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小小的京官,我每年都会给足方便银,今日怎么会突然跑上门来个光禄寺寺丞?莫非其中有假?”
三堡贼眉鼠眼的应和道:“怕是那朱夏霜暗中搞得鬼吧!”
黄铧翻着那双鼠也似的干巴眼,咂咂嘴道:“不像,朱夏霜尽管心眼多,手段也狠,但一来我握有她生死的把柄,二来假冒京官此等需要强力背后支援的事,她怕是力所不及。。。。。。。。。。。”黄铧注意打定,道:“三堡,今后就由你接替石茶的管家一职,你去,按照接待朝廷大员的礼节接待那个寺丞,我要在陆羽楼摆宴,为他洗尘。”
三堡升级,千恩万谢,领了使命,转身退出偏厅,一路向着馆驿方向而去。三堡脚程飞快,不出一枝香的功夫就奔到落樱驿,但在和老板打听之后,他才知道,这一趟扑了个空。
馆驿老板挺着肥硕的肚皮,见三堡打问之后还不离开,心中似有不快,又拍拍桌子道:“喂,小哥,我都告诉你了,那寺丞大人早起便出门了,你就别杵再这儿啦!快些去寻吧!”见三堡似乎根本没有反应,仍旧堵在门口,给来回卸货的伙计造成诸多不便,老板终于忍耐不住,厌烦道:“好好,怕了你了,那寺丞出门时曾问我冶平朱府所在,想是去了那里!”三堡听罢,脸上顿时泛起喜色,迅速转身离去。
那老板见人走远张口便骂:“黄府的狗,真是又赖又臭,呸!”
馆驿老板说的不错,光禄寺寺丞此时正在朱府做客,但见夏霜放下手中拜帖,面带质疑,轻声问道:“寺丞大人,您这贴中写的清楚,此来专为清查黄铧大罪,足可见朝廷剿黄之心,。。。。。。。。。。。但,还请恕我直言,黄铧所理食业是光禄寺管辖范畴,此事不假,但为何却要我一个做铁器买卖的商人参与其中,这。。。。。。。小女十分不解。”
寺丞拱手道:“非我强迫,小官临行时,曾受上级秘示,黄铧关系盘根错节,若想将他扳倒,必须借助夏霜姑娘的力量。。。。。。。。。所以,夏霜姑娘。。。。。。。。。”
寺丞话还未说完,夏霜突然打断道:“寺丞大人,黄老板虽与我无甚关系,但我们间也从未有罅隙,只要他奉公守法,虔诚经营,我怎么会有理由相伐于他呢?还请大人另寻他人吧!”
“你!。。。。。。。”寺丞颇为不悦道:“朱老板,我这可是敬你乃一业之主,这才低声下气,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夏霜依旧冷面相待,伸出一只手,回道:“大人,请!”
第87章 时机到人心未到 兑承诺李粟布局()
寺丞见夏霜已下逐客令,不得不转身愤恨而走,不几步便已消失在厅外花园中。在旁井樽小声劝道:“轩主,你大费周折,暗中使人在京城活动,就是为了朝廷下查黄骅,今日愿望终于实现,你为何又如此对待,将他拒之千里之外?”
夏霜轻轻摇头回道:“他此番目的是黄铧,但黄骅在没有受到惩罚前,我必须隔绝一切与黄骅作对的力量,以保自己万全。不过,我方才话中也已点拨与他,他若聪明,定会明白想扳倒黄铧,不抓住黄铧藐视国法的把柄是不行的,而现在能做好这件事的并非我,而是月琅,我想。。。。。。。。。此时月琅也应有所行动了吧。”
果不出夏霜计算,此时的黄府执事房中,李粟边说边拍巴掌边激动的说道:“没错!月琅姑娘,就是京城那个专管造酿,飨食的光禄寺寺丞!他此番来定是朝廷兴师问罪,否则黄铧的银子早让他们闭嘴了,何必来落樱多此一举?我得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了,我想,是时候联动我那十一个兄弟,将黄铧这奸商绳之于法了!”
月琅此时正在出纳账务,李粟跑来将光禄寺寺丞暗访之事告知于她后,她急忙示意李粟小声,而后谨慎的贴近门窗,确认无人后,迅速转身,激动的说道:“李爷,我也听说了,自打早起,黄铧就神经紧绷,全府都在操办陆羽楼迎宾宴,似有大事将要发生,原来是因为光禄寺寺丞,李爷,那寺丞你可有了解?”
“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京城的运粮监座与我交情不浅,他就经常说起这个寺丞,简直水火不浸,要不是性格如此,凭他的才华,早就在官场中风生水起了,他还说,别看他是个六品小官,当今首辅力保他安全,所以他才能如此强势,姑娘,这可是我们千载难逢的机会,若将黄铧造假之事告知寺丞,再带他遍观十二房造假场所,黄铧定可除之,天下食业也可迎来清平世界!”
看着李粟诚挚的神情,月琅浅思片刻,心中立刻做出决定,机会难得,此次若是把握不住,又不知何日才有机会,她张口便道:“李爷,事不宜迟,乘黄铧操办迎宾宴,内府混乱之际,你快去召集十一房主,一刻钟后,我们同在十二房执事厅中,共襄大事。”
李粟听罢,兴奋异常,立即回道:“姑娘,我这就去!”
不多时,十二房主应李粟邀请全部到了,李粟将厅门紧闭,又派了几个心腹守好周围,以防密谋之事泄露,一切安排妥当后,直接切入正题:“众家兄弟,我们做了多年祸害百姓的买卖,大哥在此就问一句,你们真的甘心吗?”
李粟开门见山的话,将十一房主说个一愣,均不知老大何意。
“我李粟,之前受尽落樱百姓唾骂,他们当面从不敢与我说句交心的话,背后还骂我李阎王,说句实在话,我心中难过,所以我只能变的凶恶蛮横,只求再也听不到那些辱骂我的微词,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该听到的,一句都少不了!但为了咱十二房众家兄弟,我也只能忍了,谁叫咱们都是泥腿子出生,别看咱们现在个个锦缎华服,是个商人模样,但谁敢站出来说,他斗大字能写一箩筐的?”
十一房主个个低头不语,李粟又道:“我知道,想要活下去,就要抱成一团,所以我带着你们横行乡里,强买强卖,做下不少恶事,这才被黄铧收入府中。成了他豢养的一条狗!至此,生活算是有个保障,而我们的贪欲也越来越大,老三!”黄铧指向其中一个房主道:“老九,五年前,你还住在城外飞鱼瀑,是我在城南花一千钱买下座大宅子送你,我记得你当时激动的神情,你说,大丈夫生来就是要做点什么的,从今往后,你跟定我了!但,自那以后,你便再也不是个老实巴交的鱼贩,为了完成我强加的纳份限额,你的买卖开始缺斤少两,死鱼活卖,将多赚的钱全都给我,用来巩固十二房的地位。”
李粟缓缓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
“是大哥害了众兄弟。。。。。。。。是大哥逼着你们做了你们不愿去做的事情!”
十一人一听,顿时纷纷嚷嚷起来:“大哥,你带着我们吃饱穿暖,怎么能这么说?做坏事又如何?我们心甘情愿!如果这世界做好事能发财,谁他娘的愿意做哪些腌臜脏事!大哥,你也是逼于无奈!兄弟们明白,明白啊!”
李粟睁开眼睛,扫视众人,拖长音调道:“兄弟们,现在却有机会让我们重新做人。。。。。。。。。。。。。”
那些正在厅内七嘴八舌,嚷嚷着李粟恩德的房主们听到李粟如此说,全都安静下来,眼巴巴看向他,不知他接下来要说出个什么由头来。
李粟脸上挤出微笑,缓缓说道:“现在有机会让我们将黄铧扳倒,以后我们不用再去做那些恶事,我们能重新堂堂正正的买卖货物,赚良心钱,睡踏实觉!”;李粟说完,就这么等着,但,平日里唯李粟是从的十一房主,此时却全都没了声音,良久,总算人小声问道:“大哥,那就是说。。。。。。。。我们要和黄老板撕破脸皮?”
“不止撕破脸皮,是。。。。。。。。。战争!你死我活的战争!”
此话一出,那些房主顿时没了声音,李粟厉声责问道:“怎么?你们害怕了?”
方才回话的房主说道:“不是害怕,大哥,只是。。。。。。。。如果不在黄老板手下做事,那我们每年还能赚到这许多银钱吗?”
“做正当生意,如何赚不到?”李粟不由的嗓门大了起来。
但那十一房主却面面相觑,谁都不愿点头,一盏茶时后,终于,有人撞着胆子表态了:“大哥,我们以后尽量做些好事便行,黄老板家大业大,我们还是不要和他硬碰硬吧,搞不好,我们辛苦半生的产业全要搭进去了,大哥,您对我们有再造之恩,别的事,我等绝无二话,但兄弟们拖家带口,不能冒这个险,大哥,对不住。。。。。。。。。。。。”
“你们这群混。。。。。。。。。”李粟刚烈脾气,正要开骂,月琅在身后死死抓住李粟衣襟,暗示他不要发作,李粟这才强忍怒火,努力平息下来。
“大哥,您消消气,我们。。。。。我们先走了。。。。。。。。。。。。”十一房主说罢,个个黑着脸,低着头纷纷退出执事大厅。
李粟万万没有料到,自己最仰仗的十二房兄弟,竟然公开反对他,难道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从身边溜走。
第88章 众房主临事畏首 母灵前李粟誓心()
李粟一屁股坐在石板地上,沉闷的说道:“这些混蛋,都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现在居然来反我!真气死我了!”
月琅在旁劝道:“人各有志,强求不得,他们有家有室,小心谨慎也是情理之中,李爷莫要责怪。”
尽管月琅劝说,但李粟仍旧气郁在胸,抽出随身携带的羊皮酒壶,将壶中烈酒咕嘟嘟的全部灌了下去,这可是他几天的量,畅饮之后,用力将酒壶远远扔出大厅,任由酒壶砸坏花园盆景。月琅默然而视,微微摇头道:“花草无过,何必摧之,李爷,善应由心而发,想想鹦鹉道的田耕之乐,消些火气。”
“月琅姑娘,难道你不觉得可惜?助朱夏霜击垮黄铧不正是你来黄府的目的吗?”
“我当然觉得可惜,但有什么办法,那是你视作臂膀的兄弟们,他们不愿,又怎能强迫,我来黄府后做梦都想早日完成厂主所愿,今天时机终到,不料想却徒添阻碍,这也许是黄铧气数未尽吧。。。。。。。。”月琅站在厅门口回答李粟,面向院落中欣欣然荣的草木,但那背影却显得失落悲凉,饮酒后的李粟看着月琅,恍惚中两三背影,各有不同,只有一道铮亮的轮廓却也森森发白,清冷的紧。
月琅的背影消失在长廊之中,李粟却还在呆坐在地上。终于,他缓过神来,独自摇头,将气息全部屏在胸中,而后长长舒缓释放,如同给自己吃了剂镇定汤药。他心中默念起来:月琅姑娘,我李粟作恶半生,本以为此生就此浑噩下去,但你帮我重树人生,又让我娘晚年终成心愿,得以安心上路,你放心吧,黄铧这块石头,纵使我李粟粉身碎骨,也要帮你从脚下移开。此志无悔,苍天可证!
李粟仰头躺地,此时他的世界天旋地转,沉醉之间,却又令他脑海中无比清醒,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努力爬起,跌跌撞撞闯入后院祠堂,李母牌位端正的摆放在上。
李粟蜷缩在牌位前,拿起供奉在桌上的瓜子,嗑开,再用四根光秃指甲缓缓剥去壳,最后将瓜子仁放回盘中,盘中瓜子儿仁渐满,李粟口中才默默念叨起来:“娘,你爱吃瓜子,可这番邦物件,你平日舍不得吃,如今儿剥给你,你多吃点,啊。。。。。。。。。。。”李粟吸吸鼻子,眼中噙着泪,继续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