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的心酸?她当然清楚。毕竟她就是这样长大的,在邻里乡亲的闲言碎语中,在同辈孩子的嘲笑声中。
可她能如何呢?她就像老妈一样,没有选择。老妈是在父亲离世后才发现怀孕,而她是在离开上官逸之后才发现怀孕。不同的是,老妈因为对亡夫的爱才坚持要生下她和美男子;而她却是因为这孩子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而做孩子的,同样也没有选择。所以她才这样努力地想要给孩子提供一个更好的生活,尽管她明知任何物质的满足和她再用心的呵护都不能替代父亲的角色。可别说她现在是生活在古代,就是开放如现代,能接受喜当爹的人也寥寥无几。
见她似乎有所动摇,十四接着说道:“如今,我只要在你们身边看着就好,至于我能不能当他的父亲,要不要我当他的父亲,决定在你。我只能保证,不管他是谁的孩子,只要是你的,我必视为亲子。如何?”
他这话,无意是在表明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是因为上官逸,而是因为她。他这般恳切的言语,牧洛笛什么伤人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好随意找了个困了的借口,进房间歇下了。
原本也只是借口,牧洛笛还想着守了岁再睡的,但怀了孕的身子容易困乏,这些日子没了需要熬夜做的针线活,到点就睡已经成了习惯。所以她躺在床上也没多久,就真的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牧洛笛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反正迷迷糊糊的,突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好像是压着了。她心里头一跳,脑子很快清醒了过来。
睁眼一瞧,可不是压着了吗?只不过那个压着她肚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偷偷摸摸在听她肚子动静的十四。虽然只瞧见了他的后脑勺,却也足够让牧洛笛面红耳赤了。
她有些害羞地转开了头,正想假装不经意地翻个身时,忽然感觉到肚子里头的宝宝明显而有力地动了一下。还来不及辨别那是不是错觉,就听到十四惊喜地叫了一声:“真的动了!”
就在那一个瞬间,牧洛笛只觉整颗心都化成了一滩水,半点强硬的姿态都做不出来了。她已经不用再去分辨什么了,那强而有力的胎动已经说明了宝宝真的好好地在她的肚子里一点点长大。
而十四的举动,也恰恰说明了他之前的那些话并不是随口说出的场面话,而是没有半点敷衍的,认认真真的考虑的结果,他是真的愿意把孩子当做亲子来期待,来对待。
面对这样的十四,牧洛笛哪里还说得出你走之类的话来,只能认输。但她不清楚自己的心思,是喜欢多一点还是感动多一点,所以也无法对他的真诚做出回应。
他们俩若真想在一起,那需要跨越的东西还有很多,绝不是一两句真诚的表白就能决定的。好在,如今的他们最不缺的,就是相互了解、相互扶持的时间了。
第82章 3 … 误成夫妻遭调侃()
春节过后几日,绣坊恢复了运作,十四便带着牧洛笛去了镇上。
牧洛笛自然是要先去探望嫂子和君儿的,十四将人送到门外,又去相熟的商铺一一拜了新年,算是打了个招呼,告诉对方绣坊要继续接活了。
等他拜访完这些铺子,再去接了牧洛笛到绣坊打了转,把事项一一交代过了,才将人送回家里头。回到家,他又忙着生活做饭。
总之,在牧洛笛看来就像是一个二十四孝的好男友。如果是以前,她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看来看去都只是小叔子、十四王爷这样那样的标签。可自打除夕那次抓包他悄悄听她胎动之后,她看他的时候,那些标签就慢慢不见了。
以前她也知道他有不少的优点,但就像安易一样,你不拿看男人的眼光去看时,就是好到爆炸的男人,你也只是知道这个人很好,根本不会有心动、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等反应。可一旦你看他的方式变了之后,这些好就变得撩人起来了。
如果心里面有一个爱的死去活来的人存在,或者如十三一般是知己好友,或许会对这些好自动屏蔽到爱情范畴之外。但牧洛笛这不是没有动心的对象嘛,哪里经得起十四的这种好。他又不像十三或十七,是知己是弟弟,之前都算不得是好友,顶多是个普通朋友或熟人罢了。
这看人方式一变之后,牧洛笛就是想不去在意也难了。
好在,那天她其实没睡多久,虽然抓包了十四,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转了转身子,假装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十四也知道循序渐进的道理,当然不想因为现在过分的亲昵举动,让原本想要先前踏出一步的她又缩了回去,立马就站直了身子,假装是来叫醒她守岁的。
牧洛笛当然也不会拆穿他,脸还在发烫,随口闲扯了两声。好在,十四不想她知道他刚刚偷偷摸摸听了她肚子的动静,心里头也是有些慌乱过,没敢瞧她。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一起守了岁,牧洛笛实在扛不住困意,打发了十四,便睡了。
除夕之后的几天,十四在牧洛笛家里头进进出出的,她也没说什么。除夕的话题也没再提过,有时两人没话,她就随手翻出几本书来读。十四偶尔也读,可他读的书,她只看了个封面就红了脸,正是关于孕育之事的医书。
不过更多的时候,她拿了针线布匹给孩子做衣服,他则寻了些好的木材刻刻木雕,做些玩具,或拿草编些蚂蚱之类的小玩意,显然都是给孩子准备的。
牧洛笛看在眼里,又如何不动容?十四的情绪从他脸上就基本看得清楚了,或许是她默认的态度让他觉得有望,也或许是感受到胎动,觉得自己和她肚子里的宝宝有缘,总之看得出他是十分高兴的。
不过,绣坊新年开业后,十四的精力又大力投入了绣坊。他觉得这不仅仅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王爷也能有所作为的个人满足了,而是为了她和孩子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所必须的付出。
如此他又忙忙碌碌了大半个月,绣坊才终于运作稳定了。虽然还有些事情需要他亲自操持,不过阿笛的身子越来越重了,行动越发不便,这种时候他的精力自然又放回了家里。
虽然陆芜贞不想与十四有所交集,尽量避免和他见面了,但绣坊是牧洛笛开的,她去帮忙也免不了要见到十四。如今他是惦记着她妹妹行动不便,托她看着绣坊,她自然不好推拒。
原本她去照看也行,不过刚给君儿寻了个先生教导读书识字,自个儿又还有些缝缝补补的活计在忙,想去也去不成。
当然牧洛笛是自己不愿住在镇上给陆芜贞母子添麻烦,否则她完全可以现在就去镇上养着。但现在她身子虽然笨重,却也没到要别人伺候的地步,如果嫂子是独自一人,她也可以去叨扰两三个月,等到做完月子再回去。
但君儿也不过五六岁,虽然性子隐忍坚韧,却也是离不得母亲的。如今送到了学堂,陆芜贞还得跟着去学堂打点临工,一边挣钱补贴家用一边看着他不出问题。
大家都不容易,牧洛笛也就不想在自己还能照顾自己的时候去镇上打扰了。不过,到了预产期的那几日,为了顺利盛传,她还是打算住到镇上去的。那时十四也在镇上,不必完全依靠嫂子照看,大家也都省点心。
牧洛笛还这样那样地想了挺多,没想到十四竟然大白天的就回来了。平日他忙,总是天黑之后纵马回来看她,看过又趁着夜色赶回镇上。
“你这般匆匆赶回,可是绣坊出了什么问题?”牧洛笛几乎直觉性地就和绣坊挂上了。
见她一脸紧张兮兮的,十四轻笑出声,温声解释道:“绣坊一切都好,不过你身子不便,我如何放心将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留在家里这几个字暧昧得让牧洛笛觉得不好意思,下意识就想怼回去:“我有宝宝陪着,怎么是一个人呢?再说这里是我家,你家在隔壁!”
如果是在以前,以十四的性格肯定是要反击回去的,不过她如今怀着身孕,身子也不好,他又如何舍得刺激她?当即就开始顺毛:“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我瞧外头多了几个木头桩子,这样的重活怎么不等着让我去做呢?”
“活可不是我干的,我托入山的村民帮的忙。如今开春了,入山的村民多了起来,我这不是不方便再到处奔波,就想着在这交易些需要的东西吗?”他不回嘴的良好态度,让牧洛笛也傲娇不起来,只能一边给他倒了水,一边解释道。
他们如今的处事倒是掉了个个儿。之前可都是十四炸毛,她来安抚;如今却反是她轻易就开始炸毛,而他却变得耐心了许多。想来,可能是两个人都在改变,也可能只是在对方的面前改变了而已。
不过如今她也不想去考虑太多,就当这一切都不过是自然地相处,如此一来,终有一天他们能找到那个答案。
十四喝了水,将人扶进屋里坐下,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见门外有人在喊:“有人在家吗?我正准备进山,能讨口水喝不?”
这事自然不能让牧洛笛去应对了,十四连忙迎了出去,却是个没见过的粗犷汉子。他倒了水给那汉子,又随口问了句来历,听说是附近的玲珑村的村民,这次上山是打猎去的。
想着这来来往往的都是些不认识的人,可能危及牧洛笛的安危,十四难免多问了句:“有很多村里的人会来这山上打猎吗?都是些汉子?”
“小哥,我瞧你长得人模人样,就是到了镇上,也有不少女人迷恋,怎么就惦记着我玲珑村的女人呢?”汉子上下打量了一番,不解地反问。
也不知这大哥是从哪里生出的这种误会,十四失笑,解释道:“并非大哥所想那样,只不过家中有人身子不便,我又常要去镇上处理事情,这人来人往的,我想认识认识,如此也能照应一二。”
听到这里,汉子也明白了过来,难免有些八卦地问道:“怎么?媳妇儿有娃了?”
见十四抿唇笑了笑没有回答,汉子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放心吧,这山里头没啥稀罕物,常年进出的就只有我们村和隔壁赵家村的人,大家都是熟面孔。里头有不少妇人,上山采桑采茶采药的都有,我以前没见过你,想来是年前几个月才搬来这里的吧?”
这话让十四放心不少,说来也挺微妙的,他又希望这里人烟稀少,随时能构筑一个只属于他和她的世外桃源;却也希望这里有人来往,让她显得不那么遗世独立,有人相互照应。
他们在外头说了那么一会儿的话,倒是牧洛笛不知缘由,只能出来瞧瞧。可惜,她首先迎上的却是那汉子八卦而又了然的眼神,当场就有些蒙圈。
倒是汉子冲她笑了笑,又对十四说道:“放心吧,小哥,我们这俩村子都挺好客的。眼下入了春,你会陆续看到不少村人的,纵是你人在镇上,我们也会瞧好小娘子的,若有事情,任何一个人都乐意帮你传传消息的。”
“小娘子?”牧洛笛眉头微蹙,不解地看向十四,“你跟人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呢?”
已然认定了自己推测的汉子当即热情地挥了挥手,笑道:“行了,行了,小娘子也别害羞了。过两日我婆娘要进山采春茶,我会让她来瞧你的。我可得进山去了,下回再来讨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