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霜随着费炜所指方向看去，果然，前方几颗光秃秃的树，白森森立在那里，夏霜细看去，便知原委，随口答道：“那只是普通的树罢了，被拔光了皮，也许是这山中野羊啃噬吧。。。。。。。。。。。。。。。。”说到这里，夏霜似乎想到什么，她自言自语道：“。。。。。。。。。。。。。。如果是羊吃的，树干处无皮尚且可信，可那些树。。。。。。。却连树枝的皮都被剥光了。”
正想着，一旁的费炜缓缓站起，声音中略带胆怯的说道：“姑。。。。。姑娘。。。。。。，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
夏霜听费炜如此说，急忙回头去看，却见山头围来几十名衣衫褴褛之人，那衣服不知经历何种劳作，几乎磨成布条，有的甚至连私处都无法遮蔽。再看那些人长相，个个黑瘦，目光呆滞，他们有的手拿石块，有的手举树棍，树棍与石块都被磨出锋利的尖角，足够杀人。他们缓缓向这十几名包袱商包围过来，敌意频现。包袱商感到危险，不自觉的向夏霜处靠拢过来。
为首之人形同骷髅，眼眶周围似是被吸去血肉般干瘪，凭空瞪着两颗硕大的惨白眼球，几乎要掉落出来般，他伸出手，指着费炜脚边的包袱问道：“那是什么？”
费炜哆哆嗦嗦的回道：“这。。。。这不是银钱，只是些。。。。。。。。。贺兰紫干菇，不甚值钱，诸位爷，放我们一马吧。。。。。。。。。。”。
夏霜看到这些衣衫褴褛的劫匪后，心中顿时明白了，方才看到那几颗光秃秃的树，怕是树皮早已进了这些人肚子，而这些人，也根本不是什么劫匪，只是饥肠辘辘的流民罢了。但，对于这些流民来讲，包袱中的干菇可比银钱要诱人的多。
夏霜退后两步，小声对费炜说道：“他们是来抢食物的，这匹货事关重大，不能丢，一会看我指令，你带领大家一起冲出前方这几道山坎，向开阔地跑，他们饿了很长时间，想必体力定然不支，跑的时间越长，对我们越有利。”
费炜暗暗点头，退开一旁，将夏霜的话传递下去。
流民一步步逼近，包围圈越缩越小，有的已经用锋利的树枝抵住包袱商的身体了，绝对不能再等了，夏霜猛的招手，大喝大声：“大家快跑！”
听到夏霜指挥，十几个包袱商顿时化整为零，钻出流民们的包围圈，向前方开阔地跑去。
到嘴的鸭子焉能飞走？流民立刻疯也似的追来，在饥饿作祟下，流民竟然不顾光脚在山地奔跑的痛苦，即便双足鲜血淋漓，也要喂饱一次肚子。
人在跑，鬼在追，狂奔之下，夏霜只觉喉咙如着火炙般干燥，胸口似要炸开，即便如此，还是要跑，她眼前一片戈壁，随着奔跑她的视界也在震荡，忽的，她看到前方地平线下行来一队人马，集中精神辨认好似是边界的巡查官军，夏霜顿时心中希望大起，边跑边嘶裂喉咙般大声喊道：“救命！救救我们！”那些包袱商听到夏霜嘶喊，也去瞧望，果然不错，前方所来正是官军，转机来了，他们那里还顾得上气喘，纷纷应和起来。
果然，那队官军听到夏霜求救，催马向前奔来，略过夏霜等人，向流民冲去，流民看到官军杀来，哪里还敢追袭，纷纷调头逃命。不想，那队官军手段却异常凶狠，领队的手举马刀，俯身而下，便斩下一个流民首级，而后高举首级大喝道：“兄弟们，斩鞑靼人一个首级，可得银三钱，兄弟们！尽情发财吧！哈哈哈哈！”
一场追击转瞬成为屠杀，夏霜看的目瞪口呆，慌乱中大声辩解道：“官军老爷，他们只是饥饿的流民，罪不至死！”但，她的话此时丝毫没有作用，那群官军像是狼入羊群般，镔铁斩断头颅的沉闷声此起彼伏，哭喊，叫骂乱做一片，夏霜呆住了，似乎那血腥颜色，将她本来乌黑的瞳孔中的视界完全遮蔽。
良久，流民被官军尽数斩首，即便是荒凉戈壁之中，也满是血腥味道。
那领头官军领队斩获了七八个首级，将首级全部栓在马鞍前方，打马回转，盯着夏霜这些包袱商，问道：“你们，干什么的？”
费炜不等夏霜说话，急忙回道：“官军老爷，我们是贺兰地界的包袱商，是狼山乌金矿主姜爷让我们送些货品过去的。多谢您帮我们杀了这些盗匪。。。。。。。。。哦，不，不，是鞑靼人！”
难官军盯着费炜，眼中露出一丝邪意，旁边官军见状立刻凑上来，小声在旁提醒道：“哥，是姜应求的货，我们别惹这麻烦了，否则被校尉大人知道，可不好圆呐。”
那官军点点头，道：“也罢，这些个头颅，够咱们舒服一阵了，收队！”
说罢，那队官军挂着流民的人头，向远方哨站走去。
夏霜怔怔的看着远去的官军，冷冷问道：“明明是饥民，为何说成是鞑靼人！”
费炜回道：“姑娘，你有所不知，贺兰狼山之境，是兵家必争之地，鞑靼人与我朝官军在这里打了一百多年了，朝廷兵部为鼓励将士勇猛作战，效法秦时军法，特准杀一个犯边的鞑靼人，便可得三钱银子，可是那群官军，哪里真敢去杀鞑靼人，只能杀一些四处抢食的流民罢了，姑娘，你初来西北大地，固然不知这里情况，我在这里混迹十多年，早已见怪不怪。刚才若不是我搬出姜应求的名字，恐怕连咱们的头也要被他们斩去换酒了。”
第72章 杀民只为能请赏 欺人强使劳役工（）
夏霜听费炜所言后，心中登时澄明，回头看那横七竖八没有头颅的尸体，心中悲怆，说道：“诸位，找些石块，将他们埋了了吧，免得曝尸荒野，充了野狼饥肠。”
费炜面露不愿，当面嘀咕道：“这群家伙刚才还要弄死我们，现在却让我们来收尸。。。。。。。。。”
夏霜打断费炜所言，轻声叹道：“哎，他们本也是苦命人，只是我们比他们稍稍幸运一些，你想想，若是方才那些戍边军丁将我们一并杀了，谁来替我们收尸？既然我们现在还活着，就应该做些积德之事，你说呢？费大哥？”
费炜咋咋嘴，道：“哎，姑娘，你那话说的不错，尽管我这心里不甚愿意，但你即是商头，又是个女子，你都如此懂得道理，我们这些大老爷们自然也不能怕什么辛劳。”说着，费炜回头向其他包袱商吆喝道：“来来来，哥几个都出把力，把这些可怜鬼都埋了吧！”
费炜是包袱商终得老大哥，其他人自然听他的话，动起手来。转眼已过正午，又是埋尸又是赶路早已让这群包袱商疲惫不堪。大漠黄沙偏偏也来凑热闹，搞得众人狼狈不堪，但，黄沙掠过后却将众人眼前一片视野扫得更清晰了，这也算是灾后有福之说吧。
费炜手搭凉棚，看到山中竖立的一块杨木牌，这一下可唤起了他的力气，那木牌夹在两块巨石之间，风化严重，但其上的字迹却还算清晰，费炜一溜烟跑到木牌之下，欣喜的笑道：“嘿！狼牙口乌金矿！哈哈哈，我们到啦！这几天辛苦跋涉的日子终于结束啦，我们可以拿了钱回去咯！”那些包袱商也欣喜起来，纷纷叫好，可算能松口气了。
夏霜抹去汗水，长出口气，这是她第一次异地走商，她回想从商之初的艰难，不由心情繁复起来，她朗声说道：“诸位辛苦了，这次赚足钱后，我们便多买些骆驼马匹，省去人力包袱，日后，我们还会去到更远的地方，我们的商队会越发壮大！”
费炜回道：“夏霜姑娘，我费炜跑了十几年的包袱商，你还是第一个舍得与我们这些脚力同行同食的正商。兄弟们，跟着夏霜姑娘，能发财！”随着费炜的鼓动，包袱商们呼喊声越发大。
欢呼中，冷不丁从山缝中传来陌生人的大喝之声：“呔！干什么的？”
费炜转首回道：“我们是奉姜爷之命，送贺兰干菇的包袱商，可否引荐我们见姜爷，也好让我们完成任务？”
从山缝中钻出两个面目乌黑的家伙，互相一视，异口同声道：“既如此，你们都进来吧！”
费炜抱拳施礼后，转身小声对夏霜说道：“嘿，没想到，这姜老爷如此豁达，也不需要通传一声，这么轻易便放咱们进去了，姑娘，看来以后这生意呐。。。。。。能做个长久。”
夏霜没有回话，她感到些许异样，边走边扫眼道边山缝，这里谷口地形隐蔽，只要站在高处，道中一切便可一目了然，况且如此大的乌金矿开在边境之地，竟然不设私兵护卫，着实令夏霜捉摸不透。
一行人大约行了少半刻，终于来到座山前，门口几个老公身背箩筐正从深坑中爬出，他们个个面目赤黑，几乎分不清口鼻眉毛所在，他们齐刷刷用那双白森森的眼珠向这群包袱商看来，目光呆滞且饱含绝望。
夏霜不由看的心惊，他心里明白，乌金石开采，塌方，毒气，爆炸风险极高，可那些旷工却个个被脚镣所铐，行动不便，且不说开采效率如何，单说一旦发生灾难，那所有旷工必死无疑，姜应求又岂能不知这些。他为了防止矿工私逃，竟然用这种方法，莫非这里矿业条件竟然恶略到让人无法生存的吗？
正想着，一对人从远处簇拥着一彪形大汉走来，但见那人四方脸，双眉连心，口阔牙黄，毛发极重，不似善类。
方才那领路的见到大汉走进，急忙迎上前去，道：“老爷，这些人自称是奉您命令前来送贺兰干菇的。”
那大汉便是姜应求，他伸手在怀中搓着老泥，死死盯住夏霜等人，说道：“啊，是有这么回事？啧啧啧，还行，这一个个的，虽然看起来没有多大力气，不过一路从贺兰山走来，脚力肯定不错，就。。。。。。。。。都收了吧！”
费炜急忙回道：“姜老爷，还是您豁达，要不您先验货再付钱？”
姜应求冷笑一声，舔着嘴唇，嬉皮笑脸的说道：“付钱？好，你们几个，去里面，拿！”
几名随从迅速跑向矿洞内，少顷，便尽数出来，只是此时他们手中拿的不是银钱，却是黑沉沉的镣铐。
费炜一愣，尴尬的苦笑道：“姜老爷，您这是。。。。。。。何意呀？”
姜应求依旧嬉笑着，道：“何意？来呀，全给我打一顿，杀杀他们的威风，然后锁了，反抗的人。。。。。。。。。直接杀了喂狼。”
事情变的太快，所有包袱商都没有反映过来，夏霜意识到情况有变，正要逃跑，一把钢刀横在她的面前，不知何时，矿洞口钻出几十条手拿钢刀的歹徒，将包袱商团团围住，真是才脱狼窟又入虎穴，那姜应求喝道：“来呀，先带他们去洞内看个仔细，马上开工，你们这些人，都给我守好了，如果再跑一个，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费炜顿时慌了，问道：“姜老爷，这。。。。这。。。。。我们不明白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应求斜眼看着费炜，道：“还不明白？笨呐，这意思就是我把你们给骗了，我这矿上缺人，只能劳烦你们这些人，帮帮姜某人啦？哈哈哈哈。。。。。。。。。。。。。”说罢，姜应求转身而去，留下一串得意笑声。立刻便有持刀守卫围了上来，将所有包袱商捆个结实，绑上脚镣。
夏霜明白了一切，怒目恶视姜应求，恨恨道：“你这恶贼视人命如草芥，难怪那些流民宁愿拾荒也不愿重回矿下劳作！”
姜应求一愣，将目光移向夏霜，阴阳怪气的说道：“哟？是我刚才眼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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