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明珠不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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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识明珠不识君- 第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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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已发生,怕也没用。对方也不会因为我怕就放过我,我又何必害怕令他更得意呢?后来我活转过来,也吓得他半死!嘻嘻,我没报复他,我救了他一命。”

    “这招更妙了。这样子那坏人该羞愧得无地自容了吧?不过你要小心,这招只对有羞耻心有自尊心的人有用,如果对上了以丑为美的无耻之徒。反倒是‘久负大恩必成仇’,他更要害死你了。”

    “老神医放心,那人的品德好坏与我无关了。我已经决定撤退,退一步海阔天空,惹不起躲得起。我的命比他的命更珍贵,一个外人不该左右我的想法生活,我有更重要更关心的人和事要去做。我不想浪费一点时间精力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

    终于变成这样了!

    梁亲王王妃杨氏望着范小姐,神色变得又痛苦又阴郁。

    她费力地伸出手轻轻抚摸明前的头发,笑容很忧郁:“傻孩子,人生之中有很多我们都不想去做,也不想发生的事。但还是不得不去做,看着它发生了。这世上不随人愿的阴差阳差的事太多了。都需要我们再坚持忍耐一下,也许就能换回了一个海阔天空的好结局。好孩子,我从一见面就喜欢你,就像是亲母女般地心疼你。我会好好照看你的。”

    明前听到这般宽慰的话,眼眶里忍耐了多时的泪水险些夺眶而出。但是她强行忍住眼泪颤声说:“多谢王妃的好意。但是事情忽然有变,明前不得不拒绝王妃的好意了。”

    梁王朱原显的神色大变,他跪在明前身旁,猛然转过身,一手抓住她的肩膀,几乎抓断了她的肩胛骨。他的脸狰狞扭曲,怒目瞪着她,咬牙切齿地说:“我说过回去再说!回头再”

    明前狠下心肠,推开他的手臂。这就是最后的决定了吧。她坚定地抬起头,眼里含着热泪,大声说:“明前对不起王妃了。明前必须要遵守父母之命。有一件事要禀报王妃得知。我幼年曾经被恶人拐骗到了乡下,天下皆知。范家也因此名崩誉毁。我们范家和梁王家自小有婚约,可是我如果嫁入了梁王家,就会使藩王家也为此蒙羞的。家父与我每每念到此处就寝食不安,一直犹豫着是否解除婚约。后来明前动身来北方,亲眼看到了小梁王。小藩王是个知礼守信的好藩王,明前不忍心再欺骗藩王。就给父亲写了信,请求与藩王退婚,好保全各自的名声。如今家父来信,同意了退婚并写来了退婚书。明前将退婚书献给王妃,请王妃恩准朱家与范家解除婚约。”

    小梁王朱原显脸色大变,浑身都在打颤。他没想到她真敢当堂说出来了。她要退婚!他震惊得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好大的胆子,她知道她在干什么吗!

    杨王妃也神色剧变,温婉面容上露出了不忍之色。匆匆劝阻说:“好孩子,这种人生大事,不要轻易地下决定。你知道你们放弃了婚约是什么后果吗?”

    小梁王从震撼中清醒了。他勃然大怒,站起来握紧双拳怒视着她:“你疯了!我说过以后再说!”

    “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再改主意。”明前淡然道:“早说晚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杨王妃笑容很阴郁:“你再仔细考虑考虑。你知道吗?如果退婚了,对名门闺秀要比对藩王公子更不利。对京城官员比对北疆藩王家更不利。你们以后会后悔的。”

    “绝不后悔。”明前抬起脸,对杨王妃有些不忍又倔强地说道:“明前不会后悔的。王妃殿下容禀,‘道不同不与为谋’,我与小藩王本就不是一类人,也走不到一条道上去,为什么不能好聚好散呢?小梁王是未来的北疆之王,需要的是让北疆朝庭和自己都满意的精明能干的王妃。明前是一个陋质贫资的普通女人,名声带污点,也没有聪明才干,撑不起这个朝廷也撑不起藩王的心。我与小梁王不是良配。王妃也希望殿下能娶到一位相知相爱的妻子吧。”

    她转脸看向小藩王,脸色淡薄,黑眸幽深,话语却悠远深长:“人贵有自知之名!我知道自己是什么人,能过什么样的生活。我是个普通女子,任性、妄为、不屑礼仪,学不会精明果绝,八面玲珑的宗主宗妇之道。只有一颗普通人的脆弱又自大的心,没有一点做藩王妃的觉悟和恒心。又何苦为难别人为难自己呢。还不如退婚分手,一别两宽,大家都轻松适意。”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梁王矜贵,明前粗陋,梁王守礼,明前任性,殿下心怀天下,我却不愿想得太多。心里只装了父亲朋友婚约原本是双方父母早年间的一句戏言,又有什么不能退婚的?连做成了夫妻也能离异,更何况一纸轻薄的婚书。结缘不适,就是冤家,相看两生嫌。还不如早点分手,各自找活路,大家都高兴。就此退婚吧!我们两个人原本就没有什么恩深义重,也没有什么放不开的恩怨情仇,像两颗流星般的各有各的道路归途。又装什么虚情假意,舍不得分离?本来就是一对陌路人,又有什么不能分手退婚的!”

    室内寂静无声,压抑如海。

    小梁王朱原显看着她,心潮澎湃,已经不知道心里是喜、怒、惊、骇,是什么感觉了。他望着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输不起了。他是不愿意娶她,看不起她,想杀她,可是从她嘴里说出“退婚”两字,却令他感到内心无比的痛苦愤怒。这种莫名其妙的痛苦愤怒,逼得他快暴发了。他真的觉得输不起了。

    梁王真的爆怒了。顾不得在母亲面前装乖巧。一把就把她拉起来,怒不可遏地大喝道:“说什么混帐话?!我说过了回头再说,你就这么等不及要退婚吗!你这个混帐东西,你在耍我?你是故意的。你退婚不是为了幼年被拐和名誉问题。你是恨我,才主动地退婚给我难堪。你是为了让我丢脸,才在天下人面前要退婚的!”

    明前也勃然怒了,她一把甩开了梁王的手,压抑着愤怒,冷冷地道:“殿下慎言。我怎么会故意退婚让你难堪呢?我为什么会恨你?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让我恨你?你当堂一件件说出来,我范明前就给你下跪道歉。我退婚完全是为了两家颜面,大节大义,没有一点个人私心和品德有差。如果殿下想污蔑我,那我们就好好说说人品的问题!”

    你!小梁王更气得怒发冲冠了。他眉宇间涨得通红,像是染上了一片火焰的红霞,真的暴怒了:“笑话!你为了两家颜面?大节大义?你说的轻巧!你还知道要颜面?我们刚见面时,我对你不好吗?千里迢迢地进中原来看你,在天下人面前帮你对付公主,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和渝南荀七约会,还和崔悯一起执刀阻路地阻挡我!不让我看见你和他夜半出游。你不守规矩,满腹私心,利用其他男人来压我,一点也没有把我当做未婚夫。现在还装腔作势地为了两家颜面要退婚?你从哪里得到的退婚书?是不是崔悯帮你传的书信?你干的好事!”

    “你早就想退婚了!也根本不想嫁我,甚至连一日都不会等。你从心底里不想进北疆,就在云城寻事退婚。你这趟北行就是来羞辱我们父子的!如果想退婚,为什么不早几年退婚,非得等到天下人都知道你进北疆,我来迎接你,你才在这半路上拿‘退婚书’给我!这就是你的大节大义,为两家颜面!你就是故意的,暗藏私心,阴谋算计,不但想在天下人面前与我退婚让我会脸,还想把所有过错都推到我身上!”

    明前怒视着他,握紧双拳,也气得浑身发抖了。他竟然在这儿还敢污蔑她?本来她还想为他留点面子的。她气得浑身都打着颤:“殿下说话要讲良心,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好,即然你这么委屈,我便让你先退婚好了。我不与你争。”

    小梁王真气疯了。俊脸扭曲,眉扬目呲,暴跳如雷地跳起,咆哮着道:“混帐,谁与你争了?!原来你在大泰岭救我,也是为了退婚的!我还以为原来你是故意在大家面前救我的命,让天下人知道你是个有恩与我的好人。现在你要退婚,我若答应了,就是忘恩负义。我若不答应,就是不懂得报恩。传出去无论什么结果都是我的错!你口口声声说为我考虑,却步步紧逼把事做绝,把我逼进了死角!你的心够歹毒的了!你一直在恨我,恨我不想娶你,就用这种手段来羞辱我来报复我。让天下人都来耻笑我!嘲笑我朱原显忘恩负义,抛弃了救过我性命的对我有恩的名声不好的未婚妻!这就是你对我所做的。你对我可真好啊,范明前!”

    他怒到极点,举手连剑带鞘地砸向了范明前。周围人们急忙挡住他夺下了剑。

    ——完全撕破脸了。

    明前怒到极点也镇定下来。她黑目如电,脸色煞白,没理会暴怒的小藩王。

    她忽然转身走到了房门前,高声叫来了丫环雪珑,从她手里接过来一个包袱。之后,回到大厅中央,当堂解开包裹里的锦盒,取出了一只精致至极的金冠。这只金冠冠顶端缀着三只金凤和六条金龙。张牙舞爪的金龙盘在凤冠两端后端,口衔长串珍珠串的三只展翅凤凰在正面前端,冠后还缀着三条五彩缤纷的凤尾。空隙处缀满了各种牡丹花蕊头,翠玉珠翠的珠花等等。缨络垂旒,宝光璀璨。贵重至极。

    这是贵夫人和命妇们的面圣、祭祖和成亲大典时佩带的最正式凤冠。皇后的凤冠有九龙四凤,王妃公主们是六龙三凤,平民女子们也能在结婚时戴上两龙两凤的凤冠,成为了当日最华贵美丽的新娘。

    明前走回堂前跪下,双手把这顶凤冠摆在地上,与杨王妃赏赐的霞帔摆在一处,正好是一套成对的凤冠霞帔。真是“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这套凤冠霞帔美不胜收。

    明前神色平静,声音轻薄。她勉强做出了镇定样子,声音却带着哽咽,眼睛里不争气地蒙上一层水气。她轻声说:“此物完璧归赵殿下对我很好,我已经见识过了。”

    这就是泰平镇上他杀她的那个夜晚,插在她头上的凤冠。他深情款款地替她戴在发髻上,与她陪葬,他确实对她很好

    小梁王陡然止住了狂怒,像被一柄大锤重重地砸中了身躯,砸灭了他满腔的愤怒和仇恨。他浑身冰冷,再也说不出了一句话。

    室内万籁俱寂。

    杨王妃长长地出了口气,身体摇摇欲坠,脸露出了极度疲倦之色,忧郁地道:“好。我明白了。后续的事容我和原显商议一下,再来知会你。”

    明前平静地站起,施礼道谢。而后走出了偏堂。

第一百零一章道理() 
夜深人静,宾客们移到了外面临水亭旁继续进行晚宴。水塘对面的歌伎们演奏着丝竹乐曲,载歌载舞,灯火和明月交相辉映。

    益阳公主心不在焉地吃些菜肴,瞥着竹林深处的暖阁。轻声说:“奇怪,我怎么觉得今晚怪怪的?出了什么事?”

    崔悯也眺望着远方朦胧的灯火,没有说话,更加沉默了。

    暖阁旁的偏房静悄悄的,只剩下梁王母子两人。杨王妃解开厚斗篷和衣裙平躺在软榻上,吃了些药,闭目休息着。小梁王坐在母亲床榻旁,面目深沉,双手紧握着母亲的手,满面怜惜地望着母亲。

    直到这时候,他的神色还未完全镇定下来。脸色铁青,面目狰狞,眉宇间带着深重的怒意。只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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