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陈芝树,陈帝心头就是一阵烦躁。
此刻,再听闻这番似是而非的言论,陈帝心里就更恼怒了。
但他再恼怒也没用,因为他知道阮司杰说的虽然有敷衍之嫌,但更多的却是事实。
眼下日光当空,要观星当然夜晚更清陈。
他冷冷掠了眼过去,道,“阮爱卿夜晚可要好好看,一定要看清陈才好。”
其中威胁之意不用说出来,阮司杰也能从他冰冷透着煞气的目光中深深感受到了。
连忙点头如捣蒜,“臣不敢有负陛下圣恩,一定努力看清陈。”
而此刻在莫府枫林居里,张化忍不住将青若堵在门后,讨好的悄悄向她打听道,“好姑娘,你就告诉我吧,你家小姐到底有何妙法化解当前的危机?”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都有可能,他可做不到莫姑娘这般强大到没事人一般淡定从容。
唉,也不知他家主子会怎么做。
因为莫姑娘跟陛下对上,这后果轻重他暂时不予评置,这也不是他能评置得了的。但他可以想像那场面,绝对不会愉快。
他更担心的是,万一陛下雷霆一怒之下,非要抄了莫府满门,到时主子该怎么办?
先不说莫姑娘特殊的血质对主子有帮助,就说主子眼下已经对莫姑娘动了真情……。
而且,明明事情都在朝着好方面发展,有了莫姑娘的血,还有了一叶火莲的消息……,为什么事情就是如此不顺。
青若不知他心思百转,但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见他拦在自己面前不让过去,皱了皱眉,压着声音无奈道,“张大哥,这事我真不知。”
“你想知道,不如直接问小姐去。”
“对啊,张化你想知道什么,不如直接来问我。”莫安娴忽然笑吟吟的伸出头来,看着被堵在门后局促又别扭的青若,心头就不觉一阵好笑。
“嘿……莫姑娘,”张化完全没有被人捉到的尴尬,眼见送上门的大好机会,他不抓紧问就是傻子,“那我真问了。”
莫安娴笑着点了点头,一脸好商量的模样,“问吧。”
他问他的,至于回答不回答,那就是她的事。
张化警剔的掠了眼四周,才降低声音严肃道,“莫姑娘有什么办法化解当前的危机?”
莫安娴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这是你家主子的意思?”
张化僵了一下,本想点头的,可面对她明亮闪动的眸子,竟然鬼使神差的摇了摇头。觉得在这位表面温软无害,实则心思狡黠如狐的姑娘面前还是实话实说的好,“不是。”
莫安娴露出了然的目光,兀自含笑道,“我就说嘛……”
她将尾音拖得长长,却在张化竖起耳朵来听的时候,笑眯眯转身走了开去,完全没有下文来满足张化七上八下忐忑担忧的心。
张化张大嘴巴,看了看掩嘴偷笑的青若,又扭头望了望从容袅袅转身而去的紫衣少女,半晌也没法将嘴巴合拢起来。
刚巧冷玥从门外走进来,张化看见她,就像突然看到救星一样,完全忘了男女之别,伸手就要拉住她。不过冷玥瞪他一眼,侧身避过了。
“冷玥,”张化契而不舍,继续追问,“你一定知道的,就透露一点点嘛。”
冷玥瞄了瞄他伸过来的手,冷冷哼了哼,“想知道?自己回去下两盘棋一准能弄明白。”
小姐围魏救赵这招还在进行当中呢,她怎么可能提前泄密。万一到时候事情不灵了,谁来负责?
张化看着她甩给他融合了纤细线条与冷硬的背影,摸了摸脑袋,“这跟下棋有什么关系?”
不过随即他转念一想,既然冷玥这么提示,就证明莫姑娘已经想出办法来应对。
瞧连这枫林居的丫环都一副各司其职不见人心浮动的样子,莫姑娘想出来的办法肯定成算极高。
虽然问不出具体办法,不过对这个推测出来的结论张化还是相当满意,也就不再在枫林居逗留了。
在皇宫,陈帝给了钦天监阮司杰一个夜晚的时间来观天象,翌日当然得验收钦天监观察的成果了。
观星楼,若无皇帝允许,一般人可不得随便上来。
阮司杰爬上这个整座皇宫最高的建筑物,这气仍旧喘得厉害,可看见皇帝已经一脸冷沉的站在上面等着,他哪还敢顺过气再上前拜见。
赶忙一拖脚,就朝着陈帝躬身作揖,“臣参见陛下。”
皇帝伸手往空中虚虚一抬,“阮爱卿不必多礼。”眼睛一转,冷锐而凌厉的眼神就凝落钦天监脸上,“想必阮爱卿昨夜观察天象,已有心得。”
阮司杰暗暗在心中叫苦,一个晚上就让他非赶出个观察心得来,那不是硬赶鸭子上架。
观察天象这种事,那里是限定期限,你说一就一说二就能二的。
这种事,也得老天肯配合才行呀。
不过这些话,就是借老天给阮司杰做胆,他也不敢真说给陈帝听。充其量,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罢了。
此刻陈帝已然问起,并满怀期待的看着他,他还能还敢说个不字吗?
“禀陛下,”阮司杰低头,默默在心里叹气,“臣昨夜观察,接近紫薇帝星的薄薄红雾原来是自东方悄悄升起的一股黑暗妖气。”
顿了顿,他将头垂得更低些,“这股黑暗妖气,据臣观察,十有**乃是人为造成的。”
“但具体在什么方位,臣还得再详细详细观察,依眼下的情形来看,臣只能推测出大体方位来,那股妄图吞噬取代帝星的妖气是来自东方。”
阮司杰一口气将所有腹稿都吐露出来,也就一直垂首战战兢兢等着陈帝发落。
静默半晌,陈帝倒是没有发怒,也没有再追着他询问什么,而是皱着眉头,若有所思道,“东方?妖气?”
钦天监猛点头,眼角悄悄觑了陈帝一眼,却十分小心翼翼道,“这是臣据昨夜观察天象得出的初步结论。”
既然是初步,也有可能将来深入研究,会有更惊人发现。
总而言之,目前这事尚不能算定论。
陈帝沉着脸冷眼掠了掠他,“那阮爱卿继续观察观察,有更进一步结果再禀报朕。”
说完,他就摆驾下了观星楼。
阮司杰在后面弯腰恭送他下去,这才敢举袖慢慢擦去额头冒出的密密细汗。然他举袖擦汗的时候,原本紧张的神色却缓缓放松了下来。
总算,有惊无险的过关了。
这一日清晨,负责拉运太子府垃圾的老王,按时到了太子府后巷将堆放在墙角的垃圾拉走。
将车拉到固定的垃圾场,吃力的将垃圾都倒出去之后,又拉着空车回到城里。
而在垃圾场附近有间空置年月久远的破庙,这种地方通常是无家可归的乞丐们最好的避风港。
凤栖宫的掌事太监汪公公,最近每逢轮休日都会到这间破庙转一转。因为他一次偶然机会碰见一个讲着与他相同乡音的小乞丐,又见那个小乞丐为人挺机灵,心里隐约就动了一个念头,想将小乞丐收为义子。
不过汪公公为人谨慎,而且认为认义子是件大事,所以必须得再三观察,确定那个小乞丐是值得栽培之人才会出面将人认下。
现在,穿着便服的汪公公就一副逍遥路过的姿态在破庙附近溜圈。
却突然看到一个小女孩,哦不对,应该说是一个小小的女乞丐正从垃圾场那边蹦蹦跳跳的往破庙走。
她大概五六岁模样,浑身上下都脏兮兮,从头到脚甚至都找不出一块干净的地方,而她身上还隐约散发着各种难闻的酸臭味。
她蹦蹦跳跳不肯安静正经走路,嘴里还不停的哼着不知名小曲,但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却一直盯着两只脏兮兮手里拿着的东西不放。
很显然,让她觉得如此兴高采烈的正是手里拿着的东西。
汪公公远远望见她,就有些嫌弃的皱着眉头,抬起手扇了扇鼻子,正想着要绕道走远些,免得被她身上那股难闻的酸臭味熏到。
目光无意一掠,在掠见她小手紧攥着的东西时,不禁心头一惊。
转了转眼睛,随即努力调整自己面容露出自认最和善的笑容,心急的迎面疾步往那小女孩走了过去,“小姑娘,叔叔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小女孩差点被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奇怪叔叔吓了一跳,不过她看见他面上露着虚假的笑容,倒也不太害怕。却下意识先将手里的东西往背后藏了起来,才怯生生的看着他,软声娇气道,“这位叔叔,你想问什么呀?”
汪公公看出她黑溜溜眼睛里头藏着的警剔,越发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些和善些,又刻意放轻了声音问道,“叔叔就是想问一问,小姑娘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小女孩立即紧张的飞快倒退两步,警剔又愤怒的瞪着他,“你想抢我的东西?我不会给你的。”
汪公公心下冷冷哼了哼,他身为凤栖宫的掌事太监,他需要抢这小女娃的破东西?
不过面上只能继续维持友善的笑容,还非常识相的后退了几步,离小女孩远些,好让她安心。
这才缓缓道,“小姑娘你误会了,叔叔就是瞧见你手里的东西漂亮,也想给我女儿买一个,所以才向你打听打听。”
小女孩大概是听到他想买东西回去给自己女儿,扑闪扑闪的黑眼睛里顿时露出几分渴望来。
想了想,大概觉得他不是会抢她东西的坏人。这才偏着脑袋看他,却仍旧十分警剔的站得远远的,“我这些东西是在那边的垃圾场捡回来的,我也不知道哪里才能买到,如果叔叔想要的话,你可以去那边垃圾场找一找。”
她扭头,抬起黑污污的手往垃圾场那边指了指,一脸诚恳的为汪公公指明来路。
汪公公暗下撇了撇嘴,他就猜到她刚才一定是从垃圾场那边翻垃圾来着。
他露出遗憾的表情,又带着渴望的语气哄道,“小姑娘能不能将你手里的布娃娃先借给叔叔看一看?”
一听这话,小姑娘立即警剔又紧张的将东**回到背后去。
汪公公想了想,从身上掏出一角银子来,“叔叔不白借你的布娃娃来看,如果你愿意将布娃娃借给我看一眼,这一锭银子就当是叔叔付给你的借金,好不好?”
小女孩虽然只有五六岁模样,但她一直跟着大人在街上行乞,所以小小心灵里早就对银子有强烈的意念。
一听他愿意付一锭银子借她的布娃娃看,就忍不住露出心动的目光看向他搁在地上又离他远远的银子。
第198章()
看了一会,想着如果她有了这一锭银子,就可以给弟弟买好多好吃的包子。
点了点头,小心翼翼靠近过去,却飞快将那锭银子拿到手里,才将那又脏又破的布娃娃递到汪公公手上。
“叔叔,给你看。”
汪公公将布娃娃拿到手里,也顾不得计较这布娃娃有多脏,立时迫不及待低头细看了起来。
一手拿着小小布脑袋,一手拿着四肢残缺还烧得黑漆漆的躯干,他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紧张等待的小女孩,真难为她还能从垃圾场里将这身首异处且还有一半烧得焦黑的布娃娃找齐。
可越看,他便越心惊。
别看这布娃娃残破不堪,但从未烧毁的部份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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