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她曾经明明白白告诉过他:“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还说过:“我没拿你钱,但用了你爸妈的钱,父钱还子,是一样的。”
他那时正兴高采烈,觉得沫沫正扮着他的老婆,得意洋洋,心花怒放,忽略了她的语气,是多么悲伤。
他每一次的开心,都是她每一次的伤痛。他越来越上瘾地让她扮老婆,她就变得越来越卑微。
那样率性的性子,是要如何压制了本心,才能变得这么逆来顺受?
黎相宇的心骤然像被尖利的刀捅了一下,痛得钻心,鼻子一酸,流下两行热泪。他赶紧别过头去,不让沫沫看见。
艾沫惜还是看见了,伸手拉低他的头,轻轻擦去他的眼泪,前所未有的温柔:“你哭什么?你有自己的爸爸妈妈,为什么要哭?”
黎相宇俯身轻轻拥抱着沫沫,在她耳边轻轻说:“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扮我老婆了。我也不会欺负你了,好不好?”
艾沫惜反手抱住他,声音悠悠的:“骗子,骗子黎相宇,你会不欺负我就怪了……”哽咽得带着哭腔。
黎相宇吸口气,挤出一丝笑容:“真的,沫沫,我不欺负你了。以后让你欺负我,好不好?”他触到她睡的地方,全被打湿了,又轻声道:“来,起来,把衣服换掉,一会儿该着凉了。”
他伸手将她扶起来,浴巾一下子就滑了下去,春光乍泄。
艾沫惜一手将浴巾抓来挡住身体,瞅眼看他,发现他早就别过脸去,可是脸涨得红红的,竟然带着羞涩。
她本来脑袋晕晕的,要朝他发气,笑他是个大色狼。可是这个样子的黎相宇,竟然是那么青涩可爱,像个未尝世事的少年。
她一时有些怔住,醉酒的脑袋清醒不少。
她发现自己坐在湿湿的床上,到处是水,衣服裤子全是水,不知道是怎么弄成这样,像个落汤鸡。
衬衫的纽扣,全被解开了,是黎相宇解开的。不过,他确实转过了头,直到把浴巾搭上才返脸。感觉他忽然变得那么不一样了,仿佛天使恶魔集于一身的黎相宇,身体里那个天使慢慢战胜恶魔,渐渐头顶要长光环了。
于冬青的事,郑小虎的事,都是天使的业绩。而他强吻她,偷吻她,算是天使还是恶魔?
一瞬间,艾沫惜居然分不清楚这两者的界限。
她换了干净衣服,却还是觉得身子粘粘的:“黎大少,我要洗澡。”一说出口,脸就红了,感觉像是在挑逗一个正襟危坐的好青年。
倒是黎相宇态度比较自然,压根没那么多联想。再多的联想,也被沫沫今晚倒在浴室里,后来又哭得稀里哗啦吓跑了:“你还头晕吗?可别又穿着衣服倒在浴室里睡着了,那样很危险,懂不懂?”
艾沫惜恍然大悟,原来像个落汤鸡是这么弄出来的:“头还晕,可是我很难受。”她噘嘴看他。
“那这样,你进去洗,我在门口守着你。我每隔两分钟就叫一次你的名字。你答应我一声,就算没事,好不?”黎相宇变身为居家好男人,既不狗血,又不轻浮,还那么温存体贴。
艾沫惜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你也喝醉了?”喃喃自语:“搞半天,有的人喝醉了会变成个正常人……”
黎相宇哭笑不得,推着沫沫去浴室,关上门:“就不能对你太好!”心中又酸楚,要是一直对她好,怎么可能是这个结果?
水哗哗响着,黎相宇隔两分钟就喊“沫沫”,艾沫惜在里面答应得脆脆的。
八辈子也没有过的融洽气氛。
艾沫惜洗澡出来,神清气爽,看着湿透的床,眉头紧皱。
“你去睡我的房间。”黎相宇早就想好了。沫沫睡觉翻来翻去,不能让她睡在这个湿湿的大床上。
“那你呢?”
“我睡这边。”黎相宇指着那半边没被打湿的床,只要不动,就没事。
艾沫惜大气地拒绝:“算了,我也能睡这边。”依然还是延习了某些习惯,不愿意欠人家太多人情。
黎相宇走过来,拦腰抱起她,二话不说就往隔壁房间走去。
艾沫惜拍打着他的肩膀:“黎大少,走廊有监控,你这么抱我,算怎么回事?”
“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抱一抱怎么了,谁敢说我?”黎相宇将她放到干净的大床上,在她唇上轻轻一点:“我睡觉去了。”
他大步走出门,心跳得很快。他在想,和沫沫这么下去,会不会有一天得心脏病?
第42章 硝烟弥漫()
诚华公司十周年庆典酒会,隆重而奢华。记者,各界名流,合作公司都有到场。一个很有名的政界要人也匆匆来祝贺,然后匆匆离席。
华美灯光,富丽堂皇的布景,男人们西装革履,谈笑风生;女人们妖娆晚装,争奇斗艳。
没有最出彩,只有更出彩。
艾沫惜穿了那件银色华丽晚装,灰姑娘的水晶鞋,挽着黎相宇的手,进入会场。
男人太帅,女人太靓,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来之前,黎相宇就有交待,今天不许喝太多酒,轻抿一口就行了,不能像昨晚那样折腾。
艾沫惜现在还晕晕的,哪敢喝酒,答应着。进入会场后,便找了幽静的位置坐下。她不善于应酬,况且还有王丽雅之类的干将担当重任,轮不着她出力。
黎相宇是怕她昨晚的劲儿没缓过来,怕她累着,也就任她去了。
从艾沫惜的位置望出去,北京的夜景尽收眼底,繁华而静谧。这是一个露天的露台,有舒适的沙发,也有搭着红格子布的桌子,极有情调。
有句词,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邢季风对此意境有深刻体会。
正如此时,他拿了个酒杯,准备到露台透口气,却看见了灯火阑珊处的小艾。
优美的颈项,迷糊的目光,歪着脑袋,把红酒举到眼前,一晃一晃。她小声哼唱着什么,听不太清楚,却看她忽然笑了,在夜色中,那么明亮。
邢季风静静地站在门口,凝视前方。像一个窥探者,激动而又感伤。
周一就接到了诚华公司的邀请,他们一直与这个公司有合作关系。当时因为惦记着周末和小艾的西玉山之行,果断安排了别人来参加庆典。可临到周五,小艾又打电话来说要出差。
他重新修订了行程,周六的飞机,直飞北京。没想到,绕了一圈,换了个城市,他还是见到了小艾,一种逃不开的宿命。或者有可能,他们坐的是同一班机过来,只是没留意而已。
“先生,要换杯酒吗?”侍者见他酒杯空了,很有礼貌地询问。
一瞬间,艾沫惜抬起头,看到了他。
“好的,谢谢。”邢季风将空杯放到侍者的托盘,换了杯红酒,径直向艾沫惜走了过去,坐在她的对面。
“你也在?”艾沫惜不可思议:“我,我确实在出差。”赶紧申辨着。
“我知道。”邢季风一如既往温和的态度。他没怪她,就算她是找借口回避,也没理由责怪她。
“邢……先生……”
“叫我季风。”执着而肯定。
艾沫惜脸红红的,低了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艾,”邢季风直视着艾沫惜的眼睛:“人生何处不相逢,似乎说的就是,我,和你。”强调着“我和你”,再无别人。
“嘻嘻,还有我!”黎相宇大步走了过来,手随意地揽着艾沫惜的肩。
艾沫惜在那一刻,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忽地朝里挪了挪,像是要躲开黎相宇的手。
黎相宇再次搂紧她,对邢季风展颜一笑:“邢叔叔,我们确实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举着杯,朝对方示意,先喝了一口。
邢季风并不诧异,波澜不惊的态度,很随意地喝一小口。有小艾的地方,必有花美男,这是没道理可讲的:“能遇上你们兄妹,确实很有缘份。”
一场暗战,悄悄拉开序幕。
“邢叔叔误会了,我们不是兄妹。”很肯定的语气。
“不是兄妹,胜似兄妹。”斩钉截铁。
“沫沫只是住在我们家而已,她叫我爸妈不叫爸妈,叫叔叔阿姨,连养女都不是,何来兄妹一说?”黎相宇义正严辞。
“是吗?”邢季风不再和花美男交手,而是转问艾沫惜。
艾沫惜已经闻到了火药的味道,两个男人生生把一个华丽的酒会搞成了硝烟弥漫的战场。
她还没来得及表态,又听邢季风道:“黎先生和黎太太告诉我们,小艾是他们养大的,你们情同兄妹。”
黎相宇恨得牙痒痒,只要搬出了所谓的黎先生和黎太太,他的沫沫小朋友就变成了小乌龟,把头缩在壳里,坚决不出来:“你也知道说是情同了,那就不是兄妹。我们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只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仅此而已。”
立场鲜明,态度肯定。
艾沫惜吓呆了,黎大少玩真的?这几天,黎大少表现得那么不同。有那么一刻,她都怀疑,黎大少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后来她很快就否定了,黎大少之所以这样那样的表现,其实只缘于,他以为她和邢季风相亲。
如同一个从小就握在手里的玩具要被人抢走了,占有欲这么强的黎大少,自然要拼尽全力抢回来,还搞个狗血盟约,限制她的行为。
更何况,她还是那么好的一个丫环,天天给他煮面,他当然舍不得扔掉。又扮大老婆去给他救场善后,天底下,还有比她更好用的丫环吗?
所以黎大少所讲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故事子虚乌有。真正的故事是,一个少爷和一个丫环的剧本。
只是他的眼神,明明有那么一刻,温柔而明亮,像是要看进她的心灵深处。
是不是恋爱谈多了,就会自然而然,对谁都这样?应该是的,艾沫惜想,他也许对每一个女人都如此,所以看在她近来煮面的份上,顺便也对她这样。
那些亲吻就不用说了,黎大少那么滥情,亲谁不是亲?唉,亏死了,她纯洁的初吻啊,就那么没了。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邢季风嘴角浮起一抹浅浅的笑:“乱伦?”
“哈哈哈,”黎相宇大笑:“我讲了一百次了,她不是我妹妹。倒是你,邢季风叔叔……天大地大,你不会想追求侄女吧?”
艾沫惜扯了下黎相宇的衣服,嗔道:“你在胡说什么?”邢季风从来没明确表示过追求她,现在摊到桌上来说,真是窘死人了。
“小艾,他没说错。我是准备追求你。”邢季风索性不再藏着掖着。这姑娘是朵迷糊的奇葩,不跟她讲清楚,她永远以为请她当向导,就真的是当向导;请她去西玉山赏郁金香,就真的是赏郁金香。
艾沫惜手心里全是汗,感觉这两人扔的手榴弹,全都炸她一个人,炸得她脑袋开花。
第43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黎相宇伸个懒腰,牵着沫沫的手,站起身,嘻嘻一笑:“沫沫,叔叔们讲笑话,比我们重磅多了。走,我们还是讲我们的彩色笑话去。”就那么半拖半拽地扯了沫沫走开。
他心中苦涩得要死了,半分钟没看住沫沫,就能来一场艳遇。幸好他及时赶到,才没让那什么“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得那么欢脱。
艾沫惜边走边回望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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