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人,这是谁最先发现的?消息可有传出去?”方汝扭头问道。
梁佑摇头:“发现的狱卒直接来告诉本官了,本官已经严令所有人不得外传。本官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若是天牢有异样,京都民心必然不稳。”
方汝推开了牢房的门,看了一眼被毁坏的锁链,却只能判断是被刀砍断的。
再走进去,便踩上了血泊。
方汝低头看了一眼,也不在意,直接蹲在了方晔的尸体前。
方晔死不瞑目,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眸死死盯着方汝,似乎在诉说天大的冤屈和苦楚。可是,无论怎么样,她都不可能再讲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方汝总觉得这件事情跟温泽脱不了关系。
“梁大人有什么发现?”方汝问道。
梁佑显然也已经查看过了,那些脚印就是他留下的。他摇了摇头,说道:“现场处理的很干净,是个懂行的人做的。”
“根据血液凝固的情况来看,她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在这一个时辰里,天牢守卫可有过调换?还有,有什么人来过?”方汝环顾四周,说道,“整个天牢只有一个入口,要想进来,不可能绕过所有耳目。”
梁佑办案多年,也清楚这么事情,只是听方汝说罢后,他叹了口气:“都问过了,守卫换过一匹,但是前一批走之前方晔还是好好的,这一批巡查过来的时候,方晔就已经死了。这之中,没有人进来过。”
方汝垂眸,思索道:“那就是说,方晔的死亡时间可以压缩到半个时辰以内。而且,凶手必然潜藏在第一批人之中。”
“本官正是这么想的,已经让人把上一批守卫都召集过来了。”梁佑说道。
很快第一批人集合,梁佑命人清点人数,很快下属汇报,说是一个叫陈阿文的人不见了。
“陈阿文是谁?”方汝问。
梁佑面色沉冷,说道:“是狱头。”
“马上抓人!”方汝急道,“很可能就是此人下的手。再拖延下去,他很可能就逃出城了。”
梁佑立刻下了命令,亲自带着方汝和一群捕快往陈阿文家中赶去。
还未走到他家里,就在路口堵到了匆匆忙忙要跑路的他。梁佑二话不说,立刻命令拿人。陈阿文丢掉了包裹,扭身就跑。
方汝环顾四周,心里疑惑。
整个事件进行得竟然如此顺利,发现方晔死,查到凶手,追拿凶手,一切都好像特别顺风顺水。
陈阿文最后还是被抓住了,由两个捕快拿绳子捆住,丢到了梁佑面前。
方汝翻看他掉下来的包裹,手中碰到了一个物件,拿出来一看,倏然一惊,起身走到了陈阿文面前:“这个东西,你是怎么来的!”
陈阿文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啊了一声,眼珠子左右旋转,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是”梁佑看向她。
方汝说道:“这是梅令的令牌,牌令司见令必行,这块牌子,应该是已故的谢大人的。”
梁佑看向陈阿文,冷声道:“你谋害犯人,便已经是杀头的死罪!再添一条谋杀朝廷命官,你的老婆孩子也不用活了!”
“这不关我的事!”陈阿文慌得连连摆手,“这是温大人给我的!”
方汝浑身一颤,当即冲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边!”
陈阿文哆嗦着说道:“是,是温大人给我的温大人给我这块牌子,让我杀了方晔,说这牌子价值千金,够我们一家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了小人知错了,饶命啊,饶命啊”
皇宫内因为使臣到来的原因,皇帝领着三个儿子和几位大臣正在御花园和使臣畅谈。
此次既然是为了互市而来,那显然是一次友好的交谈,皇帝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让使臣满意而归。
琅华国来的使臣,一胖一瘦,胖的一脸富态,瘦的精明模样,也是一对兄弟。正是当朝的宰相贺啸磊,礼部尚书贺书磊。
“来贵国也有三日了,民风民情皆为上乘,所住楼阁精致,所食珍馐美味,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果真是上国。”贺书磊正在全力奉承。
皇帝被他捧得一脸舒畅,扭头对自家的礼部张尚书说道:“张爱卿,你瞧瞧贺卿,如此口才,堪称卧龙第二啊。”
张尚书赔笑道:“臣惶恐,虽然臣嘴皮子不利索,但对陛下的忠诚,可是日月可鉴的。”
一旁,贺啸磊也笑了起来:“不过我们看的多的都是一些美景,却没有咱们琅华国那般豪迈胸怀。我听说贵国京都外有一片马场,水草丰茂,骏马健壮,不知道我们是否有幸见识一下?”
皇帝听罢,顿时脸色起了变化。
马场主林氏死亡的消息,他下了死命令封锁,在方汝和宋月白查明情况之前,还不能传出去。可偏偏这两人就提出了要去马场,现在马场被火烧得一团乱,哪里还去的了!
这就非常考验下边人的脑筋急转弯了。
齐王刚要说话,就听一旁传来了男子温润的声音:“陛下,二位使臣对我们的马场感兴趣,自然也是肯定咱们的战马能力。想当年先皇御驾亲征,就是靠着这些战马又为我宝华开拓了疆域。使臣能够肯定我泱泱宝华的战马,实乃陛下之幸。”
齐王扭头看去,眉头微微一皱。
而皇帝已经爽朗地笑了起来。
“庭轩说的极是,看来二位使臣果真是对宝华很是了解。”皇帝说道,“不过战马凶悍,恐误伤了二位使臣。”
这下,贺家两兄弟的脸色开始变了。
他们分明就不是要欣赏的意思好吗!
宋月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旋即笑道:“陛下,臣以为,既然使臣想要见识一下战马,那也无须去往马场,直接让马场那边送几匹战马过来,在宫内校场让二位使臣瞧一瞧也可。”
皇帝当即拍板决定:“就这么办,庭轩,你去和太仆寺的人说一声,让他们准备十匹战马送过来。”
“是。”宋月白笑吟吟地应下。
话题就此揭过,贺家兄弟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都有些兴致缺缺,便要起身告辞。
就在此时,外头忽然跑来一个太监,附在皇帝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皇帝波澜不惊地说道:“朕知道了,让他们去御书房等着。”
贺家兄弟虽然觉得好像有好戏看,但是皇帝没有留他们,也不能腆着脸不走,只得起身告辞。
送走两个使臣,皇帝倏然起身,惊怒道:“让人去传温泽!”
宋月白抬眸,看了他一眼,心中泛起了些许涟漪。
跟温泽有关?
难道是连碧?
跟着皇帝进了御书房,果然看见了方汝和梁佑,两人身前还跪着一个畏畏缩缩的男人,听见脚步声,恨不得整个人都趴到地面上去。
“参见陛下。”方汝和梁佑行了礼,又和三位皇子见礼。
皇帝在上首坐了,沉声道:“梁爱卿,你说找到了温泽杀害谢疏的证据?是这个人吗?”
梁佑忙道:“正是。不过,具体的事情臣并不是十分清楚,谢大人的案子一直都是牌令司内部在调查,还是让方大人说吧。”
皇帝准了,方汝便上前一步,说道:“具体的事情,臣想等温大人来以后,和他当面对质。但是臣从此人包裹内发现了谢大人丢失的令牌,是真是假,陛下一辨便知。此人也供认不讳,这令牌乃是温大人给他的。”
“呈上来。”皇帝接过了那块令牌,看了两眼,颔首,“确实是真的。”
方汝说道:“臣是想到,当天臣的朋友千面正是因为被方晔追杀,逃到了出事的那条街上,最后被温泽所伤。温泽对此并没有反对,而谢疏谢大人,也是在那时候出事的。臣觉得,或许方晔对此事会有所了解,所以才去了大理寺找方晔。但是没有想到,方晔竟然在臣到的前半个时辰内,被人杀害了。”
四座皆惊。
大理寺这么多年关押罪犯,从未出过事,没想到今天竟然有犯人被杀。
“而凶手,正是这位被温泽收买的陈阿文。”方汝接着说道,“温泽应该是担心自己被方晔供出来,所以在上午见了臣以后,才急着让人对方晔下手。”
皇帝沉思,宋月白也没料到短短一个早上,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九章 梅令方汝()
一切都要等温泽来后才能对质,方汝并不着急,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靠着这些证据,足以证明是温泽害死了谢疏。
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温泽竟然没有来。
前来禀报的太监说:“牌令司出事了,温大人公然行刺令书大人,现已逃离牌令司,令书大人殁了。”
方汝没站稳,摇晃了一下,倒在了宋月白伸过来的臂弯里。
她抬眸,茫然地对上了宋月白担忧的眼神。
她不知道自己这会儿的心情应该怎么形容,魏岑山大限将至,她是知道的。可是,她现在才明白,离开令书阁的时候,魏岑山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问我有没有对付温泽的办法吗?办法自然是有的,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原来这就是魏岑山的办法吗?
逼温泽对他动手,这样一来,温泽的罪名就落实了,谁也不可能为他开脱。而牌令司原本被他笼络的人心,也会在片刻之间坍塌。
温泽在牌令司所下的功夫,瞬息之间化为乌有。
可是,魏岑山为什么不能再等一等。
她已经发现了能揪出温泽马脚的线索,只要再等上片刻,宫里的太监到了牌令司一说,魏岑山必然会明白温泽藏不住了。
就差这么一会儿。
宋月白对她说了句什么,她眨了眨眼,没听清。
“陛下叫你。”宋月白重复道。
方汝看向皇帝,意外地也在皇帝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真切的悲恸。
皇帝起身,说道:“方汝,朕现在正式任命你为梅令,着你和杨如许一起,将罪犯温泽缉拿归案!朕要亲自处决他!”
方汝上前一步,郑重下跪,行了大礼:“臣,接旨。”
皇帝的诏书下的很快,方汝和宋月白抵达牌令司的时候,杨如许和江影已经带着牌令司的一干人马在等她了。
江影见了她依旧没有好脸色,但到底是个明白人,知道温泽先前所为都是装的,那对他的话也持了半信半疑的态度,曾经坚定不移地认为方汝是凶手的她,也有些动摇了。
杨如许则是直接上前来,看了宋月白一眼:“庭轩,这件事情是牌令司的内务,你不要插手。”
“我知道。”宋月白松开方汝的手,说道,“我就是把连碧送送过来,先生,连碧年轻气盛,您多担待。”
杨如许已经为魏岑山的死而感到摧心剖肝,悲痛到了极点,这会儿听了宋月白的话,狠狠瞪了他一眼:“我用得着你来教训?”
“先生节哀。”宋月白做了一揖,然后转身离开了。
在御书房,方汝被命令追捕温泽,而马场一案则是全权移交给了宋月白。宋月白知晓所有的细节,由他调查,自然放心。
牌令司内留了人看守魏岑山的遗体,宫里也派了楚王来亲自守着,代表皇帝。可见皇帝对这个老伙计也是心存感激,在他死后给了他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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