轻声说道起来：“黄老板，今晨我临来黄府之前，路过知府大人迎宾阁，却见那里门口栓着足有数十匹高头大马，如我没有猜错，那可是产自西北回疆的高大骏马，不用猜，那必定是知府大人特意买来，孝敬澄王殿下及其下属的，但，很可惜，知府只识得好马，却并不识得好马套，竟然用了专为云南滇马而置的马套来装备西北骏马，滇马套虽牢固，却非常狭窄，且套索繁杂，这也致使那些马儿看起来个个无精打采，走起路来，势必首蹄不能自顾，毫无雄姿，如同病态一般。黄大人，这。。。。。。。便是我要说的那足有一成财富的商机。”
黄铧听后，甚是不解，摇头道：“姑娘此话，黄某听的明白，但，却没听出这商机在何处？财富又如何赚得？”
第57章 出谋划策易草料 执事查看十二房（）
见黄骅并不信自己所言，月琅便直接回道：“黄老板可自高奋勇，以回疆骏马草料不佳为由，上报澄王，再暗中买马站负责马匹的那些司马仆役，将马套换掉。”
“可这和商机有什么关系呢？我最多也只能得到澄王褒奖而已，如何从中牟利？”
“黄老板别急，我还没有说完，听闻，我中土大地自几十年前便开始广播罗刹国所传来的玉蜀黍，此物先在川地得以丰茂，近些年，我东丈后山千倾沃野，此物也开始广植起来。玉蜀黍长约两闸，形似擀面杵，外包麻叶，其棒上长有无数珠粒，颗粒金黄，味美香甜，如食珠玉。”
“这个不假，玉蜀黍源自红毛罗刹人的景教教士，如今确实已录入我落樱地界的粮册簿了。今年玉蜀黍产量颇丰，我也因此赚了不少。”
“这便对了，黄老板可知，我朝军马为何总不如北方铁骑吗？是因为我中原多良田，而少草场，战马又大多是北疆，回疆等地购买，食草已成习性，每每作战，缺少草料，马匹作战都是个问题，我在东丈县当牙婆时，曾以生长玉蜀黍后所剩的秸秆喂养县令大人的坐驹，或是那秸秆汁水甜蜜，县令大人坐驹极爱吃秸秆，而后，我又以此物喂养其它马匹，效果如一，我方才知道，除了北方草料，马竟然也喜欢秸秆。但我朝马匹军粮中，却并无以秸秆充作草料的做法，户农无法处理秸秆，往往焚烧后充作田肥。想那澄王手握十万边防大军，若大人以极低价格从户农处收得秸秆，且以换马套之计，使澄王相信马匹吃秸秆，可更得强健，即便换了地域也能适应，如此，秸秆便可充军营草料，而澄王则必许你秸秆专供之权，如此一来，这一成的利便可轻松获得，而此法其一可利户农，佃农。其二可利我朝军备。其三，自然是黄老板可以从中牟利，且此利经年不息，循环不止，与米粮之贸无异，您说，这是不是三方齐利的好方法呢？”
黄铧听的喜逐颜开，使劲拍着自己的大腿说道：“哎呀，这，这，这，这让我黄某人一辈子都想不出来的主意啊，我只知赚人食的钱，现在，连马食的钱都归我了，月琅姑娘，你可真是上天派来辅助我的张子房呐！”
黄铧激动之余，向门外高声喊道：“来人呐，快备轿，我现在要去会见澄王殿下。”适才站在门口奴仆急忙走了进来，黄铧吩咐道：“还有，石茶，你带着月琅姑娘去执事房，让十二房主事前来参见，告诉他们，从今天开始，月琅姑娘便是我黄府执事，但凡事项，我若知道的，也必须报至月琅姑娘知道，记住了吗？”
管家石茶点头应和，引着月琅出去了。月琅步出偏厅，回想起那黄骅神情兴奋，不由长出一口气，心中暗想道：若不是厂主托小巴通知我澄王马匹之事，我哪能如此迅速得到黄铧信任？但转念又一想：厂主是如何得知我通晓秸秆喂马之事的？难道。。。。。。。。。嗯，这也不奇怪，想我初次与厂主在安府见面，她便将我看透，而后，一步步引导我入了朱府，这次，也必是她早已知道我当牙婆时的那些动向吧。厂主心地澄明善良，心思缜密多谋，且处处料人先机，看来，她的确是值得我辅佐一生的主人，或许在将来，在她的荫蔽下，我也可以飞黄腾达，嗯，谁说女子不如男，我章月琅偏要让全天下都知道，苦心者，足矣扭转命运。
想到这里，月琅不由意气风发，加快行走脚步。一旁管家石茶见状，轻声道：“姑娘一定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会见十二房主事了吧？不过。。。。。。。。。还请赎小的之言，那十二房主事，平日里嚣张惯了，恐怕姑娘震不住他们，到时候，还请忍耐再三，切莫与那些粗人置气。”
月琅听后虽有不解，但却也点头做出回应。石茶看到月琅如此不在意，也不敢多说什么，撇撇嘴，前头引路去了。
正如石茶所说，十二房主事果然不是什么善类，议事偏厅中，月琅端坐厅内，桌前放着黄府出纳账簿，只见桌前一个满脸络腮胡子，身高体健的壮硕家伙挡在月琅面前，脸上阴郁，眉聚怒云，甚是不悦的喝道：“你！便是新来的总府执事？一个女人？哈！怕只是黄老板又从哪里搞来的小妾吧。怎么，凭着自己床笫功夫不错，咬了黄老板那厮的软耳朵，就想跑到十二房面前耀武扬威？做梦！”
“唉哟，我的李爷，您可不能这么说，月琅姑娘真是老爷请来的执事！您不能无理呀！”石茶从旁苦心劝道。
那李爷一把将石茶推开在旁，道“哼！我才不管那些，总之，黄府的黍稻麦麻从来都是我来管，你想来查账，门都没有！”
月琅见这李爷是个浑家，虽然被辱却并不恼怒，她缓缓站起，毫无惧色的回道：“我只是奉黄老板之命与诸君打个照面，并无半分僭越之意，查账之事日后待黄老板吩咐后月琅才敢，至于现在，望诸君莫要紧张吧。”
石茶慌忙在旁补充道：“李爷，正是如此，真的不是老爷不信任大家，月琅姑娘只是和大家打个照面。了解一下诸位爷爷如何运作食业。”
那李爷上下打量着月琅，神情此时才有些缓和，他低声说道：“好，石茶，李爷我就信你这次！“说着，他用手指向月琅继续道：”你，新来的执事，跟我走，带你见识一下咱们黄府基本的粮米买卖！”
“多谢李爷。”月琅微笑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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