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明珠不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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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识明珠不识君- 第1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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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转过身,展开明黄色的龙袍,凤眼死死地盯着少年侍卫,放射出咄咄摄人的目光。温雅幽明地笑了:“果然,我猜中了。你与小梁王是一见如故,两相喜悦吧?一下子就下毒结果了他的性命。你做得不错,是我大明撤藩的功臣,我给你父女俩记一大功。”

    他很感兴趣地打量着这个娇柔中带着英气的少女:“后来怎么样了?你怎么说服崔悯带你逃回行营的?崔悯不是个糊涂人,他不知道这计策还愿意带你逃回来。看来你把他和小梁王都唬弄住了。本事不小嘛。跟我说一下事情过程,我很有兴趣。”

    他的眼神死死地黏在了她身上,向前跨了一步,逼近了少女身前。明前后退一步,身后年老太监的利刀抵住了她的后项脖颈,她不能动弹。她睁大眼睛惊疑得望着皇上。

    朱元熹面容阴沉,声音暗哑得几乎听不见了:“你的名字叫‘明前’?好名字,是个能凤舞在天的吉祥名字。你也是个不错的女人。”

第一百八十四章行宫风云(四)() 
明前惊呆了。

    皇上的面孔沉浸在大堂阴影里,一半是光亮,一半是阴暗,像陡然变了另一个人。大堂的气氛也变得压抑可怕极了。

    元熹帝本来儒雅清秀的面孔变得阴柔冷酷,赫然从邻家的富贵公子变成阴毒险恶的枭雄,目光如鹰隼般如火如焚得盯着猎物。他脑子里急速得转着各种念头。以前他只在画像和传言中见到她,现在亲眼看到了她,果然令人吃惊。这位叫“明前”的少女不似他常见的后宫女子。身上带着贵族小姐的矜持,也有一些女儿家的温驯惊骇,被太监们抓住刀架在脖子上,有些狼狈,却没有极度失态。面容充满了惊疑和克制。有意思,真像董太后说的,有种清高自傲刚强硬气。这少女打破了他以前常见的女人形态,是个新奇类别的女子。

    她带着使命千里迢迢得从京城嫁到北疆,又在下毒成功后从敌城跟着崔悯逃回来,胆量与气魄不小,运气和本事也不小。至于长像态度,姿色上等眉目如画,芙蓉般的面容秀丽动人,又态度稳健不卑不亢,使人如沐春风。比起后宫里如水般柔媚魅惑的美人,多了一份北地玫瑰的刚强硬朗。一个能使小梁王中计中毒的女子,一个使他的锦衣卫指挥使丢掉职责带回行宫的女子,甚至还想继续隐瞒他这样的女子才是真正的奇女子吧。是真正的“以权济变,藏书其用,寄身朝堂或乡野,不被人识破又能自保其身”的极巧极难的浊世佳人吧。

    元熹帝鹰隼般的目光逼视着她,身形如狼似虎,带着满身的威压和侵略性,牢牢得震摄着全场。她激起了他对她的兴趣。这里面既有对敢谋反的小梁王的痛恨,又有对他的锦衣卫指挥使背叛的愤怒,还有对这位北地佳人本身无穷的好奇心。使他心底里升起了一片黑暗阴云。

    皇帝迈步走上前,脸面肃杀凤眼含威,一言九鼎地命令道:“范瑛,你们父女俩在这次撤藩中立了大功,朕要好好地奖赏你。放心,你不必再回到狼窝似的北疆宫廷了,就留在朕的行宫吧!”

    明前呆立在原地,心里涌起了阵阵惊涛骇浪。她的表情从震惊、不解,再到迷茫失措。仿佛没有理解皇上说话的含意。脸上露出了懵懂不明的神情,惊诧地道:“陛下,臣女不明白陛下的话。什么立大功,撤藩,我没有听到过这些事。烦请陛下招来我的父亲,我有些怕,我想问问他。”

    她害怕得看看身旁持刀指着她的太监,几乎要哭了。

    元熹帝死死地盯着她,与少女惊慌的眼神撞到一起,堂上死寂无声。半晌,皇上长长得出了口气,点了下头,太监抽刀后退。明前松了口气,捂住脖颈瘫软得跪倒了。

    “你不知道这件事?难道范丞相是隐瞒着你,送你去北疆的?”元熹帝有点意外。他本性多疑,立刻翻来覆去地考虑着。他能看出了她的震惊、意外和害怕不是伪装的,她好像真的不知情。不知道为什么,元熹帝的心里隐隐有了点失望。他还以为这个长相心性都硬朗的北地玫瑰是有准备得去北疆,或者听到了此事,敢大胆得质问他原因呢没想到她吓坏了,根本不敢质疑他这位皇帝,只想快点见到父亲问问究竟。董太后看错了人,她是外表硬气,心性却不似长相锐气咄咄。有点无趣。

    元熹帝凤眼微垂,不悦地道:“你不相信朕的话?”

    明前跪在地上,像是吓坏了,混乱地说道:“不,臣女不敢不信皇上。只是,这件事,我父亲从来没有对我提过下毒的事。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至于小梁王他前段时间生病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北疆的人就翻了脸还要关起我。我很害怕,想到了崔先生是皇上的锦衣卫,他必然是全心全意得追随皇上的。后来听说皇上北巡父亲也跟来了,就偷偷地求了崔指挥使带我回来见父亲。我害怕留在北疆那里,他们对我很不好,我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含羞带委屈得把事情从头至尾地说了一遍。从见到梁王到确定成婚,送给他婚书,不久他就生病了,北疆人对她态度大变。她急切又慌乱,话也说得语无伦次。

    元熹帝还是听明白了。思索了下就相信了她的话。他斜睨着范明前一眼。忽然觉得这少女长相明朗,态度爽利,又实话实说胸无诚府,使人易生好感。他突然有点明白范勉为什么要瞒着她派她去北疆了。她太明朗不善做伪。

    最后范瑛跪倒在地,眼里含着泪光:“陛下,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现在也不敢随意相信谁了。但是明前只相信父亲,我要见父亲,如果他说是,那就是,明前也就认命了。否则我不能认这种事,领皇上给的功劳,也不能留在皇上行宫我要见我的父亲!我要见他!”

    呵呵,她以为他看中了她要强留在后宫。元熹帝的凤眼斜斜扫过来,瞥了眼她。忽然有些心烦意乱,又有些小窃喜。没错,他是对她很有兴趣,也不介意在事成后收她进后宫。只是这个范明前太天真烂漫,性情太执拗了些,怎么说都不信他,非要亲眼见见范勉问清楚不可。真是的有些令人难忍,又令人难拒。

    他又仔细得看看少女。她一身雪白色的锦衣卫曳撒很规矩完美地跪在地上,面带慌乱,但身形笔直,笔挺得跪在大堂上犹如夜暮中盛开了一朵洁净美丽的莲花。倔强的面容,长眉如剑,樱唇如花,身姿如竹,带着真诚,带着一种分外动人的小小的坚韧美丽。两只纤细修长的小手正抓住他的龙袍衣角哀求着他。

    这身雪白的锦衣卫服饰是崔悯的吧,这范瑛也是小梁王的未婚小王妃吧。他心里闪过了一丝奇异的畅快感。这些混帐敢造反,敢背叛他,而与他们有关的女人却跪倒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他。他心里不由自主得充盈了一种黑暗的喜悦感。

    他居高临下地吩咐说:“好,你要见范勉,我就叫他过来问话。不过,他既然不想让你知道真相,你就旁听不要说话。”

第一百八十五章密谈() 
议事大堂的门窗关闭得很严实,室内显得很阴凉,庭院里阳光明媚,照得亮堂堂的。很多太监侍卫侍立在庭院角落里,大堂内外静寂无声。

    两名太监引着一位相貌端正,穿着深蓝官服的中年官员匆匆走进来。男子相貌清雅,目光炯炯,精神健旺,气质清正,留着三缕短须,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官员。他迈步走进了大堂,整肃下官服,向中间的元熹帝跪下施礼。

    元熹帝面色平静,黄袍外披了件淡青的锦绣外衫,坐在最中的太师椅,含笑虚扶:“范爱卿,快请起。这会儿还招你回来,有点失礼了。朕有些烦闷,想找你聊聊。”

    大堂阴暗,点起了几支蜡烛,照得四周昏昏晃晃的。坐椅后面还垂下厚厚的帷幔,看不清情景。

    范丞相范勉的神色有点意外,但还是躬身领命。身为内阁大学士,就是随时供天子召唤,答疑解惑的。

    元熹帝坐在椅上,态度安详,命人赐座赏茶,口中漫不经心地寒暄着:“范爱卿,你对方才大臣和太监们的争议有什么看法?朕心里有些不安。”他拿起茶盏,眼角低垂,看着雾气蒙蒙的绿茶。热茶泛起的雾气把他的面容笼罩得很朦胧,使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范勉的身体坐得像铁枪般的笔直,一脸坚毅。他的样子比京城时多了些风霜之色。但眼神傲然,身形挺拨,依然保持着儒生的清高本色。他对皇上提起这个话头大喜,不加思索地道:“微臣以为张首辅说的对,刘太监逾越了!太祖皇帝早有明训,还特意铸造铁牌悬挂在宫门上,写着‘内臣不得干政,违者斩’。太祖皇帝不允许太监干政,也不许他们与官吏勾结,不准置业置家产。如今,法令依在却无人执行。大太监们干政敛财大肆贪污,与官员们串通收官员做义子义孙简直是比比皆是乌烟瘴气。皇上早该管管了。当然太监们中也有才智过人之辈,但更多的是为非作歹之徒。请皇上严守祖训。”他说的义正言辞,慷慨激昂。

    元熹帝脸色阴沉,牵了牵嘴角,眼珠子漠然的扫视着范勉的头顶。他盯着范勉意味深长地笑了:“范爱卿,你这么说话,不怕激怒了大太监吗?说多了朕也没法子保你的。”他指的是他的老师刘丘,曾经劝皇帝远奸宦近文官。御马大太监刘诲以为他在嘲讽自己,就毫无原因得把刘丘逮入锦衣卫诏狱,乱刀砍死,抛尸荒郊。连朱元熹都来不及去解救。

    室角侍立的几名年老的红袍大太监均垂头望地,肃立无声。眼神很阴冷凌厉。

    范勉浑然不怕,霍然站起身,走到皇帝近前朗声说:“皇上命令臣说话,臣自然要说实话。臣不愿对皇上有丝毫隐瞒,如果隐藏实话不说,不也成了谗臣一党了?微臣从来不赞同宦官干政的,天下皆知。我不怕太监们怨恨。而且这次北疆行太冒失了,刘大太监把边疆当成儿戏,力劝皇上北巡。简直就是个笑话,一国天子哪能不巡幸富饶之地而巡视危险之地呢。皇上的安危关系到江山社稷,皇上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大明百姓们想想。这趟北巡如果遇到了麻烦事就悔之晚矣。”

    元熹帝冷眉冷眼地看了他半响,紧蹙眉头,似乎对这位忠肝义胆的大臣也头痛不已。他沉默了下,放声大笑了:“好一个敢弹劾太监敢劝朕的忠臣啊。古人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是非’,这么看来范爱卿就是大胆进言的魏征,朕就是那善于纳谏的唐太宗了。说得好,朕就是希望你能做个照出朕之错的明镜。罢了,你们都是好臣子,内臣们也是尽忠职守,为朕办了不少贴己事。范爱卿就不要苛责他们了,刘太监和伍太监都是好的。”

    他神情轻松,面带笑容。心中却郁郁地想,范勉言语直爽,心性正直,眼里不揉沙子,果然是个天下闻名的纯臣。遇到了这种傲骨孤胆的臣子,真不知是幸是不幸。他拿起茶碗,闲闲地饮了口茶:“就比如说,刚才看到的伍太监的爱子崔悯,不是为朝廷立了很多大功吗?你认为他如何?”他还救了你的女儿呢!

    范勉脸色阴沉,皱着眉头,不悦地说:“立了大功?哼,一个大好男儿想为国效力,为什么偏偏要投身进宦官管辖的锦衣卫?探查隐私,抄家灭门,手段阴损,惹得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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