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心的。你说我是个趁人之危的恶人也好,我就是个小人。我忍到今天要说条件了。如果我解开你的心结,治好你的病,你就答应让我来帮你好吗?你要尝试着信任我,依靠我,喜欢我。我不会令你失望的。”
他要她的一句承诺,“尝试着喜欢他”。
明前的心情陡然一松,不用逃走了。她的心越发得难过了。解开心结和查出案子是她最困苦的两件事,凤景仪也做不到的。但她不想再与他争辩了,也不想开罪他了。这片荒漠上只有他们两人,他如果强行带她逃走。她无法阻止他的。而且她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是为她好,她不忍心使他太伤心。
这种敢带她逃走的炽热的心,敢放弃职责与亲兄弟反目的心情,稀少,难得,如沙砾上的宝石。连梁王崔悯都很难做到。凤景仪做到了。她不敢望,不敢深想,不敢放松心防,她怕自己想多了就会沮丧地大哭了。她能想像凤景仪是怎样艰难地挣扎才做出决定的。心太珍贵,她不敢轻易地把它抛下了悬崖。走一步说一步,先劝住他别逃走再说吧,再说了这世上无人能解开她的心结。
明前含笑带泪地说:“好,一言为定。如果你能解开我的心结,治好我的病,我就一切听你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荒漠之歌(一)()
荒漠辽阔,酷热。绿松城附近成了一片战场。沙砾地和沙丘之间经常出现土匪与乡勇们混战的景象。绿松城与沙匪们在雁北大荒漠上开战了。
绿松城城主名王通,是个长像凶恶,身形彪悍的北方老者。他与崔悯商量后决定主动出击。将五千名乡勇分成五、六只队伍,由王氏家人和各镇长队长率领着出城迎击敌人。趁着土匪们重整残兵来袭,他们主动得进入荒漠截杀敌人,就能掌控住战局,免得把战火烧到绿松城。多亏崔悯提前发现敌情送回情报,使人们做好了准备。
这种大规模战争,必须用心谋划战术才可能击败敌人。战争中,一个正确的用兵计划比勇猛的战士更重要。最勇猛的将士只能杀几十人,正确的指挥作战能打赢战争。
为防兵败城破,绿松城居民也做好了撤退的准备。放弃经营多年的绿松城据点很可惜,但是满城人口财富更重要。北疆边民们习惯了随时迁移向更安全遥远的地方。如大漠深处,北疆与鞑靼两国边界,甚至更远的西域
两帮人马交战后,绿松城发现这次席卷重来的沙匪们汇聚了大漠里的所有匪帮力量,近两万人马。由最大的匪帮头子石岑带队,誓要血洗绿松城。斥候还传来了情报,沙匪后方还隐藏着一些队伍,分成两处埋伏在荒漠深处,虎视眈眈地看着这里。
绿松城上空战云密布。
***
王通老城主安排好了各路队伍,却没有安排崔悯的事务。崔悯成了闲人。他逃跑不成回城送信,又被这场意外困在了绿松城。四面是荒漠,上万劫匪围着,就算王通父子放他走也走不了。他只好陪着王通参谋指挥队伍,王通却不打算让他参战。
他们对他还有很大的戒心,怕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在大战中又出什么茬子,就悔之晚矣。
王芸子听到了讯息大为生气,奔到正堂找祖父。她向祖父据理力争道;“崔公子如果有异心,早两日就骑着宝马走了。还用得着拐回来送信?祖父想多了。别误解了崔公子一片好心。他文武双全,又有见识,你该给他一支人马,让他出城杀敌啊。”
王通父子有些尴尬的望望崔悯,沉吟了下就同意了。派了崔悯和王芸子共同率领一只五百人队伍,出东城剿匪。私下命令芸子多戒备,还暗令她的表兄乡勇队长张大项牢牢地盯着崔悯。官人就是官人,再品德高尚也改不了朝廷命官的身份。绿松城人身份神秘,绝不能被大明官府和北疆藩镇所探知。
大漠炎炎,一望无际。苍茫的天地间一队乡勇和沙匪厮杀着。崔悯与芸子等人出城不久就遇到了一股沙匪。
白衣飘飘,骑着浅金宝马的美少年在山丘高处指挥着战事。沙匪们派马队冲击,少年下令乡勇队伍分成两翼避开,等沙匪马队冲到近前,弓弩队瞄准射箭,射得沙匪马队队形大乱。之后两翼再合拢攻击,一下子就歼灭了大部分沙匪。绿松城人也跟着鞑靼人百户萧五学了些排兵布阵之法,但这种现场操练实地杀敌,还是不经常见。都觉得大开眼界。
人们没想到弱不禁风的少年高官还会排兵打仗。王芸子和张大项有些后悔没带出更多人马,全歼了匪徒。芸子更觉得惊奇,锦衣卫指挥使为什么会带兵打仗?他不是皇帝老子最宠信的宠臣吗。
崔悯一面指挥着乡勇们歼灭匪徒,一面和并肩作战王芸子叙话:“你不必为我与祖父争吵,我跟着你的队伍出战也一样。我会帮忙打败敌人。”
“才不是呢!”王芸子挥刀抵御着想冲击沙丘的匪徒,不服气地说:“这样对你不公平啊。我是为了正事才跟祖父争论的。这一日来我们接连打胜仗,就证明了你有指挥才能,是个将才。我推荐你做领队是因为你能干,能带领大家打赢敌人取得活命。我是实话实说,绝无私心。这叫举贤不避亲!”
崔悯苍白的脸上透出了一丝血色,眼眸微闪,莞尔笑了。这小姑娘说话太大胆了。张大项和乡勇们也骇然地看着王大姑娘。大小姐说话太勇猛了,连亲字都出来了。这种掏心窝子的好话会吓跑男人的。尤其是这种外来的贵公子。张大项心里忽然泛起了酸意和愤懑,王姑娘从未对绿松城的其他男人说过这种话。
王芸子也猛得醒悟过来,脸腾得涨红了。哎呀一声就跑到了山丘另一边,不回来了。“举贤不避亲”。纵然他是位贤良,他又是她什么亲?她怎么就不避“亲”得举贤他了?她竟然脱口说出了心里话,真是羞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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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几日,人们在荒漠又遇到了几股土匪。乡勇们也遵循指挥击败了他们,士气大涨。这一日出现了意外。他们遇到了一股最大的沙匪,足有两千号人马。急行军地奔向了绿松城方向。这两千沙匪兵强马壮,像是匪帮的主力。人们急忙登上了旁边的沙砾岩山,躲避开匪徒。
崔悯等人出城的目的是游杀散兵和侦察敌军动向,不是与敌人主力作战。五百多乡勇连人带马得藏在了山顶的岩石堆,等着敌人过了再走。
王芸子也牵着马藏在一块大砾岩后。张大项与她挨得极近,见她目不转睛地望着前面岩石后的白裳美少年,忍不住说:“表妹,你说话小心点。乱说话会让人笑话的。”
芸子的脸色很不好看:“我说什么了?我是实话实说。我这种荒野丫头没念过什么书,说错了词,有什么可笑的?”
“不是啊。”被她一抢白,张大项有些脸红脖子粗:“我不是笑话你呀。是你的话会让人误会你喜欢上崔官爷。王祖父说防人之心不可少,交待过不让你跟他走得太近。”
王芸子涨红着脸,薄怒了:“胡说八道,谁喜欢他了?哼,我喜欢谁又关你什么事?”她越说越气恼:“我就算喜欢他又怎么样?他长得好看,武技又高还会打仗,为什么我不能喜欢?!”她莫名的觉得心情不好。
张大项也气坏了:“可是王爷爷说过他是官府的人,不会跟我们一条心的。等事情办完他就抽身走了。”
芸子嘟着嘴,有些羞恼了:“祖父说的就是真的吗?他当初也冲动得办错了事,抛弃了我们家族的身家地位,跟着五爷来到了大漠。我们以前可是北疆名门,看看现在混成了什么样子?我觉得崔大哥是个有本事的人,也许他会帮助我们重新得回地位荣耀的。”
“你才是晕了头。他是朝廷的人怎么会帮我们?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个小白脸?他不会看上你这种野丫头的。”张大项气急败坏地说。
“你!”王芸子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像一下子被揭破了心事,恼羞成怒地跳起来:“关你什么事?我就是喜欢上他又如何。你再说浑话,我就去告诉祖父你欺负我。”
两个人的争吵声音一大,惊动了旁边的马匹。马匹嘶鸣着跑了几步。山下奔驰过的沙匪们顿时抬头看到了山上动静,骚动起来。
被发现了!乡勇们大惊失色,又愤怒又尴尬地看着两人。什么时候还在唧唧歪歪的说情话。崔悯也瞥了过来。
芸子和张大项都骇了一跳。芸子的脸涨得通红:“崔大哥,对不起。我不是”
崔悯好似没听见他们的话,飞身跃上浅金马,对他们一笑:“走!上马冲下去。趁他们还没集结成包围圈,我们冲过去!”
他骑马越过了张大项说:“你来保护王姑娘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荒漠之歌(二)()
两千沙匪们转向冲上了山丘。崔悯指挥乡勇们分成了三队,准备分头突围。正午的天色晕黄,风势加大,黄沙雾腾腾得扬满天空。乡勇们上马列队一起看向崔悯。崔悯望着他们慎重却信任的面容,觉得肩头沉甸甸的。
“冲!”他下了命令。
三只马队冲下了山,他们像尖刀撕裂了敌人队伍,冲了过去。匪徒们没想到偷藏的敌人敢冲锋下山,措手不及,被敌人冲出重围了。冲锋时绿松城人遭受了些损失,沙匪们也伤亡几十人。之后绿松城人迅速地调整队伍逃走了,沙匪们嗷嗷叫着追击着他们。两拨人马在荒漠上追逐几十里,崔悯一边逃一边指挥乡勇不时得回头冲杀,留下了更多沙匪尸体。追杀的匪帮们越来越少。他们快要甩脱敌人了。崔悯等人喜上眉梢。
但是人们策马奔上了一座高大的砾岩山,看到山背后的景象都大惊失色。沙匪们却欢呼起来。
砾岩山后一片平坦的草滩上,是一幅万人大厮杀的战场。一万名沙漠匪徒们包围着几支绿松城乡勇队正混战着。场中的大黑旗上绣着一只沙漠蝎子,正是雁北大荒漠最大的沙匪队伍,石岑的匪帮。旁边还有很多小匪帮们在助战。这竟然是个大战场。
崔悯大惊,张大项和王芸子也失声惊叫了。难怪这几天派出去剿匪的乡勇小队都未回城,原来都被困在这片草滩了。
中计了。崔悯的头一瞬间痛起来了。他们想在荒漠上诱杀匪帮,敌人也不想费劲攻城,想在大漠里诱杀全歼乡勇们。所以两方面都干脆得在雁北大荒漠里决战了。这个计策很辛辣大胆。仿佛在印证他的猜想,草滩外围又冲出了一只千人的鞑靼兵马,冲进战场加攻乡勇们。沙匪和鞑靼人联合起来进攻北疆城池了。
崔悯阴沉着脸对王芸子张大项说:“这些鞑靼军是你们的人吗?是萧五带来的?”
最坏的局面出现了。这件事从北疆的沙匪和城坝内斗,变成了沙匪勾结鞑靼军进北疆了。
“不是!这些人是沙匪们勾结的,想趁着打战捡便宜。”王芸子、张大项和绿松城等人面色凝重地齐声道。张大项呸了一声:“鞑靼人是我们的仇人!萧五爷不为鞑靼卖命,我们也不听北疆的。”
“好!”崔悯暗松口气。这就是绿松城的底线了,它即不帮鞑靼也不帮北疆,是个独立的城池势力。
崔悯眯着眼望着远方,盘算着两方人马。不太妙,一万多人的联合沙匪们包围了三千人的绿松城乡勇,差距巨大,却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