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玉修挑挑眉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眸中兴趣十足。“花想容你做将军府的主母久了,便也无趣了。”
“世上的女子千千万万,不过性格稍显不同,尤其长处京中,接触的都是非富即贵,久而久之,也便被同化了。”
欧阳玉修眼眸微沉,忽而,凑到花想容脸侧,“我倒是十分想念你以往的模样,洒脱不做作。”
“皇上便如此认为?”
“什么?”
“宫中女子战战兢兢守着的规矩是做作?”
欧阳玉修一愣,随即干笑了两声,绕过花想容,坐到案几之后,摸着一本奏折怔怔出神,恍然片刻的工夫,全然将还在堂下站着的花想容忘到了脑后去了。
“皇上。”宫鞋底稍高,站的久了,花想容的腿开始酸痛不止,不得已出声提醒走神的欧阳玉修。
“闭嘴。”欧阳玉修态度全变,忽然就冷了脸,呵斥一声,惊了花想容一惊,她怔怔的望着出神的欧阳玉修,小声地询问,“皇上在想什么?”
第220章 灾年()
欧阳玉修缓缓抬起眸子,漆黑的眸子,晶莹闪耀,“你可知今日朕为何请你过来?”
花想容顿了一下,迟疑的问,“可是事关林楚,不,战楚炎?”
欧阳玉修眼眸一缩,脸色顿时变了,沉默良久,僵硬的吐出两个字,“不是。”
花想容的心口一紧,眼眸中藏不住得失落流露出来,“臣妇不过是一介乡野无知妇人,不能猜想的出皇上的用意,还请皇上明言。”
欧阳玉修脸色越发的冷而黑,“花想容。”他忽然呵斥一声,怒声喊着她的名讳,在见着她脸上的错愕和不安的时候,心一下子又软了,恼火吊在眉梢上,拂袖转身,又坐回了龙椅,撑着下巴,斜眼睨着她。“猜猜。”
花想容便又是一怔,“都说女人不得干政,臣妇斗胆猜想皇上叫臣妇来与太后有关。”
欧阳玉修半眯着眼,只手扶额,“你我相识一场,不念旧情,今时往日相聚一番不为过吧?”
她诚实的摇头,仍旧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看着欧阳玉修,在她看来,朝政大事他应该与林楚商议才是,她一不观天文异象,二不知朝政,变换,无论欧阳玉修与她说什么,也不过是一团面糊,迷迷糊糊。
“南方水患,北方悍匪,南疆蠢蠢欲动,京中还有虎视眈眈的明王一派。朕与你说这些不是希望你能想出良策,与朕解忧,便只想说说罢了。”
花想容眼眸一闪,心中顿时通透,欧阳玉修八成是压力过大,想找个人说说,而这个人必然是他信任的过的熟识,林楚和宋梁溪都不在京中,他事事亲为,日夜颠倒,久而久之,人也越发的疲惫,心中积蓄的怨愤也随着日子长久而越发的厚重,于是他便想起了花想容。
花想容虽然不过是一个村姑,学识浅薄,亦未曾见过大世面,但所想之事,所行之为,不似寻常女子刻板守旧,循规蹈矩,如今这次单独面见,欧阳玉修心中难免有些失落,见着如大家闺秀般的花想容,仿佛失去了些什么,但这份难为情,他自然不愿展露在花想容的面前,便找了个由头,欺负了她一番。
“皇上勤劳政务是百姓万民之福,但皇上为了天下苍生,百姓安乐,更应该保重龙体才是。”
欧阳玉修闻言嗤笑,暗中打量,花想容说出此番话的时候,脸上的严谨分明是在刻意隐忍,他眼眸波闪了一下,“如今,南方水患十分严重,灾民流离失所,匪徒横行,民间暴乱四起,你觉得应当如何做?”
花想容蹙眉,咬唇,不语。半响,“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女人不得参政,我若是说了,便是违法,还是当着皇上的面,我又不傻。”她情急之下,竟然将心中所想的话也跟着说了,出口之后便立刻后悔了,她捂着嘴,惶恐的望着欧阳玉修。
欧阳玉修刚开始还紧绷着脸,不虞片刻,便绷不住笑了出来,“这才是你。”
花想容干笑两声,不肯多言,但欧阳玉修似乎是铁了心似的,执意要花想容说出个所以然才是,花想容被逼无奈,“灾民得不到安抚,暴乱只是发泄的一种途径,他们要的无非就是活下去,朝廷若是广开政策扶持,拨米粮,银两赈灾,安抚的好了,自然便没有暴乱。”
“朝中已有大臣献计,拨米粮,发放赈灾银款,但每年水患,这都不是一个小数目,从上到下,一层层,发放到百姓手中的,根本不足以安抚。”
花想容一震,听闻是一件事,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便是另外一会事,她心里十分清楚,皇上口中说的中间剥下去的一层层的人便是朝廷中瓦解了千年也不曾有所进展的米虫,他们整日无所作为,无不是钻朝廷的空子,搜刮民脂民膏,自己安然享乐。
花想容一直听闻反腐抓贪,然而整治再多,贪腐之人这种官场毒瘤,根深蒂固的流传下来,是必然也是无奈,她叹了口气,她只不过是个屠娘,国家大事,政务安排,她并无对策。
“罢了。”欧阳玉修亦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花想容苦笑连连,“你可知多少百姓等着赈灾银两重建家园?”欧阳玉修怒火中烧,一把将砚台从桌子上扔了出来,擦着花想容的手臂过去,粉白的宫服的袖口渐染了一朵墨色的梅花,欧阳玉修神情紧张,立刻起身过来查看,拽着花想容的手臂看了许久。
“原来没碰着,倒是娇气。”他余怒未消,气哼哼的回到龙椅上坐着。
花想容张了张嘴,生生的将怼人的话咽进了喉咙,“皇上可否告知,战楚炎他究竟去了哪?”
“既然是奉密旨出京,自然不能为外人知晓。”
“即便我是他妻子,也不能?”
“不能。”欧阳玉修的脸色难看至极,不耐得应道。
花想容失落的苦笑两声,“南方年年水患,朝廷年年拨银款,发库粮,皇上可否想过,这些法子不过都是治标不治本的?”
“依你之见?”
“清理河道,修建水库,加固堤坝,汛水期疏散百姓,治理水患才是根本,百姓的不幸时天灾,但后期的磨难则是人祸,避免人灾的首选之策,便是杜绝他们膨胀壮大的途径,只要涉及拨银款,必然会有蛀虫贪赃枉法,画上抓了一个处置一个,便会下一个,只有法中有空子可钻,有利可图,便会有人不顾一起的想要从中获利。”
欧阳玉修脸上没有神情,花想容说完话口干舌燥,但看着欧阳玉修这般模样,她以为她何处说错了,脸色暗暗低沉下去,又恢复了平素拘谨的模样,“皇上?”
欧阳玉修忽然拍起了巴掌,“朕的确没有看错人,只是你说的什么水利工程,过于复杂,水患乃是天灾,如何能防范的了?”
花想容一怔,“河水泛滥,是因为雨季暴雨,河床泥沙沉积,导致河水上涨,如此引发水患,若人人能防患于未然,在雨季前夕,清理河道淤泥,加固防水的堤坝,即便百姓不动迁,亦能平安。”
欧阳玉修叹了口气,加固堤坝,但凡涉及工程,从上到下层层拨款,便越发的弄不清楚,从中水获了利,谁得了好处,堤坝修建之后能否牢靠。
“皇上为何发布明文,上行下效,下级有检举之功,若是哪一环节偷工减料,举报有功者直接晋升,而来可派巡抚代天子巡视,监督施行官员,如此一来,便能减少官银克扣。
“朕担心的是国库短缺,怕是不足以修建堤坝。”
花想容怔愣的想了一会儿,似乎曾听谁也说起这事儿,顿时不再言语了。
将军府内,木棉已经好了许多,脸色也渐渐见了血色,只是被花月容强制的按压在床上静心修养。忽有一日,两人闲聊,花月容望了一眼在院子里拿着树枝比划练剑的虎子,问,“你可曾埋怨小白?”
木棉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清醒过来的时候,便成了虎子的妻子,他说我与将军夫人是旧时,我信他,我见着夫人一见如故,似乎之前已然见了很多次一般亲昵,而夫人待我也是极好的,吃穿用度,无微不至,我信她,一定不是她有意为之,再者说,这件事我也有错,不清楚自己怀了孕,固执己见才害了自己。”
花月容古怪的盯着木棉,瞧得她背脊生寒,便不好意思的问花月容,“堂小姐为何如此看我,可是我脸上有不干净的东西不成?”木棉摸着两颊,微微紧张,暗自嘀咕,“明明早上的时候,让虎子帮我擦了脸的。”
花月容叹息着拉下她忙碌的手,“你以往可不是这样。”
木棉兴致昂日,拉着花月容得手,缠着她的手臂晃悠着撒娇,“月容姐姐,你便与我讲讲过去的事儿吧,我想听。”
花月容抿着唇,木棉父母惨死的一幕幕历历在目,她闭着眼,浑身打了个冷颤,忽而甩开木棉得手,猛的站起身,几乎将木棉从床上脱下来。
木棉脸色煞白,心有余悸的问她,“堂小姐,您怎么了?”
花月容仓促的摇了摇头,收了衣箱,几乎是落荒而逃。她刚离去不久,虎子便一脸担忧的赶了进来,轻轻地将木棉拥进怀里。“你与月容姐怎么了?”
“她好像不喜欢我。”木棉很是害怕,抓着虎子胸口的衣襟,身子微微打着颤。
“怎么可能?若是月容姐当真嫌弃你,如何能衣不解带的照顾你这么久,许是你想多了。”虎子亲昵的捏了捏她秀挺的小鼻子,“乖,不要胡思乱想,明日等天气好了,我抱着你出去转转。”
顿时,木棉一扫愁眉惨淡,欢喜的点点头,她到真的十分想念屋外明媚的阳光和熙的微风,她一把搂着虎子的脖子,“明日月容姐姐来了,让她陪我一起吧,既然我们之间有些误会,便只有我们自己才能解决。”
虎子笑着点点头,轻轻地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第221章 小试身手()
皇宫肃静的御书房,欧阳玉修从花想容身上发现了好处,更不肯轻易放她走,花想容计算着时间,若是再不赶回寿康宫必然会误了给太后做饭的时辰,康嬷嬷已经过来催了几次,都被欧阳玉修以商量要事为借口推了,她心中忧虑,会让太后以此厌恶了她,然而见着欧阳玉修似笑非笑的脸,更不知该如何开口。
“皇上?”
欧阳玉修放下折子抬头看她,不语。
她愁眉不展,干笑两声,“那个,那,早上的时候臣妇已经答应为太后准备午膳,既然皇上此处无事,臣妇先行告退。”她说罢,躬身而退。
“站住。”欧阳玉修冷声叫住了她,“朕何时答应你可以走了。”
“康嬷嬷催了三次,太后必然是着急了,若是饿着了她老人家便不好了吧。”她眼波流转,心中惴惴不安。
“哼,御膳房汇集天下名厨,随意单拿出哪一个比不上你。”欧阳玉修用鼻子发出冷哼,背着手,缓缓下了龙椅,踱步到花想容身侧,侧目斜睨,“你不过是会一些山间粗野之食,太后身子金贵若是吃坏了,你可担待的起?”
花想容一震,“太后金口玉言,臣妇难却,请皇上明察。”
“北方干旱,眼看熬到了秋水,却闹起了蝗灾,你想想看,该如何解决?”欧阳玉修眼眸炯炯的望着花想容,满怀期待。
花想容一滞,敲着脑瓜壳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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