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上官逸就算对着孩子再不喜欢,到底也没打算拿孩子下手。说实在话,那时如果不是孤蒲雨对牧惜缘下手了,他也不会主动去动这个手的。
他知道自己一旦动手,以兮儿的聪慧,很容易就会猜到一切。因此而再度伤了她的心,那就与他想要补偿她的初衷相悖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牧惜缘固然是他的污点,但没有人知道的污点又算是什么污点呢?知道兮儿和顾尘清那回事的人就那么几个,只要这几个人死了,孩子的存在甚至不会是威胁。
上官逸从来都是认定了目标,别的都可以不管不顾的人,他既然认定了要弥补牧洛笛,那这种可以隐藏起来的污点,他也是忍得下来的。
只不过,孤蒲雨动了手,他也不介意借刀杀人。他要的,只是自己不伤害兮儿。污点毕竟还是污点,有机会除去,当然再好不过。
眼下牧洛笛以孩子为借口要求回去休息,上官逸当然也不会阻拦。还是那句话,他让她回来当这个皇后,并不是想以此禁锢住她,而是想以此来弥补她。
别说她只是想回去休息这种再正常不过的要求,就算是她把整个后宫闹翻了天,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主动出手帮她解决一些麻烦的。
回到跟揽月阁并无二致的庭院,牧洛笛也是有些感慨的。这种感觉就像是好不容易逃出笼子的鸟,又飞回了同一个笼子一样。
不过这一次,她心里有了目标,有了计划,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茫然而又恐慌的初到者了。所以她感慨归感慨,但心里头没有一丝茫然和恐惧。
倒是她怀里的顾若迁一瞧没了旁人,立马一扫刚才那副困顿的模样,好奇地问道:“牧姐姐,刚才那人是谁啊?他好像很不喜欢迁儿的样子。”
或许孩子确实是天真,分不清虚假的好意,但上官逸本就冷漠,也就对牧洛笛语气能温和些了。更何况,他也根本就没有掩饰自己对顾若迁的不满,孩子自然能感觉到。
而他的冷漠与顾尘清的冷清还有区别。顾尘清看上去也是清清淡淡,没什么表情,但不会让人感觉不自在。纵然他过于出众的外貌和气质都让人忍不住感慨这是谪仙一般的人物,虽然能感觉到距离,但也不会特别感觉到疏离。
可上官逸就是彻头彻尾的冷,他的面无表情也是带着寒意的,就算不说话,也自带一种压迫感,不管这是帝王的威严也好,还是个人的气质也罢。这种人一看就不是能亲近的角色。
当然,如果他需要换一副面孔才能达到目的的时候,也能迅速转换角色。他要虚伪起来,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好在牧洛笛一开始认识的,就不是那个带着伪装面具的他,所以对这人的本性也算是了解够多了。
此时被孩子这么一问,牧洛笛也是淡淡一笑,回答道:“他对没有利用价值的人,都是那个样子,你不必关心他的态度。但这宫里还是危险重重,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可别随便跟人跑了。”
如果不是这孩子实在太过聪慧,牧洛笛也不想跟他说这些勾心斗角的话题。但既然他能理解一部分问题了,至少她要教给他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
顾若迁自然也是乖巧地点头。他本就不是喜欢亲近人的性格,只不过这个姐姐让人觉得特别温暖,打从心底里让人想要亲近,所以他才有些黏她。
当然牧洛笛是不想他叫自己姐姐的,这顾若迁好歹说是顾尘清的儿子,这一声姐姐叫得,反倒显得她也小了顾尘清一辈。
路上虽然提过几回,让他改口叫阿姨,但这孩子扭,非是要叫姐姐,也不知是不是还想着让娘亲跟爹爹在一起这回事呢。
毕竟是个半点大的孩子,牧洛笛也不至于当真跟他去计较这种问题。这又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就算两人相差个十八九岁的,但他乐意这样叫,那就由着他去吧。
这一大一小正聊得起劲呢,忽然有宫女通报说是贵妃娘娘来了。贵妃正是孤蒲雨,就算她不来找牧洛笛,牧洛笛也是要去找她的。
眼下孤蒲雨主动找上门,牧洛笛也是端足了架子,就算身份不够,但气势上绝对要压过一头。对孤蒲雨,她还是有这个资格的。没有她的好心收留,没有她的妥协交易,哪里会有她孤蒲雨的今天?
“我这前脚刚进门,贵妃娘娘后脚就跟了过来。不知是何事如此着急?”牧洛笛率先开口问道,显然并没有直接把自己想问的说出口,毕竟还有宫女在呢。
听了她的问话,孤蒲雨脸色未变,淡定地屏退了左右,这才直接回答道:“白姑娘,咱们也不必拐弯抹角,你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有一件事,我希望你帮忙。”
“既然没什么不能告诉我的,那就把你进逸王府开始到现在所做的一切都说清楚吧。我有的是时间,足够听完你的故事。至于能不能帮你的忙,一要看我的能力做不做得到,二要看你说完那些事情之后,我对你抱着什么样的情绪了。”
既然对方表现得如此坦诚,牧洛笛当然也不会客气。都已经到了这份上了,孤蒲雨要报仇,也算是报得七七八八了,目前最不想的就只有让牧洛笛登上后位这件事了。
这一点实在不难猜测,不管是从她对上官逸的心思来看,还是从她复仇的角度来看。毕竟对她来说,失去的是所有的亲人,她想要白家整个陪葬也不稀奇。
本来就怀着坦白的决心来的,孤蒲雨也没有隐瞒什么,就把事情一一道出了。当然她目前还在计划的事情,自然是不会说的,能说的都是她如何通过上官逸来复仇的事情。
其实,这些和牧洛笛已经知道的是大同小异,并没有明显的出入。只是一点,她并没有想到要把她送给顾尘清去套近乎的计谋竟然是孤蒲雨给上官逸出的。
不得不承认,这个孤蒲雨最聪明的地方,是让人明知是在利用自己达到目的,却因为利益一致的关系,甚至是自己的利益大于对方的利益,而选择接受这种程度的利用。
上官逸会不知道孤蒲雨的想法吗?他当然清楚。但他却还是按照她的建议去做了,就是因为这件事能帮他更快地达到自己的目标。
不过,上官逸是个特别讨厌被胁迫做事情的人,却还能如此纵容孤蒲雨。由此可见,孤蒲雨对于上官逸而言,确实是不一样的。
这一点,牧洛笛倒是听明白了,也知道孤蒲雨的目的就是为了挑拨她的情绪,让她知道上官逸做了那么多伤她心的事情。
但不巧的是,这些牧洛笛都已经知道了,也早就认清了上官逸的本性,而且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要和上官逸再度复合这种事情,所以反应并不激烈。
反倒是在牧惜缘的事情上,她的眸光瞬间凌厉了起来,直接质问:“缘儿不过是个孩子,你如何狠得下这个心来?更何况,他是顾尘清的孩子,对你又能有什么威胁呢?”
“我当时并不知道他不是逸的孩子,而自己又刚失去了孩子,所以才会嫉妒得发狂,去拿他下手。但我从没想过要他的性命,只是想让你和上官羲也尝尝失去的痛苦。”
孤蒲雨倒也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此时也没因为她的质问而低头,反倒是在解释过后,又反问了牧洛笛。
“如果不是白家和上官羲,我又怎么会沦落到国破家亡的地步?有因才有果,没有我的国破家亡,又哪有你的失子之痛?”
对这样的反问,牧洛笛很是无言。诚然,战争使孤蒲雨国破家亡,会产生多少的恨意无法衡量。换做是她站在孤蒲雨的境地,可能表现得会比孤蒲雨还激烈。所以伶牙俐齿如她也没法反驳这样的因果论。
第127章 4 …邻国求和断邪意()
但牧洛笛到底和孤蒲雨不是同一类人。真族国的悲剧,是战争之罪。如果不是他们先发动战争,羽国又怎么会回以颜色?这是国破之因。
再者,冤有头债有主,白家和十四固然是率军打败了真族国的军队,但把她的亲人系数屠杀的却不是他们。而直接执行的那些人已经被杀,下屠杀命令的上官寒也是各种悲剧。从这个层面上算,家仇也算是得报了。
况且,就是白家和十四,也没捞到什么好,各有各的惨状。就这样的状况下,孤蒲雨竟然还是不死不休,甚至还连累到毫无关系的缘儿,这才是真正让牧洛笛感到过分之处。
诚然,孤蒲雨要复仇有她的理由,但牵连无辜的人却是不该。或许她的亲人之中,也有无辜之人。但粗俗点来说,这就好比狗咬了你一口,你要怎么反应一样。按她的做法,跟反咬回去又有什么区别呢?
牧洛笛一直就很理解这个女人的苦楚,但理解是一回事,她的作为却让人无法苟同。
在别的方面,牧洛笛倒也不怪孤蒲雨了,虽然要算起来,她本身也是个无辜之人,被利用被陷害的时候也是各种凄惨,尤其是把她送到顾尘清手里头这件事。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已经知道完整真相的她没有因此而恨上官逸,当然也不会因此而恨孤蒲雨。至少孤蒲雨的理由比上官逸的绝情还站得住脚些。
但唯有缘儿的事情,牧洛笛无法白莲花说没关系。对此,她事无巨细少不得都要问一问。她知道事情已经发生,再多的责怪也是没有意义的了,更重要的是找到挽救的方法。
好在孤蒲雨这一回似乎是打定决心把知道的都说清楚,所以也没有回避,把知道的线索都说了一遍,有些是牧洛笛知道的,有些则是不知道的。
当然,这种问题,牧洛笛也不知她可信与否,所以只是姑且记下了,待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再作查证。若能就此找到缘儿,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若不能,也不过是保持现状罢了。
不过这一回,顾若迁倒是真的困了,趴在牧洛笛怀里就睡熟了。若是牧洛笛不细问,孤蒲雨还以为她找到了那个失踪的孩子,但她问得事无巨细,倒是直接透漏了这孩子非那孩子的事实。
这种事情暴露与否,牧洛笛倒是无所谓的。甚至从另一层面来说暴露了反而可能是好事情,至少迁儿和上官逸无关,就不会因此碍到别人什么事,也不会因此而成为别人要对付的对象。
但说到底,孤蒲雨这一次来目的是离间这很显然,但具体有什么打算,牧洛笛是没瞧明白。不过,她和上官逸之间,哪里还需要离间?
要阻止她当皇后,关键在上官逸,不在她。她不相信,这么简单的道理,以孤蒲雨的聪明会想不到。但这个女人却还是来了,这其中必然还有其他的理由。
送走了孤蒲雨,牧洛笛一边哄着顾若迁睡觉,一边在心里头盘算着孤蒲雨到底想做些什么。想着想着,又不禁感慨,这个女人已经做了那么多了,心头的恨与痛又抵消了多少呢?
牧洛笛这样的凭空猜测当然也猜不出什么结果,不过事情倒是很快就清楚了。毕竟她到京城不过七日,临风国的求和书就已经送到上官逸手里了。
这些日子,上官逸倒是表现出了对她的足够信任与宠溺。除了出宫,整个皇宫没有什么地方,她是去不得的。白雨茉她也见过了,过得并不好,只想着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对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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