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谁???
陈声要气出毛病来了。
在路知意的主导下,这一次两人的恋情简直是突飞猛进,一路高歌,以神速直达恋人的关系。
日料店钱带够了,但撞见陈声那一瞬间,她把钱默默收了起来,依然一脸为难状——
你要替我付钱?
星星眼,不胜感激!
凌书成受伤了,她拔刀相助,陈声将她送回学校,却又莫名其妙不愿离开,最后找了个吃饭的由头追了上去。
路知意默默数着一二三,立刻回头——
你要请我吃饭?
好啊好啊,下次我请你,还个人情顺便理所当然再私底下见一面!
他找人开了一卡车跑鞋到宿舍楼下义卖,这一回她可用不着赵泉泉回来说新闻,第一时间跑下楼去,指着那双白色的跑鞋。
“给我一双这个,三十七码,谢谢。”
对方有点懵。
“哎?不试一下吗?”
“不用试。”
“三十七码就行了?”
“是的。”
然后她捧着鞋,头也不回就走了。
守摊的实习生被高薪聘来演场戏,没想到稀里糊涂就完成了任务,真是杀青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她晕头转向回头望着男生宿舍的一楼窗口。
陈声在那一闪而过,发来信息:“收工。”
而路知意头也不回地跑了,重温一遍他为她做的事,心里依然喜滋滋的,更令人开心的是,这回不用他亏血本做样子卖给其他人来引起她的注意了!
她老泪纵横地想着,她果然是世上第一体贴的女朋友啊
陈声赚大发了!
而陈师兄从头走来的一切感想都是,诡异,太诡异了。
仿佛冥冥之中有人写好了剧本,请君入瓮,可他一面觉得自己上套了,一面却又无比清楚地认识到,喜欢上她,想要对她好,分明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可这高原红未免也太配合了吧?
期末考试,他听武成宇说她熬夜复习,前去图书馆逮她,想要苦口婆心把她拎回去睡觉。
可哪里用得着他苦口婆心?
他出现在自习室的第一秒,她就合起了书,抬首好整以暇望着他:“走吧。”
陈声:“走吧?去哪?”
路知意笑吟吟:“你不是想带我去帮我复习吗?”
陈声:???
这高原红开天眼了吗?
他不服:“你怎么知道?”
路知意凑过来,在他脸上随随便便点了两下:“满脸都写着你要帮我这句话了,猜不到才有鬼了。”
陈声:
真tm有鬼了。
考试结束,寒假来临,陈声途经公交车站,忽的刹车停下,叫住她:“路知意。”
不待他开口,那家伙就兴高采烈拎着行李跑过来:“谢谢师兄!”
陈声:“谢我干什么?”
“谢谢你送我回家啊!”
“谁说要送你回家了?!”
“哎?”路知意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所以不是要送我回家吗?”
仿佛一颗闪亮亮的小太阳被乌云遮住,可怜巴巴
陈声咬牙:“上车!”
所以,果然还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一次,他开始怀疑路知意早知道他会经过这里,不然为什么挑了个那么显眼的位置,还穿了身这么鲜艳的红色衣服,人家都对着即将到来的公交车翘首以盼,偏她左顾右盼在找来往的小轿车?
当你重回过去,能与心上人重新走过一遍曾经走过的道路,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披荆斩棘,将曾经遇到过的障碍第一时间除去,恨不能十万火力全开,摒除一切曾有的误会、心酸,只留下美好的闪闪发光的回忆。
路知意就在这样做。
她在回家途中,坐在副驾驶,对他讲明了家中境况,不只是家贫,还有路成民在坐牢的事情。
陈声显然受到了触动,在青山抱拥里望着她:“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为什么?
因为曾经的我不够坦诚,不够释然,不够大气,不够宽广,所以因此与你阔别三年。我永远不得而知那三年里究竟错过了什么,错过了多少,无法挽回的是些什么。
而今从头来过,我一点也不想错过了。
可她当然不能这样说。
路知意的视线停留在远处的雪山、近处的牦牛上,唇角一弯。
她侧过头来看着陈声,说:“因为我喜欢你。”
陈声
宛若被雷劈中。
“你什么我?”
“我喜欢你。”
“啥玩意儿?!你少开这种奇奇怪怪的玩笑啊我警告你!我就把你当兄弟而已,你少自作多情了路知意!”
可以看出,陈师兄目前很是慌乱。
路知意诚恳建议:“你先把车停路边,国道太险,你好歹平复一下心情,别拿我俩生命安全开玩笑。”
“我不需要!平复你个头!”
“先靠边停车。”
“”
“停车!”
陈声忍了忍,还是停了车。
他有种错觉,仿佛高原红有时候不知不觉就有了威严,总让他有一种自己在和长辈相处的感觉。
可他俩明明是他要大一些!
陈声极不耐烦地把车停在一旁,扒拉一把头发:“说吧。”
“说吧?”路知意挑眉,“我要说的都说了,剩下的该你说了。”
“你说什么了你,怎么就该我了?”
“我说喜欢你啊。”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陈声气结。
“那你希望我说点什么?”
“说你也喜欢我,咱俩谈朋友吧?”路知意提议。
陈声:“”
这是什么画风?
路知意眨着眼睛看着他:“那你说,你对我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拜把子兄弟。”
“那我怎么没见你送凌书成回去,替他买鞋,带他去基地温书?”
“笑话,他一大老爷们儿,我犯得着为他做这些是吗?我又不是弯的。”
路知意咧嘴,“那就是了。你又说我是拜把子兄弟,又把我当姑娘家看,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我他妈——”陈声想骂人。
路知意撇撇嘴:“没开窍就没开窍呗,我只是以为这一次可以加快进度。要不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再等等看好了。”
“等什么?什么叫这一次?难道咱俩还有过上一次不成?”陈声狐疑。
路知意凑过去,在他脸上吧唧一下。
“再等等,等等再说。”
陈声:“”
???
!!!!!!
这一次的进度果然很快。
路知意像是坐火箭一样,嗖嗖来到所有时间节点,开了挂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而她坦白说出父亲的事情,也令他们避免了第一次的误会,避免了那三年的分别。
她依然去了滨城的救援队,不同于上一次的是,她是毕业后跟着前去为她开路的陈声后脚去的。
那三年时间他们并没有错过,而是欢欢喜喜过来了。
和所有恋人并无二致,有过争执,有过小矛盾,大大体上依然是甜蜜和谐的。
救援队里还是那群人,热闹而忙碌。
救援任务依然风险重重,该受的伤她受了,该流的汗一滴没少流。
但他在,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重新来过的一辈子在温馨而轻快的节奏里很快走入尾声。她与陈声在二十七岁这年结婚,二十九岁时生下一个小姑娘。
路知意很遗憾,因为她想要的是个像陈声一样无法无天的臭小子。
可陈声倒是很高兴,他说要是他真生下个和他一样的臭小子,看他不拿皮带抽死他。如今是个小姑娘,他手忙脚乱站在婴儿车旁,连抱一抱那粉嘟嘟的小婴儿都不敢,生怕自己手重,只能这样眼巴巴地望着。
孩子像他,可眼睛像她。
陈声没说什么,可每每看见小姑娘那双澄澈的黑眼珠时,都柔软得像是放低身段、俯首称臣的的狮子。
他的孩子有他爱的人那双眼。
她的眼里装着星辰大海,而他的眼里却只有她一颗星。
再后来,他们白发苍苍,美人迟暮。
孩子长大了,最后陪伴彼此的还是他们二人。
冬天,他们收拾行囊去滨城看海。夏天,他们在蓉城的大街小巷慢慢溜达。
后来,由于年轻时受过伤,陈声的腿脚不行了,只能拄着拐杖和她慢慢走着,走一段还得歇一歇。好在蓉城的茶馆多,随处找一家,要张凳子坐一坐,旁边是天府之国的麻将热,人人吆喝着,热闹悠闲。
再后来,陈声先她一步离开。
那一年他躺在床上,头发灰白,满面皱纹,再也没有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可路知意握着他的手,笑着说:“在我眼里还是帅老头。”
陈声孱弱地笑着,抬手摸摸她的面颊,没有说话,只是眷恋地望着她。
路知意含笑的同时也含着热泪。
她知道他在看什么,也知道他在眷恋什么——那早已消失的高原红,和那段被藏在时光里无法重溯的时光。
她把自己同样苍老的面庞埋在他的胸膛上,轻声说:“你先去,我跟着就来。”
就好像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从认识她的那一天起,到离开的这一天为止,他一直遥遥在前,替她探路,替她披荆斩棘。
恍惚中,她看见那个夏日,她来到滨城的基地,看见高大的他远远站在某扇窗口之后。
他在那里等了她整整三年,只为将她的人生牢牢融入自己的,只为圆她一个飞行梦。
那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早已不记得了。事实上,到了这个年纪,谁还分得清人生有没有回到十八重来一次呢?也许那只是她一个梦,也许是她老来迟钝、产生了幻觉。
她听见陈声在叫她的名字:“路知意。”
她流着泪,闭着眼,牢牢握住他的手,说:“我在。”
头顶传来他的声音:“别哭。”
热泪更加澎湃。她怎能不哭?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这辈子能遇见他,相伴到老,上天已然待她不薄。这泪不是感伤,是感激。
她哭得很伤心,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头。
路知意睁开眼来,一片天旋地转。
天花板是海景小别墅的木质隔空板,身下是那张为了让她养伤,陈声特意找来的硬邦邦的床,空气里有些燥热,窗外传来大海的声音。
她的头还有些晕,慢慢地才好转。
双眼蕴满热泪,却忽然之间看见了年轻时的陈声,路知意一顿,“你,你没死?”
陈声前一刻还忧心忡忡的脸,这一秒就黑了。
然后旁边传来路雨的声音:“知意,你好些了吗?突然就头痛到晕过去,吓得我们不轻,赶紧给小陈打电话。好在小陈当机立断,把你们基地的柏医生带来了,柏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可能是中暑了,歇一歇就好了。”
路知意迟迟没有说话,脑中回忆起那似乎很漫长又极短暂的一生。
是梦吗?
所以世上果然没有后悔药,她逃不开那些令人后悔的误会,也终究没能重来一次,弥补曾经的遗憾。
她擦擦泪,又笑了出来,不顾父亲与小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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